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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第十七屆新東方家庭教育論壇實錄
主題:《對于家庭教育的再思考》
演講嘉賓:趙冬梅 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
大家好!我今天標注了兩個身份:一個是輟學男孩泱泱的媽媽,另一個是北京大學歷史學系教授。
首先,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我兒子的輟學經歷。他是在2015年,初中二年級放完十一假期之后,就開始頻繁請假的。在此之前,他上小學只請過一天假。我完全沒想到他是因為不想上學了而請假,他也始終沒有正面表達過“我不上學”,但是他曾經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來,之后去上兩天課,就又回家不愿去了。這樣反反復復很多次,從2015年10月一直到2016年的6月,這是我后來復盤才意識到的。
那個時候他輟學了,我十五歲的獨生子,一個北大教授的獨生子,輟學了。
2016年之后,我還嘗試過各種辦法把他送回到學校。這些努力,可能很多家庭也都做過。我曾有一個去美國教書的機會,就把他帶到美國去上高中;我還把他送到過一個大專的預科。但是所有這些努力,最終也宣告失敗。
到了2021年,我終于想明白了:他可以不上學,可以沒有文憑,可以不回到學校去,不再接受系統的學校教育。至今他有兩張文憑,一個是小學畢業證,另一個是初中畢業證。他可以沒有任何一張高中以上的文憑,但我對他有要求,包括他必須努力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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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開分享的背后:壓力與初心
到了2024年的時候,我和泱泱決定要把我們的故事分享出來,這就是我們公開分享的時間線:
2024年9月1日,網易新聞“網易文化”發布短視頻:《趙冬梅:我兒子初中輟學了,我支持他》
2024年12月26日,“新世相”發布公號文章:《我媽是北大教授,我初中都沒上完》
2025年7月24日,“一席少年”發布我的演講:《我的兒子跟學校八字不合》,發布的主題是《上一次我來一席的身份是北大教授,這次是一位輟學孩子的媽媽》
2025年9月5日,“三聯生活周刊”公號發布采訪:《北大教授vs初中輟學媽媽:我終于接受“他想以自己的方式成長”》
2025年10月18日,脫不花、泱泱和我的“長談”在“得到”上線:《那些不肯“齊步走”的人,后來怎么樣了?》
按照我國現行的教育體制,所有孩子都要接受九年制義務教育,然后他應當上高中,或者說我們家長希望孩子盡可能上高中。那進了大學之后呢,又開始要求他必須考碩士。我的學生告訴我說,在北京市想要進中學教書,甚至想要進小學也需要有碩士文憑。如果要進大學教書或者外地的想要留京,可能還需要取得博士學位。這種路徑,其實就是“齊步走”:所有的人按照整齊劃一的步伐,在什么年齡就該干什么事。
而泱泱呢,是一個不愿意“齊步走”的孩子,他就從“齊步走”的隊伍里頭掙脫出來了。這些不肯“齊步走”的孩子,后來怎么樣了?他就成為我們關注的話題。因此,我跟脫不花商量,把題目起成:《那些不肯“齊步走”的孩子,后來怎么樣了?》。
泱泱走出來了,他是一個心理很健康的人,他找到了他此生愿意做的事情,成為了一名攝影師。他和他的朋友一起拍攝發表了第一部紀錄長片。
所有這些對公眾分享的經歷,其實都是我們母子共同商定的,但背后其實是有壓力的。
不久前,我去上海開會,遇到一個學生,他如今是復旦大學的教授。我們聊天到最后,他非常嚴肅地跟我說:“趙老師,你跟泱泱那個事情不要再講了,因為網上會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可能會傷害到你們。”他說的是對的,從頭到尾,這件事情講出來都是有壓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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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7月21日一席的演講正式上線之前,我寫了一個挺長的免責聲明,我給大家念一下:
這并非是一個母親主動的選擇,她攤上了“跟學校八字不合”的小孩,沒有暴怒放棄,而是選擇耐心接納,幫助孩子建立自我,以他自己的方式跟社會建立有效連接。
“成績不好的小孩”也可以有明天,對吧?
的確,母親的社會地位和社會關系對孩子起了正面作用。在中國最好的大學教書,讓她對學習成績“祛魅”,有能力區分“學術的”與“人生的”。周圍高認知人群的包容,也幫助這對母子度過了最深的黑暗,她們永遠充滿感激。
我們要談論的是,在現有條件下,面對出了問題的孩子,如何接納。至于其他,實在并非“這一個”個案可以承擔。混為一談等于一個不認。
相信大家都能理解我其中所包含的復雜情感,那為什么我們還要講出來?
因為我和泱泱,我們這一對母子,希望通過公開談論,消除那些目前在學校教育中“落后”或“輟學”帶給父母和孩子們的恥感。我們希望安慰、幫助并鼓勵到這些家庭。
因為這件事情實實在在的,它就是“房間里的大象”。它可能在任何一個班里都存在,甚至包括那些已經上了最好大學的學生,他們只是在表面上沒有掉隊而已。但是究竟他們遭遇了什么?所處的狀態又是什么樣的?我想在座的各位,包括所有的教育工作者和所有的父母,我們其實都知道,但是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不敢談論它。
我在一席演講的開端,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是來安慰你們大家的,我希望你們可以被安慰到,它會發生,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孩子的錯。”我確實經歷過最深的黑暗,也希望能鼓勵到大家。傷心、愧疚、悲哀、恐懼、絕望……所有這些詞匯總起來就是:“為什么是我,我哪里做錯了?”
首先是,泱泱為什么會這樣?如果他掉隊了,就不能取得大學文憑,他將來可怎么生活,他會不會餓死?這些問題我都想過。我充滿恐懼,不知道我和兒子會不會被社會歧視。我其實倒不太怕,因為我好歹也是北大教授,但是我兒子會不會因為我是北大教授這件事情,受到加倍的歧視?
我曾經感到恐懼和絕望。明明不用坐班,我卻每天都會去學校上班,在兒子把他自己關在屋子里的時候,我依然會每天去上班。有一天早晨,我沒聽到他的動靜就走了。第二天下午下班回到小區的時候,我想的一件事情就是,我們小區的樓底下會不會圍著一堆人,他是不是跳下來了。
泱泱在脫不花的長談當中,說他曾經坐在窗臺上。我們家是九層,如果真的一使勁兒,我就沒有這個孩子了。我曾恐懼過,但是還好,我的兒子也有恐懼和牽掛,他從小是一個被深愛的孩子。我父親的原話是說,看孩子要不錯眼珠地盯著他。我母親和我父親,還包括我前夫,都是極愛這個孩子的。他知道我們愛他,他還有很多的愛好,因為愛這個世界,所以他最終沒有跳下去。那是我經歷過的最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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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娘三問”:對現行教育的反思
那么現在大家關心的是,這個可憐的母親,她是怎么走出來的?
當我開始憤怒的時候,我就接近于走出來了,我不再愧疚,覺得我和泱泱沒做錯什么。既然我們沒錯,那問題到底出在哪里?于是我開始思考。憤怒,它證明我擺脫了愧疚。
而開始思考和自省的時候,這個問題就接近于得到解決。在憤怒之中,我思考了三個問題,我把它稱為“泱娘三問”——其實是泱泱媽媽的三問。
第一問:為什么這個孩子所有的美德,你們都看不見?
我之前演講用了很多兒子小時候的照片,多好看的孩子啊!在他很小的時候,我總忍不住不停地說:“泱泱你多好看啊。”然后我的兒子常常會說:“所有的媽媽,看自己的小孩都是最好看的。”我說:“你說得對,但我的兒子還是最好看的。”這個孩子不僅僅好看,而且勤快,他有非常強的動手能力。在這個動手能力的背后,是他探索未知世界的渴望,以及解決問題的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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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善于學習,也善于合作。我曾和同學們一起為孩子們組織冬令營。他在出發之前問我:“媽媽,我們這個冬令營的小朋友的年齡結構是什么樣的?”我說:“你為什么要問?”他說:“我想知道我在這其中究竟要扮演一個什么樣的角色?”他知道關心別人。這個冬令營要搬一次家,從廈門搬到鼓浪嶼島上。我拉著自己的箱子,回頭看見一個女同學的兒子拖著兩只箱子,而他媽媽悠哉悠哉地走在前面。這孩子比我兒子還小,于是我抱怨:“你看弟弟都幫她媽媽拉箱子,你為什么不管我?”然后他回答說:“媽媽,我要照顧更小的同學。”他就是這樣一個孩子。而且他還有非常強的能力,類似今天這樣的活動,初中一年級就能夠獨立負責打光和調音工作。
但在學校的整個評價體系里邊,這些都不算。我們喊了這么多年的素質教育,孩子身上這么多的閃光點卻都看不見,那你們在乎的學習,他真的差嗎?他在上小學之前沒有學過任何東西,學校里拼音只教了一周就完了。這個孩子慢慢從開始的70多分,考到了89分了。我給老師打電話說:“嘿,我兒子真棒,已經考到了89分。”那個老師跟我說什么,他說:“我們班低于90分的,就兩個。”這個孩子所有的美德在學校里邊都不被看見。
我有記日記的習慣,但是我記日記的時候,往往就是我快瘋了。有些事我可以去跟另外一個人說,但是有的事情很難說,所以我寫日記。
《泱娘日記》2016年2月21日:
要開學了。泱泱返校,我隨至北大備課。
晚上泱坐在沙發上打電話指導同學買短卡(短卡是一種四驅的賽車)。他思路清晰,數據明白,權威極了,這是他愛的,便學得這樣好。如果中學有短卡課,泱必定是第一。
為什么有些知識就是優先的、獨占的,而另外一些則是邊緣甚至污名的呢?(這是一個可憐的媽媽,但同時也是一個非常用心的歷史學者的思考。)我在想,王安石的《三經新義》是一個例子。知識、思想、方法的獨占化,最終堵死的,是創新之路。泱,希望你也能到羅馬。
其實條條大路通羅馬,為什么大家喊著“一二一”,不允許其他的人去走別的路呢?以上是我的第一問,其實在剛才我所引的日記里頭,就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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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問:都說時間就是生命,為什么我們的生命要以這種方式消耗?
這個時候,作為一個歷史學者,我真心覺得這就是歷史學。我觀察到,很多有成就的人是善于思考的人,他們過了35歲,到40歲左右都開始喜歡歷史,不管他原來是學什么的。我理解為,是因為他自己有歷史了,他需要思考自己的來路以及即將到哪里去。所以歷史學其實從本質上來講,是一種反思性的學問。我們通過對過去記憶的整理和反思,認清當下的處境,以及思考怎樣走向一個更美好的未來。
在這個時候,泱泱的媽媽,北京大學歷史學系的教授趙冬梅開始思考一個問題,為什么我們的時間要以這種方式度過?作為一個歷史學者,我首先要想的是,我們的孩子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以這種方式度過他們的青少年時期呢?
這個時間其實很短,中國現代學制的頒布,到今年應該是121年。那在此之前,從隋朝開始,通常認為是從隋朝開始有了科舉制度,但科舉所涉及的人群比我們的現代教育制度要少得多。所以我們目前的這種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碩士、博士培養下一代的方式,它不是從古就有的,而是非常短暫的。因此它也就談不上天經地義。
我仍然引用我2019年的日記,這個時候他是在美國寄宿家庭。我本來申請了在美國待一年,但因為我有四個學生畢業,所以半年就回來了。我以為他已經適應,因為半年之中,他本來不好的英文能及格,我覺得已經很了不起了。我以為我可以把他留那兒,但我走了之后,情況又惡化了,這時候我在北京。
《泱娘日記》2019年3月7日:
無比消耗的一天。泱又未上學,阿姨要帶他去看病,泱拒絕。這讓我意識到:
第一,我對泱的支持不是無條件的,我應該做到無條件,包括允許他膽怯、消沉。(我們不能僅僅是因為孩子漂亮、可愛、考一百分的時候,你才愛他。你不能跟他說,爸爸媽媽一直都是愛你的,但是卻很少能讓他感受到被愛。我在檢討我自己。)
第二,我還是顧慮別人太多了。 我是擔心阿姨的感受才做此決定。我可以犧牲我自己的感受,但是我必須允許泱不愿意(因為他是孩子)。
第三,泱是一個善良且具備了一定生存能力的好孩子,如果他不愿意在功課上努力,上好大學,那么,由著他做個自食其力的人吧。
在2019年我已經開始思考,教育制度不是天經地義的,既然并非古而有之,那么也不必是天經地義的。在這個意義上,我已經在松動,我在思考,我可以允許他不接受系統的教育。
第三問:作為母親,我究竟在做什么?
“愛孩子,這是連母雞都會做的,但教育好孩子卻是一門藝術。”這句話常常被人傳頌。大概所有搞教育的人都聽過,所有的家長也都被告知過。
但是我以為,我們今天的父母之愛,可能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不如母雞之愛。因為母雞之愛子是出于本能,而一部分人類之愛子正在逐漸背離本能——你忽略他是個人,是一個生活中的扎扎實實的人。你告訴他,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學習就行了。你口口聲聲宣稱你有多愛他,多么無條件地接納他,但只要老師打一個電話,你就會把滿腔怨氣轉嫁到他頭上。你會堵著他的門說,你怎么這樣,我為你都砸鍋賣鐵了。
“砸鍋賣鐵”是我父母那一代常說的,我們這一代大概率是不需要砸鍋賣鐵,但是會說,爸爸媽媽為了你,比如說為了上好學校拜托人種種,我們為你花費了這么多,你卻……你對不起我!
那我做過什么呢?其實從他上小學到他后來不好好上學,我做的所有努力都是把他推出去,把他推給外部世界。我希望他能夠尋求到體制性的外在承認。比如說我作為一個北大的教授、北大畢業生,那我們所有北大畢業的就一定比其他學校畢業的更幸福、更成功嗎?什么是成功?明明我知道這些,但我還是努力地推他,把他推回學校去,把他按在那個椅子上,希望他能夠按部就班地走大路。我和體制站在一起,壓迫這個“不肯齊步走”的小孩。而這個小孩,因為他是我生的、我養的,他從內心深處愛我,他愿意為我做出努力做出犧牲,他一直在委屈他自己。
而我因為他未達到外部目標,一直對他不滿意,我的不滿意又加深他的愧疚。于是這個可憐的小孩就在愧疚的惡性循環當中,不斷地徘徊,壓力越來越大。直到有一天,他關上了他的門;直到有一天,他坐在了窗臺上往下看。
這確實是我的錯。其實我覺得,親子關系在本質上是一種權力關系。我們大人往往是按照外界的要求,不敢抵抗外部世界。同時我們也覺得走大路是最安全的,因為大家都走啊,至于最后怎么樣,我們其實是不管的。如果離開了這條路到哪里去?我們是不知道的,我們就會感到心慌感到恐懼。所以為了避免心慌和恐懼,我們就去壓迫孩子。在孩子面前,憑借這種權力關系,我們確實是可以做到為所欲為的。但“為所欲為”易,“心想事成”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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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兒子的約定:為己之學,自洽自足
我覺得每個孩子都像自然界中的植物一樣。我年輕的時候,喜歡開大朵的重瓣花朵,三四十歲以后開始喜歡單瓣兒的花,進入五十歲以后我喜歡所有的花和樹。
在冬天的時候,我特別喜歡觀察北方的樹。你以為沒有葉子,它就蕭瑟了,其實真不是。建議大家現在可以去看看,看完了秋葉,你還要抬頭看樹,不僅可以治療頸椎病,你還可以看到樹的形態:褪去了葉子之后,樹的姿態更加清晰地展現在我們面前。所有的樹,不管是高還是矮,只要人類沒有惡意修剪它,它一定都是舒展的。它的枝葉會主動尋找陽光,它的根系去尋找水源,這就是生命的本能。我們每個孩子也都有這個本能,如果沒有外界的惡意或者非惡意的干預,其實所有的孩子都是能夠長好的。
至于長成什么樣——是棟梁,是能夠開出重瓣的牡丹來,還是一朵梅花,還是一朵杏花,哪怕就是一個紫花地丁,或者就是鴨跖草那么小小的一點,甚至是更小的點地梅、苔花……而且苔花不是學牡丹才開的,苔花是自在而開。雖然我們大人想要心想事成,覺得可以為所欲為,但是孩子自帶命運的,你的干擾會使得他到不了他本來可以抵達的地方。
我在清華連續開了四年課,曾做過一個小的調查,因為樣本數量很小,所以未必完全科學。我在這個調查中發現,這些能考上清華的孩子,有很多人是初中,甚至高中才“覺悟”的。他們有的初中還在打游戲,然后被媽媽抓回來,最后也能考上清華。所以考上清華、北大的孩子的父母,不要以為那全是你努力的結果。
生活必須繼續。在經歷了這三問之后,我徹底想明白了。
2021年,我跟泱泱說,我對于你上不上大學這件事兒沒有執念。但是我有要求你要自食其力,做一個自食其力的勞動者,而且要做一個自洽的人。如今有了AI,我們能更快地獲取不同領域的知識,而且還可以深入探討。這可能比請教一個業內專家還要快,因為你總不好意思追著人家沒完沒了。但是向AI提問的能力,你是要靠自己學習。哪怕在AI到來之前,網絡上有很多知識向我們開放,但是很多人拿著手機只是在刷一些非常沒有營養的東西,包括我自己。
我跟泱泱約定:你可以不上學,但是你要努力學習。而且我們希望你做的是“為己之學”,就是一個自我建設的學問。現代教育中,我們每一個人受的都是 “為他之學”。我們的所有學習都是向外的,我們滿足外部的要求,努力征服外部世界,取得外部世界的認可。我們希望打敗同班同學,比如說考第一。
我曾是一個很不像話的人,現在想想,我高三的時候真是個笑話。當時我會計算自己能拉第二名多少分,如果拉的不是那么多,我就會覺得這次沒考好。這種學霸作為父母,他們的同理心往往特別差。因為在他的人生經驗當中,他不斷被體制肯定,他跟體制之間有著高度的配合。我的不幸和幸運就在于,我得到了一個跟學校體制“八字不合”的孩子。幸好作為學霸,我是有思考能力的,所以我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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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獨一無二的生命
我們的教育整體上都是向外的,而中國傳統的君子之學是為己的,就是自我建設之學。我希望泱泱做自我建設之學,他要做到自食其力,同時他還必須要做到自洽。他要尊重他自己,并且在尊重他自己的基礎之上,尊重他遇到的每一個人。
我還跟泱泱說過一句話,我說媽媽是個特別挑剔的人,我對文字挑剔,我對人也很挑剔。我之所以對你有這些要求,是因為我生怕有一天,你變成了一個我不能喜歡的人。
還好我很幸運,泱泱也很幸運,到今天為止,泱泱即將24歲,他是一個我喜歡的人,他成為了一個紀錄片攝影師,還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就是在4月29日,他和賽車手老吳、老吳的太太Minda一塊兒參加了派克峰爬山賽。6月22日,老吳成為第一個登上派克峰的中國大陸車手,而泱泱用攝像機全程記錄了參賽過程,并且泱泱會修車,他擔任了機械師。
10月12日,他的第一支長篇攝影紀錄片在B站、微博“攝影狗亨利”上線,這是他作為攝影師給自己起的名號。
作為媽媽,我當然是轉了一遍又一遍,我很高興,我們走出來了。
那些仍然在迷茫中的父母親和孩子,我相信你們也可以走出困境。在制度發生重大變革之前,請讓我們一起,保護這個獨一無二的生命。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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