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琪先生收藏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傳奇：藏匿在書中的光陰故事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插圖版本，已經在我們的這個巡禮系列中，展現了50種。

而這個系列得以走到現在的這個規模，離不開收藏家歸琪先生的鼎力襄助。

歸琪先生可以說是慷慨解囊，從他的豐富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收藏中，奉獻出全部藏品，才讓我們見識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蘇聯印本達到五十余種的版本體系。

歸琪先生藏品

筆者也深感榮幸，從最初的孤軍作戰，到有了歸琪先生的援軍相助，才不斷推進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版本探索的鋼鐵洪流，讓我們借助小說插圖這一窗口，洞窺這部深度楔入蘇聯文化的小說更為深刻的肌理與縱深，讓我們從更為多元的視角，來感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各個斷層與切片，而更具有價值意義的是，借助于小說的插圖，我們也看到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在完成中國化的過程中是如何走到今天保爾被俄羅斯網友戲稱為“中國的民族英雄”的定性中的流程走向與脈絡體系。

之前，筆者曾經在一篇文章中說過，歸琪先生是中國收藏《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第一人，因為筆者從目前公開的資料中得出的結論的是，沒有任何一個中國的收藏家，達到歸琪先生藏有各種《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版本的天花板。

在歸琪先生向筆者提供他收藏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各種版本的同時，他還不斷豐潤他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藏品收藏。

他曾經收藏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第一版的封面設計稿，這意味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首版的圖樣設計，已經花落中國。

從中，可以感受到《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在歸琪先生心中的至高無上的地位。

而這個原因，歸琪先生多次提到這部小說給他的深刻影響，這應該是他搜集與收藏《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各種版本的原始動力。

在《新民周刊》的一篇名為《連環畫的天空:記上海連環畫收藏家歸琪》 的報道中，這樣寫道：

——崔永元在《不過如此》一書里稱歸琪“是上海小人書一族中的強人”，還形象地描寫： “晚上，歸琪席地而睡，因為小人書睡在床上。”——

如果說，歸琪在連環畫界被稱為“小人書一族中的強人”的話，那么，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版本收藏中，同樣可以稱之為“強人”。

2025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蘇聯偉大衛國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在這個大背景下，2025年5月9日，莫斯科舉行了紀念衛國戰爭勝利80周年閱兵式，而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段里，歸琪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收藏中，也增添了新的一員。

這是一本看似很平常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俄文版圖書，但在它的背后，用歸琪先生的話來說，卻珍藏著一段“藏匿在《鋼鐵》舊書里的光陰故事”。

這是由莫斯科《青年近衛軍》出版社1937年發行的版本，歸琪先生為什么收藏了這個版本，他這樣介紹道：

——這個是非常有名的遺作版1937年版，應該是作者生前最后的定稿版，我之前知道這個版，也有過機會(覺得書品相不滿意放棄了)。這本是俄羅斯朋友知道我喜歡《鋼鐵》特意介紹給我，我一看品相非常滿意，買家說這書上的題簽有個故事，這是我意外之收獲。——

關于這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最終定稿版”，我們可以在作者妻子奧斯特洛夫斯卡婭所著的《永恒的愛》（花城出版社，1982年版）中看到相關介紹：

——他生前最后一次修改的書，先后由《青年近衛軍》莫斯科出版社一九三六年出版。我想，這一版的正文應該認為是典范的吧。……在這本書里，根據奧斯特洛夫斯基的指示，我把這些改動的地方作了記載。

這些改動的地方不太多，總共只有十一處。但是，奧斯特洛夫斯基對此都明察秋毫，以免遺漏。——

1937年版本

《青年近衛軍》出版社1937年版本中所配的插圖，我們之前曾經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梅益譯本最早使用的插圖作者，終于找到了”一文中介紹過，這位畫家就是有著德國人血統的畫家埃普爾。

這套插圖，據我們查考，最早出現的版本，是在《青年近衛軍》出版社1936年推出的圖書中。

1936年版本

我們對照作家夫人的傳記，可以知道，《青年近衛軍》出版社1936版本是作家最后定稿的版本。

而歸琪先生近日收藏的《青年近衛軍》出版社1937版本，應該是在1936年版本的基礎上再版的。

當梅益在上海翻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并尋求出版的時候，很自然地把這個版本的插圖拿過來，用在中譯本中。

梅益首譯本采用了這版插圖

這樣，埃普爾為《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所繪制的插圖，就成了梅益譯本共計三個版本插圖的第一種，而最早與中國讀者見面。

這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版本內的流變歷史，但正如歸琪先生所說，在1937版《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中，還藏著一個傳奇，而這個傳奇，跨過時代、跨過烽煙，跨過國界，邁入到今天，邁入到中國，在時間與空間兩個維度上，與中國收藏家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藏品發生了碰撞，定位到2025年5月這個反法西斯勝利慶典這么一個節點，而我們從這個節點回溯這本書的遷移歷程，或許我們能夠讀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深度楔入到的文化精神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板塊，或許能夠解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在蘇聯解體之后消釋在俄羅斯的文化時空中，但在最近又重新走進了俄羅斯的教科書，并進而再次散發出不曾黯淡的強勁活力的原因。

在1937年版看似簇新而平常的書的扉頁上，有著這樣一段似乎沒有被時間淡化的留言，譯成中文大意如下：

——頒發給莫斯科市紅普列奧布拉任斯基區第110中學九年級學生 阿別茲高茲·尤羅奇卡，以表彰其優異成績及模范表現。

莫斯科市第110中學校長

1938年6月16日——

題簽中，可以看出，這是第110中學校長獎勵給一名叫尤羅奇卡的學生的，這名學生，正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的主人。

這名學生當時在九年級，按8歲上學計，那么，這名學生年齡大致在17歲左右。

而在我們查清了這名學生的身世與經歷的時候，可以確認的是，他當時正是17歲。

如今這名學生，靜靜地躺在莫斯科新圣女公墓，與他的家族中的親人永遠地廝守在一起。

在他所在的墓碑上，標明這是“阿別茲高茲家族”，而這名學生，列這座家庭墓碑的第三個位置：

ГЕОРГИЙ

МИХАЙЛОВНЧ

03.06.1921 - 23.01.1944

對應的中文是：

格奧爾基·米哈伊洛維奇

1921年6月3日 - 1944年1月23日。

格奧爾基

尤羅奇卡是他的昵稱，下面，我們以“格奧爾基”稱呼這位1937年版《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主人。

贈送給這位學生《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110中學的校長是什么人？

110中學在當時的莫斯科可謂赫赫有名。

這所學校的畢業生曾深情地寫下這座學校的與眾不同的一面：

110學校學生

——我們的第110中學堪稱一所非凡的學校，甚至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這所學校不僅繼承了其前身——革命前莫斯科著名的弗列羅夫中學位于梅爾茲利亞科夫巷與梅德韋日巷轉角的歷史建筑，更延續了高標準的教育傳統。

蘇聯領導人們紛紛將子女送入這所學府。在這里就讀的有加里寧、布哈林、拉狄克、謝爾巴科夫、赫魯曉夫等高級黨政官員的子女，以及加馬爾尼克、烏博列維奇、雅基爾、華西列夫斯基、沙波什尼科夫、鐵木辛哥、庫茲涅佐夫、庫利克、布瓊尼、戈羅多維科夫等軍事統帥的后代。盡管他們居住區附近就有其他學校，但這些顯赫家庭仍寧愿選擇較遠的110中學。——

諾維科夫

1938年，110校長是Новиков Иван Кузьмич，中文譯音為：諾維科夫·伊萬·庫茲米奇。

生于1891年的諾維科夫，擔任校長的時間段是1925-1952年。

在文字記載中，可以看到這位校長的與眾不同的教學理念：

——他憑借的是卓越的教學標準。

1941年，110中學的畢業生

他保留了舊式中學的諸多傳統：首先是留用了一批老教師作為新教師的典范。在這些“舊時代”教師的協助下，學校始終保持著相互尊重的氛圍——教師尊重學生，學生彼此尊重，所有人尊重不同意見。在文學和歷史課上，不僅允許甚至鼓勵學生發表與教材不同的個人見解。

這一切都與當時推行的社會行為準則格格不入。

校長不遺余力地培養學生們的獨立自主意識。在他的倡導下，學校引入了學生自治制度：通過選舉產生“學生委員會”，其主席可列席教務會議并與教師們平等辯論。最令人稱奇的是，每當校長出差時，都會正式發布命令由學生委員會暫管校務（這在當時實屬罕見！）。——

諾維科夫

正是這位愛才、惜才的校長簽名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折射出這份嘉獎的價值，也折射出本書的主人格奧爾基在學校所獲得的出類拔萃的榮耀。

之后，格奧爾基參軍，一直到1944年1月23日，他犧牲于戰場，時年23歲。

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們從俄文網站上，沒有搜索到片言只語，但是，我們注意到一個信息，這就是格奧爾基與俄羅斯的著名演員尤里·尼庫林是好朋友，而且在同一支部隊服役。

尤里·尼庫林

這樣，我們就可以從尤里·尼庫林的履歷中，觸摸到格奧爾基的軍旅歷程。

尤里·尼庫林這個名字，對于中國人來說，可能很陌生，但他扮演的角色，卻曾經在中國的銀幕上亮相過。

之前，筆者曾經寫過一篇“中蘇關系改善的回暖過程中，蘇聯電影進入中國一覽表”，對七、八十年代蘇聯電影在中國的影響痕跡作了一番探訪，其中，在1989年，我國院線曾經引入一部蘇聯電影《鉆石胳膊》，這部電影的主演就是尤里·尼庫林。

《鉆石胳膊》拍攝于1969年，引進中國，整整相隔了二十年。這是一部喜劇片，也是一個局外人，因為偶然的緣故介入到一起盜竊案的套路重演。當時在中國放映時，久經日本電影、港片熏陶的中國觀眾，已經對蘇聯的這種搞笑片難以產生共鳴、共情心，很少有觀眾提及這部遲到的蘇聯電影，但是這部電影在當年的蘇聯卻很受待見，票房列當年賣座電影前三甲。

我們今天已經很難體味到這部電影是如何讓蘇聯人獲得開心一笑的，更難以想象這部電影其貌不揚的男主演尤里·尼庫林深得蘇聯觀眾的喜愛，就像陳佩斯的歪瓜裂棗風格能夠掀起一股陳小二的追捧潮，在一個外人看來，會覺得不可思議。

尼庫林在《他們在保衛祖國》中

日后，尤里·尼庫林也葬在莫斯科新圣女公墓，與本文的主人公格奧爾基處在同一片靈魂的棲息地。

而他們當年曾經比肩作戰，共抗德寇。

尤里·尼庫林曾寫過一本名為《近乎很認真…》的回憶錄，對他的軍旅生涯有著詳細的記載。

我們可以看到，高中畢業后，尼庫林被征召加入紅軍，在位于列寧格勒附近的第 115 高射炮兵團服役。不久，芬蘭戰爭開始，在此期間，尼庫林的防空炮臺的任務是守衛通往列寧格勒的空中通道。

1940 年春天，芬蘭戰爭結束，隨即衛國戰爭開始了。之后，尼庫林一直在列寧格勒附近作戰。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的主人格奧爾基與尼庫林曾是中學同學，又在同一部隊服役，我們可以在尼庫林描述的戰場實錄中，看到格奧爾基在保家衛國戰場上的行進路徑。

尼庫林拍于1939年

格奧爾基生命終止于1944年1月23日，這時候，他與尼庫林所在的炮兵部隊，正參與“一月雷霆”行動，這一行動又稱紅村-羅普沙戰役或“涅瓦-2號”行動（1944年1月14日至30日），是蘇聯紅軍（列寧格勒方面軍）對圍困列寧格勒的德軍第18集團軍實施的進攻戰役，屬于列寧格勒-諾夫哥羅德戰略攻勢的重要階段。

此役中，列寧格勒方面軍部隊殲滅了彼得霍夫-斯特列利納敵軍集團，將德軍擊退至距城60-100公里處，相繼解放紅村、羅普沙、紅衛城（加特契納）、普希金、斯盧茨克等要地，并與沃爾霍夫方面軍協同作戰，最終徹底粉碎了德軍對列寧格勒的封鎖圍困。

尼庫林與戰友

正是在這場勝利在望的反擊戰中，格奧爾基永遠留在了戰場。

在格奧爾基的后人的回憶中，這樣描述了格奧爾基在戰場上的最后情形，當時，他在陣地上，遭受到了敵人的炮火襲擊，受到了重創，耳朵流血了。他所在的部隊不得不后撤，不久，蘇軍重新奪回了陣地，卻沒有發現受傷的蘇軍士兵，顯然是德國人把他們都清理干凈了。

尼庫林的回憶錄《近乎很認真……》在格奧爾基犧牲的那一天，曾經有專門有一章，描寫了戰場上的殘酷，我們將其譯介如下，從中我們可以感受到戰場中的士兵，是如何面臨著生死考驗的：

——《戰場上的生死簿》

接令進駐佳普利亞科沃地區。120公里行軍持續兩晝夜，途中在森林留下兩門火炮，對敵機群直瞄射擊,擊退了敵機群襲擊,共發射23枚炮彈。因燃油耗盡，最終在斯列德尼-普季村建立陣地。

1944年1月23日，摘自“作戰日志”

我不敢自詡勇士。不，恐懼常伴我身，區別只在于恐懼的形態——有人歇斯底里哭喊奔逃，有人面如平湖死撐。

炮擊來臨時，先聞炮彈出膛聲，繼而彈道呼嘯逼近。那幾秒總讓人喉頭發緊，暗自念叨“這回該輪到我了”。久而久之竟也麻木，畢竟重復太頻。

但首見同袍殞命的場景永烙心底。當時我們正圍坐炮位用餐，忽有炮彈在側炸開。裝填手的頭顱被齊整削去——他仍保持端碗姿勢，飯盒熱氣蒸騰，天靈蓋卻如剃須般消失。

戰場上的死亡本應習以為常，可每次仍令人震顫。我見過整片田野的尸骸保持著沖鋒隊形被機槍收割，見過炮彈撕碎的軀干。最令人窒息的，是那些荒誕的死亡——某個戰地休整的夜晚，同鄉莫斯科人正炫耀兒子畫的家書：“這小子三年級就會畫畫了......”恰逢排長經過，卸下彈匣遞來：“幫忙擦下槍。”這家伙明知彈匣已退，卻把空槍抵住太陽穴沖我們擠眼：“活膩味啦！”

他顯然想開個玩笑。然而槍聲驟然響起。

小伙子當場倒地身亡。他靜靜躺著，太陽穴有個殷紅的小孔，齒間還叼著冒煙的煙卷。

多么可怕的死法！荒謬至極。愚蠢至極。

這當然是場意外——槍管里恰巧卡了顆子彈。

每當目睹戰友犧牲，我總會對自己說：“躺在那里的本可能是我。”

我們隊里曾有個棒小伙格爾尼克。某夜敵機飛越陣地投彈，炸彈在距他睡處四五十米處爆炸。彈片像長了眼睛般穿透他的太陽穴。他就這樣在夢中死去。清晨我們喚他起床時，才發現那個滲血的小孔。只要腦袋往右偏幾厘米......

還有炮長沃洛佳·安德烈耶夫的死......多出色的小伙子！歌唱得動人，詩寫得精彩，卻死得如此荒唐。連續兩天不眠不休作戰：白天抗擊“容克”機群的轟炸，夜間轉移陣地。某次行軍途中，坐在炮管上打盹的沃洛佳栽了下來。在隆隆炮車聲中，沒人聽見動靜......被炮輪碾過時，他只來得及擠出最后一句：“告訴我媽媽……”

追憶這些逝去的摯友時，我意識到自己何等幸運。多少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最終都化險為夷。某些不可思議的偶然保全了我的性命。或許真如母親常說的那樣，我是帶著胎衣降生的幸運兒。

有次我蜷在散兵坑里躲避炮擊，不遠處的沃洛佳·博羅茲季諾夫探頭喊：“中士！來我這兒，有煙抽！”剛跑過去，原先的掩體就被直擊命中——多虧那支救命煙！——

我們現在重新回到格奧爾基隸屬的“阿別茲高茲家族”，看看這位出身名校、犧牲于反法西斯戰場的蘇軍士兵，他在中學時獲得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一書，是如何在這個家族中傳承下去的。

墓碑上的除了主人公之外的其它五個人分別是：

阿貝茲高茲·米哈伊爾·亞歷山德羅維奇，1884 年 6 月 14 日，1934 年 3 月 13 日。

這是本文主人公的父親。

阿貝茲高茲·貝蒂·伊萬諾夫娜，1896 年 6 月 9 日，1975 年 6 月 10 日。

這是主人公的母親。

阿貝茲高茲·柳德米拉·米哈伊洛夫娜，1923 年 5 月 14 日，2001 年 1 月 28 日

這是主人公的妹妹。

利索夫斯卡婭·娜杰日達·米哈伊洛夫娜，1923 年 5 月 14 日，2016 年 7 月 12 日

這是主人公的另一個妹妹。兩個妹妹出生在同一天，顯然，她們是雙胞胎。

利索夫斯基·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1920 年 4 月 20 日，2001 年 11 月 9 日。

這是主人公的妹婿。

主人公的這一個妹妹生下一個女兒。女兒長大成人后，又生下一個女兒，隸屬于家族的第四代，也就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的擁有者。

這位家族中的第四代爬梳了隱藏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背后的故事，厘清了這本書得自于她的舅爺爺之手，后來顯然舅爸爸把這本心愛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送給了她的姥姥，之后，這本書靜靜地躺在時光的角落，直到有一天，她在整理房間時，發現了它，并且把書中凝聚的所有精神、力量與傳奇，重新展現在陽光之下。

下面，我們借助于這位家族中第四代的講述，重新回溯這個家族與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之間親密相連的傳奇的故事。

書的主人的父親，阿別茲高茲·米哈伊爾·亞歷山德羅維奇，下面是父親年輕時的照片。

他曾任全蘇給排水研究所副所長，建筑工程師。1906年加入聯共（布）。

照片的領帶上有一個不尋常的別針，這是建筑工程師的象征，鑿子和錘子就像泥瓦匠的工具一樣，喻示著他的身份。

30年代，他曾經出訪歐洲與美國，學習那里的摩天大樓和巨大的橋梁的建設經驗。

在他的生活中，遇見了米哈伊爾·亞歷山德羅維奇·貝蒂·伊萬諾夫娜，她成了他的妻子，他們生了三個孩子。

這就是書的主人公與他的雙胞胎妹妹。

孩子在家庭里幸福生長，下面是三個孩子與母親的合影照片：

下面是拍于1928年的照片：

下面照片拍于1933年，此時小男孩12歲。注意一下，左邊的那一個妹妹腿有些畸形，好在長大后恢復了正常：

下面是書的主人的日記本：

照片上，標明他的昵稱是尤羅奇卡：

父親很愛自己的孩子，在他出國的時候，總是給孩子寄去帶著異域風情的明信片：

這張照片里，主人公的一位妹妹有了自己的女兒：

妹婿名叫利索夫斯基·葉夫根尼·米哈伊洛維奇。

從俄文網站上，我們找到了他的簡歷：

他出生于白俄羅斯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博布魯伊斯克州博布魯伊斯克區，征兵所在地：列寧格勒州列寧格勒市維堡區兵役委員會，服役起始：1939年11月2日。最終軍銜：工程兵中校。所屬部隊：1404高炮團、169高炮團。退役日期：1974年3月20日。

獲頒勛章：

列寧格勒保衛戰獎章

偉大衛國戰爭1941-1945戰勝德國獎章。

書的主人的兩個妹妹，成年后進入化學專業學習，都成了應用化學家。我們可以在蘇聯的雜志上，找到一篇論文，署名就是兩個妹妹之一：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可以說是一本在二戰的蘇聯戰場中，發揮著比喀秋莎大炮更加強悍而猛烈作用的精神火力。下面是經歷過衛國戰爭烽火考驗的各種《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版本:

曾經，隨著蘇聯的解體，這本書被遺落在角落里，還踩上了幾只腳，仿佛它已經隨著一個帝國的遠去，永遠被棄若敝屣，然而，當俄羅斯企圖重振自己的國家命運線的時候，《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所蘊含著的重磅烈性力量，被重新發現竟然是這個國家如此需要的重器，于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重新在故紙堆中拂去塵埃，鮮活起它的面孔，繼續為這個國家提供著永不衰竭的精神動力，支持著這個國家去抵抗外來的壓力。

而今天，我們通過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在蘇聯叢林中的傳播路徑，可以看到，它的看似原生態的書頁上，濃縮著整個蘇聯的激情與力量，凝聚著蘇聯人民曾經的付出與期冀，記載著這本書橫刀立馬所創造出的一馬平川的勝利通衢，而這一切，正是這本書的文字的神秘與魅力之處。

正因為有了文字的力量之源，才有了傳奇的跌宕起伏脈線。

這就是我們從這本流轉到中國收藏家手中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能夠感受到的外溢出的精神力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