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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從依賴到自在？》

作者 | 彭暖暖

資深心理咨詢師

圖片來自網絡

悉達多是一個強壯英俊的青年，人人都愛他。

可是悉達多并不快樂，他的思考都獻給了“阿特曼”。

阿特曼就是自我。自我不是肉體，不是思想，也不是意識，那它是什么？它在哪里？

悉達多決定必須找到和擁有自己的阿特曼。

我們每個人都是悉達多，用一生尋找自己的自我。

01

自我的萌芽：

離開父母，到森林中去修行

年輕的悉達多對父親說：我想成為一個沙門，望父親成全。

父親說：我不想從你嘴里聽到這個請求。

于是，悉達多雙手合十，在父親的門前站了一個晚上，雙腳發抖。

清晨，父親輕撫他的肩膀，說：你去森林做沙門吧。

為了找到自我，悉達多離開了父母，成為了沙門。

沙門是苦行僧，他們麻痹感官和消滅欲望，以超脫煩惱。

為了麻痹自己的感官，悉達多站在烈日下，直到感覺不到疼痛焦渴。他睡在荊棘叢中，皮膚滲出血來，也一動不動，直到傷口不再流血。

為了克制自己的欲望，他一天只吃一頓飯，穿梭在森林中，將靈魂融入饑餓的蒼鷹，感受饑腸轆轆的痛苦；將靈魂融入胡狼的尸身，感受身體的腐爛。以殺死饑餓和恐懼。

他穿著一身破爛的衣裳，見到女人，眼光冰冷；見到衣冠整潔之人，輕蔑撇嘴；見到戀人卿卿我我，母親喂奶，不屑一顧。以殺死性欲和凡人的世俗情感。

世界是苦澀的，一切意義、快樂、美麗都是假象。

為了和這個世界保持遙遠的距離，他毫不留情的批評著這個世界，并且這些批評似乎成為了他的信念。

悉達多是不是像現在青少年的叛逆期？

悉達多苦苦尋求自我，悖論的是，他尋找自我的方式是用殺死自我的方式。

為什么這么說呢？

我們一出生就有自我，這個自我就是我們的身體器官和感覺，它是我們的自我樂器。隨著逐漸長大，意識的自我也隨之成長，并通過身體表達出來。

否定身體器官和感覺就是否定自我。

02

自我的破土：

獨行，一個人走腳下的路

悉達多做沙門時，有一個如影隨形的朋友，他就是從小陪伴左右的果文達。直到遇到佛陀，二人分道揚鑣。

果文達責備悉達多沒有和他一起皈依佛陀，悉達多對果達文說：“沒有我的陪伴，你從內心選擇了自己的路，你已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果達文哭了起來。

自我的誕生從獨行開始。

這是一段很艱難的路。沒有依靠，沒有歸屬，腳下是滔滔洪水，你得為你自己做決定，并且對這個決定后的結果，再苦也要咽下去。

不僅如此，你還要繼續放下“行李”。

悉達多為什么不皈依佛陀？

他對佛陀說：如果我只是您的一名弟子，我只是用教義、用我對您的追隨、對您的愛和僧團取代了“自我”！

放掉他人的思想，放掉對偶像的崇拜，不做別人的影子，不抱團取暖，對一個社會人有多難？

我們從小到大依賴他人的思想生活著，并且習慣活在別人設計好的框架里，學得最好的，被視為榜樣。

我們依賴和他人相依相靠獲得安全，拜金的商人鄙視客戶的愚蠢又必須從客戶身上賺錢；人們鄙視商人的拜金又離不開他們的供應。

放掉這些，等于斬斷賴以生存的“手腳”。

這使很多人用很長的時間停留于“自我萌芽”階段。

03

自我的覺醒：

我對自己一無所知

獨行時，悉達多意識到某個東西離他而去，那個東西伴隨他整個青春，就是拜師求教的愿望。

他離開了他人生最后的一位老師——神圣的佛陀。

他發現所有老師無法教給他的東西，就是自我。

佛陀的教義如此智慧，它傳授行善避惡，可是無法傳授佛陀獨行的經歷。佛陀都無法向他人傳授自己獨行的經歷，又如何向悉達多傳授悉達多的自我？

是的，一切知識無法傳授“你的經歷”。

長期盯著知識和智者的他，把眼光轉向自己，不停思考著，他產生了一個新的想法：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不了解的是我，是悉達多。

他停下腳步：我對自己一無所知，只有一個原因：我害怕自己，我在逃離自己。

人為什么那么害怕自己？

因為仁慈的人害怕自己的欲望，所有的欲望都是惡的，因為它帶來罪惡；所有的愿望都是善的，因為它帶來美好。所以我們喜歡愿望，憎惡欲望。

愿望和欲望，猶如善和惡，是事物的二面。我們不要太極的二面，我們只要硬幣的二面。

太極的善惡在一個面上，你看到善就看到惡。硬幣的善在上，或惡在上，善惡永遠不會同時出現。

心狠的人看不到自己惡的一面，心善的人看不得自己惡的一面。

悉達多欣喜地發現：他得到了一個“自我”——他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不想再在知識中生活和思考：我要逐字逐句閱讀我自己，做我自己的學生，了解悉達多。

悉達多不再逃避欲望，進入充滿欲望的人世間。

04

自我的生長：

在人世間經歷欲望

他大步疾行，解放雙眼，他聞到陽光的味道、花朵的味道、男人女人的味道，各種快樂欲望的味道。

他陶醉其中。思想和感官如此美好，他將從它們那里聽到內心的聲音，做那個聲音要他做的事，停歇在那個聲音要他停歇的地方。

一座華麗的轎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轎中的女主人美麗無比，他心生歡喜，深深鞠了一躬。女子微笑著點了點頭。

悉達多遇到了讓他心動的女子珈瑪拉。被扼殺的感官蘇醒，性欲也為之蘇醒。悉達多決定向珈瑪拉學習情愛。

珈瑪拉是一個名妓，做她的學生，必須得有漂亮的衣服、鞋子和很多的錢財，還要送她禮物。悉達多沒有錢，珈瑪拉給他介紹了一位富翁。

他去到富翁那工作，起初比較節制，不喝酒，不介意生意的虧損。

每天，他穿著華服去拜訪美麗的珈瑪拉，學習情愛藝術。

有時他感覺自己雖然快樂，但不真實。有時他也想起佛陀，想念他的智慧。但他一次又一次回到珈瑪拉的身邊，修習對欲望的崇拜。

春去秋來，他非常富有，也有了權力。

他取悅他的感官，品嘗珍饈，睡軟臥，乘坐轎子，喝酒……但內心的聲音已布滿塵埃，思考幾近停止。

他成了生意人，沒有了仁慈，流連酒色，終日豪賭。

有一次，他來到珈瑪拉的身邊，珈瑪拉的臉滿是倦容和悲傷，她流著淚咬他，他清楚地感覺性欲和死亡如此接近，那次情愛像最后的一滴甘露。

晚上，與舞女狂歡后，他疲憊得近乎痛哭，他討厭自己酒氣熏天的嘴、松弛的皮膚……他覺得他像一個吃喝過度的人，必須嘔吐才輕松。

他離開父母、珈瑪拉是為了成為商人嗎？不是。

《悉達多》這本書的封面——他的身體，以及扉頁——他的感覺，悉達多閱讀完畢。

它們很忠誠地告訴他：他還沒有找到他想要的自我。

05

自我的死亡：

埋葬舊我，進入反思

悉達多告別他富麗堂皇的府邸。他來到森林，只想淹死悉達多丑陋墮落的軀體，讓惡魔剁碎。悉達多走到河里，迎接死亡。

此時，他不自覺的含糊了一個“唵”字，熟悉的知識、自我回到耳畔，他意識到他的行為有多愚蠢。但他太累了，他沉沉睡去。

醒來時，他悲傷又幸福地想起和珈瑪拉在一起的時光，回憶起做沙門的艱苦歲月。

思考、等待是他的財產、力量。為了肉欲、衣食無憂，他把它們都放棄了。

他現在什么都沒有了。他大笑，笑自己，笑這個奇怪而愚蠢的世界。

他想，我走了那么多奇怪的彎路，青年苦行、思考，后來到沙門，學會如何讓肉體死去，再遇到佛佗，然后向珈瑪拉學習情愛，向富人學習經商，滿足感官，我從思想者變成一個普通人。

“我必須經歷失望、悲傷、絕望、愚蠢，才能重新開始。”

被淹死的是那個渺小、不安、驕傲的“自我”，那個禁止喜悅、感受恐懼的“自我”。

他滿心歡喜，舊的悉達多已經死去，如今他是一個“年輕人”。

他頭一次贊美自己：悉達多，我贊美你，你再次有了想法。

悉達多聽著有力動聽的河水，有個聲音對他說：去愛這條河，去向它學習。

這條河是人生之河，是你走過的路之河，是每個你經歷的人、你經歷的故事之河。

他閱讀到《悉達多》重要篇章——去愛悉達多的人生。

悉達多決定留在河邊。

06

自我的成熟：

經歷“愛過”，才會愛

悉達多離開珈瑪拉時，珈瑪拉說：你不愛我，你誰都不愛。

悉達多承認不懂愛。當他的兒子來到他的面前，他知道了什么是愛。

小悉達多是被媽媽珈瑪拉嬌慣了的孩子，住慣了豪宅，使喚慣了仆人。他脾氣很大，摔飯碗，偷摘果子，朝父親大喊大叫。

悉達多百般討好兒子，但他的愛讓孩子厭煩。小悉達多趁父親干活，偷偷偷走了父親的小船進了城。悉達多找到城里，想再見兒子一次。

他沒有見到兒子。饑餓傷不了他，孤獨傷不了他，愛傷了他。

他理解了世人的虛榮心、占有欲。有一天，他實在忍不住，又跑去城里看兒子。

當他經過小河，在河中，他看到他的父親，看到他如何向父親告別，如何一去不回，這不就是自己和小悉達多嗎？

小河倒映出他整個的人生，傷口也只是人生的一部分。

正是傷口的來臨，讓他知道了愛是傷口也是解藥。體驗到了自我的更深層。

自我就是屬于自己的那個我，它是不斷更新的。

自我有三個層次。

• 第一層次是經歷，經歷人生的喜怒哀樂；

• 第二層次是投入，投入世俗欲望；

• 第三層次是愛，愛你所經歷的一切。不是得到過愛才會愛，而是愛過才會愛，也就是你愛過別人，你才會愛人。

悉達多閱讀到了《悉達多》成熟篇——愛讓自我融入一切。

悉達多找到的自我是圓滿，即我是我、是萬物、是愛，三者合一。你的呢？

07

自我的根：

我在，萬物在；我不在，所有都不在

果達文聽說有位老船夫是一位智者，迫切想見見他。他來到河邊，請老人渡他過河。

果達文向船夫詢問他的探索之路。

船夫說：人在探索時，他的雙眼往往只看得到探索的東西，而最終只會一無所獲，因為你只關心目標，眼前的東西，你都沒有看到。

果達文：什么意思？

悉達多：多年以前，你曾來過此處，在河邊見到一個睡著的人，你坐在他旁邊，守護他，但是，果達文，你并未認出那個睡著的人。

果達文：你是悉達多？

悉達多：是的。

果達文是個勤奮善良的苦行僧，他救了悉達多一次，見了悉達多二次，二次都沒有認出昔日的好友。

他一生追隨智者，沒有時間端詳旁人，更沒時間端詳自己。

臨別時，望著平靜的悉達多，果達文說：我的路很黑暗，很艱難，請送我幾句我能理解的話吧！

悉達多輕聲說：彎下腰，親吻我的額頭。

果達文俯身親吻他的額頭。

奇跡發生了，他看不見悉達多的臉，他看到成百上千的面孔從奔騰的河中出現又消失，又似乎同時存在；他看見一條魚的臉，正痛苦地張大嘴巴；他看到一個新生兒哭得很厲害；他看到一個殺人犯把刀刺進一個人的身體；他看到男女在云雨之歡……

在那一吻里，他看到了他自己的人生，看到了一路走過來的他自己，以及那些在路上他相遇的人們。

他看到了真實人生里的善與惡，而不是他一直探索的教科書里的智慧。

淚水順著臉龐流下，果達文想起了自己一生中熱愛的一切，寶貴和神圣的一切，那些真真實實的人們和自己，他向端坐在自己面前的悉達多，一躬到地。

果文達一躬到地的人，其實不是悉達多，是他自己。

向為自己熱淚盈眶的人致敬！

作者介紹

彭暖暖，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向日葵心理簽約咨詢師、中級社工師、婚姻家庭治療師、婚戀情感專欄撰稿人，2010年專職心理咨詢，擁有13年工作經驗，個案咨詢時數累積5000多小時。 個人公眾號：暖暖咨詢（nuan_nuan_zi_xun）

專注領域：親密關系（戀愛、婚姻沖突，離婚咨詢），人際關系，親子關系，情緒管理，新環境適應，減壓，兒童攻擊性行為，青少年青春期心理沖突，個人成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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