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余運河考察專刊（之三）｜邱志榮 陳建木：白馬湖與春暉中學

虞余運河考察專刊

（之三）

編者按：

今年是習近平總書記考察調研春暉中學作出重要指示20周年，浙江省委王浩書記調研白馬春暉文化園時也對寫好“文化+”文章作了要求。按照浙江省大運河文化研究院的工作要求， 上虞區驛亭鎮政府、紹興市鑒湖研究會、浙江大運河文化研究院浙東分中心聯合對虞余運河與寧紹兩地運河交界河段的歷史文化遺存進行專題調查，現將有關內容分篇編撰刊登，以供同仁參考。

白馬湖與春暉中學

邱志榮 陳建木

白馬湖位于今上虞區東北部驛亭鎮，白馬湖為上虞最早開發利用的湖泊之一。湖面自西北向東南呈長條形,面積81萬平方米，平均水深1.7米，最深處8米，蓄水量137萬立方米。康熙四十四年（1705），縣令張珣使白馬湖調度有節，在孔堰橋柱石上刻水則界，計三尺八寸，界之上下刻天、地字。春夏兩季水至天字則啟，水至地字則閉。樹碑橋南，永為定規，以保湖田千頃。

1970 年春 ,上虞縣組織3萬余人疏浚白馬湖 ,增加蓄水量 20 萬立方米。2015年開始實施虞東河湖綜合整治工程，其中白馬湖綜合整治內容包括新建白馬湖至東西泊連接隧洞進口節制閘1座、湖底疏浚、松木樁護岸、新建河道等，工程于2017年5月開工建設，2021年11月完工。

2023年白馬湖被列入浙江省首批重要水利工程遺產名錄。

白馬湖夕照 戴秀麗 攝

白馬湖原名漁浦湖，傳說虞舜曾在此捕魚。白馬湖鄰近浙東運河南，是虞余運河的水源工程之一。《水經注·漸江水》：“（上虞）縣之東郭外有漁浦，湖中有大獨、小獨二山。又有覆舟山，覆舟山下有漁浦王廟，廟今移入里山。此三山孤立水中，湖外有青山、黃山、澤蘭山，重岫疊嶺，參差入云。澤蘭山頭有深潭，山影臨水，水色青綠。山中有諸塢，有石楗一所，右臨白馬潭，潭之深無底。傳云：創湖之始，邊塘屢崩，百姓以白馬祭之。因以名水。”又有《夏侯曾先地志》云：“晉縣令周鵬舉嘗乘白馬入湖中不出，人以為地仙，由此得名。”

上妃、白馬二湖圖

（明萬歷十五年（1587）《紹興府志》刻本）

又據《上虞縣五鄉水利本末》記載：虞北地區在東漢時已建有白馬、上妃兩湖，以蓄水灌田。白馬湖在夏蓋湖之南，周圍共四十五里八步，湖三面皆壁臨大山，三十六澗水均會于此。建湖之初，邊塘多次崩壞，村民以白馬祭之。湖始成，因此得名。明萬歷三十四年（1606年）《上虞縣志》載：“白馬湖，在二都……創自東漢，周四十五里八步，三面皆壁立大山，三十六澗水悉會於湖……旁有溝閘，溉永豐鄉田四十余頃。”1990年版《上虞縣志》：“湖面自西北向東南呈長條形，面積250畝，最深處約8米。”

五鄉水利本末全圖中的白馬湖與上妃湖

白馬湖三面環山，風景秀麗，湖畔有20年代創辦的春暉中學。 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上虞鄉紳陳春瀾順應清朝政府“廢科舉、興學堂”之潮流，在家鄉小越橫山創辦春暉學堂，并聲明“辦至中學程序為止”（*嚴祿標編著《百年春暉前言》，西泠印社，2011年版第15頁。），1919年起，陳春瀾為“踐予前言”，出資委托鄉賢王佑、經亨頤等續辦中學，從此，白馬湖畔有了春暉中學。以春暉為名，喻白馬湖畔如春天的陽光之于萬物一樣，培育青少年茁壯成長，并包含紀念陳氏之意。

由于經亨頤的聲望以及白馬湖幽雅的自然人文環境，眾多國內名師受聘于春暉中學任教。如夏丏尊、朱自清、豐子愷、劉薰宇、劉淑琴、朱光潛、匡互生、王任叔、馮三昧、趙廷為、楊賢江、方光燾等，1920年代都曾在校內任教。又如何香凝、蔡元培、黃炎培、陳望道、李叔同、吳覺農、俞平伯、吳稚暉等都曾來校講學；張聞天、劉大白、沈定一、葉圣陶、胡愈之等大師亦來校考察指導。春暉中學的優良教育聲譽，也贏得了“北南開，南春暉”的良好聲譽。（*唐元明主編《上虞縣志》第二十二篇《教育》，浙江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631頁。）

經亨頤、何香凝、李叔同、夏丏尊、豐子愷等在湖畔皆有居室。經室名長松山房，何室名雙清樓，李室名晚晴山房，夏室名平屋，豐室名小楊柳屋，朱自清也曾攜眷與夏丏尊為鄰居住2年。今故居仍在，湖光依舊，松風長吹，文氣濃郁，青山綠水記載著春暉的不凡發軔事跡與卓越的教育成就。

豐子愷故居（由董丹提供）

李叔同故居（由董丹提供）

朱自清故居（由董丹提供）

著名電影導演謝晉在1937年秋14歲時就讀于春暉中學，白馬湖、春暉中學的讀書、學習生活對他影響至深。為報答故里養育，他成為著名導演后，便把白馬湖、春暉中學搬上了銀幕。1970年代的《春苗》便選擇象山山麓、白馬湖畔作為外景。1990年代初，謝晉來母校拍攝電影《啟明星》。又介紹拍攝電視片《圍城》中的“三閭大學”，其中的曲院、一字樓、白馬湖均是春暉的實物場景。

2008年4月江澤民同志的題詞“春風夏雨，暉光日新”送達春暉中學，其中有對題詞的解譯：

春風夏雨，指春風和煦，夏雨滋潤，足以養育萬物。常比喻及時給人以教育和幫助。漢代劉向《說苑·貴德》：“吾不能以春風風人，吾不能以夏雨雨人，吾窮必矣。”

暉光日新，指進德修業不懈，日日更新。《易·系辭上》：“日新之謂盛德。”《禮記·大學》：“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嚴祿標著，《百年春暉前言》西泠印社，2011年出版，第302-308頁。）

白馬湖與春暉中學已聞名于世，湖以學而益名，學因湖而更彰，白馬湖與春暉可謂天人合一。朱自清先生曾有散文《白馬湖》，道盡了其中的妙處。（*摘自春暉中學《春暉永照》，2008年編印）

今西斗門橋 邱志榮 攝

今石堰橋牌 邱志榮 攝

《白馬湖》

今天是個下雨的日子。這使我想起了白馬湖；因為我第一回到白馬湖，正是微風飄蕭的春日。

白馬湖在甬紹鐵道的驛亭站，是個極小極小的鄉下地方。在北方說起這個名字，管保一百個人一百個人不知道。但那卻是一個不壞的地方。這名字先就是一個不壞的名字。據說從前（宋時？）有個姓周的騎白馬入湖仙去，所以有這個名字。這個故事也是一個不壞的故事。假使你樂意搜集，或也可編成一本小書，交北新書局印去。

白馬湖并非圓圓的或方方的一個湖，如你所想到的，這是曲曲折折大大小小許多湖的總名。湖水清極了，如你所能想到的，一點兒不含糊像鏡子。沿鐵路的水，再沒有比這里清的，這是公論。遇到旱年的夏季，別處湖里都長了草，這里卻還是一清如故。白馬湖最大的，也是最好的一個，便是我們住過的屋的門前那一個。那個湖不算小，但湖口讓兩面的山包抄住了。外面只見微微的碧波而已，想不到有那么大的一片。湖的盡里頭，有一個三四十戶人家的村落，叫做西徐岙，因為姓徐的多。這村落與外面本是不相通的，村里人要出來得撐船。后來春暉中學在湖邊造了房子，這才造了兩座玲瓏的小木橋，筑起一道煤屑路，直通到驛亭車站。那是窄窄的一條人行路，蜿蜒曲折的，路上雖常不見人，走起來卻不見寂寞。——尤其在微雨的春天，一個初到的來客，他左顧右盼，是只有覺得熱鬧的。
春暉中學在湖的最勝處，我們住過的屋也相去不遠，是半西式。湖光山色從門里從墻頭進來，到我們窗前、桌上。我們幾家接連著；丏翁的家最講究，屋里有名人字畫，有古瓷，有銅佛，院子里滿種著花。屋子里的陳設又常常變換，給人新鮮的受用。他有這樣好的屋子，又是好客如命，我們便不時地上他家里喝老酒。丏翁夫人的烹調也極好，每回總是滿滿的盤碗拿出來，空空的收回去。白馬湖最好的時候是黃昏。湖上的山籠著一層青色的薄霧，在水里映著參差的模糊的影子。水光微微地暗淡，像是一面古銅鏡。輕風吹來，有一兩縷波紋，但隨即平靜了。天上偶見幾只歸鳥，我們看著它們越飛越遠，直到不見為止。這個時候便是我們喝酒的時候。我們說話很少，上了燈話才多些，但大家都已微有醉意，是該回家的時候了。若有月光也許還得徘徊一會；若是黑夜，便在暗里摸索醉著回去。
白馬湖的春日自然最好。山是青得要滴下來，水是滿滿的、軟軟的。小馬路的兩邊，一株間一株地種著小桃與楊柳。小桃上各綴著幾朵重瓣的紅花，像夜空的疏星。楊柳在暖風里不住地搖曳。在這路上走著，時而聽見銳而長的火車的笛聲是別有風味的。在春天，不論是晴是雨，是月夜是黑夜，白馬湖都好。——雨中田里菜花的顏色最早鮮艷；黑夜雖什么不見，但可靜靜地受用春天的力量。夏夜也有好處，有月時可以在湖里劃小船，四面滿是青靄。船上望別的村莊，像是蜃樓海市，浮在水上，迷離徜恍的；有時聽見人聲或犬吠，大有世外之感。若沒有月呢，便在田野里看螢火。那螢火不是一星半點的，如你們在城中所見；那是成千成百的螢火。一片兒飛出來，像金線網似的，又像耍著許多火繩似的。……

七月十四日 北平

2025年3月，浙江省委書記王浩來到白馬春暉文化園，察看園內春暉中學校史陳列館和歷史文化遺存，了解文化教育事業發展情況，要求保護好運用好傳承好歷史文化遺產，增強文化創新創造活力，打造具有鮮明特色和深刻內涵的文化品牌。突出發揮文化底蘊深厚優勢，做好“文化+”文章，深化循跡溯源，打造文化IP，推出更多文化爆款，在高水平文化強省建設中走在前列。

（本專刊由上虞區驛亭鎮政府、紹興市鑒湖研究會、浙江大運河文化研究院浙東分中心聯合編制。）

轉載請注明來源

編輯：程雪婷

審核：戴秀麗

總期：第84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