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敘利亞臨時政府總統朱拉尼/沙拉仿佛進入了隱身狀態。唯一的一次露面,是敘利亞國防部和總統府被炸的次日,他西裝革履的發表了全國電視講話。
講話中,他指責以色列蓄意在敘利亞挑起沖突,并堅定地說,敘利亞人民將隨時準備戰斗。自己絕不怕戰爭,將會斗爭到底!
然后,居然就沒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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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也可以理解,以色列那個“讓領導先走”的戰法,確實防不勝防,必須得謹慎。
(你看“朱大帥”當總統才半年多,頭發都花白了,頂著倆大黑眼圈。遠不如早前當“寨主”時的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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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咱們還是重點說說,這次以色列對敘利亞下手的導火索。
7月13日,敘利亞南部的蘇韋達省,一伙貝都因人在路檢中襲擊并搶劫了一名德魯茲商販。然后兩族就打了起來。
如果把時間線拉長,這兩族之間發生械斗甚至開火其實并不新鮮,雙方已經互相斗了上千年。
首當其沖的 ,就是教派的分歧和仇視。
貝都因人多為遜尼派穆斯林。從事游牧業。
你看,早已轉生異世界的卡扎菲,他就是北非的貝都因人。當年的卡大校哪怕是去國外出訪,也非要隨身帶著個帳篷,以表達自己“從未忘本”。
(這是帳篷里會見時任英國首相布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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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魯茲人則是什葉派的下面的一個小眾教派。從事農耕和商貿。
跟阿薩德家族所屬的阿拉維派差不多,他們生活世俗,并不怎么講究宗教禁忌,顯得非常“不清真”。
典型的比如,不做五功(禮拜、封齋、天課、朝圣、念證),堅持一夫一妻制,喝酒,只過宰牲節和阿術拉節,而且還過圣誕節!
你看,這是阿拉維派的聚集區,很有南歐國家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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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一點,德魯茲派比阿拉維派還要驚世駭俗——竟然不主張對外傳教,不設清真寺,主打一個只要心中有真主即可,無需花精力去嚴守清規戒律和各種形式主義。
這導致,跟阿拉維派一樣,德魯茲派也曾長期被中東的保守伊斯蘭教群體視為——“該下火獄的叛教者”,屬于邪魔異端,必須予以改造或者消滅。
從古時候起,貝都因人就經常搶掠德魯茲人的商隊,而且,大都必然伴隨燒殺。
但貝都因人管這叫“圣戰”。因為,德魯茲人是他們眼中的“叛教者”、“異端”。
敘利亞獨立后,雙方又就河流等資源發生過多次爭斗,但基本最終都打了平手。
這就讓人奇怪了。
畢竟,敘利亞的穆斯林群體中,遜尼派人口有明顯優勢,大約1600萬人,占全國總人口的68%-74%。而敘利亞的德魯茲派只有50-60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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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那段漫長的歲月中,主政大馬士革的,是同樣被保守派穆斯林認為“不清真”的阿拉維派。
特別是阿薩德父子政府時期,阿拉維派家庭都被劃為了“軍戶”,所有男性必須服兵役。政府軍領導層幾乎全被阿拉維派和少量基督徒把持。
所以,不排除當年的“政府軍”給拉了偏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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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想,風水輪流轉,這回來拉架的“政府軍”,可是遜尼派牽頭的政府軍。他們中的一些成員,更不乏那些極端宗教武裝組織當中整編過來的恐怖分子。
所以,大概率,本次的“政府軍”也拉了偏架。
更何況,大馬士革的朱拉尼政府,或許都根本管不住所謂的“政府軍”。
結果,貝都因人迅速占了上風,大開殺戒,甚至還肆無忌憚的搞起了屠殺直播。
這就給了以色列一個出手的理由——解救同胞。
只是,光看地圖的話,出事兒的蘇韋達省,跟以色列或者以色列控制的戈蘭高地都不接壤。這以色列吵吵著要“解救”哪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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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以色列也是個多民族、多宗教國家,以色列公民不全是猶太人,還有占比23%的阿拉伯人,以及少量的亞美尼亞人、切爾克斯人。
在以色列的阿拉伯人中,影響力最大的,則是德魯茲人。他們跟戈蘭高地、敘利亞南部三省和黎巴嫩、約旦境內的德魯茲同根同源。
全以色列服兵役率最高的,也是這個德魯茲人。目前,以色列德魯茲人男性服兵役的比例超過83%;相比之下,以色列的猶太公民男女都算上也只有70%(下圖這種極端正統派有兵役豁免權。國家發福利,不用上班、交稅,專注念經生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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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建國后,他們的第一個非猶太裔部長、第一個非猶太裔大使、第一個非猶太裔飛行員、第一個非猶太裔“蛙人”(這是摩薩德的精銳特工隊員),第一個享受國葬的非猶太裔士兵,都來自只占人口1.6%的德魯茲人當中。
可以說,以色列的德魯茲人,就是以色列的“軍戶”。
你看,這是一位以色列德魯茲婦女在社交媒體上發的動態:“我有 4 個孩子,他們在 4 個不同的戰線服役,目標是保衛以色列國并贏得戰爭。我為他們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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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出于以色列的這種特殊國情,服兵役則屬于任何一個男女公民通往仕途的必經之路。所以,德魯茲人在以色列政壇上也頗具影響力。
甚至,以色列德魯茲人每次投票時,也大都會選擇支持以色列最保守,最堅持猶太人優先的“利庫德集團”。
你看,這是以色列軍隊領土政府活動協調小組(COGAT)負責人加桑·阿里安少將,德魯茲人。
要注意,以色列的最高軍銜是中將,能做到少將,職位已經相當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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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雖然COGAT聽起來名字比較溫和,但這個機構的具體工作,其實就是打哈馬斯,甄別難民們里面的哈馬斯等等...
對,你沒看錯,負責打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的高級指揮官,居然也是阿拉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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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別看這德魯茲人只占以色列總人口的1.6%,但在以色列的影響力還真不小。
那么,敘利亞南部德魯茲人被打后,以色列的德魯茲人就坐不住了,馬上要求政府采取行動。
比如,德魯茲退役和預備役士兵協會公開上書要求以色列采取軍事干預;以色列德魯茲社區領袖舉行罷工以督促以色列政府進入敘利亞提供幫助等等。
很明顯,這通操作,正中以色列下懷。
以色列軍政高官馬上進入德魯茲社區進行慰問/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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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總統赫爾佐格(象征性元首)公開講話時表示,“德魯茲社區的兒女,是我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外交部長薩爾激情抨擊國際社會對敘利亞朱拉尼政權屠殺德魯茲人保持沉默,是反人道主義、反人權的行徑(以色列主動拿“人道主義”說事兒,還是不多見的)。
以色列的阿什肯納茲首席拉比(一個原歐洲裔猶太教派分支),直接講起了《圣經》段落——“不可對同胞的鮮血袖手旁觀”來支持對敘利亞的干預行動;
甚至是被認為有明顯種族歧視傾向,代表猶太極右翼勢力的以色列國家安全部長本·格維爾,也憤慨的聲援了遠在蘇韋達的“德魯茲同胞”。
(本·格維爾很有識別特色,他出場必須戴著那頂猶太小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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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無論是猶太拉比,還是猶太政客們,他們還都強調,為敘利亞的德魯茲人做出行動,是一個“宗教義務”。
原來,在經書中,德魯茲人的先知葉忒羅是摩西的老丈人,曾經為躲避埃及法老追捕的摩西提供過庇護。在摩西率領以色列十二支派出埃及后,跟著女婿一路走過來的葉忒羅,還幫摩西為猶太人制訂了最早的司法審判制度和行政管理體系。
所以,要從經書上看,猶太人和德魯茲這倆族群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一塊扛過槍,一起跑過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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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們看到,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對行動發表講話時,重點強調——“這不僅是宗教義務,更是道德責任。當我們的親人兄弟姐妹被屠殺時,我們不會袖手旁觀,這種道德義務已納入以色列法律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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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著說著他就不裝了,他說——
“我們已制定明確政策,大馬士革以南地區實現非軍事化,從戈蘭高地到德魯茲山脈,這是首要目標。其次,要保護我們在德魯茲山脈的德魯茲同胞...我們無法容忍,我們的德魯茲同胞生活在一個獨裁政府的壓迫之下...”
原來,保護“同胞”只是個由頭,以色列要的是——地!
誰阻礙它開疆拓土,誰就是獨裁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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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去年朱大帥上臺后,以軍完全占領戈蘭高地開始,以色列就在瘋狂試探新政府的底線了。朱拉尼退一步,內塔尼亞胡就進兩步,朱拉尼再退,內塔尼亞胡再進…
無論是早前的阿薩德,還是當下的朱拉尼,這簡直堪稱,鐵打的以色列,流水的獨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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