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我的老父親出意外,導(dǎo)致下半身癱瘓了。
而我母親早年就去世了,我們?nèi)置茫指髯砸χぷ鳎瑳]辦法回家長時間照顧父親,父親也不肯來我們家住。最終我們?nèi)置靡簧塘浚拖胫o父親找個保姆,在老家照顧他。
一開始我就覺得,我父親是微胖的老男人,這癱瘓在床,擦身、換尿布的活,還是找個男保姆更方便,畢竟男的力氣大,一個人就可以給父親翻身,或挪到輪椅上。
可那時候,我跑了三家家政公司,都沒請到男保姆,要么是要價太高,一個月得八千多,請不動;要么就是沒照顧過癱瘓老人的經(jīng)驗,干不了細活。
后來,家政公司見我們實在急,就說:“女保姆也可以的,現(xiàn)在好多女保姆都能干重活,經(jīng)驗還比男的豐富。”
我也實在沒轍了,都請著假伺候老人呢,就先讓家政公司推薦了一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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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的第一個保姆叫張姐,53歲,說是以前在農(nóng)村干農(nóng)活的,力氣很大。我給她5000元一個月,她很滿意。
我跟張姐說:“你就把這當在自己家一樣,別客氣,缺啥少啥你跟我說。”然后,買了一大袋水果、牛奶放在冰箱里,囑咐她這些東西她也可以吃。
頭半個月,張姐都干的很不錯,每天按時給父親擦身、換衣服,做的飯也軟爛,適合老人吃。父親身上干干凈凈的,屋里也收拾得整齊,沒啥異味。那時候,我心里還挺慶幸,覺得找了個這么能干的女保姆。
可沒過多久,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有一次我突擊過去,聽見屋里電視開得老大,推開門就看見張姐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嗑著瓜子看電視,而我父親在房間里,小聲哼哼著,像是在喊人,而張姐都沒聽見,甚至可以說,我開門她都不知道。
我沒給張姐打招呼,直接就進房看我父親,結(jié)果才聽見父親嚷嚷說餓了,可我一看表,都中午12點半了,按說早該吃過午飯了。
我回頭就問張姐:“張姐,我爸午飯沒吃嗎?”張姐看我很嚴肅,才緩過神來慌忙收拾她吃過的零食,說:“哎呀,光顧著看電視忘了,我這就去做啊!”
我當時就很氣,但想著她可能只是看電視入迷忘了時間,也沒有多說,自己去廚房給父親沖了杯藕粉先墊墊肚子。
從那以后,我就多了個心眼,時常會關(guān)注監(jiān)控。
可有一回,我在監(jiān)控里看見張姐給父親換尿布的動作特別粗魯,讓父親很不自在,但又不敢出聲,而張姐還不耐煩地大聲抱怨:“咋又尿了?一天換好幾回了,你要累死我啊!”
這點讓我很是生氣,當晚就趕回去,讓她走了。可她走的時候卻抱怨說:“你們家老人難伺候,我還不想干了呢!”
聽到她這話,我是又氣又委屈,我對她就像家人一樣好,我父親有的吃的,她也有,可最后卻換來了這么個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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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我就請了第二個保姆,叫李姐,55歲,看著比張姐文靜,說話也客客氣氣的。我吸取了上一個的教訓(xùn),一開始沒敢太熱情,就把該干的活跟她交代清楚。
李姐干了一個星期,表現(xiàn)也還行。我想著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對她好點,她也能對父親上心點。
所以,她來的第一個月,天氣轉(zhuǎn)冷了,我?guī)Ц赣H去商場買衣服的時候,也順帶給李姐買了件三百多的棉襖,李姐很是感動,一個勁的道謝。
那之后,我漸漸地就不把她當外人了。家里做了好吃的,我會特意多做一份給她帶過去;她孫女過生日,我還特意買了個書包讓她帶回去。工資也是加了兩次,最后一次加到了5600元。
然而,讓我沒想到,我的好,反而卻讓她越來越放縱。
有一次我弟弟路過家里,突然進去看看。誰知他看著李姐鍋里燉了排骨,轉(zhuǎn)身哥給父親端過去時,就只有一碗白粥,和兩塊小點不帶骨的排骨。
我弟就問她怎么不多夾點排骨給老人,她卻很有理的說:“大爺牙不好,吃不了這些帶骨頭的排骨。”
我弟本想說,既然老人家吃不了排骨,為啥還要買呢?但也不想多事,畢竟當時是晚上,又大冷天的,萬一保姆不高興跑了,誰來照顧我父親。
后來過了兩個月的一天晚上8點多,突然想起父親的降壓藥快沒了,我就開車送了一些過去。
我一推開門,就看見客廳李姐跟她一個老鄉(xiāng)坐喝酒聊天,醉醺醺的,見我來了才著急忙慌收拾,并解釋這次是第一次這樣,還說我父親睡覺了她才敢喝酒的。
我沒說她什么,就去看了看我父親,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平時要10點后才睡的父親,今天卻老早睡了,還睡的很沉。
我一問,李姐才解釋說,我父親昨天沒怎么睡好,今天就給他吃點安眠藥。
聽到一個保姆,給我父親吃安眠藥,我頓時就怒了。把她痛罵了一頓,但沒想過直接辭退她的,還是給了她一次機會,叫她下不為例。
結(jié)果沒到一個月,李姐就主動跟我提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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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的第三個保姆叫王姐,50歲,以前在醫(yī)院做過護工的,家政公司說她照顧癱瘓老人經(jīng)驗豐富。我這次沒敢再輕易對她好,什么都按規(guī)矩來,工資也開得很高,一個月5600元。
一進門,我就把該干的活,一條一條寫清楚并打印成一張紙交給王姐。
頭兩個月,王姐干得很好,確實有兩把刷子。她每天都把父親照顧得妥妥帖帖的,屋里也收拾得干凈,我每次回去,父親都笑著跟我說:“王姐人好,照顧人細心。”
看到父親都很滿意,我慢慢地,又開始心軟了。偶然聽見王姐說她腰不好,抬父親的時候有點費勁,我就怕她干不下去,特意買了個護腰帶和一些補藥給她。
她跟我說我父親喜歡吃她老家的大米,我也跟她家里人買了好多大米,并且那價格不便宜,4元一斤。
甚至她跟我說她兒子要買房,差4萬塊錢,我也毫不猶豫地借給她。
可沒想到,我的好心再一次被辜負了。有一次我回去,看見王姐在給父親喂藥,我隨口問了句:“王姐,這藥是按劑量吃的吧?”王姐眼神躲閃了一下,說:“是啊,沒錯。”
我當時也沒多想,可后來我整理父親的藥盒,發(fā)現(xiàn)一瓶止痛藥少了大半。我趕緊問王姐,她一開始不承認,后來在我的追問下,才說她腰疼,也吃了幾片。
我當場就無語了,那止痛藥是我讓醫(yī)生給父親開的,是處方藥,隨便吃會出問題的。
我就跟她說:“王姐,你腰疼可以跟我說,我?guī)闳タ瘁t(yī)生,你怎么能吃咱爸的藥呢?這要是出了事,誰負責(zé)?”王姐見我生氣了,才跟我道歉,說她知道錯了。
可這件事之后,我對王姐就再也信任不起來了,并開始留意她的一舉一動,發(fā)現(xiàn)我們在的話,她給父親擦身,就特別賣力,而我們不再,她就特別敷衍,隨便擦兩下就完事;
我父親的衣服也不是天天換,有時候都有味道了,她還說“不臟,不用換”。
看到王姐如此,我徹底寒了心,直接跟她說:“王姐,你明天不用來了,工資我給你結(jié)了。”王姐還裝可憐求我留她,但我沒有心軟,直接讓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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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退第三個保姆后,我和弟弟輪流伺候了父親一個多星期,這段時間里,我一直在反思,為啥對保姆那么好,她們還如此不負責(zé)?
后來,弟弟的一句把我點醒:他說:“哥,咱們就是對保姆太好了,讓她們太放松了,如果什么都按規(guī)矩來,她干得好就留下,干不好就立馬讓他們走,說不定會更好!”
我想想也是,前三個保姆,都是因為我太把她們當家人,才讓她們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外人的。
沒過多久,我們又請了個保姆。這第四個保姆叫趙姐,51歲,是我住所的鄰居給介紹的,說她在附近小區(qū)照顧過一位癱瘓老人,干了三年,人家家里人都夸她好。
我跟趙姐談的時候,沒再像以前那樣熱情,只是把父親的情況、該干的活跟她說清楚,工資也沒開太高,一個月給她5200元。
一開始,我還挺擔(dān)心,怕她跟前面幾個一樣,可慢慢我發(fā)現(xiàn),這趙姐是真踏實。
她每天都會給父親擦身、換衣服,做的飯都是根據(jù)父親的口味來,還會陪我父親聊天,帶他出去轉(zhuǎn),不會老是呆在家里,更不會讓我父親長時間臥床。
有一次我回去,看見趙姐正在給父親洗腳,動作特別輕,而我父親的腳特別臭,可她卻沒有一絲嫌棄。看著我父親當時很享受的樣子,我覺得這樣的才是個好保姆。
雖然趙姐讓我很滿意,但我也沒像以前那樣刻意對她好,有點不好的,也會直接說,從不會睜一眼閉一眼。不過偶爾她家里有事,我也會讓她提前走,工資也沒因為請假一兩天而少給過。
現(xiàn)在,趙姐已經(jīng)照顧父親三年多了,把我父親照顧得很好,我父親也跟她特別親,有時候我回去,父親還會跟我說:“你別對保姆太嚴苛了,她人很好的。”
可我卻總笑著回復(fù)道:“爸,我沒對她嚴,就是按規(guī)矩來,她干得好,我肯定不會虧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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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時間換了四個保姆,最終讓我得出這么一個結(jié)論:保姆和雇主之間,說到底還是雇傭關(guān)系,太把保姆當家人,模糊了邊界,反而會讓對方覺得你的好是理所當然的,從而放松對自己的要求,甚至糊弄了事。
而適當?shù)目蜌夂兔鞔_的規(guī)則,才是對雙方都好的相處方式,也才能讓保姆真正用心照顧家里的老人。畢竟,我們找保姆,是為了讓老人能過得舒服、安心,而不是為了給自己找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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