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3日那天,北京的天空格外澄澈。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大會的號角剛過,天安門廣場上還回蕩著激昂的樂曲,一陣轟鳴聲便從遠方天際傳來——加受油機梯隊正編隊掠過,其中駕駛運油-20A的那個身影,筆挺地坐在駕駛艙里,眼神堅定得像淬了光。后來鏡頭拉近,全國觀眾才看清,這位駕馭“空中巨鯨”的機長,是中部戰區空軍某部的譚紅梅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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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這位如今在藍天之上揮灑自如的女機長,二十多年前剛從飛行學院畢業時,攥著分配通知的手還微微發緊。2001年,譚紅梅作為我國第七批女飛行員,被分到空軍航空兵某團,第一次站在戰機旁,仰頭望著那抹銀灰色,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這鐵家伙飛明白。”這一“明白”,就是二十多年。從初教機到殲擊機,再到后來的大型運輸機,她飛過的機型換了好幾代,身上的肩章從尉官升到上校,唯一沒變的,是每次登機前都會仔細檢查一遍飛行服拉鏈的習慣,還有那份“只要飛上天,就絕不掉鏈子”的執拗。
2016年,部隊要選拔首批改裝運-20的飛行員,譚紅梅第一時間報了名。可真摸到運-20的座艙,她才知道這“大家伙”有多難啃——機身比之前飛的戰機寬了近三倍,儀表盤上的按鈕密密麻麻,光航理教材就堆了半人高。有戰友勸她:“運-20操控太復雜,咱們女同志沒必要硬扛。”她卻笑了笑,把教材搬回宿舍,臺燈每晚都亮到后半夜。遇到看不懂的液壓系統原理,她就抱著圖紙去找機械師,人家吃飯她跟著問,人家加班她跟著學;座艙里的操縱桿比普通戰機重不少,她就每天在宿舍練臂力,連端水杯都刻意放慢動作找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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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譚紅梅的生活里只有三個地方:空勤宿舍的臺燈下、飛行教室的黑板前、運-20的座艙里。有次航理考試前,她發著低燒,卻還是撐著去了機場,坐在座艙里對著按鈕默念參數,直到夕陽把座艙染成橘紅色,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里面待了四個小時。功夫沒白費,同批改裝的飛行員里,她是第一個實現單飛單放的,當她獨自駕駛運-20完成首飛落地,走下舷梯時,機械師拍著她的肩膀說:“譚教員,你這股勁兒,比男同志還沖!”
譚紅梅是我國第7批女飛行員,爭分奪秒、勇于拼搏是她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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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譚紅梅的人都知道,她對飛行的嚴謹,到了近乎“較真”的地步。去年有次執行跨區運輸任務,飛到半途突然遇到強對流,機身開始劇烈顛簸,儀表盤上的指針晃得人眼暈。副駕駛緊張得聲音都有些發顫,譚紅梅卻穩穩握住操縱桿,眼睛盯著舷窗外的云層,嘴里清晰地報出指令:“調整高度至8500米,開啟抗擾流系統,保持航向!”手指在按鈕上快速切換,不過十幾秒,顛簸就漸漸減弱,機身重新恢復平穩。落地后副駕駛才發現,譚紅梅的手心全是汗,可她只是擦了擦手,笑著說:“沒事,這種情況咱們練過無數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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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成了教員,譚紅梅帶新員更是耐心得很。有個年輕飛行員第一次操縱運-20降落時,因為緊張把桿太猛,飛機姿態有些偏差。下來后小伙子垂著頭,以為要挨批評,沒想到譚紅梅只是拿出筆記本,畫出降落時的航線:“你看,剛才在五邊進近時,高度稍微低了點,下次提前半度抬桿,再穩一點就好。”她帶教從不用“命令式”的語氣,總是手把手教動作,連握桿的力度都會示范好幾遍。如今她帶的第一批新員,都已經能獨立執行任務,有個新員每次起飛前,還會習慣性地看一眼譚紅梅的方向,就像當年譚紅梅看著自己的教員那樣。
今年閱兵任務確定后,譚紅梅接到駕駛運油-20A組成加受油梯隊的命令時,正在給新員講空中加油的注意事項。掛了電話,她轉身對新員們說:“咱們這次要讓全國人民看看,運-20能行,咱們女飛行員也能行!”為了保證編隊精準,她和梯隊成員每天天不亮就升空訓練,在空中保持預加油姿態,一練就是四五個小時。座艙里溫度高,飛行服很快就被汗水浸透,她卻連口水都顧不上喝,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轟-6N,確保加油機與受油機之間的距離誤差不超過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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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日那天,當譚紅梅駕駛運油-20A與轟-6N、殲-16、殲-20組成的梯隊掠過天安門時,地面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她透過舷窗往下看,能看到廣場上飄揚的五星紅旗,那一刻,二十多年的飛行記憶突然涌上心頭——第一次單飛時的緊張、改裝運-20時的堅持、帶新員時的欣慰,全都化作了眼里的光。落地后,她收到愛人張浩發來的信息:“老婆,你飛得真穩,我在地面都為你驕傲。”
說起張浩,也是個飛行員,兩人當年在一次跨區任務中相識,因為都懂飛行,彼此的默契格外深。有次譚紅梅執行長航時任務,落地時已經是凌晨,走出機場就看到張浩舉著保溫桶在等她,里面是剛熱好的粥。2023年他們家被評為“全國最美家庭”,領獎時張浩說:“我們倆最浪漫的事,就是一起守護祖國的藍天。”這句話,譚紅梅一直記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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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有人問譚紅梅,“女飛行員飛大型運輸機難不難”,她還是會笑著搖頭:“沒有難不難,只有想不想。”從當年那個攥著分配通知的年輕飛行員,到如今閱兵場上的“空中玫瑰”,譚紅梅飛過的每一條航線,都刻著“不服輸”三個字。她總說自己只是個普通的飛行員,可在無數年輕人眼里,她是沖破偏見的勇者,是在藍天之上綻放的巾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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