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參考來源:《三國志》《資治通鑒》及相關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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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靈帝建寧四年,幽州漁陽郡雍奴縣的一戶尋常人家里,一個男嬰呱呱墜地。這孩子取名田豫,字國讓。
那一年是公元171年。大漢王朝的國運已如風中殘燭,宦官專權,朝綱敗壞,四方烽火漸起。
漁陽郡地處邊塞,常年與烏桓、鮮卑等部族交戰,民風彪悍。
田豫從小就在刀光劍影的故事中長大,心中早已種下了建功立業的種子。
184年黃巾起義爆發時,十三歲的田豫還太過年幼,只能眼睜睜看著鄉里的青壯紛紛從軍。
幾年后,當劉備投奔幽州公孫瓚時,田豫終于等到了機會。
這個出身寒微的少年主動找上門去,把自己托付給了這位自稱中山靖王之后的年輕將領。
劉備對田豫贊賞有加,兩人相處融洽。可誰也沒想到,這段君臣之緣竟如此短暫。
【一】淚別明主,北歸故里
田豫投奔劉備的時候,劉備在公孫瓚手下擔任別部司馬。
那時的劉備雖然有些名氣,可說到底也就是個中層將領,手下的兵馬不過千余人。
可田豫看重的不是劉備現在有什么,而是他將來能成什么。
這個年輕的宗室后裔雖然窮困潦倒,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氣度。他待人誠懇,對士卒體恤,胸中似乎裝著整個天下。
田豫雖然年紀輕,可辦事沉穩老練。劉備交代的事情,他總能辦得妥妥當當。
兩人常常在夜里秉燭長談,討論天下大勢,暢想未來藍圖。
劉備把田豫當成了左膀右臂,而田豫也認定劉備就是自己要追隨一生的明主。
193年春天,天下局勢風云變幻。曹操的父親曹嵩在瑯邪被殺,曹操認定是徐州牧陶謙所為,遂起傾國之兵征討徐州。
曹操的軍隊所過之處,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徐州百姓慘遭屠戮,泗水都被尸體堵塞了。
陶謙抵擋不住,連忙向各路諸侯求援。
青州刺史田楷率軍前往救援,劉備也跟著去了。
這一戰,劉備表現出了不俗的軍事才能。待曹操因后方有變撤軍后,陶謙對劉備感激涕零。
陶謙不僅撥給劉備四千丹陽精兵,還上表朝廷,請求任命劉備為豫州刺史。
這是劉備人生的重大轉折。從此他不再是寄人籬下的小將,而是有了自己地盤和官職的一方諸侯。
劉備準備南下豫州就任,田豫自然要隨行。可就在臨行前夕,田豫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在雍奴老家的母親已經年過六旬,身體也日漸衰弱。
豫州遠在千里之外,這一去就是天各一方。以當時的路途之遙,想要回家探望幾乎不可能。
田豫在營帳里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他做出了決定。
第二天一早,田豫去見劉備,說自己要回雍奴照顧母親,不能隨劉備南下了。
劉備聽了,沉默了很久。他走到營帳外,看著遠處的天空,眼眶漸漸濕潤。
過了好一會兒,劉備才轉過身來,拉著田豫的手說:"恨不與君共成大事也。"
田豫也紅了眼眶。他知道這一別,也許就是永別。
劉備要去開創自己的事業了,而自己卻要回到那個偏遠的小縣城,守著老母度過余生。
臨別時,劉備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硬塞到田豫手里:"留個念想。日后若有機會,咱們還能再見。"
田豫接過玉佩,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離去。他沒有回頭,怕自己一回頭就會改變主意。
劉備站在營帳前,目送田豫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中。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位可以共謀大事的人才。
田豫回到雍奴后,公孫瓚見他能力出眾,便任命他為東州縣令。
那時的田豫才二十二歲,能當上縣令已經算是青年才俊了。可田豫心里明白,以他的能力,本該走得更遠。
他常常在深夜拿出劉備送的玉佩,默默擦拭。
他想知道,劉備現在過得怎么樣,是不是已經在豫州站穩了腳跟。可這些消息,傳到幽州要很久。
田豫把思念埋在心底,專心做好縣令的本分。
他勤政愛民,賞罰分明,很快就贏得了百姓的擁戴。可他心里清楚,這只是個開始。
【二】孤城拒敵,初顯鋒芒
東州縣地處袁紹和公孫瓚的交界處。那幾年兩家為了爭奪河北,打得昏天黑地。田豫夾在中間,日子過得并不輕松。
既要應付兩大軍閥的戰爭,還要安撫百姓維持秩序,田豫常常忙得腳不沾地。
好在他處事果斷,應對有方,倒也把這個邊境小縣治理得井井有條。
196年的一天,田豫正在縣衙處理公務,突然有人來報:袁紹的部將王門率領一萬多人馬,正朝東州縣殺來。
縣衙里頓時亂成一團。文書們嚇得臉色煞白,有的主張立即開城投降,有的主張連夜逃走。就連幾個縣尉都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
田豫卻出奇地冷靜。他站起身來,環視四周,沉聲說道:"慌什么?不過就是一群叛徒罷了。"
說完,他大步走出縣衙,登上城墻。
此時城外已經塵土飛揚,王門的大軍正在列陣。城頭上的守軍看著城下黑壓壓的敵軍,腿都在發抖。
田豫走到城墻邊緣,讓人把王門叫到城下。
王門原本是公孫瓚的部將,后來投靠了袁紹。他聽說田豫要見自己,以為是要投降,便得意洋洋地騎馬來到城下。
"田縣令,識時務者為俊杰。你也看到了,我這一萬多兵馬,你這點人根本擋不住。
不如開城投降,我保你平安無事,還能在袁公那里給你謀個好位置。"王門在城下大聲喊道。
城頭上的人都看著田豫,等著他的回答。
田豫冷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王門,你當初受公孫將軍厚待,給你兵馬,給你官職,你卻背叛了他。想必你是有什么苦衷。
可你如今帶著袁紹的兵馬來打我們,就證明你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王門臉色一變,還想辯解。
田豫卻沒給他機會,繼續說道:"就算是個普通百姓,提著水瓶去打水,也知道要守護好自己的水瓶。
我既然接受了公孫將軍的委任,就絕不會棄城而逃。你要打就打,少說廢話。"
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響徹城頭城下。王門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城頭上的守軍聽了,士氣大振,紛紛握緊了兵器。
王門本想不費一兵一卒拿下東州,沒想到被田豫當眾羞辱了一番。
他思來想去,覺得強攻這座小城實在不值得,萬一損失慘重,回去也不好交代。
最后王門灰溜溜地帶著人馬撤退了。
這件事傳開后,公孫瓚對田豫更加看重。
軍中的將領們也對這個年輕的縣令刮目相看。
原來以為他只是個會辦文書的文官,沒想到臨危不亂,幾句話就退了敵軍。
田豫卻沒把這當回事。他知道,王門不敢強攻,是因為覺得不值得,不是真的被自己嚇退了。
可這次守城,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時候,氣勢比實力更重要。
只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田豫還是會想起劉備。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是不是也在某個戰場上奮戰。
【三】審時度勢,擇主而從
199年冬天,易京城下,公孫瓚放火自焚。這個曾經雄踞幽州的一方諸侯,就這樣在熊熊烈火中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袁紹徹底占據了河北四州,成為當時最強大的諸侯。
公孫瓚的舊部四散奔逃,有的投靠了袁紹,有的逃往他處,還有的干脆解甲歸田。
鮮于輔是公孫瓚手下的一員大將,和田豫關系向來不錯。
公孫瓚死后,部下們推舉鮮于輔代理太守之職。鮮于輔感激大家的信任,便任命田豫為長史,讓他幫忙處理政務。
可鮮于輔心里沒底。公孫瓚都死了,自己這點人馬能撐多久?河北已經全是袁紹的地盤了,自己該怎么辦?
軍營里,眾人議論紛紛。有人說應該投靠袁紹,他現在兵強馬壯,跟著他有肉吃。
也有人說不能投靠袁紹,他手下謀士太多,咱們去了也不受重視。還有人說干脆占山為王,誰也不靠。
鮮于輔越聽越糊涂,最后實在拿不定主意,便單獨找田豫商量。
"國讓,你見多識廣,給我指條明路吧。"鮮于輔愁眉苦臉地說。
田豫沉思良久,緩緩開口:"將軍,依我看,咱們應該投奔曹操。"
"曹操?"鮮于輔有些驚訝,"可袁紹現在占據四州,兵馬號稱十萬,曹操哪比得上他?"
田豫搖了搖頭:"將軍只看到了表面。袁紹雖強,可他手下的人各懷心思。
他那幾個兒子為了爭奪繼承權,早就暗中較勁了。這樣的勢力,看著強大,實際上根基不穩。"
"那曹操呢?"鮮于輔追問道。
"曹操不同。"田豫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手下雖然人不多,可個個都是能人。荀彧、郭嘉、程昱這些謀士,哪個不是人中龍鳳?
許褚、典韋這些武將,哪個不是萬人敵?更重要的是,曹操用人不疑,賞罰分明,手下的人都服他。"
田豫頓了頓,接著說:"袁紹和曹操早晚要有一戰。到時候袁紹必敗無疑。咱們現在投奔曹操,正是時候。去晚了,就沒這個機會了。"
鮮于輔聽得連連點頭,可還是有些猶豫:"可曹操會接納咱們嗎?"
"將軍放心。"田豫篤定地說,"曹操正是用人之際,咱們主動投奔,他求之不得。"
鮮于輔最終下定了決心,派人去許都聯絡曹操。
曹操得知消息后大喜,不僅封了鮮于輔的官,還特意召見了田豫。
見面那天,曹操仔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
田豫雖然衣著樸素,可神情沉穩,目光清澈,一看就不是尋常之輩。
曹操問了很多關于幽州和邊塞的問題。田豫對答如流,分析透徹,讓曹操頻頻點頭。
最后曹操問道:"你覺得,要平定北方,最關鍵的是什么?"
田豫想了想,說:"最關鍵的是要讓那些草原部族互相牽制,不能讓他們聯合起來。
草原上的部族都是各自為政,彼此之間也有矛盾。只要善加利用這些矛盾,讓他們自相殘殺,中原就能安穩。"
曹操聽了,撫掌大笑:"好!有見地!"
當天,曹操就任命田豫為丞相府軍謀掾,這可是曹操的核心幕僚團隊。
能進入這個圈子,說明曹操是真的看重田豫。
田豫在許都待了一段時間,然后被派往地方任職。
他先后擔任潁陰縣令、郎陵縣令,每到一處都把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條。
百姓安居樂業,盜賊銷聲匿跡,連曹操都聽說了田豫的政績,對他更加贊賞。
幾年后,田豫又升任弋陽太守。
弋陽是個大郡,管轄范圍廣,事務繁雜。可田豫依然游刃有余,把這個郡治理得有聲有色。
曹操手下人才濟濟,像荀彧、郭嘉、賈詡這樣的頂級謀士,像許褚、張遼、徐晃這樣的猛將,數都數不過來。
田豫要想在這樣的環境里脫穎而出,必須拿出真本事。
218年,機會來了。
建安二十三年四月,北方傳來急報:代郡烏桓部落突然起兵叛亂,聲勢浩大。
這些游牧民族驍勇善戰,來去如風,已經攻陷了幾座城池,直接威脅到了并州的安全。
曹操當即派自己的兒子曹彰率軍征討。
曹彰雖然勇猛,可畢竟年輕,缺乏統兵經驗。曹操思來想去,決定派一個老成持重的人輔佐曹彰。
最終,曹操選中了田豫,任命他為代相,隨軍出征。
這是田豫第一次獨當一面指揮大規模戰役。朝中那些老臣都在看著,想看看這個從地方上來的太守,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大軍行至易水北岸,突然遭遇烏桓伏兵。數千騎兵從各個方向殺出,轉眼間就沖到了近前。
曹魏軍隊大部分還沒集結完畢,只有千余步兵和幾百騎兵在前。
軍中頓時大亂。有人高喊敵襲,有人慌忙尋找兵器,有人不知所措地四處亂跑。
烏桓騎兵越來越近,馬蹄聲如雷,戰場上塵土飛揚,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眼看著這支孤軍就要被烏桓騎兵沖散,一個聲音在混亂中響起。
那是田豫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