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獻公是個狠人：15年滅掉20余諸侯小國，國土面積擴大10多倍

晉獻公本名詭諸，公元前676年，他在父親晉武公的國喪哀樂中宣誓即位。

年輕的晉獻公是曲沃伐冀、曲沃代冀的親歷者。即位后的他心里十分明白，他這一族是以旁支的身份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鏖戰(zhàn)殺戮后才竊得了晉室的統(tǒng)治權(quán)、列入諸侯之林的。所以，對于“兄弟鬩墻”、宮廷內(nèi)訌、旁支奪權(quán)，他有一種本能的警覺。

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已經(jīng)沒法再去顧及祖先們的感受，只能先下手為強，消除一切可能的隱患。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向他的同族兄弟舉起了血淋淋的屠刀。

首先面臨滅頂之災(zāi)的是恒莊之族。這一族是他的曾祖父恒莊及其祖父莊伯的后裔子孫在晉國宮廷內(nèi)外享有很高的聲譽。但晉獻公既想當(dāng)婊子還想立牌坊，并不想因此背上一個濫殺無辜的名聲，就請他的智能謀士士蒍出謀劃策。

士蒍說：“可以用離間的策略。我們派人在恒莊族內(nèi)部制造事端、傳播謠言，讓他們相互猜疑、相互攻擊、相互殘殺，主公可以穩(wěn)坐釣魚臺，坐收漁翁之利?！?/p>

晉獻公拍手稱妙，便依計而行。不久，恒莊族果然出現(xiàn)了兄弟相殘、兩敗俱傷的內(nèi)訌局面?？磿r機成熟，士蒍又使出了一招“擒賊先擒王”的計策。

在恒莊一族，能夠翻江倒海、力挽狂瀾的是富子。士蒍就栽贓陷害富子，以“莫須有”的罪名把富子逐出了國門，后又通過挑撥離間，唆使群公子殺死了頗有能量的“游氏之二子”。緊接著再采用“借刀殺人”之計，盡滅游氏一族。

做完這一切，晉獻公下令命恒莊族群公子從晉都故絳遷居至聚邑（今山西絳縣南城村，古稱車廂城）。并于公元前679年冬天一個北風(fēng)狂嘯、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派兵包圍聚邑，盡殺群公子于其中，一時間血流成河，陰風(fēng)凄凄。恒莊一族在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中被歹毒殘忍的晉獻公趕盡殺絕。

這次屠殺事件后，晉獻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下令，嚴(yán)禁再設(shè)公族。即便是國君公子，除過世子可以留在國內(nèi)繼承君位外，其余諸公子必須遣送國外，或做人質(zhì)，或做寓公。

晉獻公這一同根相煎、心狠手辣的做法，在中國歷史上堪稱另類，可以說從根本上杜絕了群公子結(jié)黨營私的內(nèi)訌局面出現(xiàn)。然而他卻萬萬沒有想到，他一手打造的晉國卻走向了君權(quán)式微、卿族獨大的另一極端，以至于300多年后，他的基業(yè)竟被韓、趙、魏三家瓜分，晉國由此消亡。

晉獻公在打擊公族、鏟除君權(quán)統(tǒng)治的隱患時，又大膽改革，破除陋習(xí)，使晉國在蓬蓬勃勃的發(fā)展中達(dá)到了富國強兵的目的。

他首先廢除了宗法奴隸制的“井田制”，對卿大夫論功行賞，賜給采邑，對庶民百姓也分給一定的“私田”，大大調(diào)動了勞動者的積極性。其次，在廢除公族的同時，又任用了大批的異性卿族，給他的統(tǒng)治注入了鮮活的勃勃生機。獻公向以血緣關(guān)系為紐帶的任人唯親的宗法制開刀，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歷史的突破和進步。

與此同時，雄心萬丈的晉獻公開始著手改建其父晉武公時周釐王敕封的一軍制，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再擴建一軍，組成上、下兩軍，日夜操練。

國富民安，兵強將廣，晉獻公已不滿足于晉國方圓百十公里的狹小地域，他的目光投向了周邊小國。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南征北戰(zhàn)、開疆拓土，把這些小諸侯國的版圖收歸己有。于是，晉國北面的霍國（今山西霍州西南一帶）、南邊的魏國（今山西芮城東北一帶）、西南邊的耿國（今山西河津東南一帶）就成了他首次用來祭刀的對象。

公元前661年（晉獻公十六年），晉獻公親率上軍，命太子申生帶領(lǐng)下軍，遣趙夙為御戎，雄赳赳、氣昂昂地出兵討伐霍、魏、耿三國。可憐這三個國家，自恃與晉同為姬姓封國，絲毫未加防范，稀里糊涂地就被晉軍一舉蕩平。

晉獻公初嘗甜頭，越發(fā)狂妄自信，頻頻出兵伐邊。次年，他命太子申生討伐東山（今山西垣曲縣東南一帶）皋落氏。繼之又假稱打獵，突然發(fā)兵攻打毫無準(zhǔn)備的翟椇（今地址不詳），翟椇國抵擋不住，只好繳械投降。公元前652年，獻公又命里克率軍向西出師采桑（今山西鄉(xiāng)寧縣西一帶），大敗狄人。

晉國霸氣十足，東西南北四面開花，居然屢戰(zhàn)屢勝。本來就自信滿滿的晉獻公，此時更是氣吞山河、豪情萬丈，揮劍直指晉國西南方的虢國和虞國。

虢國在今陜西寶雞市以東及河南陜縣部分地區(qū)，虞國呢，在今山西省平陸縣東北60里一帶。伐虢，虞是必經(jīng)之路。先伐虞，又害怕虢國提前備戰(zhàn)，那難度可就大了。此時，足智多謀的老臣荀息獻出一條妙計，即“假虞伐虢”。晉國用名馬、玉璧賄送虞君，虞君貪圖便宜，不加思考就伸手收納，慨然借道于晉師伐虢。

虞大夫?qū)m之奇識破了晉國的陰謀詭計，就苦口婆心地勸諫虞君：“虢國和虞國是表里兩個方面，虢滅亡，虞也必然會有相同的命運。不可輕易借給晉國道路去討伐虢國，民諺所謂‘輔車相依，唇亡齒寒’就是這個道理?！?/p>

虞君執(zhí)迷不悟，充耳不聞，仍然自行其是。于是，宮之奇在搖頭嘆息“虞國就要滅亡了”之余，帶著全家老小悲傷地離開了虞國。虞君呢，為顯示大度，還助紂為虐，派一部分軍隊去幫助晉國攻打虢國，這樣，晉軍不費吹灰之力就攻下了虢國的下陽城，凱旋而歸。

不久之后，晉獻公又故技重施，再次踏上“假虞伐虢”的道路。但這次，他除過給虞君送去金銀珠寶外，又采納荀息和里克的計謀，故意以修復(fù)兩國關(guān)系的誠懇姿態(tài)給虢君投其所好地送去了美人和男寵，讓他們在虢君當(dāng)面背后搬弄是非，挑撥離間一班忠臣。果然，奇計收效，晉軍尚未出師時，虢君就把忠心耿耿的諍臣舟之橋趕出了虢國，晉國不費吹灰之力，就除掉了心腹大患。

晉獻公見時機成熟，大手一揮，下令出兵。晉軍通過虞道可謂輕車熟路，很快打進虢國，以重兵重重包圍了虢都上陽，上陽陷落晉軍之手，虢國遂告滅亡。虢君倉惶出逃至東周京都洛邑，算是保住一命。

晉師再次凱旋，虞君還打算慰問歡送，哪成想，晉師突然變臉，揮刀直指虞軍，打了虞國一個措手不及，還把虞君捉住當(dāng)了俘虜，不費吹灰之力地順道滅了虞國。

西周初據(jù)傳有諸侯800，而到春秋時已經(jīng)剩下170多個，這其中的齊國最先崛起，齊桓公最早稱霸，此后，秦國和楚國也相繼崛起。

晉國歷史上一直偏處一隅，晉國以前歷代君王也無意拓疆?dāng)U邊，只是疲于內(nèi)耗，謹(jǐn)守祖地，只有晉文侯在周平王東遷時滅了韓國，晉武公滅了荀國。

晉獻公一改祖先的做法，東奔西突，南征北戰(zhàn)，從公元前672年到前651年間，先后滅掉了20多個諸侯小國，晉國國土面積由此增加十多倍，司馬遷在《史記·晉世家》中說：“當(dāng)此時，晉強，西有河西，與秦接境，北邊狄，東至河內(nèi)?！?/p>

周卿士宰孔看到晉獻公如此浩大氣魄，曾感嘆：“景國和霍國成了他的城池，黃河、汾河、澮河、涑河都變成了他田野里的灌溉大渠，戎、狄都被他趕到了外圍，擁有如此廣袤的土地，若是不違背天道（指晉獻公寵驪姬），他還能怕誰！”

作者簡介

李琳之，歷史學(xué)者，出版有《中華祖脈》《家國往事》《祖先，祖先》《元中國時代》《前中國時代》等十余部著作。其中，由商務(wù)印書館出版的《前中國時代：公元前4000~前2300年華夏大地場景》《元中國時代：公元前2300~前1800年華夏大地場景》和由研究出版社出版的《晚夏殷商八百年：大歷史視野下的早中國時代》三部著作，構(gòu)成了其從公元前4000至前1046年一個完整的上古史體系，是國內(nèi)外第一套用考古學(xué)結(jié)合文獻學(xué)揭示出黃帝至商亡這三千年歷史發(fā)展脈絡(luò)的系列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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