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細節，看馬化騰的“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

導語：對于很多組織的領導者來說，學習騰訊戰略、產品等領域的實踐固然重要，但更值得大家思考、學習的是馬化騰這種“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的卓越領導力。

礪石/作者 礪石商業評論/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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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9日是騰訊一年一度的“99公益日”，自2015年啟動以來，至今已經走過了10個年頭。不過，在走向第二個10年的時間，騰訊將“99公益日”升級為“久久公益節”，啟動日定在與中華慈善日同一天的9月5日。

在今年“久久公益節”的啟動日上，騰訊公司發布了一封全員信。全員信中的一個細節引起筆者重點關注，就是在全員信文末的署名為“Pony，Martin及全體總辦”。其中，Pony是指騰訊創始人馬化騰，Martin是指騰訊總裁劉熾平，總辦是包括任宇昕、張小龍與湯道生等最核心高管成員在內的公司最頂層決策機構。

除了“久久公益節”上的全員信，“Pony，Martin及全體總辦”的署名方式也經常出現在騰訊其他的一些重要文件中。而類似這種署名方式在其他企業卻較為少見，在大多數企業，一般都會極為凸顯“一把手”的位置，而其他所有員工都很難與“一把手”處于并列的位置。

騰訊的這種署名方式，雖然只是一個微小的細節，但卻是騰訊公司民主文化的一個縮影。其創始人馬化騰沒有在公司刻意營造個人絕對權威的氛圍，而是主動推動騰訊成為一個民主、平等、多核驅動，由合伙人共治的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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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訊公司的這種特質在騰訊剛創業時就有很好的體現。

例如，一般創業者都喜歡在自己創建的企業里一股獨大，擁有絕對控制權。但馬化騰作為騰訊的核心發起人，卻只持有47.5%股權；張志東、曾李青、陳一丹與許晨曄分別持有20%、12.5%、10%與10%股權，他們四人股權之和大于馬化騰。

經過多輪稀釋后，2004年騰訊在香港上市時，馬化騰持有14.43%股權，賬面財富8.98億港元；張志東持有6.43%股權，賬面財富為4億港元；曾李青、許晨曄、陳一丹共持有9.87%股權，三人財富合計6.14億港元。除了騰訊五虎將，像任宇昕、吳宵光等早期加入騰訊的核心員工也都有著數量不菲的股權。香港上市時，除騰訊五虎將之外的其他7位核心員工，共持有6.77%股權，市值合計4.22億港元。

作為一家創業成功的企業，在騰訊公司上市時，馬化騰除了讓自己獲得了巨額財富，還讓四位合伙人成為億萬富翁，7位早期核心員工成為千萬富翁。如果這些員工持股至今，更是十億、百億級的財富。

即使騰訊發展至今，馬化騰也是優先保障其他合伙人的利益。例如，作為騰訊名副其實的一把手，馬化騰始終不是騰訊體系內薪酬最高的人。騰訊控股2021年年報顯示，騰訊總裁劉熾平年度薪酬為3.23億元，而馬化騰的年度薪酬只有4414萬元。2020年馬化騰的薪酬為約5874萬元，也依然低于劉熾平4.2777億元的年度薪酬。

在騰訊公司中，比馬化騰薪酬高的并非劉熾平一人。公開數據顯示，2020年，騰訊13位高管總酬金大約31.64億元。其中，800萬港元至5000萬港元的有兩位；5000萬港元至2億港元的有6位；2億港元至4億港元的有3位；8億港元至12億港元的有兩位。進一步的信息披露顯示，騰訊4位薪酬最高的高管，有兩位薪酬在3.5億港元左右，還有兩位高層薪酬超過11億港元。

從上述數據可以看出，在騰訊的核心高管中，馬化騰的薪酬處于最靠后的位置。可能有人會說，馬化騰作為騰訊最大的自然人股東，身家超過千億，自然不會太在乎這點薪酬，但騰訊其他領取超高年薪的高管，也都有著數量不菲的股權，最高者身家也在百億人民幣。

除了針對合伙人與核心高管慷慨的薪酬與股權激勵，馬化騰對中基層員工也極為慷慨。其在近幾年，陸續發放了數百億人民幣市值的股權給到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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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在薪酬與股權激勵上的慷慨，騰訊在公司業務決策上也極為民主。

最早踐行這種民主決策的機制是“雞煲飯會議”。“雞煲飯會議”是公司創建早期，騰訊幾個聯合創始人經常一起在大排檔吃雞煲飯，每人點一份雞煲飯，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當時幾乎所有公司重大決策都是幾個核心創始人在“雞煲飯會議”上商量通過的，從未出現一言堂的現象。

例如，在最初要不要做游戲這個問題上，騰訊的幾個創始人之間產生很大分歧。其中，馬化騰是網絡游戲業務的積極推動者，異軍突起的盛大網絡讓他看到網絡游戲的商業化潛力；而張志東、曾李青是反對者，他們都認為騰訊沒有做游戲的基因，風險太大，做好社交工具即可。

在這種情況下，馬化騰沒有直接發號施令，強迫其他合伙人同意這個決策，而是經過長時間的協商溝通，最終推動整個團隊達成共識，才啟動騰訊游戲項目。在這種民主協商過程中，也幫助騰訊在游戲業務上的策略越來越趨向清晰。

隨著騰訊公司的發展，這種合伙人之間的民主協商制度不僅沒有淡化，反而繼續加強，只是這些討論不再是在大排檔吃雞煲飯，而是在騰訊核心決策層組成的“總辦會議”上。騰訊的總辦會議每兩周舉行一次，騰訊所有核心高管都必須參加，在這個會議上，馬化騰也總是很少發言，以其他高管發言為主，他更多的是傾聽與引導，最后推動核心決策層達成一致。

有一幕讓筆者印象深刻。在一次公開活動中，馬化騰曾談到聯合創始人之一的陳一丹曾擔任深圳大學學生會主席，當時畢業時還曾在臺下聽他講話。主持人插了一嘴，“現在你領導他”，馬化騰趕緊糾正說，“不是領導，我們是合作伙伴關系”，這充分證明了馬化騰在處理與合伙人關系之間發自內心的平等與尊重。

除了對合作伙伴的尊重，馬化騰也從不吝惜對合伙人的贊美。例如，在聯合創始人張志東退休時，馬化騰稱，“我與Tony（張志東英文名）4年的大學同窗，16年的創業伙伴，我們一起共度了比家人還要長的時光。這樣的經歷，這樣的感情，用什么語言去描述都是很難盡述。”馬化騰還表示，張志東是騰訊長期以來首要依賴的一線技術專家，也是大家的技術主心骨，為騰訊互聯網海量服務能力奠定了深厚的技術基礎，是“最能站在用戶角度毫不妥協的人”，也是“一個天真、執著、善良和可敬的良師益友”。

在聯合創始人陳一丹從騰訊退休時，馬化騰表示：“Charles（陳一丹英文名）是我和其他幾位創始人的中學同學和大學同學，一起參與創辦騰訊，長期并肩戰斗，親密無間。騰訊創業過程中缺少Charles不可能成功，他為公司的職能體系、價值觀和文化建設以及公益慈善事業的付出獨一無二。可以說，Charles在騰訊完美地詮釋了‘首席行政官’的定義。”

2019年，張小龍在微信公開課上進行了一次長達4個小時的公開演講，馬化騰更是在微信朋友圈給予張小龍演講極高評價，稱“史無前例、十年不遇”。

除了對高管成員保持很高程度的尊重與贊美，馬化騰對待普通員工也極為溫和。他在電梯里總是主動跟員工打招呼，團建時也積極參與而不是旁觀。自1998年騰訊創立之初，每年春節回來上班，馬化騰也都會自掏腰包，親自站在門口給員工發開工紅包，給員工送上新年祝福。

2005年，騰訊收購地處廣州的Foxmail，由于Foxmail創始人張小龍及團隊不愿意離開廣州，馬化騰便專門在廣州設立了廣研中心，由張小龍帶領負責QQ郵箱的研發管理。另外還有傳聞，馬化騰為了讓張小龍參加騰訊總部每兩周召開的總辦會議，專門讓自己的秘書一大早叫醒他，還派專車準時到樓下去接他。這個傳聞很可能與事實有所偏差，但一定程度上證明了馬化騰對員工的溫和與關懷。

對于離職員工，馬化騰也有著很大的氣量。例如，張志東、曾李青與陳一丹三位退休的聯合創始人，馬化騰都在騰訊總部為他們保留了辦公室，也都授予了他們終身榮譽顧問的稱號。并且，陳一丹繼續擔任騰訊公益慈善基金榮譽理事長，代表公司關注社會社區及公益慈善事業。針對中基層員工，馬化騰也在騰訊內部設立了回流機制，歡迎之前離職的員工回到騰訊，這在企業中是很少見的。

即使對于昔日的敵人，馬化騰也能化干戈為玉帛。2010年3Q大戰期間，周鴻祎曾面向騰訊發起了沒有底線的攻擊。但到后來，馬化騰還是原諒了360，在朋友圈偶爾與周鴻祎相互點贊評論。

在生活中，馬化騰對待不熟悉的人也總是心懷善意與感恩。例如，他在最早擔任“惠多網”（FidoNet）深圳站站長時，對網友提出的問題都會認真解答，也經常接待來自全國的網友，其中，就曾接待過后來創建網易的丁磊。

馬化騰的這種風格，讓與他合作過的員工、投資人與合作伙伴都給予了他極高的評價。

騰訊早期創始人張志東表示，“我的個性比較急躁和固執，能力不全面。是創業伙伴們對我的包容，讓我可以發揮所長，修正我的缺點，幫助我成長。在公司發展的過程中，遇到過很多難關，難免經常有激烈的爭論，但騰訊的管理團隊一直具有很強的包容性，可以包容多種個性的伙伴，相互扶持，凝聚力量。能和這樣的伙伴一起共事，一起成長，是我的幸運”。在張志東提到的這些創業伙伴中，馬化騰肯定是最重要的一位，這種包容的氛圍也是馬化騰奠定的基調。

美團創始人王興評價馬化騰，“從戰斗力來說，阿里非常強，但如果他們各方面做得更有底線一點，我會更尊敬他們。但騰訊不管是創始人（馬化騰）的個性、整個團隊的氣質，還是業務戰略，它是能更好和別人結盟的”。

京東創始人劉強東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其很少服氣哪位企業家。但他在接受一家媒體采訪時評價馬化騰，“非常簡單，也是非常低調的一個老板”。另外，在網絡上廣為流傳的一個視頻，劉強東在一個酒局上摟著馬化騰，對身邊的人大聲稱贊，“pony（馬化騰）這個人，絕對nice”。

順豐創始人王衛極為低調，很少參加公開活動。但有一次他受邀參加騰訊組織的一個粵港澳論壇，在論壇中他表示，“我自己認為很厲害，很牛，其實我自己只是把內部產品做好就好了。而馬化騰除了打造自己的內部環境以外，還打造外部的整個生態環境，而這種更開放的模式，包括不同的合作伙伴，贏得更多的機會。這很不一樣。最終下來就是兩千億跟兩萬億的區別”。王衛還談到一個細節，“周末的時候，我經常自己一個人爬山；馬老板（馬化騰）一出門，20多個人陪著一起爬山”。

華為創始人任正非作為國內最頂尖的企業家，我們很少看到其評價國內其他企業家。但有一次在內部會議上他也曾稱贊馬化騰，“馬化騰說他是首席體驗官，我覺得這個觀點很正確”。

而老敵人周鴻祎更是桀驁不馴，其也在多年后評價，“馬化騰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我有時候給他朋友圈點贊，我是發自內心認為他說的是對的”。包括和馬化騰有著“瑜亮之爭”的阿里巴巴集團創始人馬云，其頗為自負，但即使在阿里巴巴集團與騰訊處于多線競爭的情況下，他與馬化騰也是不錯的朋友，從多個場合的言辭中能看出他將馬化騰視作業內唯一惺惺相惜的企業家。

王興、劉強東、王衛、任正非、周鴻祎與馬云是國內極具個性的幾位企業家，他們都共同給予馬化騰很高的評價，這充分證明了馬化騰在能力與人格魅力上的過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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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商業成就來看，騰訊絕對是當前中國最杰出的企業之一。

首先，從財務角度來看，騰訊每年超過6000億的營收，2000億的凈利潤，以及高達5.58萬億港元的市值，創造了中國民營企業的多項紀錄。

其次，從用戶維度來看，騰訊旗下的核心產品微信超過12億用戶，QQ、騰訊視頻、QQ音樂與QQ瀏覽器等產品也都擁有數億用戶，幾乎覆蓋了中國所有的觸網人群。用戶使用之廣，這在中國商業史上前所未有。

再次，從業務維度來看，騰訊橫跨了消費互聯網與產業互聯網兩大領域。消費互聯網領域，騰訊在通信與社交、游戲、視頻、音樂、文學、工具與金融科技等多個維度都處于行業領導者位置。產業互聯網領域，騰訊云、企業微信、騰訊會議與騰訊文檔組成了行業最領先的數字化產品矩陣。另外，以企業微信、小程序與微信支付等智慧工具為紐帶，騰訊的消費互聯網與產業互聯網兩大板塊也在加速協同，正在創造著一個貫通C端與B端的新商業物種。

最后，從時間維度來看，騰訊從1999年創建至今的26年時間，已經穿越了多個經濟周期與技術周期。無論在PC互聯網、移動互聯網、產業互聯網還是人工智能時代，它都始終保持著行業領導者的位置。

除上述之外，騰訊還在虛擬現實與量子計算等眾多前沿科技領域積極布局，如果接下來出現新的技術機遇，騰訊也仍有可能是科技產業中獲益最大的企業。

筆者深度研究過許多國內外的優秀企業，但這些企業大多只是在某一階段，某一領域取得成功，但很少遇到一家像騰訊這樣，在多個周期，多個業務領域都取得巨大成功的企業，并且在可預見的未來，其還將繼續創造出更大的成功。

在如此杰出的商業成就背后，很多人都會好奇，騰訊成功背后到底靠的是什么？為什么是騰訊，而不是其他企業實現如此輝煌的成績？其帶給中國商業界最重要的啟示到底是什么？

針對上述問題，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答案，但所有的答案中最不能忽視的是創始人馬化騰的一些特質。對馬化騰有些了解的人，會知道馬化騰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產品經理；對馬化騰了解再多一些的人，會知道他還是一個極具洞察力的戰略高手。不過，這兩點都并不是馬化騰最大的與眾不同之處。因為，在產品上，QQ的早期主導者張志東與微信創始人張小龍都并不輸于馬化騰。在戰略上，馬云、王興等人也都不遑多讓。

筆者認為，在擁有卓越的產品才華與戰略才能的基礎上，馬化騰最與眾不同之處是他的“另類”領導力，謙遜、利他，能夠給予合作伙伴充分的信任、尊重與贊美，這區別人們傳統認知中卓越領導者威嚴、冷酷、難以親近的英雄形象。而正是馬化騰的這種領導特質，讓他能夠凝聚起張志東、曾李青、陳一丹、劉熾平、任宇昕、張小龍與湯道生等一眾杰出的人才，并且激發出每個人的主人翁精神，充分釋放潛能進行無數驚喜的創造。

例如，在騰訊早期發展過程中，張志東主導了QQ的發展，曾李青主導了騰訊的商業化，任宇昕主導了騰訊游戲業務的成功；中后期劉熾平主導了騰訊的金融與投資布局，湯道生主導了QQ空間與騰訊云，張小龍主導了微信的成功。正是上述每一個合伙人創造的疊加，才讓騰訊從1999年創建至今的26年時間里，穿越多個經濟周期與技術周期，成為中國商業界最獨一無二的企業。

《道德經》是中國歷史甚至全球歷史上最珍貴的一本奇書，這本書中提出了一些最頂尖領導者的智慧，例如有“太上，不知有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知其雄，守其雌”、“善用人者，為之下”、“大者宜為下”等千古名句。但古往今來，很少有領導者能夠踐行這樣的智慧，而能夠踐行這種領導智慧的人，基本上都能開創出不世之功，而馬化騰的領導方式一定程度上與上述領導智慧高度匹配。所以，對于很多組織的領導者來說，學習騰訊戰略、產品等領域的實踐固然重要，但更值得大家思考與學習的是馬化騰這種“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的卓越領導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