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座實錄 | 張舉文：美國華人文化遺產的傳承與創新

張舉文：美國華人文化遺產的傳承與創新——京師社會學講壇民俗學系列·第100講

2025年6月5日，北京師范大學社會學院“京師社會學講壇”民俗學系列第100講隆重開講。美國崴淶大學亞洲研究中心張舉文教授應邀作“美國華人文化遺產的傳承與創新”專題講座。值得一提的是，張舉文教授也是北師大社會學院兼職教授，還是本系列講座第一講的開講嘉賓。此次講座由北師大社會學院蕭放教授主持，吸引了社會學院、文學院等校內多個院系的師生，以及來自香港浸會大學的40位交流生到場參與。

講座內容分為概念辨析、歷史回顧和現實挑戰三個部分。

首先，張舉文教授對概念進行了深入辨析。他提出相較于“中華文化”，“華人文化”一詞可以更為準確地描述海外群體文化現象。他強調，海外華人文化既非對祖源文化的簡單復制，亦非對宿主文化的被動同化，而是基于自身文化基因與在地文化互動形成的創造性融合體。這種文化既保留了華人文化的精髓，也充分體現了在地社會的影響。這種文化也可以被定義為“第三文化”。但是目前對外文化傳播中存在盲目追求“原汁原味”的誤區，認為這種“第三文化”不夠地道。對此，他以中餐在美國本土化為例，說明這種所謂“不地道”的本土化恰恰構成了美國獨特的華人文化特色，而生活在美國的華人以及周圍社區的其他人群對于這種“不地道”已經形成一種認同，所以在對外文化傳播過程時更應該考慮到和尊重這種“不地道”華人文化的存在，而不是簡單地從傳播者主體的角度單向傳播所謂“原汁原味”的中華文化去。

緊接著，他回顧了美國華人的歷史，系統梳理了美國華人歷史中的幾個關鍵轉折點。他首先介紹了美國法案的變化：自19世紀40年代末至50年代初，大批華工移民美國，但很快便遭遇了1875年《The Page Act》（美國歷史上第一個限制亞裔，特別是中國女性和勞工移民的聯邦法律）和1882年《排華法案》等一系列針對華人的排斥性法律，這些法案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使華人群體遭受歧視與邊緣化，直到20世紀中葉相關法案被廢除，華人才逐步獲得法律地位的平等。與此同時，華人社區的觀念也經歷了深刻變化——早期移民多抱有“落葉歸根”的想法，而二戰以后，隨著美國社會環境改善、華人家庭代際更替，越來越多華人選擇在美國安家立業，形成了“落地生根”的認同。張舉文教授特別指出，這種法案與觀念的雙重轉變，為美國華人社區建立新的文化記憶和集體認同創造了基礎。如今，面對2023年美國政府對排華法案歷史遺留問題的公開反思與正式道歉，華人社會不僅重新審視自身的歷史創傷，更在文化融合與創新中不斷構建著屬于自己的“第三文化”。

最后，針對當下美國華人文化的現實挑戰，張舉文教授指出，當前美國社會對華人的刻板印象依然嚴峻，甚至像《花木蘭》這樣的全球流行電影，也在無形中一定程度上強化了對華人的暴力和異質化形象。但是他同時也強調，隨著抖音、TikTok等新媒體平臺的興起，越來越多華人能夠主動講述自身故事、展現真實多元的生活面貌。正是通過這些新型文化傳播方式，華人社區打破了傳統偏見，為“第三文化”的生成與傳播開辟了更廣闊的空間。這一新視角，不僅有助于提升社會的理解與接納，也賦予了海外華人群體更多自信與創新動力。

互動環節中，張舉文教授特別回應了學生提出的殖民遺留與地域歧視的問題，生動地闡明了地域歧視與種族歧視的區別，并深入淺出地展示了民俗學研究如何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文化認同。早在2023年底在北師大的“祛殖民化與民俗翻譯”主題講座中，張舉文教授就曾強調，文化的健康發展離不開對殖民主義和刻板印象的自覺反思。因為殖民主義與種族主義不僅深刻影響了全球文化格局，還在知識體系和日常生活中留下了隱性的內化痕跡，往往導致對自我和他者的誤讀與偏見。只有通過不斷反思和主動突破這些刻板印象，文化主體才能實現真正的自信與自主，也能夠在多元互動中建立更加平等和開放的文化關系。

張舉文教授呼吁中華文化傳播者與研究者們積極擁抱文化多樣性，摒棄單一的視角，建設更為包容與融合的文化觀念。這不僅關乎海外華人的文化自信，也對當前中國推動文化出海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最后，蕭放教授對張舉文教授的精彩講座表示感謝，并高度肯定了其“第三文化”理論。他認為，這一視角突破了傳統的中華文化傳播框架，強調了文化的流動性與創新性，為理解當代海外華人身份認同提供了新視野。蕭放教授指出，真正的文化傳播應注重互動與融合，中華文化的生命力正體現在其包容并蓄、和而不同的智慧。同時，他鼓勵在場師生關注海外華人群體的現實生活，將理論與社會實踐結合，尊重不同文化的聲音，深化本土與海外的對話。他希望大家以更開放、多元的視野，推動中外交流，在“第三文化”的持續塑造中展現更強的文化自信與影響力。

本次講座引發了在場師生的熱烈反響，大家紛紛表示，這場探討讓他們重新思考如何理解文化交流，如何在全球化背景下有效推廣與創新華人文化。“第三文化”的理念不僅是學術探討，更是引領未來文化交流的重要啟示。

公眾號總指導：蕭放

內容顧問：朱霞 鞠熙

指導教師：賀少雅

公眾號主編：葉瑋琪

欄目責編：閆世龍

圖文編輯：郭麗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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