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達)在祖國東北巨大的版圖之上,黑龍江省依蘭縣猶如一顆絢麗奪目的珍珠,在松花江、牡丹江和倭肯河的三水之湄盡情閃耀著。在古城經久流傳著同治皇帝頒發威震挹婁和靈昭黑水兩塊匾額給依蘭小城的故事,因歲月的久遠,許多人并不了解此事的來龍去脈……
《九反朝陽》與平民起義
《九反朝陽》是一段曲調鮮明、節奏明快的傳統東北二人轉,流傳至今已有百年悠久歷史,她是近代藝人們為紀念清朝末期李鳳奎等豪杰領遼寧省朝陽地區民眾連續十幾次起義而創作的經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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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轉曲譜《九反朝陽》
轟轟烈烈的李鳳奎舉事發生在大清咸豐末年,綠林魁首李鳳奎“因伙匪張姓在朝陽縣監禁,商同柴寶善、劉豬等幫助劫牢,共湊一百五十余人,乘馬攜帶槍炮器械,于(咸豐十一年)二月初四日夜闖進朝陽縣署,劈開獄門,搶出張姓并監犯數百名”。
依據現有的史料可知,李鳳奎在朝陽縣“砸牢反獄”所救出的百名監犯當中,有個名叫葛成隆的人,他“早年在熱河礦場謀食,與李鳳奎認識。咸豐七八年間,因素識之高喇嘛等盜馬案內牽連,監禁朝陽縣獄。”葛成隆被好友李鳳奎搭救逃出牢籠后,便投入到李鳳奎的懷抱,眾人結伙殺上鳳凰山占山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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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起義插圖
李鳳奎舉事未久即慘遭失敗,鳳奎被捕就義,反清隊伍分崩離析。為躲避官府追捕,葛成隆與好友王天漢越過“柳條邊”于1862年(同治元年)夏來到三姓(今黑龍江省依蘭縣),以販魚賣炭為生,秋天到黑背(林口縣境內)淘金。
葛成隆重舉反清大旗
葛成隆在三姓黑背金礦如魚得水,他憑借豪爽仗義、嫉惡如仇的性格,過人的見識和膽略,及力敵數人的好功夫,很快成為金礦工人首領。令人意外的是,葛成隆得知李鳳奎的兒子李玉也躲禍在此……
清代咸末同初這兩年,三姓地方連遭水災,莊稼絕產顆粒無收,饑寒交迫的民眾不得不涌入金礦淘金糊口。三姓副都統衙門不顧人民死活,變本加厲的成倍增加淘金稅,從而把廣大工人逼上了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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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時期依蘭水災照片
生死無懼的葛成隆決定率眾起義,救廣大工友出水火。葛成隆還與李玉商議:起義成功后,帶領義軍“欲至朝陽,為李鳳奎復仇”。
1863年(同治二年)2月13日,葛成隆在黑背金礦正式宣布起義。2000多礦工群情激奮,一致擁護葛成隆的號召,并推舉他為總首領。
葛成隆當即決定兵分三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三姓城。勞工的正義行為得到了沿途商民的紛紛響應,隊伍不斷壯大氣勢如虹,當義軍逼近三姓城時,人數已達近萬人。工友手中的大旗,如紅色的火苗,燃燒在在銀色的雪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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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起義浮雕
吉林將軍衙門通過四百里加急快報,將三姓金礦工人起義的消息送至京城,得悉此事同治皇帝龍顏大怒。同治二年正月丁已日,同治帝下旨告誡三姓副都統富尼揚阿,“賊由三姓地方糾眾潛匿,富尼揚阿養癰遺患,尤屬咎無可諉,倘再不能奮勉剿洗,力圖自贖,恐難當此重咎也。”同時,皇帝還下了死令:“嚴飭帶兵將領實力剿除,務將首匪殲擒,不準一名漏網。”
富尼揚阿得知起義隊伍即將攻打三姓城的探報之后,他速下令協領凌祥、富尼亞罕、納爾吉率500綠營兵,攜帶100多支洋槍洋炮,分三路迎戰葛成隆部。使用近代利器的清兵同人數占優的義軍雙方頂風冒雪,嚴寒當中在演武基、老龍崗、四間房一帶展開生死激戰。從早到晚,連續12個小時,戰況十分慘烈,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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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皇帝
陰差陽錯,葛成隆在指揮義軍裝填僅存的最后一門炮時,又因炮彈炸膛而受傷嚴重,義師失去堅強指揮致使軍心混亂陣腳動搖。清軍乘機發起沖鋒,義軍防線失守,全線潰敗。
紅色的雪,黑色的雪
重歸寂靜的戰場之上,熱血染紅了白色的雪,白雪在戰火硝煙的燃燒下變成了黑色,忽然一場暴雪來襲,雪野重歸銀白世界……
三姓城南的演武基一戰,起義武裝可謂是損失慘重。義師骨干董玉、董任田兄弟戰死,陳胖頭身負重傷,萬人大軍潰散于無形。丟盔卸甲的數百人抬著葛成隆返回黑背金礦,尚未得到休整,一天后,三姓、寧古塔副都統的官兵追蹤而至。義軍只得邊戰邊退,撤向三姓東部山區,他們忍饑挨凍在熟悉的深山密林里與清軍展開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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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雪原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義軍連遭毀滅性打擊。經清軍佐領訥爾吉等督兵尾追,義師宋發一部30余人在穆棱河戰敗被俘,謝福率領的幾十人在亮子河遇官兵全軍覆沒。護衛葛成隆的百人精銳也誤入官兵埋伏圈,僅剩四人隨葛成隆殺出重圍,輾轉至興凱湖北岸,后又越過邊界,到俄境雷風河一帶隱蔽起來。
清代吉林官府知悉葛成隆隱匿在俄境,沒敢越境追剿,佐領瑞征用重金買通熟悉俄方地理的邊民張義福、王桂章兩人,由他們雇傭當地無業游民、地痞無賴組成的40多人別動隊,偷越邊界去追捕葛成隆。清同治二年(1863年)三月,這支別動隊幾經周折,終于找到了葛成隆的藏身地,經過惡戰,葛成隆4名親信壯烈犧牲,成隆負重傷被官兵擒拿。
葛成隆被俘回國后,官兵立即用囚車將他押往吉林省城船廠(今吉林市),同年三月丁巳日同治帝下旨“即著(吉林將軍)景綸等訊明正法,仍飭該官兵等搜捕余匪,以靖地方。”此后,清政府以“嘯聚山林”“謀反大逆”等罪名將33歲的葛成隆凌遲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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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凌遲之刑
三姓之地乃是大清肇祖布庫里雍順成長之地,熱河流寇葛成隆竟敢在此舉事,自當為祖宗所不容、當受天譴。亂臣賊子所用的火炮自己“炸膛”直傷賊首及匪眾,乃是祖宗顯靈的“神助攻”,天子同治在臣子們的連聲贊譽下顯得有點飄飄然,三月壬辰龍顏大悅的同治再次發下圣旨“以神功顯著,頒三姓地方關帝廟扁額曰:威震挹婁,城隍廟扁額曰:靈昭黑水。”同治皇帝頒發給三姓的匾額,沾滿了起義工友的鮮血。
決戰的關鍵時刻大清“祖宗顯靈”一說,也令三姓副都統富尼揚阿成功逃過對葛匪舉事“失察失責”之劫,為感激祖宗的恩德,富尼揚阿在當時的戰場修建了一座“得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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