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謀逆事發,全家被斬。老朱親自查抄宰相府,在暗室翻出個銅盒。刻著三行字:“亢龍有悔,鼎折足……九重自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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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盯到半夜臉色發白:“他想當皇帝?”
三天不吃不喝后,中書省這顆千年老瘤竟被連根鏟除。
洪武十三年正月,應天府的寒氣像是無數把小刀子,直往人骨頭縫里鉆。
胡惟庸的宰相府邸,此刻已是另一番“熱”鬧——皇帝朱元璋親自駕臨,查抄!
好家伙,滿院子都是披甲執銳的御林軍,火把噼啪燃燒,映得人臉忽明忽暗。
空氣里一股子血腥味還沒散干凈,胡府上下百十來口人,幾日前就在這皇城根兒下,走了最后一段路。
朱元璋面無表情,邁步往里走。
李善長、徐達幾個緊跟在后,大氣都不敢喘。
老朱身上那件平常的龍袍,此刻裹著的,是千斤怒火和冰坨子一樣的殺意。
踩在胡府光潔如水面的花崗巖地磚上,噠、噠、噠……每一步都重得像要踏碎石頭。
“給咱搜!”
老朱的嗓子啞得厲害,透著濃重的江淮口音,一股子壓抑不住的戾氣,像悶雷滾過屋脊。
“角角落落,一根針也別放過!”他眼神掃過那些雕梁畫棟,牙關暗暗緊咬。
多少賞賜,多少富貴?換不來一顆狗膽包天的忠心!
書房的架子被搬開,掀翻。珍玩字畫,亂糟糟扔了一地。
皇帝親自來“撿破爛”,御林軍更是把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恨不得掘地三尺。
突然,哐當一聲,一個不起眼的花梨木書柜背后,居然撞出個窟窿眼!
帶隊的將軍臉都嚇白了,撲通跪下:“皇上!有…有暗門!”
老朱的眼神,刷地一下,淬了冰又淬了火。
他推開擋在前面的人,幾步跨過去,一腳蹬開那虛掩的暗格小門。
里面黑黢黢的,只隱隱散出一股塵土混合著鐵銹的怪味。
一個親兵舉著火把湊近。
火光照亮角落,一個東西猛地扎進老朱眼里——一個一尺來長的青銅盒子!布滿綠銹,像個丑陋的疙瘩,陰沉沉地蹲在那兒。
“拿過來!”老朱聲線繃緊。
親兵戰戰兢兢捧出銅盒,沉甸甸的。
盒子沒有鎖鼻,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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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布滿老繭的糙手在冰涼的青銅表面摸索著,動作竟有幾分急促。
猛地,他手指一摳一處不起眼的凸起,啪嗒一聲輕響!盒蓋竟然像翻書一樣彈開了。
李善長、徐達都忍不住踮起腳尖,屏住呼吸。
盒內,沒有想象中的龍袍金印、密信兵符。
空蕩蕩的,只有最底層,凹刻著三行字!火光跳躍著,映在上面,字跡像活過來的蛇。
字不多,一共就二十一個:
“亢龍有悔,
鼎折其足,
九重自有天命。”
死寂!
只有火把燃燒的嗶剝聲,格外刺耳。
空氣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成冰,千斤重擔,狠狠壓在每個人的胸口,連氣都喘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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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達眼力好,勉強瞄到那“亢龍”、“鼎足”、“九重”、“天命”幾個字眼,心頭像被重錘狠砸一下!他腦袋嗡地一聲,下意識就去看老朱的臉。
朱元璋臉上的筋肉在火光陰影里劇烈地抽動著。
捏著銅盒的手指,指節因為過度用力,白得像死人骨頭。
那雙看過沙場血海的眼睛,死死盯著那二十一個陰冷入骨的字,里頭的光變幻不定,像是要把那青銅盒子盯穿,燒化!
“亢龍有悔?鼎折其足?”老朱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從牙縫里擠出,帶著刀子刮骨頭的那種寒氣,“天命,在九重…他胡惟庸?”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掃過當場每一個人的臉——仿佛那些字跡背后,藏著無數雙窺伺龍椅的眼睛!
“他想干啥?”老朱吼了出來,聲音嘶啞到變了調,臉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想爬到啥位置上去?!啊?!”
哐當!那青銅盒子被狠狠摜在冷硬的地磚上,火星四濺,在死寂中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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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長腿一軟,差點直接趴下。徐達也白了臉。
那銅盒在地上翻滾著停下,凹陷的字跡,在陰影里像一張無聲獰笑的鬼臉,對著高高在上的天子。
誰也沒料到,老朱竟為幾行字著了魔。
皇帝沒再看任何人,死死盯著地上的銅盒,半晌,猛地一轉身,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帶上它!回宮!”
更鼓敲過三更,皇城內一片死寂,唯獨皇帝朱元璋的寢宮里透出一片灼人的燈光。
宮人們全被遠遠趕開,殿內連個打扇的影子都沒有,只有朱元璋一個人坐在那兒。
桌上那盞大油燈,燈火跳躍著,燒得燈油滋滋作響。
昏黃的光暈,正好籠在桌案中央——那個剛從胡府抄出來的青銅盒子就在燈下,被擦掉了浮灰,綠銹卻更深了,像凝結的毒瘡。
盒蓋敞開著,那二十一字的詛咒,在光下更顯猙獰。
老朱就靠在椅背上,背脊僵硬得像塊寒天里的鐵板。
一手擱在桌上,幾根指頭無意識地、一下一下,重重叩擊著光滑的楠木桌面,叩叩叩…那沉悶的聲音,在空闊的大殿里被無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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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伺候的老太監王德勝,只敢隔著厚重的殿門縫,偶爾瞟一眼里頭模糊的光影和一動不動的輪廓。
他伺候朱皇帝幾十年,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開國之主,幾時有過這般模樣?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鬼手死死攫住了心魄。
這一坐,就是幾個時辰。
桌上的飯菜,侍女原封不動地端進去,又原封不動地被端出來——冰冷。
王德勝的心也跟著一路沉下去,快沉到了寒潭底。
到了后半夜,油燈的火苗眼看就要滅,噼啪跳了兩下,光影劇烈搖晃。
就在這時,王德勝聽見里頭猛地傳來砰的一聲大響!他一個激靈,心差點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緊接著是死一樣的寂靜。
過了好半天,才隱隱約約,好像有一聲極其壓抑沉重、帶著劇烈喘息的吐氣聲。
然后又是啪嗒一下輕響——像是極度疲憊后,沉重的額頭無力抵在了堅硬桌案上的聲音……
王德勝再也忍不住,輕輕推開一道門縫。
只一眼,他渾身血都涼了!
燈油即將耗盡,光線昏暗搖曳。
那個昔日能徒手勒死韃子、拍案震山河的洪武皇帝朱元璋,正把頭深深埋在臂彎里,整個肩膀都微微塌了下去。
平日總像豹子般掃視四野的眼睛,此刻只露出一片濃重的陰影。
指頭死死攥著桌沿,泛出一種可怕的青白色。
他的身影被最后一點跳躍的燈苗投在巨大冰冷的殿墻上,被拉長得變了形,劇烈地晃動。
那青銅盒子就在燈暈里躺著,幽幽冷冷的字痕,像是魔鬼刻下的烙印。
整整三天!
朱皇帝把自己關在深宮,真成了鐵打的。
任憑御膳房換了多少花樣送點心湯水,一律原樣退回來。
除了上朝,他幾乎就不挪窩。
胡子茬長得亂糟糟,眼底下的烏青重得嚇人。
那胡惟庸留下的二十一個字,像烙鐵一樣燙在朱元璋腦子里:
“亢龍有悔”——龍飛得太高?胡惟庸那是嫌他老朱坐在龍椅上礙他的事了嗎?!
“鼎折其足”——鼎,社稷神器!折足?是詛咒這大明江山要塌,還是要拔掉他老朱撐起江山的根基?
“九重自有天命”——天命?呵!他胡惟庸偷偷摸摸刻上這話,是覺得那“天命”該落在他胡家大院里不成!
這哪里是字!這是胡惟庸的魂兒不散,是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無數顆黑心的魂兒聚起來,趴在紫禁城城頭上往下狠狠吐的一口血污咒言!
這口惡氣,這股寒心勁,直往朱元璋骨頭縫里鉆,冷得他心口一陣陣發緊發痛,連著幾天腦袋都是嗡嗡響的弦緊繃到快要炸開。
洪武大帝,手握滔天權柄,此刻卻像一個被困在暴風眼里的人。
他猛然驚覺,哪怕龍袍加身,紫禁城修得再堅固,也擋不住這人心深處的毒箭。
第三天夜里,朱元璋終于走出了寢殿大門。
腳步有些虛浮,臉色青白得嚇人。但他抬起頭,深陷眼眶里的那對眸子,寒光四射,亮得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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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頭被激怒到極致后反而徹底靜下來的猛獸。
所有的猶豫、驚疑、那一絲絲幾乎不易察覺的寒心,都被鐵石般的東西壓了下去,化成了熔巖般的決心——熾熱,暴烈,毀天滅地!
中書省,那顆橫在皇權喉嚨口千年的巨瘤?去他娘的!
什么千古定制!什么祖訓難違!他洪武皇帝的大明日月懸于中天,照的究竟是他朱家的光,還是門下那幫站著茅坑暗里捅刀的亂臣賊子?!
他大步流星走進謹身殿,甚至沒來得及理一理略微散亂的袍袖。
聲音不大,不高亢,但那每一個字從喉嚨深處碾出來,都像在空曠的大殿里砸下了一柄鐵錘的印記,震得垂手肅立的李善長他們頭皮發麻:
“擬旨。”
“自今始,罷中書省……升六部品秩,直接對朕負責。”
“后世敢有奏請恢復中書相位者……立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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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空曠回音里殺氣像刺骨的冰水。
龍椅在燈光下幽幽生輝,青銅盒二十一字所鉤沉出的寒冰刺骨與權謀深淵,已隨一道圣旨宣告終結。
朝堂六部尚書自此戰戰兢兢伏于案牘,唯恐一個眼神的失誤便引燃天子龍案上無聲的雷霆火焰——權力的游戲,從來只開一扇通向頂峰的門。
當門被一只布滿老繭的手徹底焊死,誰還敢輕易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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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廢黜中書省的御詔懸在奉天殿上百年,在后來官員們每一次戰栗跪拜時,可曾聽出其中一簇未熄的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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