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在木地板上織出細碎的金網(wǎng)。我蹲下身擦拭茶幾上的浮塵,忽然瞥見玻璃臺面下壓著的一張泛黃車票——2018年3月14日,北京至南京。記憶如被驚動的蝶群,撲棱棱飛回那個春寒料峭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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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們像兩株倔強的梧桐,在異鄉(xiāng)的寒風里互相依偎。你總說我的圍巾織得歪歪扭扭,卻每天清晨都把它繞在自己頸間;我笑你泡的茶苦得像中藥,卻偷偷把辦公室的茉莉花茶換成你愛的正山小種。直到某個加班的深夜,你發(fā)來消息說公司裁員名單上有你的名字,對話框里的"正在輸入"閃爍了二十分鐘,最后只跳出一句:"今晚不回家吃飯了。"
后來你換了城市,行李箱碾過鐵軌的聲響震落了我眼眶里的星子。那些沒說出口的"別走",那些欲言又止的清晨,都成了卡在喉嚨里的刺。我繼續(xù)在原來的公司熬著,把加班餐里的西蘭花擺成你愛吃的形狀,在深夜的地鐵站反復聽你分享過的歌單。直到某個暴雨傾盆的夜晚,我抱著濕透的快遞盒沖進樓道,發(fā)現(xiàn)盒子里是你寄來的舊物:我們第一次約會時我落在他車里的發(fā)卡,在鼓浪嶼撿的貝殼,還有那本寫滿批注的《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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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深秋,我站在南京梧桐大道的落葉里拍視頻,鏡頭忽然晃過一個熟悉的背影。你穿著卡其色風衣轉(zhuǎn)身,鬢角染了霜色,手里還攥著當年我送你的保溫杯。"公司派我來出差三個月",你撓撓頭,"順便……看看你過得好不好。"我們坐在玄武湖邊的長椅上,看夕陽把湖水染成蜂蜜的顏色。你從公文包夾層掏出那張皺巴巴的車票:"這些年每次收拾行李,都會想起你說'家不是房子,是有人等你吃飯'。"
原來時光從未真正帶走什么,它只是把愛意釀成了陳年的酒。那些沒說出口的遺憾,那些獨自熬過的長夜,都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化作溫柔的潮水。現(xiàn)在我們的冰箱上貼著雙城往返的車票,陽臺上你種的山茶花和我養(yǎng)的薄荷在風里輕輕碰觸。原來最深的牽掛,從來不需要驚天動地的誓言,它只是藏在清晨煮好的小米粥里,在深夜留的那盞燈中,在每一次欲言又止卻依然伸出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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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撫摸著車票上的折痕,忽然明白:愛不是永不分離的童話,而是分開時把彼此裝進行囊,重逢時發(fā)現(xiàn)對方始終住在自己心上。窗外的梧桐正在抽新芽,而我們終于學會,在時光的褶皺里,與愛溫柔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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