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5日,瑞典的伯恩·安德森走了。
享年70歲,不算長壽。
要知道瑞典男性平均壽命能排在世界前列。
他的訃告里只輕飄飄一句“長期病痛后找到寧靜”。
可是,這“長期病痛”里藏著多少輩子都熬不完的苦啊。
有人說他是“天使落凡間”,我倒覺得更像漂亮的獵物闖進了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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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歲,他那張臉被導演維斯康蒂盯上。
從此,“漂亮”就成了刻在他骨子里的罪名,一輩子都沒洗清。
1955年出生在斯德哥爾摩的伯恩,打小就沒嘗過什么好日子。
5歲那年,親爹憑空消失,連句再見都沒留。
10歲,親媽干脆自殺了,把他扔給外婆。
外婆家的日子不好過,看他的眼神總帶著點“累贅”的意思,唯獨見他那張臉時會亮一下。
他蜂蜜色卷發貼在額頭,翡翠似的眼睛透著怯,鼻子和嘴長得跟希臘雕像似的,確實是塊“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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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時候心里只有音樂,鋼琴和大提琴彈得像模像樣,做夢都想當鋼琴家。
不是為了出名,而是天真地覺得“出名了說不定能找到爹”。
外婆卻不這么想,這張臉要是不換錢,簡直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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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歲那年,外婆拉著他去試鏡《瑞典愛情故事》,讓他演個流氓少年。
他不喜歡演戲,可外婆只說“忍忍,能掙錢”。
兩年后,更大的“機會”來了。
導演維斯康蒂為《魂斷威尼斯》海選主角,要找一個“能讓作曲家神魂顛倒的美少年”,在歐洲篩了3000多人都沒合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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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把他拽到劇組時,只說是“暑假工,輕松掙錢”。
可一進門,維斯康蒂的眼睛就直了。
當場讓他笑一笑、走幾步,最后直接說“脫了上衣”。
15歲的少年哪見過這種場面,但他只能照做。
選角導演后來回憶,當時維斯康蒂興奮得手抖,嘴里念叨著“就是他,從書里走出來的”。
沒人問他愿不愿意,就把他塞進了劇組。
為了維持角色“弱不禁風”的樣子,維斯康蒂給了一堆規矩:不許曬太陽,不許踢足球,不許下海,連跟人說話都得報備。
整個拍攝期,他像被關在籠子里的鳥,孤零零一個人,委屈了找外婆哭,得到的還是“忍忍,當明星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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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電影首映,倫敦的場子驚動了伊麗莎白女王和安妮公主,全歐洲的媒體都在拍他。
維斯康蒂對著鏡頭說“這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少年”,這句話成了他一輩子的枷鎖。
戛納電影節上,記者和粉絲將他團團圍住。
但他說,“那不是追捧,是活受罪。”
最瘋狂的是日本。他穿著水手服拍的雜志封面,讓全日本女人瘋了。
明治巧克力找他拍廣告,索尼拉他錄單曲,一天趕七場活動,經紀人往他嘴里塞不明藥物提神。
漫畫大師竹宮惠子把他畫進作品,池田理代子的《凡爾賽玫瑰》主角原型也是他。
外婆倒是滿意了,家里的日子確實好了。
可伯恩的噩夢才剛開始。
殺青那天,維斯康蒂硬拉著他去了同志俱樂部。
他想逃,卻被導演按住肩膀說“別掃興”。
后來他才知道,自己早被當成了“同性符號”,那張臉成了別人炫耀的資本。
回到學校,同學取笑他“天使嘴唇”。
路過的男人會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盯他,甚至往他書包里塞情書和禮物。
他開始厭惡自己的臉。
可厭惡沒用,麻煩找上門了。
維斯康蒂的情人把他當成眼中釘。
原本情人想演這個角色,結果被伯恩截胡,連“最英俊男人”的風頭都被搶了。
這人開始到處造謠,今天說他車禍死了,明天說他吸毒,后天編他私生活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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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好萊塢演員薩爾·米涅奧遇刺,這口黑鍋居然也扣到了他頭上。
媒體鋪天蓋地寫“美少年因情殺同伙”,連證據都沒有就判了他的罪。
他去報社理論,人家只說“讀者就愛看這個”。
那時候他才21歲,沒背景沒靠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潑臟水。
實在扛不住了,他逃了,退出娛樂圈去教鋼琴。
本以為躲進音樂里就能清凈,可麻煩還是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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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男學生家長借著送禮物的名義騷擾他,買菜時會被陌生人盯著看半天。
精神崩潰的時候,只能靠喝酒麻痹自己。
1983年,他娶了女作家蘇珊娜,總算有了點家的樣子。
兩年后大女兒出生,再過兩年兒子艾爾文來了。
他以為日子能好起來,可命運又給了他一刀。
艾爾文9個月大時,意外病逝。
之后就徹底垮了,整天泡在酒吧里,喝到不省人事。
妻子勸了他無數次,最后實在熬不住,跟他離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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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散了,他成了孤家寡人,住著狹小的公寓,屋子里堆滿酒瓶,房東嫌他臭,鄰居躲著他走。
有人說他“流浪街頭”,其實比流浪還慘。
心沒地方去,在哪都是漂泊。
后來在女兒的幫助下,他戒了酒,重新教鋼琴。
學生們只知道“會彈琴的伯恩老師”,沒人知道他曾經是“世界第一美少年”。
他蓄起了白胡子,頭發也不剪了,亂糟糟的一把,把那張曾經驚艷世界的臉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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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街上認出他,他只會擺擺手說“你認錯人了”。
2019年拍《仲夏夜驚魂》,他主動找導演,要求加一場“臉被錘爛”的戲。
鏡頭里,他的臉被道具砸得血肉模糊,沒有一句臺詞,可看過的人都覺得心酸。
那哪是演戲,是他在跟過去的自己告別,是對那張臉帶來的苦難的反抗。
他這一輩子,最執念的是找爹。
50歲那年,他在自傳里寫“我想見到他,只要5分鐘,看看他的眼睛,聽聽他的聲音,知道我繼承了誰的基因”。
他像個沒根的樹,一輩子都在找自己的出處。
可直到死,也沒等來那句遲到的道歉。
2021年,紀錄片《世界第一美少年》上映,他對著鏡頭罵維斯康蒂“去你×的”。
他說“電影圈里的法西斯和壞人比別處多,維斯康蒂就是掠食者,為了作品能犧牲任何人”。
他還說,要是早知道代價,打死也不會拍那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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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終于解脫了。
女兒說他“找到了寧靜”。
有人說“美麗是饋贈”,可對伯恩來說,美麗是原罪。
他沒做錯任何事,只是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就被當成商品榨取,被謠言攻擊,被命運反復碾壓。
那些追捧他美貌的人,沒一個真正在乎他。
他這輩子,就像托馬斯·曼小說里的威尼斯,看著華麗,骨子里全是瘟疫。
美貌是那瘟疫的源頭,而人心的貪婪、惡意和冷漠,讓這瘟疫蔓延了一輩子。
現在他走了,終于不用再被那張臉綁架了。
要是有下輩子,希望他別再長那么好看了,就做個普通的瑞典少年,彈彈鋼琴,找找爸爸,過點安穩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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