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代傳承的古老邊城故事，如何續寫？

響水湖長城位于北京市懷柔區慕田峪西部，該長城始建于明永樂二年（1404年），是明代為了護守邊防而修建的。（攝影：方圓記者 張哲）

本文為《方圓》雜志原創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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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北京市密云區檢察院公益訴訟檢察部門檢察官再次通過白馬關村城堡內民居與城墻之間的小路登上了古城墻。此時，城墻附近的雜物和農作物已經被清理干凈，古城墻和村民們在門前閑談的場景相映成趣，構成了一幅靜謐而美麗的邊城畫卷。

神秘的邊關要塞

密云區現存長城總長度182.97公里，為北京市最長，主要為明代遺留的原始長城。作為北京的東北大門，密云長城具有“京師鎖鑰”之稱，是古代軍事防御的重要組成部分，61座“城堡”作為軍事防御體系的核心，也是軍營生活場所，占全市長城城堡總量的39%，現在均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白馬關城堡位于密云區北部，建于明朝洪武年間。古城堡建在深山區，這里山川連綿、山路狹窄，是扼守關口的邊關要塞。城堡的旁邊是水關，與北側山體長城上的烽火臺遙相呼應，形成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的屏障，在古時起到了抵御外族侵略的重要作用。

2018年3月，白馬關城堡入選《北京市首批市級傳統村落名錄》。如今，堡內依然有村民30多戶。經歷幾百年的滄桑，城堡也早已與周邊村民日常生產生活融為一體。

走訪過程中，白馬關村黨支書何文忠向《方圓》記者介紹了白馬關村的村史，他告訴記者：“這里的村民大多幾代人都居住在這里，可能是明代駐軍或者當時居民的后代。”

如今白馬關城堡雖然失去了軍事價值，但這里的村民依舊世代生活在這里，傳承著古老的邊城故事。

“大數據遙感監測+實體勘查”發現長城城墻“問題”

密云區檢察院積極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長城保護的重要指示和回信精神，在利用衛星遙感監測影像對轄區內現存長城的情況進行摸排調查時發現，白馬關城堡點段可能存在影響城堡本體安全的問題。

“盡管衛星遙感影像對長城資源位置的確定、整體狀態的評估有著重要作用，但并不能完全替代人工勘查，從影像中發現長城可能存在的問題后還需要實地查看破壞原因是人為因素破壞還是自然風化。”密云區檢察院公益訴訟檢察部門檢察官高海才告訴《方圓》記者。

為進一步了解白馬關城堡的保存情況，密云區檢察院公益訴訟部門檢察官驅車50余公里前往城堡所在地查看。經查，由于白馬關城堡附近的房屋建成較早，部分已有近百年的歷史，城堡與居民生活區域早已連成一體，由于歷史遺留問題、保護意識不強等因素，在日常的生產生活過程中對城堡墻體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壞。

實地勘查后，高海才發現，這里需要整改的問題不少：城墻上架設有多處供電、通信等各類線桿，有種植蔬菜、堆放柴火等雜物，還有多年前挖的儲藏窖用于儲存白菜、蘿卜等生活用品。

“由于城堡墻體較厚，這些儲藏窖是為了防止冬天蔬菜被凍壞。”何文忠說。這種做法盡管當時獲得了便利，但經過日曬雨淋，逐漸對城堡墻體造成了破壞。

這些問題都屬于歷史遺留問題，在2006年10月11日《長城保護條例》頒布之前就早已存在。“由于以前村民的文物保護意識不強，在尚未立法的情況下，他們想到的更多的是如何節約成本和方便生產生活。”屬地鎮市民活動中心主任張廣民告訴《方圓》記者。

公益訴訟精準監督推動城堡“恢復原貌”

圖片來源：攝圖網

2024年4月30日，密云區檢察院就危及長城本體安全、影響長城風貌的問題對行業主管部門和屬地鎮政府行政公益訴訟立案。

5月11日，密云區檢察院發出行政公益訴訟檢察建議，建議對轄區內存在的危及長城城堡本體安全、破壞整體風貌的問題，予以整改，消除安全隱患，保護城堡原始風貌。

此外，針對時間跨度大、矛盾問題較多的違法建設、架設線桿等歷史遺留問題，要因地制宜在保護長城城堡的同時，統籌考慮長城城堡公益保護和美麗鄉村建設、村民日常生產生活問題，進一步完善轄區內長城城堡管護的長效機制，增強村民對長城城堡資源的保護意識，共同做好長城保護工作。

收到檢察建議后，行業主管部門和屬地鎮政府高度重視檢察建議內容，針對檢察建議提出的問題立即召開部署分析會，成立工作專班，在區行業主管部門的協調指導下制定切實可行的分步整改實施方案，積極開展現場核實并逐項整改。2024年5月24日，屬地鎮政府將整改實施方案及落實情況進行回復。

整改的落實離不開村民的支持，因此與村民的溝通協調十分重要。“一開始說要拆除私搭亂建、清理雜物，村里一些老人表示那些儲藏窖、窩棚在他們小時候就已經有了，已經居住使用很多年了，不理解為什么突然要拆除。”何文忠說。

為此，鎮村兩級發動村里的黨員代表，在當地村民中開展普法宣傳，向村民宣講了長城保護的相關政策要求和法律法規，明確了破壞文物的法律責任，進一步激發村民對長城歷史文化的深厚感情，最終做通了他們的工作。

村民代表說：“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與長城城堡有著很深的感情，現在通過普法宣傳更加了解了這些長城城堡的重要性，也不希望這些歷史遺跡因為自己的原因受到破壞消失殆盡。”

緊接著，村民們就破壞長城的相關情況做出了積極整改，很快城墻上私搭亂建、耕種的現象有了很大改善。

“線桿需要拆除重新架設，這次要離開城堡墻體，還需要考慮村民用電的問題，在盡可能在不影響村民生活的情況下完成線桿的拆除。”何文忠說。

同時，由于地處深山，線桿的鋪設和拆除都需要耗費相對較多的人力物力，且必須保障村民的正常用電生活。為此，密云區檢察院強化“在監督中協同，在協同中監督”理念，協同督促行業主管部門、屬地鎮政府聯合相關部門制定分步移改方案，做到整改舊問題不出現新問題，積極穩妥統籌處理好社會關切。

截至2024年9月，白馬關城堡城墻上的違法建設、線桿、耕種等基本被清除。

“通過這次長城保護專項行動，不僅將受損的城墻保護了起來，還增強了村民的保護意識，一份檢察建議，勝過我們十余年的普法宣傳。”張廣民說。

持續跟進監督推進區域長城長效保護

為了更高質量做好長城文化價值發掘和文物遺產傳承保護工作，密云區檢察院對全區20余處重要長城點段、城堡開展大量實地勘查，走訪當地村民、問詢長城保護員，全面了解長城保護現狀以及防控措施、保護性修繕、開發利用等問題，發現多處損害長城及城堡本體安全和整體風貌的歷史遺留問題，協同督促行政主管部門同步對密云區轄區內的長城保護問題進行妥善整改。

“在檢察機關的協同支持下，對拆除清理后發現的墻體破損問題，我們一方面及時采取臨時加固措施，另一方面積極以鎮域城堡為單位一并上報市文物局納入2025年長城搶險加固項目中，通過清理白馬關城堡上的違建對密云區整體的長城保護工作具有積極的提升和帶動作用，也幫助我們解決了線桿、違建拆除等一批歷史遺留的‘老大難’問題。”行政主管部門相關負責人對檢察機關開展長城保護專項工作給予了高度評價。

盡管城墻上的雜物基本被清除，但白馬關城堡本體遭受破壞的地方還需要進一步修復。

2024年6月至8月，密云區檢察院持續跟進監督整改情況并邀請市、區人大代表，“益心為公”志愿者，特邀檢察官助理，長城保護員等開展跟蹤觀察。經實地勘查，城墻受損的地方采取了支頂、苫蓋等臨時保護措施。這些措施可以防止雨雪等不良天氣對受損的城墻造成二次破壞。

由于長城城墻的特殊性，對長城城堡墻體的修護需要由專門的文物修復專家進行，其修復材料、修復工藝都應達到相關要求，爭取在保留其原先歷史價值的基礎上“修舊如舊”。

此外，完全清除城墻上的線桿基礎及樹根是否會對墻體造成二次破壞也需要予以考慮，如何拔除、怎樣拔除都需要城墻保護專家進行統籌研判。

2024年9月10日，密云區檢察院經對整改工作進行評估，依法予以結案。“村里能有這樣一個有幾百年歷史的傳承建筑是我們的驕傲，這些歷史感滿滿的古建筑真的要好好保護起來，讓更多人來參觀我們才高興。”白馬關村一名村民說道。

“長城不僅僅是一道道墻體、一處處城堡、一座座敵臺，還是中國獨有的完整的出色的歷史軍事防御體系，也是從古至今的歷史縮影。如今，密云區的長城城堡得到了修繕和保護，也讓人們在領略沿途景觀的同時感受到了歷史沉淀。我們將在長城保護的公益訴訟檢察道路上繼續前行，深挖長城文化，續寫鐫刻在原始長城上的密云檢察故事。”密云區檢察院公益訴訟檢察部門主任于杰說。

（更多內容請關注《方圓》12月上期）

本文雜志原標題：《世代傳承的古老邊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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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丨肖玲燕王麗設計丨劉巖

記者丨陳星嵐

通訊員丨果鴿 吳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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