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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 泡沫背后的動力、網絡和可能結局。
文丨曾夢龍
制圖丨黃幀昕
編輯丨黃俊杰
繼今年成為首個 4 萬億美元市值的公司后,英偉達在 10 月 29 日成為目前唯一一個 5 萬億公司。
2022 年 11 月底 ChatGPT 上線前夕,英偉達還只有 4000 億美元市值。之后近三年,美國資本市場與 AI 密切相關的公司價值就增加了 10 多萬億美元,相當于整個 A 股的總市值。
光英偉達新增的市值就超過英法德股市總和。OpenAI 估值增加 4800 億美元,也超過了大多數國家的 G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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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市大公司中,英偉達受益 AI 最多,約漲了 11 倍;初創公司中,OpenAI 估值膨脹了 24 倍;新上市公司中,今年 3 月才上市的 CoreWeave 是目前 IPO 規模最大的 AI 公司,股價在短短 3 個月就翻了 4.5 倍。如果從早期估值算起,它總共翻了 33 倍多。
泡沫顯而易見。曾領導瑞士銀行商品策略團隊的英國分析師朱利安·加蘭(Julien Garran)認為,美國的資本配置不當,AI 泡沫的狂熱是互聯網泡沫的 17 倍,2008 年房地產泡沫的 4 倍。
參與其中的人已經不再爭辯是不是存在 AI 泡沫,而是開始論證泡沫是通往技術進步,從而打破經濟停滯的必經之路。
亞馬遜創始人杰夫·貝索斯則在 9 月底的一場訪談上說,AI 熱潮跟 2008 年銀行業危機不一樣,是一場 “工業泡沫”,科技公司研發技術、大修算力中心,即便破滅,也能留下有益遺產。
華爾街的旗幟人物,平穩帶領公司度過金融危機的摩根大通 CEO 杰米·戴蒙(Jamie Dimon)此前警告說,美國股市面臨嚴重下跌風險,未來 6 個月至 2 年可能出現急劇修正。但他也認為這不完全是壞事,“我們可以隨便列 100 個互聯網泡沫期間價值沖到 500 億美元,然后倒閉的公司。但 Facebook、YouTube、Google 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們找到了理論依據。去年出版的《繁榮:泡沫與停滯的終結》(Boom: Bubbles and the End of Stagnation)研究了曼哈頓計劃、阿波羅計劃、開采頁巖氣的水力壓裂技術、比特幣等過去百年的重大技術突破,得出結論:金融泡沫實際上一直是過去突破的引擎,并將推動未來的進步。
多位硅谷重量級風險投資人力薦此書。創辦 PayPal、Palantir,并率先投資 Facebook 和特朗普政權的彼得·蒂爾(Peter Thiel)說:“互聯網泡沫看似是狂妄之巔,但真正狂妄的是那些想要無限期推遲未來的人。”;網景瀏覽器和 a16z 創始人,另一位重量級特朗普支持者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說:“《繁榮》論證了人類最大的風險不是氣候變化或未對齊的超級智能 AI,而是未能取得足夠的進步。”
與此同時,今年 10 月的新書《1929》則回顧了一個技術進步、金融澎湃時代也有另一種可能。《大而不倒》的作者、美劇《億萬》編劇索爾金(Andrew Ross Sorkin)回到大蕭條前的經濟泡沫,呈現了與今天有諸多相似之處的環境:技術革命連環爆發,電網、家電、收音機、電視機、汽車、飛機一個接一個普及,與此同時股市連創歷史新高。但隨之到來的是全球經濟蕭條、暴力革命以及殺死至少 7000 萬人的世界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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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聚焦 2008 年金融危機的名作《大而不倒》之后,索爾金今年推出關于 1929 年大崩盤的最新著作《1929》。《繁榮》研究了過去百年的技術創新史,認為金融泡沫實際上一直是過去突破的引擎,并將推動未來的進步。
泡沫不是一天吹成的。三年里,多方不斷押注,以訂單和股權交易相互連接,不斷結成了更大利益共同體。參與的企業從 OpenAI、英偉達擴散到幾乎全部科技巨頭,擴散到 AI 的上下游,從數據中心、軟件服務再到電力、銅礦和稀土。AI 被賦予的意義也從創造商業價值變成國家間的決勝武器。
OpenAI 和英偉達編織的 AI 利益網:層層綁定,大力出奇跡
在被問及投資者是不是普遍對 AI 過度興奮了?薩姆·奧爾特曼(Sam Altman)直接回答說:“是的。” 隨后他編織起以 OpenAI 為中心的交易網,憑空造出幾千億美元市值。
OpenAI 的融資模式呈現出一種獨特的 “循環投資” 特征:它從供應商那里獲得投資,再轉手向這些供應商購買算力和芯片。
英偉達向 OpenAI 投資最多 1000 億美元,OpenAI 隨即用這筆資金購買數百萬塊英偉達 GPU 來建設數據中心。AMD 允許 OpenAI 以 0.01 美元的價格購買最多 1.6 億股 AMD 股份(約 10% 股權),條件是 OpenAI 需要采購 GPU——實際上是讓 OpenAI 用 AMD 自己的股票來支付巨額芯片賬單。
AI 交易網絡的另一個交匯點是英偉達:英偉達投資 OpenAI 和云基礎設施公司 CoreWeave,讓它們有更多錢買自己的芯片。而 CoreWeave 最大的客戶是微軟,而微軟既是 OpenAI 的投資者,也自己從英偉達購買芯片。OpenAI 也是 CoreWeave 的客戶和股東,在該公司 IPO 前對其做了 3.5 億美元的股權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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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enAI 代表著 AI 應用的天花板,創業公司估值的對標。英偉達則是計算性能的天花板,全球最大幾個科技公司的生產力工具。
與他們達成大額交易的公司,哪怕是甲骨文、英特爾、AMD 這些價值上千億美元的公司,股價也可以在一天之內上漲幾十個百分點。
不止在美國,AI 敘事在中國、歐洲等都獲得了資金青睞。因為阿里云,阿里巴巴從巴菲特的搭檔查理·芒格所說的 “該死的零售商”,搖身一變為 “AI 科技公司”。只要對于 AI 的資本開支增多,大公司的估值就能參照美國科技巨頭的估值抬升。至于中國故事講得好的 AI 中小公司,估值上漲的速度和幅度更是驚人。
兩家公司的目的清晰可見,得讓大家同坐一條船,繼續加大燒錢力度。如果不計入能源成本,投資銀行摩根士丹利估算 2025 年至 2028 年全球新建數據中心累計投資額將達到 2.9 萬億美元。但現在 AI 企業每年從這項技術獲得的總收入僅為 500 億美元。麻省理工學院研究人員發現,95% 的企業在生成式 AI 領域的投資回報率為零。
數千億美元已經花掉,如果他們失敗,資本市場的損失可能超過 10 萬億美元。所有參與者只能期望這兩個公司更進一步,并參與他們的 AI 革命敘事。這是經典意義的 “大而不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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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公司只用主業賺的錢已經不夠燒,開始啟動債務融資。如果泡沫破滅,這將比股權融資帶來更廣泛、更長期的經濟和金融系統的危害。
比如 Meta 籌集了 290 億美元,其中包括 260 億美元的債務;甲骨文已通過債券市場籌集 180 億美元,以幫助建設數據中心;埃隆·馬斯克的 xAI 計劃發行 125 億美元債券籌集資金,成為其 200 億美元融資計劃的一部分。
債務融資很多來自私募信貸,可以不出現在科技公司的資產負債表上,并與其他項目隔離。它的不透明、杠桿化和循環性引發了擔憂,《金融時報》的社論就稱,當前 AI 的融資結構日益依賴債務,如果發行者未來信用評級較低,會使銀行和高杠桿的非銀行部門面臨違約風險。相互勾結的雙邊融資協議,只會加劇多米諾骨牌效應的風險。
據《金融時報》統計,美國風險投資機構今年在 AI 上投入達到 1600 億美元,全年預計超過 2000 億美元。而在 2000 年,風投只向互聯網公司投資了 105 億美元(通脹調整后約 200 億美元,相當于當前的 1/10)。
這些投資大部分投資流向了 10 家 AI 公司—— OpenAI、Anthropic、xAI、Perplexity、Anysphere、Scale AI、Safe Superintelligence、Thinking Machines Lab、Figure AI、Databricks。它們的估值合起來達 1 萬億美元,但還沒有創造出任何顯著的收益。其中,OpenAI 的估值已達 5000 億美元,但它上半年的營收只有 43 億美元(已超去年全年)、凈虧損達到 135 億美元。
AI 融資盯上的不止是債務,還有普通人的錢。資產管理公司們今年 8 月成功游說特朗普政府,允許私募股權、私募信貸等另類資產進入規模高達 13 萬億美元的養老金賬戶市場。
鼓吹這一舉動的認為這體現了 “金融民主化”,投資私募不再是富人的特權。但批判的人覺得,由于私募的不透明和高風險,這實際上讓 AI 泡沫更大、金融系統更脆弱。
索爾金在《1929》回顧歷史,他覺得當時所謂 “金融民主化” 浪潮催生了大蕭條的崩盤。因為 1919 年前,大多數美國人不愿意承擔信貸或債務,覺得這在道德上是一種罪過。通用汽車率先提出,借給顧客錢,讓他們買自己的汽車。銀行家們緊隨其后,借錢給投資者,讓他們購買更多的股票。
所有的擔憂并不意味著一定會在短期內有什么結果。2000 年因《泡沫 .com》一文成名的霍華德·馬克斯認為,當前美股估值雖然偏高,但尚未形成一個即將破滅的非理性狂熱狀態。
“七巨頭” 平均市盈率 30 多倍,是標普 500 過去 80 年均值的兩倍,但這與 1969 年 “漂亮 50 ” 股票 60-90 倍的市盈率相比仍屬溫和,也比不過一些其他市場的股票。馬克斯提醒投資者,“估值偏高” 并不等于 “明天就會下跌”,資產還是可能持續幾年變得更貴,做空風險極高。正如凱恩斯所言:“市場非理性的持續時間,可能比你的償付能力更持久。”
如果 AI 泡沫破滅,可能會留下什么?
杰夫·貝索斯或許代表科技界的典型看法。他認為類似 2008 年銀行業危機那樣的 “金融泡沫” 對社會 “只有壞處”。但 AI 熱潮應被視為 “工業泡沫”,即便破滅,也能留下有益遺產。
貝索斯舉了兩個例子:互聯網泡沫時期對光纖電纜的大規模投資,這些基礎設施在泡沫破滅后依然存在,并為后來互聯網的發展奠定基礎;1990 年代的生物技術熱潮,盡管許多公司失敗,但最終誕生諸多 “能拯救生命的藥物”。
區分 “工業泡沫” 和 “金融泡沫” 的思考框架有一定道理,但缺乏更細致的分析。
《繁榮與蕭條:金融泡沫的全球史》(Boom and Bust:A Global History of Financial Bubbles)的兩位作者研究了過去 300 年的十次重大泡沫。《經濟學人》利用他們的框架和結論分析了今天的 AI 泡沫,認為泡沫破滅后留下什么,將取決于三個關鍵因素:是什么引發了繁榮,投入資本的性質,以及誰承擔了損失。
- 什么引發了繁榮?
《繁榮與蕭條》的作者根據全球金融泡沫歷史歸納出 “政治導火索” 和 “技術導火索” 兩種引發繁榮的因素。
政治導火索催生羊群效應。由政客通過改變政策、法規、稅收等手段吹起的泡沫,造成的破壞往往比新技術催生的泡沫更為嚴重。
比如 1980 年代末,寬松的房產稅、低利率和金融自由化在日本催生了巨型資產泡沫。泡沫破滅后數十年間,日本經濟持續低迷。相比之下,技術導火索的破壞力較小,互聯網泡沫破滅后并未引發長期衰退。
《經濟學人》認為,AI 熱潮最初的導火索是技術,但各國政府已經將 AI 當作戰略扶持和推動,全球主要經濟體均是如此。
- 投入資本的性質
這包括資本的規模、時間和配置方式。例如從 1844 年到 1847 年,鐵路投資占英國 GDP 的比例從 5% 飆升至 13%。當泡沫破滅時,投資額驟降一半,英國失業率隨之翻倍。鐵路狂潮雖遲遲未能盈利,卻為英國鐵路網絡奠定基礎。反例是 1980 年代日本電子企業的大量資本支出,最終未能起到任何作用。
1840 年代英國鐵路投資曾占英國 GDP 的 15%~20%。現在美國 AI 投資只占美國 GDP 的 3%~4%,但未來數據中心和基礎設施的建設將會大大推高占比。這將積累風險。
大部分資本投入了會快速貶值的資產。互聯網泡沫時期修建的光纖電纜可以用十年以上,但英偉達的芯片過時速度要快得多。
《經濟學人》估算,美國科技企業資產的平均壽命僅為 9 年。對沖基金經理庫柏曼(Harris Kupperman)的說法更悲觀:數據中心設備折舊周期更接近 3 到 5 年。其中,芯片占總資本約 50%、建筑成本占約 20%、機架與制冷系統占約 30%。
- 誰承擔了損失
誰承擔了損失意味著泡沫破滅后的波及范圍和嚴重程度。如果是許多個人投資者各自損失一部分,那經濟損害有限,比如互聯網泡沫破滅后的情況。反觀 1860 年代英國鐵路崩盤,損失集中于銀行體系,導致大量不良貸款。銀行隨即收緊信貸,加劇了經濟衰退。
目前大部分 AI 投資源于大型科技公司用主業賺的錢。這部分錢相對透明與健康,但風險來自債務投資者、養老金計劃等。如果 AI 泡沫破滅、價值歸零,這些投資者會遭受損失。如果未來發展到 AI 投資和銀行等金融系統直接相關,那么泡沫破滅的后果也就越嚴重。
《經濟學人》根據上述維度估算,潛在的 AI 泡沫破滅僅次于 19 世紀 3 次鐵路崩盤后的結果。這個分析框架不只適用于美國,也不只適用于 AI 領域。
比如相比美國,中國主要是引發繁榮力量的權重、投入資本的性質和誰承擔損失略有不同:中國 “集中力量辦大事” 的戰略特性為 AI 的未來加了政治杠桿;中國 AI 投資的特色參與方是大量政府引導基金;中國家庭的股票類資產占家庭總資產的比例估計不到 2%,遠低于美國的 30% 左右。
誰承擔損失的另一面是誰收獲利益。2022 年 11 月 ChatGPT 發布以來,美國股市市值增長超過 20 萬億美元,英偉達等十家受益于 AI 的公司占全部增長額的 50% 以上。今年以來,西方三分之一的風投資金都流向了 AI 初創公司,而流向 AI 初創公司的錢又集中于 OpenAI 等十家。
按照目前 AI 依賴規模化和集中度的技術特性,未來的收益可能仍然集中于少數組織。又因為現在 AI 的發展方向是傾向替代人,而非產生新的價值,可能使得多數人最后無法從中受益。從相對角度,多數組織和個人的利益也將受損。
FOMO,企業不能停,國家也不能
最近,兩位專家對技術發展未來提出了新的質疑,加深了對泡沫破滅的憂慮。特斯拉前自動駕駛負責人、OpenAI 聯合創始人安德烈·卡帕斯(Andrej Karpathy)稱,AGI 實現至少需要 10 年,強化學習非常糟糕。圖靈獎得主、強化學習之父理查德·薩頓(Richard Sutton)則認為大語言模型路線行不通,缺乏與真實世界互動,不可能通向 AGI。
參與者也時有懷疑。微軟是 ChatGPT 誕生后首個投資 OpenAI 的巨頭。但隨著投入產出效率嚴重低于預期,微軟從去年下半年起一度 “踩剎車”,在美國多地取消了數據中心租約,并暫停了部分大型數據中心項目的建設。微軟 CEO 薩提亞·納德拉隨后回應說:“在一定程度上,供給和需求必須匹配。如果只在供給側自我炒作,而不是真正了解如何將其轉化為對客戶的真正價值,就會完全偏離軌道。”
但今年 9 月,OpenAI 和甲骨文達成價值 3000 億美元的合作,雙方將建設 4.5GW 的 AI 算力(相當于半個紐約市),以訓練和部署 AI 模型。這是迄今最大規模的云計算訂單,讓甲骨文股價單日暴漲超過 42%。
一周后,納德拉宣布投建 “世界上最強大的 AI 數據中心”,并在討論向 OpenAI 提供額外的算力。他不得不加大了對 AI 的押注。“害怕錯過”(FOMO)是普遍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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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梁憲政根據諾獎得主羅伯特·希勒的著作《敘事經濟學》及泡沫歷史歸納出 12 個可能預示 AI 產業泡沫即將破滅的征兆:1. 非理性估值與未來承諾;2. 巨額資本支出與現金流不匹配;3. 大肆吹捧的超大訂單;4. 缺乏可持續性的盈利模式;5. 傳統行業巨頭非理性轉型;6. 人才爭奪戰與薪資泡沫;7. 軍備競賽式的資本支出;8. 股票市場過度投機與炒作;9. 創投圈的盲目追捧;10. 媒體與公眾輿論的狂熱;11. 單一產業成為市場主導;12. 頻繁出現 “這次不一樣” 的論調。
《繁榮與蕭條》的作者用 “泡沫三角”(The Bubble Triangle)描繪了泡沫的發展過程。他們借用火災的比喻,泡沫的一角是 “市場性”,指交易的便捷和流動等,就像氧氣;一角是 “金錢和信貸”,有資本才能吹大泡沫,就像燃料;最后一角是 “投機”,指投機者和非理性狂熱,就像加大火力的熱能。
吹大 AI 泡沫的還有地緣政治環境的改變。AI 成為地緣政治下的經濟戰略和博弈競賽;針對美國巨量債務和貧富差距問題,AI 帶來的增長前景會比分配既得利益更容易通過和讓人接受。
今年 8 月,美國政府入股英特爾 10%,再加上此前的補貼,美國政府對英特爾的投資超過百億美元。英特爾是最后一個有先進芯片制造能力的美國公司,但因為多年累積的失誤,已經在考慮放棄沉重的芯片晶圓廠。一個月后,有龐大芯片生產訂單的英偉達買入英特爾 4% 股份,完成利益綁定——《經濟學人》稱之為一筆精明的政治投資。
兩筆投資后,英特爾股價翻倍,也有了繼續在美國進行精密制造的可能性。隨后美國政府又投資了三家先進制造相關的供應鏈公司——MP Materials(稀土)、Lithium Americas(鋰礦)、Trilogy Metals(銅、鈷、鋅等)。不久前,特朗普的一句 “我們的電網太老了” 立刻帶動市場買入電力相關股票。
今年的國資入股標志著美國政府開始更直接干預先進制造,投入 AI 背后的芯片和電力基建。此前五十年,美國政府只有在救市時入股過一些金融、汽車、航空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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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建、國防相關的五個行業的大多數企業股價漲幅都超過 50%,甚至高于半導體和軟件服務。消費相關的食品飲料、家庭用品墊底。
美國空軍準將道格·威克特(Doug Wickert)今年早些時候在一次公開演講里回顧了美蘇爭霸的歷史:冷戰期間,北約造飛機坦克的數量也比不過蘇聯,美國國防部轉而投資先進技術——比如 GPS、精確制導武器和信息化系統,都依賴于芯片的進步。威克特認為面對一個工業能力比蘇聯更強的對手,美國也得靠新技術,特別是 AI。
今天我們習以為常的技術便利,很多都可以追溯到為第三次世界大戰而做的準備:GPS 是為了讓核潛艇準確發射導彈;芯片是為了讓核導彈飛向正確目標;互聯網是為了確保核彈落地后,通信還能繼續;就連汽車發布會上總會提一句的 HUD 抬頭顯示器,也是戰斗機飛行員用了 60 多年的老技術。
冷戰后,全球貿易取代生死之爭,消費成為驅動技術前進的最大力量。不做軍隊生意,賣高價消費電子產品的蘋果一度是全球最大的芯片訂單投資方,成為全球最值錢的公司。
隨著一次次貿易戰,一次次軍事沖突,和平紅利消失,消費繁榮不再是唯一重要的問題。提供 AI 生產工具的英偉達比蘋果高出 1 萬億美元,承接國防部訂單的微軟市值也長期高于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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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 基建取代消費成為經濟增長的最大動力。但研發、生產、銷售 GPU 提供的工作崗位遠少于消費品。
今年 6 月,OpenAI 獲得美國國防部一份價值 2 億美元的合同,將為其開發 AI,以應對作戰和機構管理領域的國家安全挑戰。OpenAI、甲骨文和軟銀高達 5000 億美元的 AI 基建計劃 “星際之門”,是特朗普在白宮宣布的。硅谷新進的熱門公司,300 億美元估值的 Anduril 更是直接研發 AI 輔助的無人機作戰系統。
上一次冷戰的成功經驗并不一定適用于新的戰場,但以 AI 技術改變競爭格局的共識已經達成。誰也不敢不投入。就這樣 AI 投入的催化劑從消費衍生到了國家競爭,投資敘事也從一個虛擬技術擴展為重建先進制造。
用 Meta 創始人馬克·扎克伯格的話說:如果投資 AI 最終白花了數千億美元顯然很不幸,但不投入的風險更大——如果 AI 實現大跨越,自己會錯失先機,被對手甩開。商業巨頭不會接受這樣的可能,國家也一樣。
題圖來源:There Will Be Blood(2007),石油時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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