2017年的春天,日本廣島尾道市立美術館正在舉行貓主題展。附近餐廳飼養的黑貓ケンちゃん照例在周邊活動,那天它走到美術館門口,慢慢靠近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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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內安靜,展覽正在布置,只有負責值班的保安 馬屋原定雄 站在門口維持秩序。他看到黑影靠近,以為是附近常見的野貓,彎下腰輕輕擋了一下,貓退了兩步,停住,再次靠近。就這樣來回幾次,現場沒有聲音,雙方的行動卻形成某種有趣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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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故事并不特別,但過了不久,工作人員發現了一個值得注意的規律:黑貓并非每天出現,而是馬屋原定雄值班時,它特別愛來。他的班次遵照美術館的輪調制度,大約一年會支援幾次特展,人并不常駐,卻偏偏在這幾天能看到貓的身影。最開始大家當作巧合,后來發現次數多到不能簡單歸為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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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私下討論過這件事。有人猜測是因為大叔的動作比較慢,不會嚇到貓;也有人認為貓習慣記住特定的人類氣味,只要聞到就會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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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屋原本人保持謹慎態度,只說自己不過是在做份工作。即便如此,他擋貓的動作總是相同:彎腰、伸手、擋回去,從不大聲呵斥,也不驅趕得太急。貓似乎能接受這種邊界,兩者之間也就維持著這種固定的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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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夏季,貓出現得更頻繁。最常見的畫面,是它在入口處坐下,盯著大叔手中的票夾,稍微挪動身體,再嘗試往前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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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把手輕輕擋在前面,貓停住,耳朵稍微立起,等個幾秒,再重新試一次。有時候它只是坐在離門三公尺左右的位置,看著來往的人。如果遇到孩子,孩子會彎腰打招呼,貓不躲,只是靜靜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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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雙邊的節奏維持多年。期間美術館因為疫情暫停營業好幾次,周邊安靜很多。疫情期間工作人員仍會輪替來檢查設施,有時會看到黑貓坐在門口,但看不到馬屋原定雄時,它通常不久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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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段時間,美術館內部的人都更加確定,這只黑貓并不是真的想進入展覽空間,而是習慣在某些日子走到門口,與那位大叔保持互動。即便只是幾分鐘,也算是它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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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之后,來訪的游客變多,黑貓在網上也累積了不少紀錄。照片與短視頻在各平臺擴散開來,網友們開始稱他們倆的互動為“黑貓攻防戰”。但對當地人來說,那并非真正的對抗,而是一種固定到不能再固定的暖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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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守著門,貓走得不緊不慢,兩者之間沒有言語交流,也沒有過分親密的動作,卻又像互相承認了對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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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底至2025年初,大叔因工作制度調休,有近兩個月沒有出現在美術館。正是在這段時間,貓的行為出現了變化。它多次闖進館內,工作人員屢次想抱起它送出去,但它會借著展墻、展柜的縫隙往深處鉆。館內的人知道它沒有惡意,但為了保護展品,只能反復將它抱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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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抱出去沒多久,它又從旁邊的斜坡走回來,再度試圖往里面踏。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好幾天,場面沒有混亂,但顯得特別執著。熟悉情況的員工都明白,這是因為它平時習慣看到馬屋原定雄,如今突然沒有了那個人,它便用自己的方式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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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四月之后,黑貓出現在館外的次數減少。天氣變熱時,它偶爾會在美術館旁的綠地小睡,但已經不像以前那般穩定。附近居民注意到它行動力下降,食欲也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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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年9月20日,確認它離世。附近鄰居將它埋在熟悉的地方,消息先在社區內部知曉,美術館則選擇在11月公布,選在黑貓被收養成家貓的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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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屋原定雄后來接受訪問時說,他其實在最初的兩三年一直保持“只是盡職”的心態,但某一天值班沒看到黑貓,他也會無意識地往遠處看幾次。
他并不認為自己和它有什么特別的關系,只覺得八年時間足以讓一個人記住另一種生命的固定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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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貓沒出現,他就會想到它是不是在附近休息,或者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這樣的感受并非強烈的情緒,而是長期經歷累積出來的自然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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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去世后,美術館門口恢復成普通的入口。游客依舊來來往往,展覽更替,宣傳海報換了又換。唯獨那段持續八年的“黑貓攻防戰”畫面,在許多人心里留下了一個暖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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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館后來制作了黑貓主題桌歷,本來只是小規模紀念,卻因為需求意外龐大而不得不加印。對館方來說,這說明他們的故事已經超出地方范圍,被更多人記住,也被當成尾道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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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屋原定雄如今還繼續在美術館值班。他站在入口時,仍偶爾會看向黑貓曾經走來的方向,并不是期望它再次出現,只是多年累積的習慣沒有立刻消失……他的動作比八年前更慢,背也比以前更加彎了一些。八年時間里,貓現在走了,他也在慢慢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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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道美術館門口如今只剩游客與自動門的開合聲,但熟悉這段故事的人在經過那里時,仍會記得那只反復試探腳步、又一次次被溫和擋住的小黑貓。
八年的故事停在2025年的秋天,卻沒有真正消散。他們的故事被許多人記住,也在這座城市的日常里留下了痕跡,直到多年后,人們還會記住這段暖心的故事,人與動物的關系無法延續,卻不代表就輕微。黑貓攻防戰的故事留在了時間里,也留在了每個看過這段視頻畫面的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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