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接上回。
可以想象,這個調查的工作量是比較大的,因此,這一輪新的調查,整整折騰了三天半,直到3月9日中午方才結束。時間長些倒無所謂,令人沮喪的是,把聚餐會十一名成員的個人情況、社會關系一一調查下來,竟然沒有一個可以跟吳云鶯一案聯系得上。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這些人透露了吳云鶯的經濟情況,“迷魂惡魔”又是從何處獲得的信息呢?專案組頗覺困惑,議來議去,一時竟不知應該從哪個方向尋找突破口。
3月10日,上午八點,專案組副組長彭友山到分局后,秘書股已經把每天下發的那份《敵情通報》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了。在等候刑警隊隊長、指導員開例行碰頭會時,彭友山順手拿起《敵情通報》翻閱,上面的一條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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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傍晚,市局治安處一位民警下班回家途中看見兩個男子在路旁廝打,上前阻止后詢問原因,其中一個指著另一個說:“他私刻公章!”這時,正好有公安部隊武裝巡邏小組經過,民警就把兩人交由巡邏組帶往附近的小北分局。詢問之下,得知被舉報私刻公章的那位名叫屠俊仁,是個街頭擺攤的刻章匠。刻章這一營生在國民黨統治時期就已被列為特種行業,新中國成立后更是與修鎖配鑰匙、印刷等行業一起被嚴控。
這個姓屠的男子刻章技術一般,但經常加價接些違規違法的私活兒。那個與其當街廝打的男子姓錢,是個混日子的痞子。錢某知道屠俊仁私下的勾當,有時會去找屠“調劑”些小錢買碗面條、買盒香煙什么的。昨天,他又向屠“求助”,遭到拒絕,兩人發生口角,導致互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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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情通報》上記錄,屠俊仁所交代的廣州解放以來他私刻的那數十枚圖章中,有臺山縣臺城鎮派出所的公章。彭友山當即拿著《敵情通報》直奔分局后院的專案組辦公室。專案組成員看了《敵情通報》,都說這可能是一條線索,如果屠俊仁說得上“迷魂惡魔”的來龍去脈,那離破案就不遠了。專案組正副組長交換意見后,決定由彭友山帶兩名刑警前往小北分局提審屠俊仁。
屠俊仁四十來歲,身材矮小,說話略微有些結巴。警方單刀直入,就問他私刻的臺山縣臺城鎮派出所的公章是怎么回事。屠俊仁就說此事是上月20日左右的事情。那天下午,他的刻章攤前來了一個看上去年紀和他差不多的瘦高個兒男子,看了幾枚他擺在攤頭上的圖章樣品,說師傅你刻得不錯,這樣刻一枚公章多錢。屠俊仁說刻公章得憑公安局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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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表示,他從外地出差來廣州辦事,把證明丟了,連住宿都沒法登記,不知是否可以通融一下,給刻一枚派出所的公章。屠俊仁是做慣這種事兒的,聽了對方的話,也不問真假,只顧低頭刻章。而對方也是懂這一套的,當下就掏出一張十萬元(現在1千)的紙幣遞給屠俊仁。屠俊仁接過錢,遞給對方一張舊報紙,此人在報紙上寫的內容就是“臺山縣臺城鎮派出所”。
屠俊仁提供的消息就是私刻公章,這于了解對方的蛛絲馬跡并無幫助。于是警方提醒他,還有什么情況,你仔細想一下,經過警方的提醒,屠俊仁卻突然想起一個細節。給那人刻好假公章后,那人道聲“謝謝”,拔腿就走。走出十幾米,忽然有人大喊“老陳”,一輛自行車從刻字攤前駛過,追上那個瘦高個兒。騎車的也是個中年男子,兩人握手寒暄,然后邊聊邊走。至于去了哪里,屠俊仁就不知道了。而這個個騎車男子的,屠俊仁還認識,此人叫岳元清,是“吉樂戲院”的管事,以前和他做過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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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隨即前往“吉樂戲院”調查岳元清,不想卻被告知岳元清因歷史問題,三天前已被公安局拘捕,但是市局還是哪個分局來捕的不知道,關押何處也不清楚。經過對家屬的問詢,得知岳被關押于市局看守所。
警方趕到市局看守所提審岳元清。據岳元清說,那個在刻字攤前被他喚住的男子名叫成千功,新會人。早年曾是粵劇武生,家住六榕寺附近的寶斗巷,曾搭“洪升班”在“吉樂戲院”演出過半年。后來成千功倒了嗓子就退出戲劇界,至于干什么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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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元清表示,那天是2月22日,他和成千功偶遇后,兩人往前走了一段路,邊走邊聊,五六分鐘后就分手了。成千功說他現在在經商,并不住在廣州,這次是來廣州出差的。岳元清邀其次日去戲院坐坐,敘敘舊。成千功一口答應,但次日卻沒去,直到他本人被公安局帶走,成千功也沒有露面。
彭友山等三人回去向專案組匯報了調查情況,譚鈞宣馬上指派另兩名刑警前往寶斗巷調查成千功其人。可是斗巷當年在日寇占領廣州前曾遭轟炸,幾乎“全巷覆沒”,原先的住戶早已各奔四方,已經沒法調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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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1日,專案組又讓彭友山帶一名刑警前往百余公里外的新會縣調查成千功其人,但由于不知具體是哪個鎮哪個鄉,成千功又不是什么名角,單憑粵劇武生這條線索,彭友山根本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當晚,專案組成員對案情進行了分析。有人提出,成千功和女居士聚餐會的發起人殷玉蓉之間是否有聯系,因為根據之前的調查,這個四十六歲的女人也是新會人氏。這兩人同是新會籍,歲數也相當,他們之前是否認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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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次日,彭友山來到新會公安局,就殷玉蓉其人的情況進行調查,新會公安局接管的原國民黨警察局的戶籍檔案里有殷玉蓉的資料。可是,無論公安局還是原住地居民,都沒聽說過殷玉蓉或者殷家跟一個名叫成千功的粵劇武生有過交往。隨后彭友山給譚鈞宣打電話報告調查情況,請示是否需要在新會繼續調查。譚鈞宣說:“那就回廣州吧。” 譚鈞宣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這天上午專案組獲得了一個新的情況。
原來,蝴蝶巷有一個姓周的居民,是廣州鐵路局的工程師。3月2日他奉派前往武漢參加一個技術會議,車票是當天晚上九點五十七分的,八點半他出了家門時,路過蝴蝶巷口時,迎面來了一個中年男子,朝他點點頭,客氣地詢問:“先生,這條巷子里住著一位吳女士嗎——四十來歲,胖胖的,圓臉,不知她住在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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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工程師不疑有他,當下回答:“她住巷尾最里面朝南的那家。”
說到這里,正好有輛三輪車駛過,周工程師上車而去。這一去就是十天,周工程師根本不知道那天他離開后吳云鶯就遭遇了不測之禍。昨天晚上,周工程師出差歸來,跟家人閑聊時才知曉此案,立即想起這個打聽吳云鶯住址的男子聯系起來,今天早晨他就去派出所報告了上述情況。
根據這個情況,專案組就推翻了之前的推測,認為吳云鶯被“迷魂惡魔”定為作案目標應該跟聚餐會那些女人無關。因為根據之前的調查,聚餐會的十一名女性都曾來過吳云鶯家,而且不止一次,況且都互留了住址,如果“迷魂惡魔”是從殷玉蓉或者聚餐會的其他成員那里得到吳云鶯的情況的話,他應該是知曉吳的住址的,完全不必在蝴蝶巷口向周工程師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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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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