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一九九七年的西單，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商場里人來人往，叫賣聲、腳步聲、嬉笑聲攪成一團，空氣中都飄著廉價香水和小吃的混合味道。于敏的商鋪就在二樓電梯口不遠，地段不算頂好，但憑著她手腳麻利、嘴甜會來事，生意倒也說得過去。可這天下午，她臉上的笑紋全擠在了一起，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扶梯口，手心全是汗。
“小紅啊，給我叫幾個兄弟，咱們上二樓看看去。有個商戶他媽不交錢，我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扶梯口傳來一個清亮又帶著威嚴的女聲，音量不算大，卻像一把冷刀子，瞬間劃破了商場的喧鬧。
說話的是段景怡。只見她穿著一身筆挺的藏青色西裝套裙，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咯噔咯噔”的脆響，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將近一米七的身高，配上利落的短發，身上自然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跟在她身后的七八個小子，個個吊兒郎當，卻都規規矩矩地跟在她身后，不敢有半分造次。整個西單商場，沒人不知道段景怡的名號，別說商戶了，就是市場管理處的人見了她，都得客客氣氣地喊一聲“段姐”。這女人狠起來，比老爺們還沖，扇嘴巴子、踹肚子，從不手軟，沒人敢真惹她。
“靜姐，壞了，是段景怡來了。” 于敏拽了拽身邊張靜的胳膊，聲音都發顫，“這老娘們成狠了，一會兒你可千萬別說話，咱們別惹她。”
張靜皺了皺眉，她今天是來陪于敏對賬的，沒想到遇上這檔子事。她抬眼看向走來的段景怡，淡淡說道：“沒事，我倒要看看她有多狠。”
說話間，段景怡已經走到了商鋪門口。她掃了一眼店內，目光落在于敏身上，又很快轉到張靜身上，語氣帶著幾分不耐煩：“大珍子，就是她們幾個？”
站在段景怡身側的大珍子趕緊點頭，伸手一指張靜她們：“段姐，就是她們在這兒鬧事，不肯交錢，還跟我吵起來了。”
段景怡往前邁了一步，氣場瞬間壓了過來。她上下打量著張靜，問道：“咋的？在我場子里邊鬧事，不認識我是誰？要是不認識，你可以打聽打聽，我段景怡在西單是干啥的。這商場里做買賣的，都得管我叫一聲段姐。我看你們歲數也不大，你多大了？”
“我29。” 張靜不卑不亢地回答。
“29在我眼里就是小孩，我都40了。” 段景怡揚了揚下巴，五八年出生的她，這年正好四十，“老妹，你們歲數小，我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小敏，她們不認識我，你也不認識嗎？”
于敏趕緊點頭如搗蒜：“段姐，我認識，我認識。”
“你他媽認識還不攔著點？” 段景怡瞪了于敏一眼，又轉頭罵大珍子，“你他媽也是，以后說話別嗚嗷喊叫的，好好說不行嗎？” 罵完，她又看向張靜，手指一點：“你不認識我，我不怪你。但你記住了，到哪塊都別橫沖直撞的。今天這事兒就這么拉倒，小敏把錢交了就行。一個月1500，先交半年的。”
于敏面露難色：“段姐，我在這兒有兩個店，投入挺大的，手頭確實不寬裕，你看能不能少收點？”
段景怡想了想，說道：“既然你開口了，就先交半年的。回頭我跟商場經理說說，給你減點費用。別磨嘰了，趕緊交錢。”
于敏趕緊去翻自己的包，可翻來翻去，臉色越來越白——包里的錢根本不夠。張靜看在眼里，直接拉開自己的包，從里面拿出一沓嶄新的鈔票，遞了過去：“小敏，我先給你墊上。” 那沓錢足有一萬塊，在燈光下泛著扎眼的光。
于敏剛要接錢，段景怡卻突然開口，對著張靜說道：“老妹，我勸你一句，不該管的閑事別管。不是誰的閑事你都能管，也不是什么人你都能惹得起的。這一次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下不為例。”
張靜一聽就不樂意了：“大姐，話不能這么說。是你手下的人先急頭白臉罵人，還說要把我們的貨搬出去，不讓我們做生意。我替我朋友說句公道話，怎么就成多管閑事了？”
“喲，還敢跟我頂嘴？” 段景怡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我看你是不知道我的厲害。小敏，把錢交了，這事就了了。”
“錢可以交，但她得給我們道歉。” 張靜往前一步，擋在了于敏身前。
段景怡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聲里帶著寒意：“你讓我手下給你道歉？老妹，你是不是活夠了？” 她說著，突然抬手，“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在喧鬧的商場里格外刺耳。張靜被打得一個趔趄，捂著臉，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還敢再打。” 段景怡抬手又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比上一巴掌更重。“我告訴你，在西單這塊，我段景怡說一不二。別跟我倆裝社會，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沒準就是哪個老登的小三，仗著有人撐腰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再跟我倆嘚瑟，腿都給你們打折了！”
于敏嚇得魂都沒了，趕緊把錢遞過去：“段姐，別打了，錢我交，我交！”
段景怡一把奪過錢，數都沒數，塞給身邊的大珍子，一擺手：“走。”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臨走時，那些小子還不忘回頭瞪張靜她們幾眼，嘴里罵罵咧咧的。
周圍的商戶見狀，紛紛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勸著：“老妹，你咋敢惹她呢？那是個女流氓，打你都白打。”
于敏滿心愧疚：“靜姐，都怪我……”
張靜深吸一口氣，放下捂著臉的手，臉頰上清晰地印著兩個紅手印。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老公，我在西單商場讓人打了。”
此時的加代，正在保利大廈門口，王瑞和丁健已經在這兒等他了。杜仔約了他吃飯，幾人正準備上車。接到張靜電話的那一刻，加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怎么回事？誰打的你？” 加代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
“是個女的，叫段景怡，說是西單這邊的大姐，來收保護費，我替小敏說了兩句，她就扇了我兩個嘴巴子。” 張靜的聲音帶著委屈。
“等著，我馬上過去。” 加代掛了電話，對丁健和王瑞說，“別去吃飯了，去西單商場。”
“哥，嫂子讓人打了？用不用叫點兄弟？” 丁健急著問道。
“不用，先過去看看情況。” 加代拉開車門，白色的大奔馳呼嘯著往西單方向駛去。
十幾分鐘后，奔馳車停在了西單商場門口。加代給張靜打了個電話，得知她們在二樓，便帶著丁健和王瑞直奔二樓。
一見到張靜臉上的紅手印，加代的眼神瞬間冷得像冰。“怎么回事，詳細說說。”
于敏趕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末了還一個勁地道歉：“代哥，都怪我，要是我早點交錢，就不會有這事兒了。”
“跟你沒關系。” 加代擺了擺手，看向張靜，“她人呢？”
“在一樓，她在商場里有個店。” 于敏說道，“代哥，這事兒別鬧大了，段景怡在這兒挺有勢力的。”
“鬧不鬧大，不是她說了算的。” 加代拿出手機，讓于敏找出段景怡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那邊傳來段景怡囂張的聲音：“誰啊？”
“我是張靜的老公。” 加代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壓迫感，“你剛才在商場打了我媳婦？現在過來二樓，我們聊聊。”
段景怡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你是誰啊？敢這么跟我說話？我在一樓，有能耐你下來。小逼崽子，在西單這塊，還沒人敢這么指使我。”
“行，我下來。” 加代掛了電話，對張靜說，“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回。”
張靜拉住他：“老公，別沖動。”
“放心，我不打女人。” 加代拍了拍她的手，帶著丁健和王瑞下了樓。
段景怡的店就在一樓入口不遠處，300多平的店面，裝修得挺氣派。此時她正坐在店里的沙發上，身邊圍著十幾個小子，大珍子、張大剛、傻棒子都在。看到加代三人進來，段景怡抬了抬眼皮，沒起身。
“你就是段景怡？” 加代走到她面前，目光如炬。
“是我。” 段景怡仰著頭，打量著加代，“你就是那個小丫頭片子的老公？我告訴你，在西單這塊，我……”
“我不管你在西單是干啥的。” 加代打斷她，“你打了我媳婦兩個嘴巴子，這事怎么算？”
“怎么算？” 段景怡笑了，“打都打了，還能怎么算？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你們歲數小，我打得更狠。再敢在我這兒鬧事，我連你一起收拾。”
身邊的傻棒子見狀，往前一步，指著加代的鼻子罵道：“你他媽算個啥東西？敢跟我段姐這么說話？信不信我扇你大嘴巴子，把你腿打折？”
加代沒理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三個字：“我叫加代。”
“加代？” 傻棒子的臉色瞬間變了，腦袋“嗡”的一聲，往后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那個四九城的加代？”
不光是傻棒子，張大剛和其他小子的臉色都變了。他們雖然是跟著段景怡混的，但加代的名號，在四九城的江湖上，那可是如雷貫耳。別說他們了，就是他們之前跟著的小八戒，在加代面前也得規規矩矩的。
段景怡皺了皺眉：“什么加代不加代的，我不認識。”
“你不認識沒關系，他們認識。” 加代看了一眼傻棒子和張大剛，“你們不是跟著小八戒混的嗎？我給你們打個電話，讓他跟你們說說。”
說著，加代撥通了小八戒的電話。“八戒，我是加代。我在西單，你有兩個兄弟在這兒，說不認識我，你跟他們說兩句。”
加代把電話遞給傻棒子。傻棒子接過電話，剛“喂”了一聲，那邊就傳來小八戒破口大罵的聲音：“你他媽是不是活夠了？連代哥都敢惹？趕緊給代哥道歉！要是代哥不滿意，我過去扒了你的皮！”
傻棒子嚇得渾身發抖，對著電話連連道歉：“八哥，我錯了，我不知道是代哥，我這就道歉，這就道歉。”
掛了電話，傻棒子“撲通”一聲就給加代跪下了：“代哥，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
張大剛也趕緊跟著跪下，一個勁地認錯。其他小子見狀，也都慌了神，站在原地不敢動。
丁健往前一步，對著傻棒子的臉“啪啪”就是兩個大嘴巴子：“跟代哥說話，注意點分寸。”
傻棒子被打得嘴角流血，卻不敢躲，只是一個勁地說：“打得對，打得對，我錯了。”
段景怡徹底懵了。她雖然不知道加代到底有多厲害，但看手下這些人的反應，也知道自己惹到硬茬了。她坐在沙發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騎虎難下。
就在這時，店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小八戒領著四十多號兄弟沖了進來，嘴里還喊著：“誰他媽敢跟我代哥嘚瑟？站出來！”
小八戒一進來，看到跪在地上的傻棒子和張大剛，上去就踹了兩腳：“你們他媽真給我丟人！趕緊給代哥磕頭認錯！”
加代擺了擺手：“八戒，不用這樣。” 他轉頭看向段景怡，“段姐，我知道你在西單有點名氣，但你記住，別太過分。我媳婦，我都舍不得打，輪不到別人動手。你是個女人，我不打你，過去給我媳婦道個歉，這事就算了。”
段景怡咬了咬牙，她這輩子還沒給人低過頭。可看著眼前的陣仗，她知道自己要是不道歉，今天這事肯定完不了。猶豫了半天，她站起身，走到張靜面前，不情不愿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張靜看了一眼加代，見加代點了點頭，便說道：“行了，以后別再這么欺負人了。”
段景怡還想說什么，小八戒瞪了她一眼，她趕緊把話咽了回去。
加代對著小八戒說：“八戒，你領你兄弟回去吧。” 又看向段景怡，“以后好好做生意，別再收什么保護費，欺負商戶。再讓我知道你惹事，可就不是道歉這么簡單了。”
說完，加代帶著丁健、王瑞和張靜離開了。小八戒也領著自己的兄弟走了，臨走時還不忘警告段景怡幾句。
加代他們走后，段景怡的店里一片死寂。張大剛小心翼翼地說道：“段姐，這事兒就這么算了吧？加代太厲害了，咱們惹不起。”
“算了？” 段景怡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我段景怡混了這么多年，還從沒受過這種氣。加代又怎么樣？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
她越想越憋屈，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這個號碼，是她最后的依仗——燕京酒吧的老板，翟大飛。翟大飛對她癡迷得不行，只要她開口，翟大飛什么事都愿意為她做。
“飛哥，我讓人欺負了。” 段景怡的聲音帶著委屈，還故意擠出了幾滴眼淚。
“啥？誰敢欺負我的老妹？” 電話那頭的翟大飛瞬間急了，“老妹，你在哪？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我在西單商場，你過來接我吧，我想跟你當面說。” 段景怡說道。
半個多小時后，翟大飛的車停在了商場門口。一見到段景怡，翟大飛就滿臉心疼地迎了上去：“老妹，咋回事？誰欺負你了？告訴哥，哥幫你收拾他！”
段景怡把事情的經過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故意說自己提了翟大飛的名字，結果加代說“翟大飛算個雞毛”，還揚言要連翟大飛一起收拾。
“操！加代這小子太他媽不給我面子了！” 翟大飛氣得臉都紅了，“老妹，你等著，哥這就給這小子打電話，讓他給你道歉！”
翟大飛當場就撥通了加代的電話。“代弟，我是你飛哥。”
“飛哥？有事？” 加代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
“代弟，你今天是不是在西單欺負我對象了？” 翟大飛質問道，“段景怡是我對象，你打她就算了，還罵我？我告訴你，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你當著我的面給景怡道個歉，這事兒就算了。不然的話，咱們兄弟情誼就到此為止了。”
加代一聽就樂了，隨即臉色一沉：“翟大飛，你他媽是不是喝多了？段景怡什么時候成你對象了？我什么時候罵你了？是她打了我媳婦，我沒收拾她就不錯了，還讓我給她道歉？你做夢！”
“你他媽敢這么跟我說話？” 翟大飛也急了，“加代，我告訴你，別給臉不要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