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芽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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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西初見清秋,驚為天人。
她坐在人力車上,一套青色衣裙用細條白辮周身滾了,挽著如意雙髻,發髻里盤著一根鵝黃絨繩,光鑒可愛,頸上一條西湖水色蒙頭紗,被風吹得翩翩飛舞。
燕西倚紅偎翠美人見多了,但這樣素凈的裝扮百無一有,他不看則已,看了不覺又看。
只見女郎面孔雪白,微微泛出紅色,疏疏一道劉海披到眉尖,一雙靈動的眼睛,一望而知玉雪聰明。
他越看越愛,打著馬兒一會快一會慢,左右不離,正在這時,女郎忽然低頭一笑,那雙眼睛電光一樣看過來,燕西不由呆了。
這一段寫清秋春日和閨秀相隨郊游,那年代讀洋學堂的女子,少說是中產之家。
游玩要雇車,也要隨身帶點零錢,青色衣服嵌滾邊,工藝費時手工貴,清秋穿著比較講究,說明家境尚可。
這段艷遇后,燕西派金榮打探,得知女子住落花胡同,大張旗鼓租下隔壁的房子,以辦詩社為名,意圖接近。
他連送兩次重禮,冷家過意不去,把清秋的四幅刺繡送去,作為回贈。
四幅山水花鳥繡費時間費精力,一針一針連綴,非三五天可成,冷家隨手能拿出,可見冷小姐有做女紅習慣,有這份閑情逸致。
紅樓夢里貴族小姐,閑暇做鞋子繡肚兜,黛玉給寶玉做過香囊扇套。
清秋寫一筆秀媚的簪花閣小楷,這筆小楷好到什么程度呢?不但燕西恭維,連總理看了都忍不住贊一句:字寫得實在是好。
因為字好,被請去抄寫《金剛經》,燕西認為受邀是種榮耀,立刻求賜,說要掛在墻上天天欣賞。
宣紙白手折,配上清秀小楷寫就《春賦》,襯著大紅絹布配玻璃鏡框,飛霞斷紅色,奪目好看,國人向來愛字畫藝術,出自美人之手,別有韻味。
除了字好,清秋還會寫詩,人家有本手工裝訂詩集,正兒八經題名《嫩紅閣》,洋洋灑灑百首詞,完全可稱女詩人。
同學來串門,聊起街頭流行剪發,又怕剪不好,清秋首選東郊民巷的理發館,說那里師傅手藝好。
這東郊民巷是外國人聚集地,現在是領館區,去那兒消費非富即貴
你說冷家清寒吧,小姐卻不見窘迫,既不為柴米油鹽操心,也不見為母分憂,為家庭落魄發奮努力,照舊練字寫詩繡花,剪個頭發要上西洋理發館。
她有這么多才藝,確實有理由看不起燕西,燕西除了有錢肚里沒啥墨水,而她被父母嬌養,無論生活或人際關系,都沒受過吊打。
與其說驕傲,不如說單純的環境,讓她缺少見識缺少了解社會的窗口,她成長的幼稚,嫁到復雜的大家庭頓顯小家子氣,無所適從,只能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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