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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蘇野送進看守所五天,他出獄后竟跳上仇家婚車當眾掀了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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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守所的鐵門在清晨六點準時打開。

      蘇野走出來時,天剛蒙蒙亮,晨霧像稀釋過的牛奶漫過街道。

      他身上的灰色西裝已經皺得不成樣子,但脊背依然挺得筆直。

      五天的拘留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疲憊,反而讓那雙深邃的眼睛更銳利了。

      街角處,八輛勞斯萊斯組成的婚車車隊正緩緩駛來。

      白色緞帶和鮮花裝飾在晨光中刺眼得過分。

      蘇野瞥了一眼車隊,嘴角浮起一絲極淡的冷笑。

      下一秒,他做了件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

      徑直走向頭車,猛地拉開了車門。

      新娘的尖叫聲劃破清晨的寂靜。

      而此刻,管家沈安剛辦完保釋手續(xù),氣喘吁吁地跑到看守所門口。

      他只來得及看見主人的背影,消失在婚車洞開的車門里。

      沈安手里的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



      01

      傍晚六點,“半畝”畫廊的光線開始變得柔和。

      彭蓓站在一幅抽象畫前,手指虛懸在畫布上方三寸處,仿佛在感受色彩的呼吸。

      她今年四十五歲,歲月在她身上沉淀出一種沉靜的優(yōu)雅。

      深藍色絲綢長裙,頭發(fā)在腦后松松綰成髻,幾縷碎發(fā)垂在耳側。

      “這幅畫叫《囚徒》。”

      蘇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低沉平穩(wěn)。

      彭蓓沒有回頭,手指終于輕輕落在畫布左下角的暗紅色斑塊上。

      “囚禁它的不是牢籠,”她輕聲說,“是顏料本身。”

      蘇野走到她身側,兩人之間隔著半臂距離。

      畫廊里沒有其他人,安靜得能聽見彼此輕微的呼吸聲。

      他二十八歲,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身形挺拔。

      但眼神里有種超越年齡的沉重。

      “劉民生昨天派人來過。”彭蓓終于轉身,目光平靜地看向他。

      “說了什么?”

      “他想買下畫廊——連同我未來十年的策展權。”

      彭蓓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價格開得很‘公道’,公道到我沒有拒絕的余地。”

      蘇野的眼神暗了暗。

      窗外的夕陽正沉入高樓縫隙,把兩人的影子拉長投在木地板上。

      “他不會得逞的。”蘇野說。

      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彭蓓走近兩步,伸手替他整了整原本就很平整的襯衫領口。

      這個動作她做了十年——從他十八歲第一次穿著廉價西裝來畫廊幫忙開始。

      “小野,”她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別為我冒險。”

      蘇野握住她尚未收回的手,掌心溫熱。

      “不是冒險,”他說,“是清算。”

      彭蓓的手指在他掌心里輕顫了一下。

      她想說什么,最終只是抽回手,轉身走向畫廊深處的辦公室。

      蘇野注視著她的背影,目光落在她微微繃緊的肩膀線條上。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他掏出來看了一眼屏幕,是沈安發(fā)來的消息:“劉昭邦與蕭凌薇的婚禮日期已定,下周六。”

      蘇野沒有回復,鎖屏,將手機放回口袋。

      他走向畫廊另一側的油畫區(qū),在一幅風景畫前停住腳步。

      畫上是十年前的護城河舊貌,河岸楊柳依依。

      那年他十八歲,彭蓓三十五歲。

      他被街頭混混圍毆,蜷縮在河堤下,是她路過時停了車。

      她沒問緣由,只遞給他一包紙巾和一張名片。

      “如果需要工作,來畫廊找我。”

      后來他才知道,那晚她剛結束一場痛苦的離婚談判。

      兩個受傷的人,在彼此的生命里投下了第一顆石子。

      漣漪蕩漾至今。

      “我要閉館了。”彭蓓的聲音打斷他的回憶。

      她已經穿上米白色風衣,手里提著包。

      蘇野點點頭,和她一起走出畫廊。

      鎖門時,彭蓓忽然低聲說:“劉民生手里有東西——關于我前夫的。”

      蘇野動作頓住。

      “當年那場車禍,”彭蓓深吸一口氣,“可能不是意外。”

      “證據?”

      “還在查。但劉民生暗示,如果我不同意出售畫廊,他可以讓‘真相’浮出水面。”

      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沉重。

      蘇野在暮色中凝視她的側臉,路燈恰好在此時亮起。

      昏黃的光勾勒出她眼角的細紋,那些紋路里藏著十年光陰。

      “給我五天時間,”他說,“五天后,所有問題都會解決。”

      彭蓓轉頭看他,眼神復雜。

      “你要做什么?”

      蘇野沒有回答,只是抬手叫了輛出租車。

      為她拉開車門時,他低聲說:“相信我,就像十年前一樣。”

      出租車駛入車流。

      蘇野站在原地,直到尾燈消失在拐角。

      他從口袋里掏出另一部手機,撥出一個加密號碼。

      “計劃啟動。”

      說完這四個字,他掛斷電話,將手機卡取出,掰斷。

      碎片掉進路邊的下水道柵欄,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夜色完全籠罩了城市。

      02

      次日上午九點,蘇野科技總部會議室。

      長條形會議桌兩側坐滿了董事和股東,空氣里彌漫著無聲的角力。

      蘇野坐在主位,面前攤開一份季度財報。

      數字不太好看——營收環(huán)比下降百分之十五。

      “蘇總,”坐在右側第三位的中年男人率先開口,“這個成績,恐怕難以服眾。”

      說話的是劉民生,五十歲,地產大亨。

      他穿著定制西裝,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在燈光下泛著油膩的光澤。

      “市場整體下行,”蘇野平靜回應,“我們在研發(fā)上的投入增加了。”

      “投入?”劉民生笑了,環(huán)顧四周,“投入在哪里?那個燒了八千萬還沒見影的人工智能項目?”

      幾個股東開始交頭接耳。

      蘇野的指尖在財報的某一行數字上輕輕敲了敲。

      “技術積累需要時間。”

      “時間?”劉民生身體前傾,雙手撐在桌面上,“股東們要的是回報,不是聽你講科幻故事。”

      會議室里的溫度仿佛下降了幾度。

      蘇野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座每一個人。

      他注意到有三個人刻意回避了他的視線——都是最近被劉民生拉攏的。

      “那劉董有什么建議?”

      語氣依然平靜,甚至帶了點恰到好處的示弱。

      劉民生眼中閃過得意。

      “我提議,”他故意放慢語速,“引入戰(zhàn)略投資者,優(yōu)化股權結構。”

      頓了頓,補充道:“當然,如果蘇總覺得能力有限,也可以考慮轉讓部分控制權。”

      赤裸裸的挑釁。

      幾個老股東皺起眉頭,想開口說話,卻被蘇野用眼神制止。

      “戰(zhàn)略投資可以談,”蘇野說,“但控制權不在討論范圍內。”

      “那就投票吧。”劉民生顯然有備而來。

      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提案,讓助理分發(fā)給眾人。

      提案內容直白:要求蘇野辭去CEO職務,由董事會另聘職業(yè)經理人。

      理由列了七條,從經營不善到決策獨斷。

      蘇野接過提案,認真翻閱。

      翻到第三頁時,他的目光在某一行停留了兩秒。

      那里有個不起眼的數字錯誤——財務報表的引用日期寫錯了月份。

      他抬起頭,恰好對上劉民生志在必得的眼神。

      “我需要時間考慮。”蘇野合上提案。

      “多久?”

      “三天。”

      “太長了,”劉民生搖頭,“明天下午五點前,必須給出答復。”

      這就是逼宮了。

      蘇野沉默片刻,緩緩點頭:“好。”

      會議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股東們陸續(xù)離場,劉民生經過蘇野身邊時,壓低聲音說:“年輕人,有些位置坐久了,容易忘了自己是誰。”

      蘇野正在整理文件,動作沒有停頓。

      “謝謝劉董提醒。”

      等所有人都離開后,蘇野獨自坐在會議室里。

      夕陽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界。

      他拿起筆,在提案的空白處寫下幾個數字。

      那是加密后的日期代碼。

      寫完,他將提案鎖進保險柜,密碼只有他知道。

      回到辦公室,沈安已經等在門口。

      老管家五十五歲,頭發(fā)花白但梳理得一絲不茍。

      “先生,彭女士那邊需要加派人手嗎?”

      “不用,”蘇野脫下西裝外套,“她不喜歡被盯著。”

      沈安接過外套掛好,欲言又止。

      “說吧。”

      “劉民生的人今天去了畫廊兩次,”沈安斟酌著措辭,“雖然沒做什么,但彭女士……”

      “她怎么樣?”

      “照常營業(yè),接待了三位客人,下午還去看了畫展。”

      蘇野的嘴角終于有了一絲笑意。

      這就是彭蓓——越是壓力大,越要維持體面。

      “婚禮籌備得如何?”他問。

      “極盡奢華,”沈安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輕蔑,“蕭家包下了整座半島酒店,媒體名單有三百多家。”

      蘇野走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

      燈火璀璨如星河,每一盞燈背后都有一個故事。

      而他要改寫其中幾個故事的結局。

      “沈叔,”他忽然說,“如果我要你去做一件可能違法的事——”

      “先生吩咐就是。”沈安回答得沒有半點猶豫。

      蘇野轉身看著他:“不問為什么?”

      “十年前您收留我的時候,也沒問我為什么流落街頭。”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最后蘇野說:“明天我會被警方帶走,罪名是商業(yè)欺詐。”

      沈安的瞳孔收縮,但表情不變。

      “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蘇野說,“等五天。第五天早上,去辦保釋手續(xù)。”

      “五天……”

      “對,剛好趕上婚禮。”

      蘇野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密封信封,遞給沈安。

      “第五天早上再打開。”

      沈安雙手接過信封,感覺沉甸甸的。

      里面不只有紙,還有個小巧的金屬物體。

      “另外,”蘇野坐回辦公椅,“聯系我們在媒體的人,婚禮當天,務必讓所有鏡頭都對準婚車。”

      “具體時間?”

      “上午九點到九點十分——那是車隊從酒店出發(fā)的時間段。”

      沈安記下,忍不住問:“先生,您到底要做什么?”

      蘇野望向窗外,玻璃上倒映出他冷峻的側臉。

      “送劉民生一份新婚大禮。”



      03

      深夜十一點,蘇野獨自在家中的書房。

      這間書房不大,三面墻都是頂天立地的書架,塞滿了書和文件。

      第四面墻是整塊玻璃,窗外是城市的闌珊燈火。

      他坐在書桌前,臺燈的光圈只照亮桌面。

      桌面上攤開一份泛黃的財務文件,紙頁邊緣已經卷曲。

      文件標題是《2009年濱江地塊開發(fā)項目資金流向明細》。

      劉民生的名字反復出現。

      蘇野的手指劃過一行數字:三千萬,標注“設計咨詢費”,收款方是個空殼公司。

      而那個空殼公司的法人,在項目竣工后第三個月,死于一場車禍。

      彭蓓的前夫。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蘇野打開筆記本電腦,插入一個加密U盤。

      屏幕跳出需要三重驗證的界面。

      他輸入密碼、指紋,最后是虹膜掃描。

      文件夾打開,里面是十年來的調查資料。

      照片、錄音、銀行流水、證人證言復印件。

      最上面一份是昨天剛收到的——劉民生與某個官員在私人會所的照片。

      時間顯示是上周五,晚上十一點。

      照片里,劉民生正將一個手提箱推給對方。

      蘇野將這張照片掃描,上傳到云端加密存儲。

      然后他撥通了一個沒有存儲的號碼。

      電話響了五聲才被接起。

      對方沒有說話,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材料收到了?”蘇野問。

      “嗯。”是個年輕的女聲,語氣冷靜。

      “能確定嗎?”

      “手提箱里是現金,至少兩百萬。交易過程拍了視頻,角度很好。”

      蘇野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辛苦你了。”

      “各取所需,”對方說,“你答應我的東西呢?”

      “等你安全離開國內,會有人聯系你。”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

      “蘇野,你確定要這么做?劉民生在政法系統(tǒng)也有人。”

      “所以需要你在婚禮當天現身,”蘇野睜開眼睛,“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敢怎么樣。”

      “萬一呢?”

      “那就讓萬一來找我。”

      掛斷電話后,蘇野從抽屜底層取出一個老式手機。

      這是十年前彭蓓給他的那部,早就不能用了,但他一直留著。

      手機背面貼著一張便簽紙,字跡已經模糊:“好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彭蓓”

      那是在他二十歲生日時,她寫給他的。

      那年他剛賺到第一桶金,興奮地告訴她,自己要成為人上人。

      她說:“小野,往上爬的時候,別忘了往下看。”

      他當時不懂。

      現在懂了,代價是十年光陰。

      蘇野將老手機放回抽屜,拿起桌上的另一部手機。

      這次他打給律師。

      “李律師,明天上午九點,警方會來公司找我。”

      “罪名?”

      “商業(yè)欺詐。舉報材料是劉民生提供的,涉及三年前并購案里的財務操作。”

      “需要我提前準備什么?”

      “不用,”蘇野說,“配合調查,但不要申請取保候審。”

      律師在電話那頭倒吸一口氣。

      “蘇總,刑事拘留最多可以三十七天——”

      “五天,”蘇野打斷他,“我只需要五天。”

      “這太冒險了!”

      “按我說的做。”

      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掛掉律師電話,蘇野站起身,走到書架前。

      他抽出第三排第七本書——《百年孤獨》,精裝本。

      書頁中間被挖空,里面藏著一個微型錄音設備。

      按下播放鍵,傳出劉民生的聲音:“……那小子必須除掉。彭蓓那邊你盯緊點,車禍的事如果曝光,我們都得完蛋……”

      錄音日期是三個月前。

      說話地點在某個高爾夫球場,劉民生以為周圍沒人。

      他不知道,那個幫他撿球的球童,是蘇野三年前就安排進去的。

      蘇野將錄音設備重新藏好。

      他回到書桌前,開始寫一封信。

      不是電子文檔,是用鋼筆寫在信紙上。

      “彭蓓,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一切應該已經結束了。

      十年前你問我,為什么要這么拼命往上爬。

      我說,因為不想再被人踩在腳下。

      其實沒說完的后半句是:因為想保護你。

      你前夫的車禍,我一直懷疑與劉民生有關。

      這些年我暗中調查,終于找到了證據。

      但劉民生在政商兩界根基太深,常規(guī)手段扳不倒他。

      所以我設了個局。

      一個需要我親自入獄五天才能完成的局。

      別擔心,五天后我會準時出來。

      然后,我會在所有人面前,把劉民生做過的事,一樁樁擺出來。

      包括他害死你前夫的證據。

      到那時,你就徹底安全了。

      畫廊可以繼續(xù)開,畫展可以繼續(xù)辦。

      不必再擔心有人用往事威脅你。

      這十年,你總說欠我的情。

      其實是我欠你。

      欠你一場徹底的、沒有后患的安寧。

      等我出來。

      蘇野”

      寫完最后一個字,他將信紙折好,裝進信封。

      信封上沒寫名字。

      他拿著信走出書房,來到客廳。

      沈安還沒睡,正在擦拭玄關處的古董擺件。

      “沈叔。”

      “先生。”

      “這封信,”蘇野遞過去,“如果五天后我沒能出來,交給彭蓓。”

      沈安的手抖了一下。

      “先生……”

      “只是以防萬一。”

      蘇野拍拍他的肩膀,轉身上樓。

      臥室的燈亮到凌晨三點。

      04

      次日上午八點五十分。

      蘇野提前十分鐘到達公司。

      他今天特意穿了深灰色西裝,系了彭蓓去年送他的那條領帶。

      暗藍色斜紋,襯得他眉眼更顯深邃。

      前臺小姑娘注意到,老板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

      他甚至對路過的一位保潔阿姨點了點頭。

      九點整,電梯門打開。

      三名警察走出,為首的出示證件:“蘇野先生嗎?請配合調查。”

      整個辦公區(qū)瞬間安靜。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聚焦過來。

      蘇野平靜地站起身:“好的。”

      他沒問原因,沒叫律師,只是從容地整理了一下西裝下擺。

      走過沈安身邊時,他低聲說了兩個字:“五天。”

      沈安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指節(jié)發(fā)白。

      但臉上還是那副管家特有的鎮(zhèn)定表情。

      警察帶蘇野離開時,劉民生剛好從另一部電梯出來。

      兩人在走廊相遇。

      劉民生故作驚訝:“蘇總,這是……”

      “配合調查而已。”蘇野語氣平淡。

      “需要我?guī)兔幔俊眲⒚裆劾锊刂σ狻?/p>

      “不勞費心。”

      擦肩而過的瞬間,劉民生壓低聲音:“在里面好好反省。”

      蘇野腳步未停,仿佛沒聽見。

      他被帶上警車時,公司樓下已經圍了幾家媒體。

      閃光燈此起彼伏。

      沈安站在玻璃門內,看著警車駛遠,轉身回到辦公室。

      他鎖上門,從保險柜里取出蘇野留下的信封。

      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沒有拆開。

      而是把它放進貼身內袋,妥帖收好。

      同一時間,彭蓓正在畫廊里接待一對年輕夫婦。

      他們想選幅畫作為結婚禮物。

      彭蓓推薦了幾幅,心思卻飄到了別處。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只有四個字:“等我五天,勿念。”

      她盯著屏幕,手指收緊,骨節(jié)泛白。

      年輕丈夫注意到她的異樣:“彭老師,您不舒服?”

      “沒事,”彭蓓抬頭,露出職業(yè)微笑,“剛才說到哪里了?”

      “這幅畫的寓意……”

      彭蓓耐心講解著,聲音一如既往地柔和。

      但她的余光始終沒有離開手機屏幕。

      等客人選定畫作離開,她立刻回撥那個號碼。

      已關機。

      她又打給蘇野。

      也是關機。

      最后她打給沈安。

      鈴響三聲后被接起。

      “沈管家,蘇野他——”

      “彭女士,”沈安的聲音很穩(wěn),“先生有些事要處理,讓我轉告您,一切都在計劃中。”

      “計劃?什么計劃需要被警察帶走?”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請相信先生。”

      彭蓓掛斷電話,走到畫廊窗前。

      窗外梧桐葉開始泛黃,秋天要來了。

      她想起十年前的那個秋天,第一次見到蘇野。

      十八歲的少年,滿臉是血,眼神卻倔強得像頭小獸。

      她說:“需要工作嗎?”

      他說:“我會還你錢的。”

      后來他真還了,連本帶利,還了十年。

      每次她想拉開距離,他就會用更不動聲色的方式靠近。

      送畫、投資畫廊、在她生病時整夜守著。

      她比他大十七歲,是他的“姐姐”,是他口中的“彭老師”。

      但那些深夜畫廊里的對視,那些指尖不經意碰觸時的停頓。

      騙不了人。

      也騙不了自己。

      彭蓓回到辦公室,打開最底層的抽屜。

      里面有個鐵盒,裝著她前夫的遺物。

      手表、婚戒、幾張老照片。

      還有一份沒寫完的舉報信草稿,內容涉及濱江地塊的違規(guī)操作。

      她前夫死前一個月,一直在調查這件事。

      車禍發(fā)生后,警方認定是意外:雨天路滑,車輛失控墜河。

      但她不信。

      這些年來,她暗中收集線索,直到三年前遇到蘇野。

      他看出她的心事,只說了一句:“交給我。”

      然后就是漫長的三年。

      現在,蘇野進了看守所。

      而她坐在這里,什么也做不了。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這次是新聞推送:“蘇野科技創(chuàng)始人涉嫌商業(yè)欺詐被拘,公司股價暴跌。”

      配圖是蘇野被帶上警車的照片。

      他側著臉,看不清表情,但脊背挺得很直。

      彭蓓關掉新聞,打開通訊錄。

      手指在一個名字上懸停良久——那是她在政法系統(tǒng)的舊識。

      最終還是沒有撥出去。

      她想起蘇野的話:“相信我,就像十年前一樣。”

      好。

      她等。



      05

      蘇野被拘留的第三天。

      沈安按照吩咐,什么也沒做。

      只是每天早中晚三次,去公司處理日常事務。

      蘇野科技股價已經連續(xù)三天跌停,董事會亂成一團。

      劉民生趁機提出召開緊急會議,要求罷免蘇野的董事長職務。

      沈安作為蘇野的委托人出席了會議。

      “蘇野現在自身難保,”劉民生坐在主位上,志得意滿,“公司需要新的領導者。”

      幾個股東附和。

      沈安平靜地開口:“蘇總只是配合調查,尚未定罪。”

      “人都在看守所了,還嘴硬?”劉民生冷笑。

      “按照公司章程,罷免董事長需要三分之二以上股東同意。”

      沈安取出一份文件,“這是蘇總持有的股權證明,加上三位老股東的支持,罷免提案無法通過。”

      會議室安靜下來。

      劉民生盯著沈安,眼神陰鷙:“一個管家,也配在這里說話?”

      “我是蘇總的合法代理人,”沈安不卑不亢,“如果劉董沒有其他議題,會議可以結束了。”

      “等等。”

      說話的是個戴眼鏡的年輕人,蕭凌薇的堂兄,蕭氏集團的代表。

      “我們蕭家作為第二大股東,要求對蘇野科技進行資產清查。”

      劉民生眼睛一亮:“這個提議好!”

      沈安心中暗驚,表面依然鎮(zhèn)定:“理由?”

      “蘇野涉嫌的欺詐案,可能涉及公司資金,”蕭家代表推了推眼鏡,“我們必須確保股東利益不受損。”

      “同意!”

      “附議!”

      幾個搖擺的股東立刻倒戈。

      沈安知道,這是劉民生和蕭家聯手了。

      清查資產需要時間,這段時間里,劉民生可以做很多手腳。

      “清查需要多久?”沈安問。

      “至少兩周,”蕭家代表說,“我們會聘請第三方審計機構。”

      “太長了。”

      “那就看沈管家是否配合了。”

      話里話外都是威脅。

      沈安沉默片刻,最后說:“我需要請示蘇總。”

      “他在看守所,怎么請示?”劉民生笑出聲。

      “法律規(guī)定,在押人員有權處理自身財產事務。”

      沈安站起身,“明天上午,我會帶著律師去見他。”

      說完,他收起文件,轉身離開會議室。

      門關上的瞬間,聽見劉民生在身后說:“讓他見,見了又能怎樣?”

      沈安腳步未停。

      回到車上,他終于拆開了蘇野留下的信封。

      里面有兩樣東西:一張手寫便條,和一個微型U盤。

      便條上只有一行字:“第五天早上九點,半島酒店門口,打開U盤。”

      沈安將U盤收好,長舒一口氣。

      先生果然什么都料到了。

      與此同時,劉家豪宅。

      劉民生正和兒子劉昭邦討論婚禮細節(jié)。

      婚禮定在五天后,也就是蘇野出獄那天。

      “都安排好了?”劉民生問。

      “酒店、婚慶、媒體,全到位了,”劉昭邦蹺著二郎腿,“蕭家那邊要求再加五輛迎賓車,我答應了。”

      “蕭凌薇呢?沒鬧情緒?”

      “她敢?”劉昭邦嗤笑,“蕭家現在資金鏈緊張,就指著這場聯姻救命呢。”

      劉民生滿意地點頭。

      他從酒柜里取出紅酒,倒了兩杯。

      “蘇野那邊,盯緊點。雖然人在里面,難保他不會耍花招。”

      “爸,您也太小心了,”劉昭邦接過酒杯,“他都進看守所了,還能翻天?”

      “那小子不簡單,”劉民生抿了口酒,“十年前還是個街頭混混,現在能跟我平起平坐,沒點手段做不到。”

      “再厲害不也被您送進去了?”

      劉民生搖晃著酒杯,沒說話。

      他其實有點不安。

      整個過程太順利了——舉報、立案、拘留,一氣呵成。

      蘇野甚至沒有掙扎,像早就等著這一天。

      “婚禮當天多安排些保安,”他吩咐兒子,“特別是車隊經過的路段。”

      “您擔心什么?”

      “不知道,”劉民生望向窗外,“就是覺得太安靜了。”

      安靜得不正常。

      蘇野科技股價暴跌,董事會內斗,媒體狂轟濫炸。

      可蘇野那邊的人,除了一個老管家在維持表面運轉,其他沒有任何動作。

      彭蓓的畫廊照常營業(yè)。

      蘇野的律師每天去看守所,卻從不申請取保候審。

      連警方都納悶,這人配合得不像嫌疑人,倒像在完成某種儀式。

      “對了,”劉昭邦忽然想起什么,“彭蓓今天去看了守所,沒見著人。”

      劉民生眼神一凜:“她去干什么?”

      “說是送換洗衣物,但按規(guī)定不能接見,東西放在寄存處了。”

      “里面夾帶東西了?”

      “獄警檢查過,就是普通衣物,連張紙條都沒有。”

      劉民生皺起眉頭。

      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繼續(xù)盯著彭蓓,她有任何動作,立刻告訴我。”

      掛斷電話,他看向兒子。

      “婚禮前一天,你親自去接蕭凌薇,別讓她跟任何人接觸。”

      “您怕她反悔?”

      “怕她聽到什么不該聽的。”

      劉昭邦撇嘴:“知道了。”

      父子倆又聊了些婚禮細節(jié),直到深夜。

      劉民生回到書房,打開保險柜。

      里面有個檔案袋,貼著“彭蓓前夫”的標簽。

      他抽出里面的照片——車禍現場,車輛扭曲變形,打撈人員正在河里搜尋。

      還有一份警方的事故鑒定報告復印件。

      結論是意外。

      但報告最后一頁的空白處,有行鉛筆寫的小字:“剎車系統(tǒng)人為損壞痕跡明顯。”

      那是當年負責勘察的老警察私下寫的,后來被劉民生花錢壓了下來。

      照片和報告他都保存著,作為控制彭蓓的把柄。

      這些年,這招一直很好用。

      只要彭蓓稍有反抗的念頭,他就會“不經意”地提起這樁舊案。

      然后她就沉默了。

      像被掐住喉嚨的鳥。

      劉民生將檔案袋放回保險柜,鎖好。

      窗外夜色濃重。

      距離婚禮還有五天。

      距離蘇野出獄,也是五天。

      06

      第五天清晨,霧很大。

      沈安凌晨五點就起床了,仔細熨燙好蘇野的備用西裝。

      深藍色細紋,配淺灰色領帶。

      襯衫是彭蓓去年送的生日禮物,袖口有她親手繡的縮寫“SY”。

      六點整,他帶著保釋文件離開公寓。

      看守所在城郊,開車需要四十分鐘。

      路上他反復檢查文件,確認每一個簽字、每一個章都齊全。

      律師昨晚打電話說,蘇野的案子出現轉機。

      關鍵證人翻供,承認作偽證,是受劉民生指使。

      警方已經重新調查,但流程要走,最快也要今天下午才能放人。

      沈安等不了。

      他必須上午九點前接到人。

      因為先生說過:“第五天早上,半島酒店門口。”

      八點十分,沈安到達看守所。

      霧還沒散,鐵門在晨霧中顯得森冷。

      他停好車,整理了一下西裝下擺,走向接待室。

      手續(xù)辦得出奇順利。

      工作人員核對文件,蓋章,簽字。

      “蘇野可以走了,”值班警察說,“但他自己不肯出來。”

      沈安愣住:“什么意思?”

      “他說要等到整點。”

      “哪個整點?”

      “九點整。”

      沈安看了眼墻上的鐘:八點二十五分。

      “我能進去見他嗎?”

      “不符合規(guī)定,但……”警察猶豫了一下,“你可以在會見室等。”

      會見室是個十平米的小房間,中間用玻璃隔開。

      蘇野穿著進來時的那身灰色西裝,坐在玻璃對面。

      五天沒見,他瘦了些,下頜線更清晰了。

      但眼睛很亮,像淬過火的刀。

      “先生。”沈安拿起電話。

      “東西帶了嗎?”蘇野的聲音透過聽傳來,有點失真。

      “帶了。”

      “九點整,去門口等我。”

      “您要去哪里?”

      蘇野沒回答,只是看了眼墻上的鐘。

      八點四十分。

      會見室陷入沉默。

      沈安有太多問題想問,但最終只說了一句:“彭女士很擔心您。”

      蘇野的眼神柔和了一瞬。

      “她來過?”

      “第三天來的,送了衣物,沒見著您。”

      “里面挺好,清凈。”

      蘇野靠回椅背,閉上眼睛,像是在養(yǎng)神。

      沈安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

      有節(jié)奏的敲擊,三長兩短,重復三次。

      這是他們早年約定的暗號,意思是:“按計劃行事,勿慌。”

      沈安深吸一口氣,也靠回椅背。

      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爬。

      八點五十。

      八點五十五。

      九點整。

      看守所的鐵門“哐當”一聲打開。

      蘇野站起身,沒有立刻出去,而是對著玻璃整理了一下衣領。

      然后轉身,走向門口。

      沈安也沖出會見室,跑向看守所大門。

      他跑得氣喘吁吁,花白頭發(fā)被晨風吹亂。

      剛跑到門口,就看見蘇野已經站在街邊。

      晨霧開始散了,陽光刺破云層。

      蘇野仰頭看了眼天空,側臉在晨光中輪廓分明。

      然后他做了個讓沈安永生難忘的動作——

      徑直走向街角。

      那里,一列豪華婚車車隊正緩緩駛來。

      頭車是加長勞斯萊斯,車頭扎著白色玫瑰拼成的心形。

      車窗貼著喜字,但后排車窗半開著。

      沈安看見新娘的側臉,很年輕,妝容精致,表情卻有些木然。

      新郎坐在她旁邊,正低頭玩手機。

      蘇野的腳步不緊不慢,精準地計算著距離。

      車隊減速,準備拐彎進看守所旁邊的小路——那是去半島酒店的近道。

      頭車距離蘇野還有十米。

      五米。

      三米。

      沈安想喊,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

      然后他看見蘇野猛地加速,兩步沖到車邊。

      右手拉住車門把手,用力一拽——

      車門開了。

      “你干什么!”新郎的怒吼。

      蘇野已經坐進車里,砰地關上門。

      整套動作行云流水,像排練過無數次。

      沈安站在原地,公文包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他眼睜睜看著婚車車隊急剎車,后面幾輛車差點追尾。

      頭車里傳來混亂的爭執(zhí)聲,但車窗關上了,聽不清內容。

      幾秒后,車隊重新啟動,拐進小路。

      消失前,沈安看見后車窗里,蘇野轉過頭,對他做了個手勢。

      拇指和食指圈成圓形,另外三指伸直。

      意思是:“按原計劃。”

      沈安彎腰撿起公文包,手在抖。

      他想起那個U盤,慌忙從內袋掏出來。

      插進手機轉換器,打開。

      里面只有一個音頻文件。

      點開播放,傳出劉民生的聲音:“……濱江地塊那三條人命,必須處理干凈。找老辦法,制造意外……”

      然后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劉董,彭蓓前夫那邊,會不會查過來?”

      “放心,交警隊有我的人。那輛車剎車早就動過手腳,大雨天開出去,必死無疑。”

      錄音到此為止。

      沈安全身發(fā)冷。

      他終于明白,先生為什么要進看守所五天。

      那不是被動受難。

      那是主動入局,用自己當誘餌,讓劉民生放松警惕。

      然后在最不可能的時間、最不可能的地點,發(fā)動致命一擊。

      婚車里。

      現在。

      沈安看了眼時間:九點零五分。

      他跑回車上,發(fā)動引擎,朝著半島酒店的方向疾馳。

      先生,等我。



      07

      婚車內的空間很大,但此刻卻顯得逼仄。

      蕭凌薇縮在角落,婚紗裙擺鋪了半張座椅,她臉色煞白,嘴唇發(fā)抖。

      劉昭邦則暴怒得像頭獅子,伸手就要去揪蘇野的衣領。

      “你他媽瘋了?!”

      蘇野輕松格開他的手,力道不大,但角度刁鉆。

      劉昭邦手腕一麻,整條胳膊都使不上勁了。

      “別動粗,”蘇野語氣平靜,“我們好好談談。”

      “談你媽!”劉昭邦怒吼,“司機!停車!報警!”

      司機從后視鏡看了眼,猶豫著減速。

      “繼續(xù)開,”蘇野說,“否則我現在就把這份東西發(fā)給媒體。”

      他取出一份文件復印件,在劉昭邦眼前晃了晃。

      劉昭邦瞥見上面的“蕭氏集團”字樣,動作頓住了。

      “什么東西?”

      “你父親精心策劃的禮物,”蘇野將文件遞給蕭凌薇,“蕭小姐不妨看看。”

      蕭凌薇沒接,警惕地盯著他。

      “看第三頁,資產轉移協議草案,”蘇野翻開文件,指著某處,“婚禮后三個月,蕭氏旗下三家核心子公司,將無償轉讓給劉氏集團。”

      “你胡說!”劉昭邦臉色變了。

      蕭凌薇終于接過文件,手指顫抖地翻到第三頁。

      越看,臉色越白。

      條款寫得很隱晦,但意思明確:以“資源整合”為名,實質上掏空蕭家資產。

      最后簽字欄那里,已經有兩個名字。

      一個是她父親,蕭正華。

      另一個是劉民生。

      日期是一周前。

      “這……這不可能……”蕭凌薇喃喃道,“我爸沒跟我說過……”

      “因為他也不知道,”蘇野靠回座椅,“這份是修訂版,你父親簽的是另一份——內容完全不同的版本。”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父親被騙了,”蘇野又取出一份文件,“這才是他簽的那份,你看清楚。”

      兩份文件并排放在婚紗上。

      標題一樣,頁數一樣,連裝訂都一樣。

      但關鍵條款天差地別。

      蕭凌薇對照著看,額頭滲出冷汗。

      “你怎么會有這些?”劉昭邦聲音發(fā)緊。

      “這要感謝你父親,”蘇野看向窗外,“他太自信了,以為把我送進看守所就萬事大吉。”

      車隊正在過橋,江面霧氣氤氳。

      “其實我進去,是為了見一個人。”

      蘇野轉回頭,目光落在劉昭邦臉上。

      “十年前濱江地塊事故的幸存者,當年那個工頭的兒子。”

      劉昭邦瞳孔驟縮。

      “他不知道從哪聽說我被關在這里,托人遞了話,說手里有你父親行賄、偽造安全報告的證據。”

      “條件是我保他全家安全。”

      “我答應了。”

      蘇野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小型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先是一陣沙沙聲,然后是個蒼老的男聲:“……劉民生給了五十萬,讓我爹在驗收報告上簽字。我說那樓地基有問題,他說死不了人……”

      “后來真塌了,壓死三個工人。劉民生又來找我爹,說把事情壓下去,再給一百萬……”

      “我爹沒要,第二天就出車禍死了。警察說是意外,但剎車線是被人剪斷的……”

      錄音不長,五分鐘。

      但每個字都像淬毒的針。

      劉昭邦的臉從紅轉白,又從白轉青。

      “偽造的!全是偽造的!”

      “是不是偽造,警方會鑒定,”蘇野收起錄音筆,“順便說,這份錄音的副本,已經寄給省紀委了。”

      蕭凌薇終于抬起頭,眼神復雜地看著蘇野。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兩個原因,”蘇野說,“第一,我不想看一個姑娘跳火坑。”

      “第二呢?”

      “第二,”他頓了頓,“我欠彭蓓一個交代。”

      “彭蓓?”蕭凌薇皺眉,“畫廊那個?”

      “她前夫,就是當年堅持調查濱江地塊事故的記者。”

      車內陷入死寂。

      只有引擎低沉的轟鳴。

      劉昭邦突然撲向蘇野,想搶錄音筆。

      蘇野早有防備,側身避開,同時肘擊他肋下。

      劉昭邦痛哼一聲,蜷縮在座椅上。

      “別費勁了,”蘇野整理了一下西裝,“備份多得是。”

      他看了眼時間:九點十五分。

      車隊即將到達半島酒店。

      已經能看見酒店建筑的尖頂,還有門口黑壓壓的人群。

      媒體、賓客、圍觀群眾。

      所有人都等著這場世紀婚禮。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蘇野對蕭凌薇說,“第一,按原計劃結婚,然后看著蕭家被吞并。”

      “第二,等會兒下車后,當眾宣布婚禮取消。”

      “我憑什么信你?”蕭凌薇咬著嘴唇,“也許這些文件也是偽造的。”

      “簡單,”蘇野取出手機,撥通一個視頻電話,“讓你父親親口告訴你。”

      幾秒后,視頻接通。

      屏幕里出現一個中年男人,面容憔悴,正是蕭正華。

      他身后背景是書房,墻上的鐘顯示上午九點。

      “爸?”蕭凌薇瞪大眼睛。

      “薇薇,”蕭正華聲音沙啞,“文件是真的……劉民生騙了我……”

      “你怎么現在才說?!”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蕭正華苦笑,“蘇野的人找到我,給我看了全套證據……”

      視頻突然晃動,傳來敲門聲。

      “蕭先生,警方到了。”是個女聲。

      “讓他們稍等,”蕭正華對鏡頭說,“薇薇,取消婚禮。剩下的事,交給警方處理。”

      視頻掛斷。

      蕭凌薇握著手機,指節(jié)發(fā)白。

      她轉頭看向劉昭邦,眼神從恐懼變成冰冷。

      “你們父子,真夠可以的。”

      劉昭邦還想辯解:“薇薇,你聽我說——”

      “閉嘴。”

      車隊駛入酒店前庭。

      紅毯鋪了百米長,兩邊是鮮花拱門。

      數百雙眼睛齊刷刷看向頭車。

      車門還沒開,記者們的長槍短炮已經對準。

      蘇野整理了一下領帶,對蕭凌薇說:“記住,下車第一件事,宣布取消婚禮。”

      “然后呢?”

      “然后站到一邊,看戲。”

      蕭凌薇深吸一口氣,手搭在車門把手上。

      她忽然轉頭問蘇野:“你這么做,就為了給彭蓓報仇?”

      蘇野沉默兩秒。

      “為了給她一個徹底清白的未來。”

      閃光燈如暴雨般傾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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