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曉明 | 樂云游，旅游漫記之一一我說旅游

樂云游，旅游漫記之一一一一我說旅游

有人說，旅游就是出大錢買疲勞，在家看書看電視不也照樣能知天下事，何必大費周章到處奔跑，更要承受一定的風(fēng)險？這話似乎有一定的道理，尤其在不喜走動、不愿化錢的人群中有一定市場，但依我說是缺乏見識，是一種閉耳塞聽、閉目拒看的表現(xiàn)，更不懂為人一世之意義所在。旅游化錢不假，比如去美國十八天得化三萬元以上；去西歐十二天在二萬元以上；俄羅斯、印度八、九天都要近萬元。就是國內(nèi)的新疆、西藏游也得上萬元。若與在家時的開消相比，無疑是高消費。如今的旅游雖已不必長途跋涉，但坐車坐飛機往往會坐很長時間甚至十幾個小時也是常有。特別是坐飛機，座位小活動余地不大，連腳都會坐得麻木腫脹起來；又因缺乏睡眠，還有時差的顛倒，確會讓人疲憊不堪，是很辛苦的。若是上些年紀又身體欠佳的就會吃不消也是事實。長途旅行一趟有時似生了一場病，從內(nèi)心講，我也有這個感受。又比如每次出游前總會與家人作個詳細交代，尤其是家庭的經(jīng)濟情況，雖不是生離死別，但每個人都有一定的思想準備也是不假，誰能保證萬無一失？美國總算是高科技的國家了，近期飛機不也連連出事？既然如此，人們?yōu)槭裁催€要趨之若鶩去買風(fēng)險？自然有旅游的樂趣在吸引著，人們并不愚蠢。

波蘭登山滑雪運動員安杰伊.巴吉爾竟憑雪撬從險峻的喀喇昆侖山脈的主峰喬戈里峰滑下，那可是8611米僅次于珠穆朗瑪峰的世界第二高峰啊！征服k2？說有四分之一的人不能生還，這代價是否太大了？而安杰伊不說“征服”，他說的是夢想。安杰伊的壯舉，不僅在于他不帶氧氣瓶獨自爬上k2，更在于他在幾分鐘內(nèi)完成了滑降，這就意味著將生命置于成倍的危險中。踩著滑雪板，從頂峰滑下來，一些地方的坡度是75度。突變的天氣，看不見的冰隙，兩邊是萬丈深淵，說的真是驚心動魄，不堪想象。人生就是一步步的挑戰(zhàn)，他的舉動可說是人生最大的挑戰(zhàn)，而他卻說這是一次挺有刺激的旅游呢！

中國16歲的姑娘徐卓媛2023年登峰珠穆朗瑪峰同樣驚心動魄，成為南坡登峰最年輕的登山運動員。從12歲開始，她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次艱苦卓絕的訓(xùn)練。如今，18歲的她再次出發(fā)，投入“7+2”全球攀登計劃中。“7+2”是指攀登七大洲各自的最高峰，并徒步到達南北兩極點的極限探險活動。2025年新年，18歲的她講述了這一珍貴的經(jīng)歷。她說：“那是大自然教給我的最生動的一課。”她把每一次運動都看作新的起點，一次次神圣的旅游。

更有中國阿爾卑斯式的攀登者嚴冬冬，這位遼寧鞍山市的理科高考狀元，清華大學(xué)的英語學(xué)霸，還曾作為奧運火炬手登頂了珠穆朗瑪峰。他就以個人的興趣選擇了登峰。在登峰了無數(shù)危峰后，最后在登頂新疆的一座未名峰后下撤時不幸遇難，令人痛惜。嚴冬冬就是將每一次登峰作為極為有趣的旅游，并作為終生的職業(yè)，哪怕受盡千難萬苦而不言退，直至付出生命的代價在所不惜。

雖不能與他們相比，我們的旅游就輕松嗎？在每一次的險峻登高中，恐高的我總是兩股顫顫，卻也始終堅持。在登華山爬到“韓愈痛哭處”時，我心有感觸卻又覺得有幾分好笑，你看眾人都在奮力向上，遠眺那陡峭險峻的“天脊”如一道天梯直立在眼前更高處，這里能算什么就要哭呢？但細想，今人往往在下面一段坐了索道，這里只能算是剛剛開始，而古人卻是全憑雙腳一步步從山腳開始攀登的，到了這里早已筋疲力盡能怪他嗎？唐宋八大家之首韓愈為何不在京城好好當(dāng)官，卻要跑到這荒山野嶺苦攀？官至京兆尹，就是今天的北京市長，那時沒有黨委書記，他是妥妥的高官第一把手呢！顯然也是熱衷于旅游，是名山大川在時時召喚他。他痛哭是認定下不去了，生命將在這里定格，誰能不惜珍？游圣徐霞客上了黃山天都峰下不來也急得掉淚，幸虧同行的高僧讓他緊閉雙眼才引得他下來。盡管有這一驚怕，他還二上黃山呢！他的旅游不僅是觀光和探險，還是科學(xué)考察之旅，給后人留下寶貴的財富。華山獨條路，我雖在爬高中時時發(fā)怵，但同學(xué)都上，連體弱的妻子也不怯懦，我一個男兒豈肯示弱？硬著頭皮，是勇氣讓我擠在眾人中低頭只看眼前，爬上了幾乎是陡立的“天梯”。只是回轉(zhuǎn)后幾度在睡夢中驚醒，渾身是汗，驚恐不已。泰山、武夷山、張家界、雁蕩山都不險，而黃山的蓮花峰、天都峰、江郎山、梵凈山，哪個不讓兩腿發(fā)軟？多少人能臨危不懼，你能說這個旅游是輕松的？我總是憑著意志硬撐著，不敢走就兩膝著地爬上去。

又有人說旅游就是離開自己住厭了的地方去游人家唾棄的住所恐也有理，卻要知人性都有喜新厭舊、見異思遷的一面，正如有人說干一行厭一行，其實也是一種求索創(chuàng)新。世紀老人周有光先生說，我們不能僅站在中國看世界，而要站在世界看中國。中國雖大，畢竟是世界之一隅，不同的環(huán)境，有不同的生活、風(fēng)俗、文化，我們不可能面面俱到、樣樣領(lǐng)先，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大有借鑒學(xué)習(xí)之處；更有很多知識絕不是坐臥居室所能學(xué)到的。若沒有紐約到上海的親身經(jīng)歷，你無法相信飛機不是西飛橫跨太平洋，而是北上加拿大進入北冰洋，一路追著太陽西飛，然后轉(zhuǎn)入俄羅斯南下，進入東三省直飛上海。想象中絕對是兜了個大彎套走了遠路，可實際路程只有14000公里，要比橫跨西飛上海的18000公里近了4000公里少飛四個小時。若從地圖上看，肯定又是西飛直線距離近，可去看看地球儀，幾乎要飛行半個地球半個圓你就知道是遠多了。還有，紐約起飛是下午5：30已近傍晚，當(dāng)時正下著雷雨一片漆黑，而當(dāng)飛機一旦沖入高空便是晴空萬里，才醒悟高空是沒有雨的。我們追著太陽，似乎太陽一直高掛空中，直至進入東三省已飛行10個小時太陽始終未落。直待進入渤海灣上空天才暗了下來。14個小時到上海，想來應(yīng)該是飛了一整夜，該是第二天早上7：30才對，而事實卻是剛?cè)胍沟?：30，好像才飛行了兩個小時。而從時間上看，紐約起飛是9月26日臨晚，可到上海已是9月27日傍晚，似已飛行26個小時，但若能考慮到12個小時的時差就理解了。又比如從上海向西南直飛南非首都開普敦，中國的季節(jié)是春天，跨赤道時是夏天，而到南非竟是秋天，一天內(nèi)走了三個季節(jié)，不外出旅游怎能有這種享受？記得那次從伊爾庫斯克西飛莫斯科，起飛時是中午12點，五個小時的飛行，到莫斯科時竟還是中午12點，正好是五個小時的時差，我們仿佛與太陽同行，賺了五個小時的生命。那是接近北極圈才有這種可能，而時間在回飛時是要償還的。假如在赤道西飛，只能追上四分之一時間；我們從上海飛迪拜九個小時就只能追回四個小時的時差。

圣.彼得堡涅瓦河畔停靠著的阿芙樂爾號巡洋艦當(dāng)年艦上沒有炮彈只有禮花；炮轟幾百米外的冬宮純屬子虛烏有；當(dāng)年《列寧在一九一八》電影中工人赤衛(wèi)隊員如潮水般攻打冬宮的場面也是杜撰，你在參觀了冬宮內(nèi)的展覽后就清楚了。

上世紀七十年代，柬埔寨紅色高棉波爾波特在奪取政權(quán)后，將全國800多萬城鄉(xiāng)居民全部趕入農(nóng)村集中營。幾年內(nèi)殺死、餓死、病死……我問導(dǎo)游，你們現(xiàn)在對波爾波特評價如何，導(dǎo)游帶有幾分風(fēng)趣地說：“你們中國人有句罵人的話叫他媽的，我們就是這樣咒罵他的。”

到檀香山才知道夏威夷不是被美帝侵占的，而是他們主動要求加入才被美國納為第50個洲的。坐在英國劍橋大學(xué)門口的蘋果樹下，我遙想當(dāng)年一個蘋果砸在牛頓頭上，讓他發(fā)現(xiàn)物質(zhì)的萬有引力。我多么希望也有一個蘋果砸到我的頭上，讓長期閉塞的頭腦得以開竅。

記得旅游印度時，先看到首都新德里建筑嶄新，很有現(xiàn)代氣息，頻頻贊賞。而后又在不遠處參觀了舊德里就顯得陳舊落后，卻全然保持了原貌，才讓我知道新德里的命名是相對于原首都德里而來的。我就聯(lián)想到中國的首都北京城，那時為何不聽從梁思成、林徽因夫婦的百般勸阻去另建一個新的北京城，從而完整地保護近千年的北京古城？首都新德里邊上有成片的貧民窟，鐵皮房屋低矮又破爛，路上多有乞丐，給我的感覺，他們至少要落后中國二十年。我?guī)е鴰追终{(diào)侃的語氣問導(dǎo)游：“印度是資本主義國家，發(fā)展怎會這么慢，還這么窮？”導(dǎo)游若有所感，鄭重其事地笑笑：“我們印度是民主國家，盡管目前貧富差距較大，卻在逐步縮小；我們的教育、醫(yī)療全民免費。我們和你們中國一樣正在進行行之有效的改革……”在國內(nèi)，印度人常被我們“阿三阿三”地叫著，是有幾分蔑視的，其實印度的醫(yī)療、教育，特別是軟件設(shè)計方面是很先進的。比如印度大學(xué)、新德里大學(xué)、印度理工大學(xué)都是世界著名大學(xué)。再比如印度的制藥世界有名，仿制藥價廉物美。特別是甘地.圣雄的“非暴力抵抗”“非暴力不合作”思想對世界影響巨大，馬德.路.德金、曼德拉都深受其影響。

說實在的，我素來對黑人沒有多大好感。別看體育競技場上黑人個個高大碩壯競走如飛總能拔得頭籌，讓其他人種的運動員不敢望其項背，而我在南非看到的絕大多數(shù)黑人并不高大，尤其是女人，不僅矮小，那彎曲的脊椎好似插在一個倒圓錐形的桶里極不適宜。導(dǎo)游介紹起黑人說是又笨又懶生活無節(jié)制。他說中國人在這里辦企業(yè)招黑人做工，先是每月發(fā)一次工資，他們沒幾天便化完又來要錢，要么不來上班非常散慢。老板只得改為半月發(fā)一次，以后又改為一星期，還是弄不理清。

但當(dāng)聽了反對種族歧視，要求民族獨立的領(lǐng)袖曼德拉的故事后又讓我肅然起敬，改變了態(tài)度。曼德拉是酋長的兒子，本可襲位世享榮華，但他為了黑人的民族解放事業(yè)走進叢林，堅持武裝斗爭，但不僅未能成功，反而身陷囹圄，在開普敦港灣的羅賓島上被整整關(guān)了二十七年，歷盡滄桑，仍不折不撓。多年的煉獄，他終于大悟大徹，消除仇恨，脫胎換骨。他說：“當(dāng)我走出囚室，邁過通向自由的監(jiān)獄大門時，我已經(jīng)清楚，自己若不把悲痛與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其實仍在獄中。”他企求的是種族隔離藩籬之拆除，種族歧視之廢除，黑人將獲得人類同等的尊嚴。盡管他出獄時已75歲高齡，但他信心滿滿，因為他已看到勝利的曙光。1994年，曼德拉當(dāng)上首屆民選總統(tǒng)。當(dāng)1999年人們再次選舉他任總統(tǒng)時，他堅辭：“我累了，我要回家了。”他完成了歷史使命。他追求的不是權(quán)力，絕不戀位。這就是人類最崇高、最圣潔的精神品質(zhì)。

在行政首都比勒陀尼亞總統(tǒng)府前的寬闊廣場上，那高達十幾米的曼德拉塑像昂首挺胸、滿臉慈祥。他張開雙臂笑視遠方，展示了他的博大胸懷。我抬頭凝望，心中自有無比的崇敬。曼德拉的偉大不在于他為這個國家的富強作出了多少貢獻，而在于為這個民族的自立自強選擇了正確的道路，更為整個世界的歷史進程鋪設(shè)了一條光明大道。他榮獲世界諾貝爾和平獎當(dāng)之無愧。

這次12月8日從迪拜回飛上海，上飛機時個個身穿短袖體恤，可上海已是冬天。八、九個小時的飛行跨越兩個季節(jié)。飛行途中我隨時加衣，到上海機場已是全副武裝了。若不出門，哪有這個經(jīng)歷這等感受？

吃喝玩樂是人的本能，酸甜苦辣是生活的常態(tài)，吃苦耐勞是一個人的修為，作為生活的積極者，既不會厭惡自己的家鄉(xiāng)，更會喜歡世界各地。我們有句俗語，跑過三關(guān)六碼頭，吃過奉化芋艿頭，說的就是經(jīng)風(fēng)雨見世面，見多識廣才能辦成大事。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攀，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的權(quán)利，沒必要去責(zé)怪他人遷了去別國，沒本事不要嫉妒人家。

當(dāng)你偎依在好望角的岸邊，遼望浩瀚無際的大海，眼前是洶涌澎湃的浪潮，這里正是大西洋與印度洋的交界點；當(dāng)你挺立在高高的天門山風(fēng)洞口，迎著凜冽的寒風(fēng)，一覽眾山小，感悟時空之渺茫無涯，自然萬物之永恒，作為天地間的過客與漂泊者，感悟人生之短暫無常，能不讓心胸通透幾許？若一生踟躕于陋室，固守于家鄉(xiāng)，是否太憋屈了自己？我曾感嘆生不逢時，可人生沒有回頭日，已虛度了大半生，若再不抓緊時機，且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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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文：羅曉明

□ 排版：天姥老人

□ 審核：鄉(xiāng)土寧海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