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一種病，父親也是一種病，為人父母不容易

——世界上的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毛病。

這句話沒有貶低任何人的意思，只是陳述一個事實：沒有一個人能聲稱自己的心理是完整無瑕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傷痛，這些傷痛的來源多半就是童年。

我先看完《父親這種病》，繼而對《母親這種病》產(chǎn)生了興趣。讀完這兩本，徹底讓我理解了精神分析學派下，所謂父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父母的不同職責

在精神分析理論看來，父母的職責完全不同。

母親是一個提供安全基地的存在，是一個能夠無條件愛孩子的存在。每個人都會和母親形成依戀關系，這種關系形成在一歲半之前。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時期，需要給孩子關心，給予恰當?shù)幕貞?，才能形成健康穩(wěn)定的依戀關系。依戀關系會貫穿整個一生。

父親是一個教會孩子世界規(guī)則，在孩子犯錯時告誡懲罰孩子的存在。當孩子的俄狄浦斯期到來時，父親作為引導者，建立社會規(guī)則，樹立權(quán)威給予挫折，讓孩子反抗成長。

按照弗洛姆的說法，父親的愛是有條件的，不像母親那樣是無條件的。也因此，孩子為了獲得父親的愛要努力去表現(xiàn)自己。

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母親因為催產(chǎn)素的關系，變得對孩子更加慈愛容忍，而父親則因為血管加壓素的作用，在育兒過程中對孩子進行監(jiān)控與保護。這就是兩性在育兒過程中生理上的區(qū)別。

催產(chǎn)素更關注人，表現(xiàn)出的是同理心，能讓人心情平靜，行動穩(wěn)定，善于忍耐。血管加壓素更關注事物，對抗不安，會提高人的活動性，表現(xiàn)出探索性和攻擊性。

其實對于男女來說，血管加壓素和催產(chǎn)素都是存在的。在照顧孩子的過程中，父親體內(nèi)的催產(chǎn)素也會被激活，所以他也能成為母親的角色。

但精神分析會認為父母的職責必須相互平衡，一個人肩負兩種功能容易混淆出問題，無法分割母子共生關系，也無法讓孩子學好會理三人以上的人際關系。

母親的港灣

一個能成為安全基地的母親通常具有豐富的感受性和應答性。感受性就是理解孩子的情緒和需求的能力，應答性是對孩子行為做出相應的能力，能夠滿足孩子的需求，在孩子困難時提供幫助。

如果一個母親沒有成孩子的安全基地，那么孩子會處于恐慌狀態(tài)。而安全感的建立在0-1歲之間，通過母子關系形成，這也就是常說的依戀關系。

沒有成為安全基地的母親會造成不穩(wěn)定的依戀關系，主要有三種。

回避型依戀關系是由于母親對孩子們不關心，不會響應孩子的需求而形成。母親表現(xiàn)得非常厭煩，所以這一類的孩子通常比較獨立不黏人。

第二種是矛盾型依戀關系，這一類的孩子屬于依存母親，當自己想法不能實現(xiàn)時，又會對母親憤怒，拒絕母親，讓母親為難。如果用小劇場表現(xiàn)，可以理解為：我要你為我做這些，我不要你做這些，怎么不看我，我很生氣。

最糟糕的是混亂型，它是回避型和矛盾型的混合，它的特點就是沒有秩序，沒有辦法預測反應。一般的形成是孩子受到母親的虐待或者母親本身就行為無常。孩子會表現(xiàn)出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遠離又靠近等各種奇怪的行為，通俗點理解就是回避與矛盾之間循環(huán)徘徊。

當混亂型孩子再稍微長大一點，就會分化成三種類型：統(tǒng)治型，想要控制父母；懷柔型，擅于用察顏觀色討好的方式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懲罰型，就出要為難威脅父母。

這三種依戀類型到成人時就會進化成輕視型、束縛型、未決型。

輕視型來自原先的回避型。孩子在愛意匱乏中成長，對人際關系流于表面表現(xiàn)冷淡，不喜歡過于親近，距離越近，感覺越拘束。缺乏同情心，對事物關心遠勝過于人。

束縛型就是原先的矛盾型，孩子有強烈的不安感。容易批判別人，攻擊別人。但他們不記得父母對自己造成的傷害。

未決型也就是混亂型的終極版本，他們記得自己的傷痕，同樣有強烈的不安，無法和別人建立穩(wěn)固的關系，也不知道該怎么建立。

依戀關系會貫穿一生，它在每個人年幼的時候就打下了地基。至于日后要改變它，也是有可能的，這就需要建立一個新的依戀關系，尋找一個作為安全基地的人。

坦白來說，母親如此重要，但完美的母親又是如此不可能。普通人如何能做到呢？每個人成長環(huán)境不同，誰也沒有百分百完美的成長環(huán)境。

或者換一個角度，看看那些有問題的母親都做了什么。

按照作者的看法，那些不能穩(wěn)定自己情緒的母親，會將自己的問題發(fā)泄到孩子身上，而影響了孩子對其他人對世界的看法。

有些母親是依賴性地遵從父親，沒有主見，孩子受母親的影響也學會一味地順從不敢反抗。

有些母親是無法區(qū)分個體界限，將自己的心情和孩子混淆起來，只管自己而不顧孩子。最后孩子就變成了所謂的“好孩子”，承擔母親的心情。孩子變成了母親的父母。

還有些母親非常自戀，認為世界就是圍著她轉(zhuǎn)的，孩子對她而言只是個玩具罷了。高興的時候逗弄一下，不高興的時候就扔到一邊。

如果追溯這些母親的童年，也會發(fā)現(xiàn)她們成長過程中，與母親的問題。阻斷不穩(wěn)定依戀關系的傳承，需要母親搞明白自己的依戀關系是哪一種，又該如何處理。

這功課作為父親同樣需要完成。

父親的規(guī)則

父親是孩子生活中最早的闖入者，當孩子和媽媽還處于共生一體的階段時，他不明白這個闖入者是干什么的。

這時候，父親介入能和孩子形成穩(wěn)定的依戀關系，也能更早地讓孩子和母親分離時，體驗遇到人生第一個挫折：母親不單單屬于你，母親是父親的。孩子跨越這個挫折后，再重新振作起來，會有利于他的人格成長。

這種成長體現(xiàn)在人格獨立性，切斷與母親的共生狀態(tài)，向外界去找尋自己的伙伴。另外就是學習如何處理多人的人際關系。也可以認為這是一個社會化的最初活動。

父親的另一個重要功能是在適當?shù)臅r候?qū)⒆雍巴?，抑制孩子的行為，培養(yǎng)孩子的自我控制力。換句話說，這是一種規(guī)則的形成，所以平衡制止和包容的態(tài)度是父親所要學會的。

作者提到四個類型的父親與之相關的依戀關系，具體與個體的催產(chǎn)素、血管加壓素有關。

催產(chǎn)素和血管加壓素都很高的，父親是穩(wěn)定外向型，他是理想型的父親，具有深厚的愛情感，關系也穩(wěn)定，行動力強。可以說是無可挑剔的，但有時候過于完美也會成為孩子幸福的枷鎖。

催產(chǎn)素不足，血管加壓素豐富這一類的父親有攻擊性，行動力魅力十足，但缺少愛，依戀關系也不夠穩(wěn)定，對其他人會比較粗暴。

他們優(yōu)先考慮的是自己的個人與興趣，滿足自己的欲望，認為實現(xiàn)自己的欲望，讓自己強大才是對能力的肯定，弱小是他們所恐懼的東西，所以他們只承認優(yōu)秀的孩子。一旦優(yōu)秀的孩子展現(xiàn)出弱點，他們就會拋棄他。這一類的父親極其容易成為反社會人格的父親。

催產(chǎn)素豐富但血管加壓素很少的父親，會擁有較強的母性。他們對孩子有深厚的感情，善于照顧孩子。父子關系也非常地單調(diào)，缺乏冒險精神，他們屬于穩(wěn)定內(nèi)向型。一般來說，這樣的父親在社會成功的標準上來說事業(yè)會相對差一點。但是由于他的寬容奉獻精神，扮演了母親的角色，所以他能容忍孩子的任性，但不能給予及時的挫折阻礙使孩子的人格成熟。

回避型的父親是催產(chǎn)素和血管加壓素都缺少。這一類的父親是欠缺行動力和冒險精神情感也匱乏。通常比較懦弱，缺乏魄力，他們的依戀情感也薄弱，不愿意積極社交和挑戰(zhàn)。應該說他們本來就不喜歡親密關系。

可以這么認為，一個父親會是怎樣的表現(xiàn)，除去體內(nèi)激素的作用，與他自身的依戀關系也有聯(lián)系。如果回避型依戀關系的父親，催產(chǎn)素豐富，但血管加壓素少，那么原先對親密關系的回避會減輕一些，對孩子表現(xiàn)出親近。

這是一個兩兩疊加的效果，只是激素再怎么起作用，固定的依戀關系還是起大部分作用。

作者提到了父親的缺席問題：一個是事實上的缺席，一種是功能性的缺席。

事實上的缺席是指這個人完全不存在于家庭中，沒有存在于孩子的面前，可能是疾病死亡或者是父母關系的破裂。

這又分成兩種情況，如果母親和父親的關系較好，那么父親的這一種缺席影響相對較小，因為母親時常會向他講述父親的形象。孩子會逐漸將這一個父親形象，并融入自己的人格。問題是沒真實父親的存在，給予一定挫折，他會形成一種過強的全能感。

如果母親不愛父親，那么母親不斷說父親壞話，這個影響就會很大，在孩子內(nèi)心會形成一個負面的現(xiàn)象。

功能性的缺陷意味著父親存在于這個家庭中，但他沒有履行自己的職責。

作者認為父親的形象比起現(xiàn)實中的父親更重要，這就意味著在孩子養(yǎng)育過程中一定要讓孩子在內(nèi)心形成對父親的印象，而這個印象必須是一個理想父親的印象。

理想的父親并不代表完美，作者用合理的父親形象來形容。一個合理的父親形象是非常重要的，過于懦弱遜色的父親不能成為理想對象，反而讓孩子難以獲得強大的力量，成為有力的人，而一個父親過于偉大，讓孩子認同卻無法超越，最終孩子會被束縛住。

無可替代的職能？

作者認為現(xiàn)代社會中，女性走出了家庭，但更面臨一個困境就是事業(yè)和育兒之間的選擇。更多的職責壓在女性身上，女性甚至承擔了父親的職責，于是產(chǎn)生了親子關系的問題。

而對于父親，作者感嘆在過去家長制下，父親還能作為孩子的引導者。在現(xiàn)代社會中，以家庭為單位時，父親逐漸被母子排斥在外。

對于這樣的論斷，姑且需要持疑。畢竟在作者全書的諸多例子中，尤其是名人的事例中，成長的年代都并非是現(xiàn)代，那么為什么他得出家長制有利于父子關系的結(jié)論？以及母親因為現(xiàn)代化而產(chǎn)生親子關系的問題？

或者反過來說，作者認為沒有現(xiàn)代化之前的家庭模式就是有利于人格成長的？似乎也沒有證據(jù)表明，否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怎么就突然火了？

撇開這部分，《母親這種病》、《父親這種病》將父母在育兒過程中的作用說得比較清楚，算是通俗易懂。在提出問題的同時，作者也給出了答案：如何完善自身的依戀關系，可以有哪些途徑。

再擴展一些想法，父母的作用并非受限于性別，畢竟性別更多是社會性別而已。單就職能來說，只要一個家長成為安全基地，孩子受挫能回到安全港灣，另一個家長成為探索引導者，鼓勵孩子往外部世界去，那么性別又有什么重要？

百分百完美父母是不可取的，但也得記住一份穩(wěn)定的依戀關系是給孩子最好的禮物。那么給自己一個成長的機會，完善自己的依戀關系，應該是個不錯的開始。

【文/云玖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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