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盛傳,蔣宋美齡去世前,曾說“一生對不起3個男人”云云,表示懺悔之意。這話,是查無實據又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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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齡是王熙鳳一流“能干媳婦”,畢生既任勞任怨(蔣日記常有“妻工作太猛”之類記錄),又潑辣弄權(美國檔案稱“現代中國最有權勢的女人”),偶爾則顯得人情味很足。說“查無實據”,是她從未說過這句話,至少正經材料是找不出來的,屬于地攤讀物、歷史發明家們的“成果”;所謂“事出有因”,在于這些話并非完全瞎編,宋美齡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分別有過類似“對不起某某”的言語,搜集起來也差不多是“三個男人”,這是歷史研究可以作證的。如此,也算“庶幾乎免于大過也矣”了。
蔣宋美齡是虔誠基督徒,“臨終前”有所懺悔表態是常規操作。所以這些話盡管很文學很戲劇性,咱們也不必去推敲是否假惺惺,反正倒也挺符合她的“人設”與“定位”。而她自認為有愧的“三個男人”是誰呢?其實就是初戀情人Van Eiveigh、“男閨蜜”張學良,以及自家哥哥宋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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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少女不曾懷春,宋美齡也一樣,她也不是一開始就對政治生活如此憧憬。從現有材料看,她在正值青春的歲月里,愛過并想嫁的男人并不是蔣介石。她有過單純的愛情,而且最終只能辜負之。
宋美齡少女時代,在美國衛斯理學院讀書時,就引人注目,追求者眾多。其中真正讓她動過心的,就是荷蘭建筑師Van Eiveigh。過去,曾一度有傳聞,宋美齡的初戀情人是劉紀文,是宋子文在哈佛的同學,甚至到了商及訂婚的地步,只是蔣插了一腳,無權無勢的劉紀文才自動選擇退出。從臺灣傳記作家王豐那本《一個真實的宋美齡》來看,可能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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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的初戀情人,當是Van Eiveigh。最直接的證據,來自宋美齡寫給好友米爾斯的信件。在這些解密的信函中,宋美齡多處表達甜蜜的愛情之意,并說一見到男朋友Van Eiveigh就“頭都昏了”等等。這種“膩歪”的表述,在宋美齡一生中,都是絕無僅有的,那種純粹到不摻雜一絲雜質,飽含青春少女的激情與夢想,與后來對待丈夫蔣介石實有質的區別。
這段感情的無疾而終,在于宋家的不認可和阻撓。盡管宋家如此開明,對西方如此向往,但是無法接納一個洋人女婿,認為這是“野蠻人”。還是在給好友的書信中,宋美齡直接說過阻力之大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家里人知道這件事簡直氣瘋了,因為他是外國人而瞧不起他,好像他是個野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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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齡到上海后,Van Eiveigh遠道而來找過她,意在挽回。但宋家拒絕他們見面,這使得宋美齡意識到已毫無希望可言。她為此很痛苦,不斷寫信給好友米爾斯傾訴。也正是經歷過這段感情風波后,宋美齡立下了一個誓言,“我要是結婚,絕對不會為了愛情結婚”,于是也有了蔣宋故事。
在《宋美齡臺灣生活私密錄:1949—1975》這本書中,晚年的宋美齡是跟“孔二小姐”談過這段往事的,意在鼓勵她敢于尋求真愛,言語中也有歉意,似乎認為自己當年“勇氣多一點”,就少了很多遺憾。
宋美齡感嘆對不起的“男人”中,最知名的,當然是與她有長達幾十年交情的“男閨蜜”張學良。1936年底“西安事變”爆發后,她親自出面接洽、緩頰、營救,更曾信誓旦旦保證絕不與小張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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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她脫難后一轉身,就協助老公把人家關押了54年,近乎無期徒刑,徹底毀了“少帥”一生。這不只是生而為人的言而無信,也是作為密友的背信棄義,她后來一再表示愧疚,首先是理虧如此,其次才是外示寬柔的手段。她的所作所為,所顯示出的心術之巧,不亞于王熙鳳對待尤二姐。這小張被“結拜兄弟”夫婦倆,從37歲幽禁到91歲,出來以后還真心對“夫人”充滿感激,說什么“一生中有兩位女性對我恩同再造,一是趙一荻一是宋美齡”,不說“斯德哥爾摩癥”也是被宋耍得團團轉近乎一生。
少帥的問題,在于公子哥出身,一派天真,風流倜儻又陋于知人心,始終對宋美齡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與信任感。1925年6月,在美國駐上海領事館舉辦的一個派對上,張學良初逢身著粉紅色旗袍的宋美齡,就升起了強烈的愛慕之心。50多年后,在口述自傳中,老張還念茲在茲當晚情形,說是“初見即驚為天人”,又說那時“不知道蔣先生也在追她,而且追得很兇”......搞近代史的,總說張宋是很純粹的友誼,可這個“也”字實際上已暴露很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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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以為,“友誼已滿、戀人未達”8字才是二人關系的最佳詮釋,如此也才能說明張學良后半生何以會那么服服帖帖。宋對少帥,印象也一直很好,說他“擁有著西方萊茵河畔的騎士風度”,比之“委員長”優勢確實顯而易見,所以他們兩人在各自克制的前提下,能夠維持終生的友誼。美國作家斯諾初見宋慶齡時,被告知蔣宋婚姻的雙方都是出于投機,絕無愛情可言。可1940年后的某天,宋慶齡在香港對斯諾說: “二人婚姻開始時并不是愛情的結合”,“但是,現在我認為是了。美齡真心愛蔣,蔣也同樣愛她。沒有美齡,他也許會壞得多”,或許真把張當“哥們”看的吧,當然也有利用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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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張關系的危機,在西安事變。現在看,如果宋美齡早點出馬,可能就不會有“兵諫”;而事后宋若真置之不顧,蔣則極可能無法全身而退。《西安事變懺悔錄》里,張學良親口說,若宋陪同在西安,兵變就可以避免發生,而事變爆發后,宋敢跟南京政府高官表示能妥善處理,且主動請纓出面,底氣就來自與“老朋友”小張感情深厚。當日,聽了端納見聞后,她直接說,“若我直接和張學良對話,親自去西安,他會如何?一句話,我相信,一定令他迷途知返”,宋女士一張嘴抵得過千軍萬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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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解決后,宋對未能信守擔保張學良承諾一事,屢屢表示愧疚,終身對不住。唯一能做的,是對幽禁中的老張幾乎有求必應,陸續寫了144封信為他各種“祈禱”。我相信,這里面是有比較真摯的情感的,但宋也救不了張學良,或者說比所有人都更明白,張是不能放虎歸山的,只能軟禁他到老死。為啥,因為少帥貴為東北統帥,潛在實力和影響力都不是楊虎城之類能比的,是既不能殺又不能放,只能拖著。總之,夫妻倆一個裝白臉,一個扮黑臉,恩威并施效果彌彰。
她
1975年4月11日,蔣病逝于臺北士林官邸,彌留之際仍跟大兒子鄭重交代,一定要繼續看好老張。直到王朝更迭,張學良才得以釋放,此時都是白發蒼蒼的90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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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位宋美齡覺得對不住的,就是她娘家哥哥宋子文。蔣家勢力敗退島上后,對各方卸磨殺驢,曾經并稱“四大家族”的宋子文,幾乎隨之失勢,甚至被撤銷黨籍。
1953年,蔣鑒于山頭林立導致己令不行,更重要的是得為失敗找替罪羊,重點開始打擊“功臣勢力”,其中最眾矢之的的就是宋子文、孔祥熙與陳立夫。這期間,宋美齡曾費盡心思斡旋,力圖挽回局面,同時也為她自己能鞏固政治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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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勸說條件,是同意讓宋家退出核心圈,但不應該趕盡殺絕,說“如此做是抹煞宋、孔過去的功勛,更中了他人的離間計,不單不智,也對孔宋兩人不公平”。可蔣已下定決心,怎么都不愿低頭,最終終究回天乏術。這是宋美齡至死都耿耿于懷,也深覺對不住宋子文的地方。
宋子文年長宋美齡3歲,宋美齡年輕時依附于兄長,一同到美留學多年,感情極好。1913年,其姐宋慶齡畢業回國,宋美齡更是直接轉學到北方,只為離在哈佛念書的哥哥近一點,她的監護人也一直都是宋子文。近年出版的一部宋家姐妹的英文傳記,就收了好些1940年代宋美齡寫給哥哥的信件,里面說,“還記得我在你每天早上上學前為你煮咖啡的事嗎”,流露出來的兄妹情也是令人感慨。在給閨蜜的信中,宋美齡認為天下男人都不靠譜,可話鋒一轉又夸起宋子文來,“當然,我承認好男人還是有的,比如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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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兩人的問題,在于分別走上“高位”后,在丈夫與兄長之間,尤其在他們有矛盾之日,以及孔宋爭權時,宋美齡常常得充當不討好的角色,這很大程度上影響到了兄妹感情。到了1944年前后,二人的關系實已到了冰點,宋子文與友人談話,都改成“蔣夫人”、“總統太太”云云,甚至大罵美齡對他“必欲摧殘而后快”,那份徹底的失望與心寒溢于言表。
但這些,當然不是宋美齡愿意看到的結果,蔣日記出來后可見宋美齡一直在替哥哥說話,可又有心無力,對于兄長的不理解只能默默承受,并伴有極愧疚之意。直到1960年代之后,他們的緊張關系才有所緩解。1962年,宋美齡寫信勸宋子文給宋藹齡打電話,并深情地感慨道,“隨著我年紀越來越大,我越相信血濃于水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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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文沒有過多表示,但心里似乎也逐漸諒解了宋美齡。很多年后,宋子文之女訪問上海,發表文章稱,晚年宋子文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中,唯一經常提到的人就是宋美齡。只是,對于當年宋子文的被“放逐”而幫不上忙,宋美齡始終無法釋懷,曾對外甥女宋瓊頤屢屢表示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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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03年,所有故人已去,103歲的宋美齡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去世的前幾天,她坐在輪椅上,曾專門命人推她去了一趟位于紐約的芬克里夫墓地,那里埋葬著宋孔兩家諸多親人。她最后看望的,是宋子文的墓碑,據說面容十分悲凄,喃喃自語“宋家人竟然異葬他鄉”,一副欲哭無淚之狀。也許,直到此時,一切恩怨才真正無關緊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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