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45年9月的蘇北平原上,一支綿延數里的隊伍正在向北疾行。
此時黃克誠正騎在一匹瘦馬上,不時回頭張望。
"師長!華中局急電!"通訊參謀氣喘吁吁地跑來,遞上一封電報。
黃克誠接過電報,眉頭漸漸擰緊。上面寫著:"蘇聯紅軍已經占領東北,國民黨軍鞭長莫及......"
他突然拍案而起,"傳令兵!立即給中央發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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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陋的指揮所里,幾個旅長圍坐在煤油燈旁。黃克誠的聲音有些沙啞:"同志們,我建議立即向東北進軍。那里有日軍留下的兵工廠,有廣袤的黑土地,是建立根據地的好地方。"
"可是師長,"7旅旅長彭明治猶豫道,"中央給我們的任務是留在蘇北......"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這就給中央發電,請求北上!"
9月14日凌晨,黃克誠親自擬好電文:"東北既能派部隊去,應盡量多派......"寫到這里,他停下筆,轉頭問參謀長:"咱們現在有多少人?"
"全師三萬五千人,四個旅加三個特務團。"
黃克誠點點頭,繼續寫道:"至少5萬人,最好10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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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后的淮陰城外,三萬五千名將士整裝待發。黃克誠站在臨時搭建的木臺上,聲音洪亮:"同志們!我們要去東北建立新的根據地!這一路山高水長,但我相信——"
"報告!"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黃克誠低頭看去,是個滿臉泥污的小戰士,"師長,俺娘說東北冷得很,咱們這單衣......"
黃克誠蹲下身,拍了拍小戰士的肩膀:"放心,等到了東北,師長保證讓你們都穿上棉衣!"他站起身,對后勤部長喊道:"老李!把繳獲的布匹都帶上,路上抓緊時間做棉衣!"
漫長的行軍開始了。隊伍穿過蘇北平原,跨過黃河,進入山東地界。深秋的雨水打濕了戰士們的單衣,不少人生了病。黃克誠把自己的馬讓給傷員,徒步走在隊伍最前面。
"師長!又有一個戰士不行了......"衛生員紅著眼睛報告。黃克誠快步走到擔架前,那個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小戰士已經沒了氣息。他沉默地摘下軍帽,輕輕蓋在戰士臉上。
"就地掩埋,做好標記。等革命勝利了,我們再來接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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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河北境內時,隊伍已經減員三千多人。這天夜里,黃克誠在油燈下仔細核對著花名冊,突然聽到帳篷外傳來爭吵聲。
"憑什么克扣我們的口糧?"一個粗獷的聲音吼道。
黃克誠掀開帳簾,看見幾個戰士正圍著炊事班長理論。見他出來,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怎么回事?"黃克誠問道。
炊事班長委屈地說:"師長,咱們糧食不多了,我想著省著點......"
黃克誠看了看鍋里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粥,轉身對警衛員說:"去把我那袋炒面拿來。"然后又對戰士們說:"從明天起,我和大家吃一樣的伙食。"
02
1946年初,隊伍終于抵達東北。當白雪覆蓋的長白山出現在視野中時,疲憊不堪的戰士們爆發出一陣歡呼。黃克誠卻皺起了眉頭——他們帶來的單衣根本無法抵御東北的嚴寒。
"師長,咱們現在怎么辦?"參謀小聲問道。
黃克誠搓了搓凍僵的手:"先找地方安頓下來,然后......"他突然眼前一亮,指著遠處的一片建筑,"那是日軍的被服廠!快,派人去看看!"
幸運的是,被服廠里還留著不少原料和機器。黃克誠親自帶著后勤部的同志連夜趕制棉衣。當第一批棉衣發到戰士們手中時,這個鐵打的漢子紅了眼眶。
整編的命令很快下來了。黃克誠的第3師被分編入幾個縱隊。在交接儀式上,他握著新任縱隊司令員劉震的手說:"老劉,這些兵都是好樣的,你可要......"
"放心吧老首長!"劉震鄭重地敬了個禮,"我一定帶好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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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秋天,東北民主聯軍已經發展到九個縱隊。在一次軍事會議上,林彪突然問道:"你們知道為什么我們的部隊越打越強嗎?"
眾將領面面相覷。林彪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是因為黃克誠同志帶來的種子部隊啊!"
1948年遼沈戰役前夕,黃克誠被派往冀熱遼根據地。臨行前,他特意去看望了老部隊。訓練場上,當年那個擔心沒棉衣的小戰士已經成長為連長,正帶著戰士們練習刺殺。
"報告首長!"小連長認出了黃克誠,激動地跑過來敬禮,"您看,我們都穿上新棉衣了!"
黃克誠幫他整了整衣領,突然發現領口內側繡著一個小小的"黃"字。小連長不好意思地說:"是俺娘繡的,說讓俺記住是誰帶俺來東北的......"
遼沈戰役打響后,黃克誠在后方日夜操勞,確保前線物資供應。當勝利的消息傳來時,他正在統計彈藥消耗。參謀興奮地沖進來:"首長!錦州拿下了!"
黃克誠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繼續撥弄著算盤。但細心的人會發現,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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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的授銜儀式上,當黃克誠接過金光閃閃的大將軍銜時,臺下突然響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他抬眼望去,看見觀眾席上坐滿了當年的老部下——如今都已經是各部隊的骨干了。
儀式結束后,當年的小連長——現在已經是團長了——跑過來敬禮:"報告首長!您還記得當年答應過我們什么嗎?"
黃克誠愣了一下。團長笑著說:"您說等到了東北,就讓我們都穿上棉衣!"
黃克誠開懷大笑,拍了拍這位老部下的肩膀:"走!今天我請客,請大家吃紅燒肉!"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可是出了名的"鐵公雞"第一次說要請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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