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莊人終于殺不死了

文/郁風

在前幾天石家莊宣布要打造“搖滾之城”的時候，很多人就質疑要如何處理那首最知名的《殺死那個石家莊人》，畢竟無論是歌名還是歌詞，都是灰暗不健康的。比如那句“如此生活30年 直到大廈崩塌 云層深處的黑暗啊 淹沒心底的景觀”。

有人建議應該仿照其他平臺對“殺死”的處理，改成“口死那個石家莊人”。但石家莊反其道而行之，推出宣傳片《殺不死的石家莊》，而之前河北共青團就將原曲改成《殺不死的石家莊人》，將歌詞中灰暗的部分改成“燃起夢的篝火 昂首邁步進發 黎明再臨華北平原 重拾散落的信念”。

結尾更是升華主題，改成“翻天覆地二十年 奮進的國際莊 匯聚起騰飛夢想 奏響沖鋒的號角 日新月異二十年 初心指引航向 迎風展翅的鴻雁啊 譜寫恢弘的新篇”。頓時，這首彷徨憤懣灰暗的負能量歌曲搖身變成了正能量勵志歌曲。

在搖滾老炮的眼中，搖滾樂是獨立、反叛、充滿抗爭精神，游離于體制之外的，擁抱體制的搖滾已經失去了搖滾內核。但魔巖三杰已經是上個世紀快被遺忘的故事，崔健已經老去，舌頭上不了電視，寸鐵或腰始終是一小撮人的狂歡。在大眾舞臺尚能頻繁亮相的樂隊中，姬庚和他的萬能青年旅店已經加速擁抱了體制。

兩年前，姬庚就榮膺“2020年度石家莊市政府特殊津貼專家”，享受每月500塊的專家特殊津貼。錢雖然少，但這意味著他獲得了體制的認可和背書，在文娛市場不景氣的大環境下，這意味著穩定和安全感。這和當下年輕人爭相考公考編的邏輯是相通的。因此，當姬庚出現在石家莊搖滾樂調研座談會上，和一眾文宣領導高談論闊，也就毫不意外了。

石家莊在《打造“Rock Home Town”中國搖滾之城》文章中表示，“令人期待的是，以“搖滾巴士” “搖滾地鐵”為載體，我市還將不定期安排搖滾樂手隨機乘坐公交車，創新舉辦“快閃式”即興演出，增強市民參與感和互動性。”

因此，接下來姬庚彈著貝斯，帶著萬青樂隊，在石家莊公交地鐵上高唱“翻天覆地二十年 奮進的國際莊 匯聚起騰飛夢想 奏響沖鋒的號角”，市民跟著齊唱“日新月異二十年 初心指引航向 迎風展翅的鴻雁啊 譜寫恢弘的新篇”的景象指日可待。

一些評論文章認為，石家莊此舉“吃掉了一首歌”，涂改了一支樂隊。但應該想清楚的是，從《殺死那個石家莊人》到《殺不死的石家莊人》，究竟是體制的強力之手，還是體制和樂隊的相互握手？那些仍然堅持獨立反叛，游離在體制之外的搖滾樂隊，現今還有多少生存的市場空間？還是我們對萬青，一開始就賦予了過多解讀和想象？

應該說，無論石家莊是否真的能把自身打造為“搖滾之城”，這波宣傳的目的流量已經達到了。從一開始人們調侃的Rock Home Town和“倒霉的石家莊人”，到主動吸收流量制造出圈效應，石家莊文宣部門已經實現了先期效果。

這是繼各地文旅局長和淄博燒烤出圈后的另一種“新思維”。但是，流量興也勃亡也忽，曾經門庭若市的淄博燒烤，部分店面已經門可羅雀。

而石家莊除了萬青外，是否有足夠多的優秀搖滾樂隊撐起搖滾之城的名號？石家莊市民是否遍地熱愛搖滾？而其他地區游客是否會慕《殺不死的石家莊人》之名，來石家莊公交和萬青共襄“日新月異二十年”的盛景？

也許要看時間檢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