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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能在朋友圈看到因為通勤沒帶耳機而發來的“噩耗”。在聽音樂的場景中,乘坐或駕駛交通工具總能被人第一個提及,當然,這里暫且不提 “沐浴焚香” 鄭重其事地聽音樂的原教旨主義音樂愛好者們。
我對音樂的感知起始于我那熱愛自駕出游的父親。每次自駕出行,我更關心的是車里放什么音樂。從最開始我爸挑選的“大人之歌”,到后來由我掌控的“車載刻錄”,再到如今的車機語音直搜,選擇音樂的方式變了,但聽音樂的場景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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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一段旅程挑選音樂,你就像是導演,編排旅途中的內心戲碼,視覺交給窗外,音樂便是臺詞,不知不覺中,音樂也成了旅途的一部分。
下面是一些我乘坐、駕駛不同交通載具時收聽的音樂分享,其中包含我的真實體驗以及幻想,畢竟聽音樂是件感性的事兒,帶入一些“蒙太奇”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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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行
車輪旋轉,快進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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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目標「Tour de France」之外,也有一部分人的騎行理由是為了享受“短途都市游覽”的命題。所以我大致把騎行時聽的音樂分為兩種類型:“促進呼吸”和“分散注意”。
前者節奏穩定、律動清晰,適合配合踏頻與呼吸的節奏,讓雙腿像活塞一樣不知疲倦;后者則旋律跳躍、情緒松散,專為消解城市騎行中那些不可避免的停頓與驚訝——一個紅燈,一段顛簸,或是突然從路口竄出的電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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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lp — The Trees
The Flaming Lips — Race For The Pr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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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或許正在用力蹬著腳踏車,耳機里傳來一段熟悉的副歌,于是原本機械的踩踏突然有了即興的意味。你開始情不自禁地與路人互動,給 ta 們安置角色,但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否像發了神經,因為你耳朵里的聲音足夠振奮人心。你甚至會在放開手把、嘗試“大撒把”前的那幾秒,用指尖輕點耳機切歌——仿佛一次微小的冒險,一次對日常節奏的背叛。
騎行時聽歌從來不只是背景樂,它是踩踏的節拍器,也是情緒的變速器。音樂延伸了 City Ride 的可能性,甚至也間接定義了都市騎行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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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駕
洋洋得意,可別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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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時開車不多,所以開車這件事,對于我來說依然是一種“體驗”,我會模仿父輩的模樣,盡可能地參照流行文化樣本偶像。
左手隨意搭在窗沿,右手虛握方向盤三九點位置——像老派電影里的男主角,仿佛開的不是家用SUV,而是一輛穿越洲際公路的古董跑車。車載音響必須放著妥當的音樂,貝斯線穩穩貼著胎噪,油門踩得要比節奏輕一點,剎車壓得比鼓點緩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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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 — Programmed
Underworld — Two Months O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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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也會在空曠的高速路上稍微放肆,讓車速跟隨舞曲的 BPM 攀上一個令人心跳微加速的數字,后視鏡里逐漸縮小的風景像被拉長的膠片。但旋即就會想起導航里冰冷的限速提示,于是悄悄收油,讓車速落回安全的閾值——像一場自覺收斂的叛逆,一次對成人規則的心照不宣。
車窗外的風噪、座椅的包裹感、方向盤傳來的細碎震動,陪同音響傳出的音樂,讓駕駛成為一種全身心的表演。你既是導演,也是主角,甚至還是最嚴格的觀眾——畢竟后座沒人鼓掌的時候,你得自己欣賞這份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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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
斷網之后,展現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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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使你安眠,音樂讓你多動,這個情況在飛機上尤為顯著。你迫切希望音樂能給你一絲在斷網情況下的陪伴,也希望音樂讓你心中泛起漣漪,排解三萬英尺的寂寞。而真正的考驗,在點擊“飛行模式”的那一刻才真正開始。
網絡信號切斷的瞬間,你精心收藏的萬千歌單突然灰成一片。此刻能陪伴你穿越云海的,只有手機里零星緩存下來的最近收聽——像突然被推上一個沒有提詞器的舞臺,你近期的音樂品味無處遁形。可能是嘴里銳評但心里喜歡得不行的 “致敬單曲”,也可能是偷偷在被窩里聽的芭樂歌謠,這些無意中留下的聽覺足跡,此刻成了你唯一的私人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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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City Girls — Me and Mrs. Jones
Roxy Music — Aval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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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甚至會忍不住笑出來:原來最近都在聽這些。一段熟悉的前奏響起,身體比意識先一步反應——腳尖想跟著節拍輕點,手指在膝蓋上虛敲著鼓點,甚至有一股想跟著合唱的沖動從喉嚨涌上來。但你猛然意識到自己正擠在狹小的經濟艙座位里,隔壁的陌生人或許正閉目養神。
于是所有躍躍欲試的躁動都被收斂成克制的呼吸。你只是讓旋律在顱內轟鳴,讓心跳代替肢體起舞,最多允許自己在舷窗倒影里露出一個不被察覺的微笑。在這場三萬英尺高空的小型音樂會,你在恰到好處的放縱與克制中,完成了一場對自己品格的安靜展演。斷網之后,方見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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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船
踱步甲板,感受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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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地上,步伐總是被瑣事割成碎片;而在海上,踱步終于回歸它最原始的浪漫。你沿著甲板的圍廊循環行走,像指針繞著表盤轉動,丈量著漫無邊際的海平面。
耳機里流淌的旋律似乎也被海風重新調制——低頻混入了汽笛的深鳴,高頻糅進了浪花的碎響。當郵輪破開深藍色的海面,你會不自覺地讓身體的擺動應和著旋律的起伏,仿佛與船渡融為一體,被海浪輕輕托起,輕盈地滑向節奏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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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nd Stories — Tornando A Casa
Cocteau Twins — Pandora (for Ci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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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音樂也不一定要匹配景色。你切換曲目,故意營造一種反差感,當“平靜中的波濤洶涌”與“混沌時的碧海藍天” 經由你的安排輪番上演,這種古怪趣味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當遇到與自己同聽音樂的旅客從身邊經過,你們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都知道對方耳蝸里正藏著另一個世界。有時你會摘下一邊耳塞,讓海聲與旋律短暫交織,就像往威士忌里兌入幾滴海水,品咂著現實與夢幻交融的層次。
直到落日把云層燒成橘色,你終于停下步伐,倚著欄桿按下單曲循環,突然從那首摯愛精選中聽出了新的褶皺。原來,輪船的慢節奏帶來的不只有消遣,更多的是移動的冥想,是帶著旋律的漂泊,是用節拍對抗虛無的、優雅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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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
車輪碾過,心跳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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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飛機和輪船不同,火車車輪咬合軌道的聲響,讓你確切地感受到一種行進感。無論是歸家還是去往遠方,窗外時刻變幻的景色,與這種行進感搭配出獨特的節奏美學。
讓耳機故意留半分音量,音樂與“哐當哐當”的軌縫撞擊聲形成奇妙的復調。最妙的時刻發生在意料之外的聲畫重合:當列車穿出隧道的那一刻,耳機里正好迎來宏大的敘事;恰巧與對向駛過的列車擦身而過,車廂震動,而音樂正好到達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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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mel — Never Let Go
The Chemical Brothers — The State We're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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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偶然成就的蒙太奇,讓你忍不住得意,暢想這段旅程的美妙,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默契地暗合你的播放列表。而你早已學會在公共車廂里克制這份喜悅。只是指尖在折疊桌上輕敲節拍,腳尖在座椅下方微微晃動,把一場內心澎湃的演出現場演繹成得體的默劇。
當斜陽把車廂染成暖黃色,你看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與飛逝的風景疊影,忽然明白:火車旅行的真諦,正是用平穩向前的確定性,擁抱窗外流變的不確定性。而音樂,永遠是這段線性時空里最靈動的注腳。
交通工具帶著我們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而音樂便是情緒最好的催化劑,慶祝“聲畫同步”的好運氣,也享受“貌合神離”的怪趣味。真正的旅行樂趣,早在出發前就已開始——精心策劃歌單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場對旅途的預支歡愉。
音樂真好,它不只是旅途的伴侶,更是時光的琥珀匠人——將流動的風景凝固成可循環重播的立體記憶。
祝你更加確切地感受每一段旅程。
策劃/悅游編輯部
編輯 / 王學碩
作者 / 馮葡萄
插畫 / AHLA
版式設計 / CNT ARTRO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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