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支付方案，正在連接全世界

題圖｜視覺中國

在設計領域，最高的成就不是創造一個多么華麗的物體，而是設計一個完美的“接口”。

想想蘋果的MagSafe充電器：它無需對準，靠近便能“啪嗒”一聲精準吸附。這個過程如此優雅，以至于你幾乎感覺不到技術的存在。它沒有強迫你去適應它，而是它主動來適應你。這背后，是一種深刻的設計哲學：真正的連接，是對雙方獨立性的極致尊重。

而在全球金融的大舞臺上，也亟需這樣的哲學。

當下的跨國金融連接中，新興經濟體作為后發者，往往要費力地將自己對準由西方主導的既有插槽。這時常伴隨著數據摩擦的火花和主權讓渡的代價。這是一種有效，卻并不優雅和實用的連接。

一個根本性的問題由此產生：我們能否為世界，設計一個如MagSafe般優雅的金融接口？ 一個能讓不同的國家支付體系，在保留各自“形態”與“靈魂”的前提下，實現無縫、無感、且充滿尊嚴的“啪嗒”一聲的對接？

這聽起來像一個烏托邦式的夢想，但中國的金融工程師們正在把它變為現實。這套“中國方案”的本質并非輸出產品，而是在輸出一套全新的“接口協議”。

魚和熊掌如何兼得

以金磚國家為代表的新興市場，正處在一個關鍵的十字路口。一方面，它們驚嘆于中國在移動支付領域取得的成就，并渴望擁有同樣高效、普惠的現代化支付體系；另一方面，作為各自區域的優等生，它們更希望建立一套自主、可控、并符合自身國情的金融基礎設施，而不是簡單地復刻另一個國家的模式。

這種訴求在實踐中變得愈發具體。以巴西、阿聯酋為例，它們正在建立本國掃碼支付體系（Pix）或本地卡品牌（Jaywan）。這種本地支付體系的成熟或起步，加劇了它們對升級跨境支付能力的渴求。

同時，金磚國家經濟的快速發展，以及中國與多國日益增長的經貿與人員往來（如2018年以來陸續試行的免簽政策），使得“走出去”和“引進來”的金融互聯互通，從一個商業選項，上升為國家戰略的需要。

擺在它們面前的，是一個經典的兩難困境：若要接入全球網絡，傳統模式下往往意味著要兼容先發者的協議，犧牲部分自主性。但金融主權是不可動搖的底線。如何做到魚和熊掌兼得？

對于一些現金仍占主導地位的國家，如南非、印尼、埃塞俄比亞，它們的訴求則更為直接：如何快速實現移動支付的全面覆蓋，并一步到位地解決未來的國際互聯問題。

這些復雜且多元的需求，呼喚著一個新型的合作伙伴。這個伙伴不能只想來推銷自己的產品，而應該是一個能理解其需求，并提供兼容性方案的技術合伙人。正是在這個微妙的窗口期，以銀聯為代表的中國支付力量，帶著自己獨特的經驗和工具箱，登上了這個舞臺。

因地制宜的解法：雙品牌卡和二維碼互聯互通

不同國家有著不同的發展特點，這決定著需要發明不同的工具來實現目標。

面對不同國家的國情與發展階段，銀聯沒有采取“一刀切”的模式，而是像一個經驗豐富的工程師，因地制宜設計了不同的接口工具。

對于阿聯酋這樣的刷卡社會，卡片是最重要的支付手段，那么解決方案就是雙品牌卡。

其核心思路是不顛覆，只改進。技術上，這源于對銀行卡芯片內應用標識符（AID）的創新。傳統銀行卡只有一個AID，鎖定單一網絡。而雙品牌卡則在同一張芯片里，封裝了兩個獨立的身份標識。

以“銀聯-Jaywan”卡為例，它擁有了雙重身份。在阿聯酋境內刷卡時，POS機優先通過本地Jaywan網絡交易，與本國卡無異，數據和利潤都留在本地，維護了本國的金融主權；而一旦持卡人到了海外，POS機則自動識別為銀聯卡，由銀聯的全球網絡受理交易。

這種“境內走本地，境外走國際”的模式，本質上是一種對支付路由的智能優化，它將自主和連接，從一道選擇題變成了一個統一體。

對于巴西、印尼等大力推行掃碼支付的國家，二維碼是離不開的手段，解法則是二維碼跨境互聯互通。

這些國家自上而下建立了由央行主導的支付體系，實現了國內不同金融機構的互聯互通。銀聯的做法依然是因地制宜，選擇成為一個底層的翻譯官和轉接中樞（Switch Hub）。

當一個中國用戶打開錢包App掃描印尼商戶的二維碼，中國的支付平臺接受交易并轉換后，銀聯系統就在后臺進行交易處理和資金清算。這個過程在業內被稱為擴展的“新四方模式”，它在傳統“發卡行-收單行-商戶-卡組織”的基礎上，將錢包機構等新角色納入進來，形成一個更開放的生態。

銀聯印尼二維碼互聯互通項目落地后，中國游客可使用境內主要支付App在印尼數千萬商戶掃碼支付。反之，印尼錢包用戶也可在中國所有受理銀聯、支付寶二維碼的商戶掃碼。

這個方案的本質，是讓交易結算從前臺轉到了后臺，由兩國清算系統直接對接進行。極大的方便了用戶，創造了無感的用戶體驗，但背后其實蘊含著更深層次的突破：它實現了人民幣與印尼盾的雙邊本幣結算，即在銀行后臺系統中不需要再借助美元等其他第三方貨幣，而是直接用人民與印尼盾開展直接換算。

這正是人民幣國際化在微觀場景潤物無聲的實踐。這種因地制宜、尊重主權，基于對方現有優勢進行針對性創新的做法，不僅是銀聯的殺手锏，也是中國方案在全球化進程中的一個顯著特點。

從工具到標準，中國方案的世界價值

如果說提供雙品牌卡和二維碼互聯是輸出高效的工具，那么幫助老撾建成其國家支付系統（LAPS），則代表著中國方案的更高階形態：直接共享設計藍圖。這不僅是授人以漁，更是幫助伙伴從零開始，構建起屬于自己的那片漁場。

這種更底層、更基礎的技術輸出，看似沒有直接輸出產品，但其價值卻在更深遠的層面靜水流深。當一條支付高速公路采用的是中國標準時，一個全新的可能性空間便被打開了。

首先，對于老撾這樣的發展中國家而言，這無異于一次金融IT的跨代升級。它們得以繞開西方主導的、漫長而昂貴的技術演進路線，直接用上了經過中國這個全球最大市場反復錘煉的穩定技術架構。這為本國數字經濟的騰飛，鋪設了最關鍵的底層軌道。

而這步棋真正的深意，則在于它為人民幣國際化埋下了最精妙的伏筆。

一種貨幣要真正走向世界，不能只停留在國家間大宗貿易的主動脈里，而必須流淌進日常生活的毛細血管中。銀聯所構建的，正是這些遍布全球的、高頻、小額的民生支付場景。

當一個國家的支付操作系統天然采用中國標準，就意味著這個系統在技術底層與中國的金融體系實現了握手。過去，一個在萬象經商的商人與中國伙伴做生意，貨款往來必須經過復雜的、以美元為中心的清算體系，承擔著匯兌成本和匯率風險。而未來，隨著新基礎設施的落成，兩國間的跨境交易，尤其是小額貿易，將有望實現更直接、更低成本的人民幣清算。

這正是人民幣國際化走向“最后一公里”的關鍵一步。它不再僅僅是宏觀的貿易協定，而是變成了無數個商人可以切實感受到的便利和節省下來的成本。

更進一步看，當全球有越來越多的區域，都建立起這樣自主而高效的支付網絡，并且彼此之間通過銀聯這樣的超級連接器實現互通時，一個更具韌性的全球金融新格局便有了雛形。它不再過度依賴單一的中心，而是演變成一個由無數節點互聯而成的、更有彈性的網絡之網。

因此，銀聯的角色早已超越了一家支付企業。它在輸出技術的同時，也在輸出一種新的合作理念。這種價值的實現，并非通過資本或強權，而是通過提供一套更優越、更具兼容性的技術選擇，讓市場和伙伴國家自然而然地發現其價值，這正是中國方案在全球舞臺上展現出的獨特智慧與魅力。

結語

當我們再次審視銀聯在金磚國家的這盤棋，其意義早已超越了商業布局，而是一次精準服務國家戰略的深度實踐。

這盤棋的落子，是具體的、務實的。通過輸出以雙品牌卡和跨境互聯互通為代表的“中國方案”，銀聯所做的，正是支持金磚國家及全球南方構建起那套它們夢寐以求的、自主而開放的現代化金融基礎設施。這不僅是技術層面的授人以漁，更是對金磚國家合作機制從理念走向務實的最有力支撐。

而這盤棋的深遠圖謀，則直指人民幣國際化的未來。傳統的人民幣出海，更多發生在大宗貿易與金融投資等宏觀領域。而銀聯所構建的這套接口體系，則是在戰略層面，為人民幣鋪設了最堅實、最深入毛細血管的“最后一公里”。

當這些基于中國標準的基礎設施，成為當地民眾日常支付的“水和電”時，人民幣的跨境使用便從遙遠的宏觀概念，自然沉淀為無數微觀、高頻的民生場景。一個更具韌性、更少依賴單一貨幣的全球支付網絡由此成型。

這，才是“中國方案”的真正價值所在：它不追求單向的覆蓋，而是在成就伙伴的過程中，讓人民幣的價值，伴隨著每一次“啪嗒”聲的清脆連接，在全球范圍內實現最深刻、最可持續的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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