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那陣兒,江南水鄉(xiāng)有個叫桑園村的地方,村里大多人家靠養(yǎng)蠶織布過活。
村東頭住著王阿婆,五十多歲的人了,頭發(fā)白了大半,可眼睛亮得很,做事干脆利落。
她男人走得早,一個人拉扯兒子水生長大,好不容易給水生娶了媳婦秀蓮,本以為能享幾天清福,沒成想秀蓮不是個安分的。
水生今年二十八,是個實打?qū)嵉睦蠈嵢耍挷欢啵謪s巧,養(yǎng)的蠶吐絲又多又亮,織出的綢子在鎮(zhèn)上很受歡迎。
就是性子軟了點,對娘言聽計從,對媳婦也百依百順。
秀蓮呢,長得確實俊,柳葉眉,杏核眼,皮膚白得像剛剝殼的雞蛋,可就是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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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嫁給水生,起初還跟著婆婆學(xué)養(yǎng)蠶,織布,日子久了,就嫌水生木訥,不懂哄人,也嫌農(nóng)家日子太清苦,總想著找點新鮮樂子。
水生經(jīng)常要去鎮(zhèn)上或者縣城賣綢子,少則兩三天,多則五六天。
他一走,家里就剩王阿婆和秀蓮。
王阿婆年紀大了,白天忙完地里的活,晚上早早就睡了,秀蓮一個人待在屋里,更是覺得無聊。
村里有個叫陳三的,三十來歲,沒個正經(jīng)營生,整天游手好閑,就靠幫人打零工混口飯吃。
這陳三嘴甜,會說好聽的,見秀蓮長得俊,又看她平日里悶悶不樂的,就動了歪心思。
有一回,水生去縣城了,秀蓮在院子里曬蠶繭,陳三正好路過,湊過去搭話:“秀蓮妹子,曬繭呢?這活兒累,我來幫你搭把手。”
秀蓮本不想理他,可架不住陳三嘴甜,一口一個“妹子”叫著,還真幫著把蠶繭搬回了屋。
臨走時,陳三還說:“妹子要是有啥活兒干不動,盡管喊我,別客氣。”
打那以后,陳三就經(jīng)常找借口往水生家跑。
今天說幫著挑水,明天說幫著修屋頂,每次來都帶著些小玩意兒,有時是幾顆糖,有時是一朵野花兒,哄得秀蓮心里美滋滋的。
秀蓮本就嫌棄水生木訥,對比之下,更覺得陳三懂情趣,一來二去,兩人就眉來眼去,最后竟勾搭到了一起,趁水生外出,就在家里私會。
王阿婆心思細,早就察覺出不對勁了。
以前秀蓮不愛打扮,衣服總是素素的,最近卻總對著鏡子描眉畫眼,還買了好幾塊花布做新衣裳。
而且秀蓮對錢也格外上心,以前水生把賣綢子的錢交給她,她都會跟王阿婆說一聲,現(xiàn)在卻悶不吭聲,問起就支支吾吾的。
更可疑的是,有好幾次王阿婆起夜,都看到秀蓮屋里的燈亮著,還隱約聽到男人的說話聲,可第二天問秀蓮,她卻說自己熬夜縫衣服,那說話聲是風(fēng)吹窗戶的動靜。
王阿婆心里犯嘀咕,決定查個明白。
這天,她故意跟秀蓮說:“我明天要去鄰村你李嬸家,她上次說給我留了些好蠶種,我去取回來,估計得傍晚才能回來。”
秀蓮聽了,眼睛亮了一下,嘴上說著“娘路上小心”,心里卻早就盤算著要叫陳三來家里。
第二天一早,王阿婆背著竹筐出了門,可沒走多遠,就繞到了村后的小樹林里,在那兒躲著。
約莫到了下午,她看到陳三鬼鬼祟祟地朝自家方向走去,推開門進了院子。
王阿婆趕緊從樹林里出來,輕手輕腳地往家走,走到院門口,就聽到屋里傳來秀蓮和陳三的調(diào)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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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得渾身發(fā)抖,可還是忍住了,沒有沖進去,而是悄悄地退了回來,在村頭的老槐樹下坐著,等水生回來。
傍晚時分,水生背著空擔子回來了,剛走到老槐樹下,就看到娘坐在那兒,臉色不太好。
“娘,您咋在這兒坐著?不是去李嬸家了嗎?”水生問道。
王阿婆拉著水生的手,把他帶到一旁,壓低聲音說:“水生,你可得挺住,娘有件事要跟你說。”
接著,她就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水生。
水生聽完,當時就炸了,臉漲得通紅,氣得手都抖了,抄起墻角的鋤頭就要往家跑。
“這個賤 人!還有陳三那個混 蛋!我非打斷他們的腿不可!我要休了她!”
王阿婆一把拉住水生,厲聲喝道:“你站住!你現(xiàn)在鬧起來有啥用?人盡皆知了,我們家的臉往哪兒擱?你這性子,鬧到最后只會讓別人看笑話!”
水生急得直跺腳:“那咋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欺負我吧!”
王阿婆嘆了口氣,耐心地說:“你聽娘的,現(xiàn)在不是沖動的時候。你想想,現(xiàn)在正是蠶桑的關(guān)鍵時候,家里離不開人手,要是把秀蓮休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幫忙。
而且,這事兒傳出去,人家會說你沒本事,連自己的媳婦都管不住,你以后再想娶媳婦就難了。我們不能只圖一時痛快,得讓他們付出代價,還得做得漂亮!”
水生聽著娘的話,慢慢冷靜了下來,問道:“娘,那您說該咋辦?”
王阿婆湊近水生,壓低聲音,把自己想好的計謀說了一遍,讓水生暫時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對秀蓮還像往常一樣,甚至要更體貼些。
水生雖然心里不痛快,但知道娘是為了自己好,就點了點頭,答應(yīng)按娘說的做。
接下來的日子,水生真的像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他不太會說甜言蜜語,現(xiàn)在卻經(jīng)常跟秀蓮說:“媳婦,你在家辛苦了,等我下次賣了綢子,給你買塊好布料做衣裳。”
賣綢子的錢也全都交給秀蓮,還跟她說:“家里的錢你拿著,想買啥就買啥,別委屈了自己。”
秀蓮一開始還挺警惕,以為水生察覺到了什么,可看水生每天還是樂呵呵的,對自己也越來越體貼,就漸漸放松了警惕,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水生根本沒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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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王阿婆故意在吃飯的時候跟秀蓮說:“秀蓮啊,我跟水生商量著,想在河邊買塊好地,那地靠近水源,種莊稼肯定好,以后咱們家的日子就能更紅火了。就是買地得一大筆錢,我跟水生打算這兩天把地窖里的積蓄取出來,湊湊錢。”
秀蓮聽了,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心里盤算著:買地肯定要不少錢,要是能跟陳三把錢偷出來,就能遠走高飛了,再也不用過這苦日子了。
當天晚上,秀蓮就偷偷跟陳三說了這事,讓陳三找個機會來家里,兩人一起把錢偷走,然后私奔。
陳三一聽有錢拿,還能跟秀蓮雙宿雙飛,當即就答應(yīng)了。
跟秀蓮約定,第二天下午水生去村頭蠶房忙活,王阿婆去鎮(zhèn)上趕集的時候,他就來家里。
第二天一早,王阿婆背著竹筐去趕集。
臨走時跟秀蓮說:“我去鎮(zhèn)上買點東西,可能得晚點回來,你在家好好看家。”
水生也背著工具去了村頭的蠶房,臨走前還跟秀蓮說:“媳婦,我去蠶房看看,中午就回來吃飯。”
兩人走后,秀蓮心里美滋滋的,趕緊把院子門虛掩著,等著陳三來。
沒過多久,陳三就來了,一進門就拉著秀蓮的手說:“妹子,咱們趕緊去拿錢,拿到錢咱們就走。”
秀蓮點點頭,帶著陳三去了地窖門口,打開了地窖的門。
地窖里黑乎乎的,陳三拿著火把走在前面,秀蓮跟在后面。
剛走到放錢的木箱旁,陳三伸手就要去拿錢袋,突然,地窖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王阿婆帶著幾個族里德高望重的長輩走了進來,有族長張大爺,還有村里的老秀才李叔。
陳三和秀蓮嚇得臉都白了,陳三想往地窖外跑,卻被張大爺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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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婆看著他們,冷冷地說:“陳三,秀蓮,你們兩個做的好事,今天總算被我們抓了現(xiàn)行!”
接著,王阿婆就把自己早就收集好的證據(jù)拿了出來,有陳三送給秀蓮的廉價首飾,還有秀蓮?fù)低到o陳三做的新鞋。
張大爺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指著陳三和秀蓮說:“你們兩個傷風(fēng)敗俗,敗壞村里的風(fēng)氣,今天非得好好處置你們不可!”
周圍的村民也聞訊趕了過來,對著陳三和秀蓮指指點點,罵聲一片。
陳三嚇得腿都軟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各位大爺,各位鄉(xiāng)親,我知道錯了,求你們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秀蓮也哭著求饒,可沒人可憐她。
最后,按照族規(guī),陳三被村民們痛打了一頓,打得鼻青臉腫,然后被族長下令趕出村子,永遠不準回來。
秀蓮則被休回了娘家,她娘家也是個要臉面的人家,覺得秀蓮丟盡了家里的臉,對她很不好,后來秀蓮只能嫁給一個瘸腿的老光棍,日子過得十分凄慘。
水生雖然經(jīng)歷了這檔子事,但在娘的幫助下,保住了家里的名聲和財產(chǎn),也看清了人心。
后來,在王阿婆的安排下,水生娶了鄰村一個叫春桃的姑娘。
春桃勤勞本分,心地善良,跟水生很般配,兩人一起養(yǎng)蠶織布,孝順王阿婆,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
村里的人都佩服王阿婆的沉著冷靜和深謀遠慮,紛紛說:“王阿婆真是厲害,要是換成別人,早就鬧得雞飛狗跳了,哪能這么漂亮地解決問題。”
水生也由衷地對娘說:“娘,還是您有辦法,這結(jié)果真是大快人心!”
王阿婆笑著說:“過日子哪能沒點風(fēng)浪,關(guān)鍵是遇到事別沖動,沉住氣,總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打那以后,桑園村的人不管遇到啥難事,都愿意找王阿婆商量,而王阿婆的“糊涂”計,也成了村里流傳很久的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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