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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新華日報
近日,電影《南京照相館》火熱上映中。該電影以1937年南京大屠殺為背景,聚焦于一家名為“吉祥照相館”的避難所。館內的老百姓起初只想在大屠殺中保命,卻因幫日軍攝影師沖洗底片,意外沖印出證明日軍屠城的罪證照片。面對日軍暴行、同胞遭遇和民族存亡,他們最終決定將這些底片留存。值得注意的是,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本世紀以來,在全國各地的舊書市場上,相繼流出了大量抗戰時期的書籍、報刊、雜志、地圖、相冊、日記等實物,其中不乏有日軍或隨軍記者拍攝的影像資料,亦是日軍侵華的重要罪證。近幾年,筆者開始廣泛收集抗戰時期合肥老照片。在這其中,西平門值得重點關注。究竟是什么情況?
——編者按
歷史上的西平門
西平門,民間俗稱“大西門”。在五行學說中,庚辛 屬金 代表西方,其中 庚為斧鉞之金,主兵革之象,故加一“平”字,以取西方太平之義。其前身可追溯至楊吳時期的廬州外羅城之“獨山門”,“獨山”即今大蜀山,不言而喻。事實上, 此門 自誕生起,乃至更名西平門以后——千百年來,始終未能擺脫被卷入戰爭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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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門(
《合肥縣傅郭城圖》
▲來源:清《(嘉慶)合肥縣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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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平門到大蜀山(
《蜀山雪霽》
▲作者:夏云
早在外羅城未完工前的 天祐十年( 913 ),后梁寧國節 度使王景仁和 賀瓌 率軍4萬來攻城,便是從獨山門開始——大軍“直抵羅城西獨山門,排列至瓦步門,延亙數里”,為張崇所擊退。元明清時期,徐達、常遇春攻克廬州,張獻忠智取鐵廬州,太平軍廬州之戰等多場戰役中,攻方均由西平門至水西門一帶突破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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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祐十年之戰(《
后唐
張崇修
廬州外羅城
記》
《欽定全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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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軍攻克廬州圖
太平天國歷史地圖集》
按清《(嘉慶)合肥縣志》:“西二門,左曰西平,樓五楹,有銅身關帝像”,“月城(甕城)頂皆石臺”。此前的 雍正三年(1725), 敕封關羽為“武圣”, 以關帝廟為武廟,并入祀典 。時人將“武圣”祀奉于西平門上,亦有破除兵革的考慮。此門北臨石河(今琥珀潭),南依稻香樓河(今雨花塘),西經官道通往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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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六官道(
《廬州府圖》
▲來源:明《(嘉靖)南畿志》
合肥保衛戰與西平門
時間來到民國二十七年(1938),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已進入全民族抗戰階段。4月,日軍第六師團抽調步兵第十一旅團之步兵第十三連隊,師團支屬騎兵第六聯隊、野炮兵第六聯隊之第三大隊及衛生、通訊等共計5000人,由步兵第十一旅團旅團長坂井德太郎少將統率,組成“坂井支隊”。23日,由蕪湖駐地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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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海全線形勢圖(局部/
1938年刊
▲來源:《支那事變畫報》
在日本海軍的協助下,該支隊由當涂采石鎮渡過長江,在和縣以東登陸。此后數日之內——24日、26日、30日,坂井支隊未費周折,相繼侵占和縣、含山、巢縣及夏閣鎮,準備北犯合肥。與此同時,第五戰區司令部為確保徐州會戰,下令駐扎合肥的第十一、第二十一集團軍集結北上,合肥改由第二十六集團軍接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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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占領和縣(1938年攝)
支那事變寫真全輯
5月,國民政府下令:第二十六集團軍所屬各師,合肥警備司令部所屬保安第五、第七團及巢湖水警總隊一部等合肥地區所有防軍,統歸第二十六集團軍總司令徐源泉指揮。不久,布防合肥東北一帶的該集團軍第十軍第四十一師奉令北調,另調第二十六集團軍第八十七軍第一九九師馳援合肥。于是,日軍開始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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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保衛戰我防守部隊一覽表
▲制表:又心
10日,日軍一部由巢湖分乘橡皮舟和民船偷渡至烔煬河,主力部隊則沿淮南鐵路向合肥推進,迅速占領中垾、烔煬。11日拂曉,進入合肥縣境內,繼而對橋頭集發起猛攻……鑒于第一九九師尚未趕到,合肥防御體系出現漏洞,徐源泉調整部署,調梁園、八斗駐軍布防合肥城郊,將兵力重點放在店埠至撮鎮沿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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烔煬日軍碉堡(2025年攝)
▲攝影:又心
12日,日軍一部化裝成紅槍會,在巢湖北岸登陸,占領六家畈、長臨河,一面向撮鎮猛攻,一面向撮鎮以西迂回。第四十八師星野趕回合肥城布防。13日下午,日軍逼近合肥城東。14日晨,朱家崗、王大郢等陣地被摧毀,日軍在炮火及飛機掩護下,突破了守軍第一道防線。守軍頑強抵抗,奮力廝殺,傷亡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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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復制的測繪圖“合肥縣”(1938年制)
▲來源:“中研院”人社中心
緊急時刻,守軍第四十八師第一四四旅旅長韓浚在師預備隊第二八八團后援下,率部反沖,一度奪回第一道防線失守陣地。不料日軍再次集中炮火并增派飛機掩護,守軍原準備由陣地左右翼反擊,終因兵力不支,于8時許丟棄陣地向西撤退。撤退時因組織不力,潰不成軍,緊追其后的部分日軍乘亂由德勝門沖入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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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線參謀處長談合肥淪陷經過
》(1938年刊)
▲來源:《南方日報》
由于守軍主力全部置于城外,城內兵力空虛,加上駐守城內的宋世科一部叛變,漢奸一時蜂起,秩序異常紊亂。國民黨黨政人員倉促間從水西門撤離,日軍大部隊即從德勝門、南薰門進入城內,合肥遂告淪陷。合肥城的失陷,標志著英勇悲壯的合肥保衛戰結束。從此,合肥淪陷區人民開始了長達7年之久的慘痛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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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杏蓀《合肥淪陷記》(1946年刊)
▲來源:《安徽文獻》
隨后,日本《支那事變畫報》以《攻占安徽中部要沖合肥》為題,進行了報道。據其稱:日軍“攻陷和縣、含山之后,又席卷進攻了淮南鐵路沿線的要地。5月12日,擊敗黃山一帶的頑敵后,于13日進入店埠及其以南的肥水右岸地區。14日一舉粉碎了廬州的堅固陣地,敵人丟下2000多具尸體后逃往六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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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占安徽中部要沖合肥》(1938年刊)
▲來源:《支那事變畫報》
該報道中還貼上了6張照片,其中一張文字說明為:“合肥城西門上呼喊‘萬歲’的中野部隊”,后作為日軍侵占合肥的標志性照片而被廣泛使用。值得一提的是,合肥保衛戰期間——5月14日晨,剛剛趕來的第一九九師第五七四旅在西門外七里岡布防。10時許,日軍由西門侵入。合肥淪陷后,該旅向六安方向全線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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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城西門上呼喊“萬歲”的中野部隊(1938年攝)
▲來源:《支那事變畫報》
抗戰時期的西平門
日軍侵占合肥后,一面瘋狂屠殺城內居民,放火燒毀大東門外、小東門外、北門外及大西門外的所有房屋,一面調集兵力,沿安合公路、合六公路繼續向南、向西進犯。其中,大西門作為其西進之重要節點,日軍進攻大蜀山以及后續馳援,均由該門出發。自我守軍撤退至合肥西鄉一帶后,大西門亦成為日軍的防御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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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合肥出發開始西進的中野部隊(1938年攝)
▲來源:《支那事變畫報》
是年11月26日,日本畫家辛木為大西門畫了一幅水彩寫生,其在釋文中稱:“此門規模相當大。今年夏天西進部隊大部分都是從此門開始發起進擊,經過四十鋪,從信陽向漢口進軍的。對那些人來說該是不會忘記此門的吧。現在此門的重要任務已經完成,只是一個靜靜的由衛兵守衛著的四周寂靜無聲的安靜的地方。城墻上步哨的左邊有大炮,右邊茶色的東西是土壘,為守備用。下面進口處的右邊,貼著城墻下有三道土壁,為抵抗用的工事。右邊墻上的小屋為敵方構筑的碉堡之一。城墻內側土堆得很高,其中有塹壕,從上空望下去,可見許多對空射擊的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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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州西門(1938年繪)
▲作者:辛木貞夫
翌年,辛木又畫了一張,據其宣稱:“此門位于從廬州向西方向,是通往六安方面的大道的出口,位于與大東門正相反的位置。去年夏天,漢口作戰正酣的時候,向西面的信陽、大別山方面前進的部隊均從此門通過,曾經非常熱鬧。現在變得非常安靜,只是每天早上有城外的農民挑著蔬菜進城來賣,景象完全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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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州西門(1939年繪)
▲作者:辛木貞夫
近年發現的一組照片顯示——抗戰初期,大西門甕城的磚券門洞已遭拆除。此舉或系日軍為方便運輸車輛通行所致。其中一張照片中,汽車搭載著士兵、物資等,通過甕城向西行駛。該照片還反映了西門外城郊景象,狹窄的西門橋下,是一道干涸的河床;道路由西門延至遠處二里街,街旁盡是斷垣殘壁,十分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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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西門
▲來源: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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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西門守備
▲來源:資料圖片
另有幾張照片則將視角對準了西門甕城內部景象。從細節來看,如“老合肥”熊態在《合肥老城志略》中的描述:“大西門月城比其他六座城門甬道都窄”,“中間有一段寬廣距離”,其形態“縮窄為一甬道,從城內出第一道門向南(這段長約四十米左右,寬約十五米左右),折向正西過石河洼地,向南經二里街往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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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西門甕城
▲來源:資料圖片
大西門的整體外觀,在日本攝影師的鏡頭中多有體現,五楹樓宇的規模,在合肥七門中僅次于大東門。無獨有偶,翻閱日軍獨立步兵第五十八大隊相關資料,一張照片的出現,又補充了大西門一些建筑細節。照片中,兩名日軍士兵站立在城門前合影,在其頭頂正上方,立有一塊從右到左、用篆體書寫的“西平門”匾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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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西門洞中的田中君
▲來源: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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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在合肥
西門
▲來源:《獨立步兵第五十八大隊史》
這里要著重介紹一張照片。在該照片中,大西門甕城的墻面上,兩條橫幅十分醒目,左側為“建設東亞新秩序 合肥縣公署制”,右側為“民德新民 大民會制”。“合肥縣公署”系偽縣傀儡政權,1939年2月1日成立,首任縣知事為方星樵,“大民會(廬州聯合支部)”則是在其任內——3月22日成立的日偽漢奸特務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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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
▲來源:資料圖片
城墻之下,還形成了一處市場。如圖中所示,人們一切行為皆在偽警察的監視下進行。事實上,早在偽準政權組織——“合肥維持會”成立之初,立馬開始招募偽警察,除于縣城設偽縣警察所外,還在城內及重要地段、鄉鎮設立分駐所、派出所,操控淪陷區的治安,防范與鎮壓抗日分子與抗日組織,打擊異己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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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縣警察宣傳(1940年攝)
▲攝影:鈴木實
札記
當然,本文中展示的照片,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這些照片雖在主觀濾鏡下帶有嚴重的美化成分,攝影師刻意規避了日軍的肆意殺戮、燒殺搶掠等殘暴行徑,但經細節放大,并解析其背后故事之后,不免令人發指、毛骨悚然,這些皆是日軍侵華暴行強有力的罪證!我們銘記歷史,不是為了仇恨,而是為了守好這片土地,和她的兒女——大好河山,寸土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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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州守衛(1940年攝)
▲攝影:鈴木實
由于篇幅有限,難以面面俱到,僅供參考交流。個人才疏學淺,還請看官指教 ,歡迎提出寶貴意見和建議!
?? 注意
最后一張照片
可能引起不適
膽小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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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wana上等兵在舒城(1938年攝)
▲來源:資料圖片
· ENJOY ·
編輯 | 淝南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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