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 聲明:本文情節均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所有人物、地點和事件均為藝術加工,與現實無關。圖片非真實畫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那個點翠步搖,我要了!”
蘇令月指著我頭上的發簪,語氣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母親林氏坐在上首,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呷了口茶。
“令溪,你姐姐喜歡,就摘下來給她吧。”
“不過是一支簪子,姐妹之間,何必計較。”
我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心口像是被一把鈍刀子反復拉鋸,疼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可我再抬起頭時,臉上卻綻開一個含淚的笑。
“姐姐喜歡,自然是好的?!?/strong>
我伸手,慢慢地,卻又無比堅定地取下那支步搖,雙手捧著,遞到她面前。
“姐姐若喜歡,我的東西,你盡數拿去!”
![]()
01.
蘇令月愣住了。
她大概沒想到,一向懦弱、每次被她搶東西都要哭哭啼啼半天的我,這次會這么干脆。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一把奪過那支做工精美的點翠藍羽步搖,插在自己頭上,得意地轉了個圈。
“這還差不多,算你識相!”
母親林氏這才露出一點笑意,對著蘇令月招招手:“月兒過來,讓娘看看,真好看,襯得我們月兒越發像個小仙女了?!?/p>
我站在原地,像個多余的木樁。
沒有人看我一眼,也沒有人在意我光禿禿的發髻。
我只是笑著,眼里的淚卻怎么也忍不住。
那不是委屈的淚,是劫后余生的慶幸,是失而復得的狂喜。
我回來了。
回到了十歲這年,一切悲劇都還未發生的時候。
上一世,丞相府被一道莫須有的“通敵”罪名抄家,滿門下獄。
府里上下一片鬼哭狼嚎,平日里那些耀武揚威的仆人跑的跑,散的散。
是她,是蘇令月,這個從小到大只會欺負我、搶我東西的嫡姐,在最后關頭,把我推進了父親書房里那條通往府外的密道。
她用她單薄的身體死死抵住密道的門,回頭沖我吼出最后一句話。
那張向來驕縱跋扈的臉上,滿是烈火映照下的決絕。
“蘇令溪,活下去!”
“替蘇家活下去!”
密道的門被徹底關上,隔絕了她撕心裂肺的慘叫,也隔絕了我前半生所有的愛恨。
我在陰暗潮濕的密道里,聞著泥土的腥味,第一次嘗到了什么叫心如刀絞。
我,蘇令溪,丞相府的庶女,生母趙姨娘只是個不起眼的丫鬟上位,身份卑微。
在嫡母林氏和嫡姐蘇令月的雙重打壓下,我的童年就是一部屈辱史。
蘇令月喜歡我的新衣服,母親會說:“令溪,你身子骨瘦,穿什么都一樣,給你姐姐吧?!?/p>
蘇令月看上了我的小兔子,她會直接命人搶走,理由是:“你一個庶女,養這么嬌貴的東西做什么?”
父親蘇振邦,當朝丞相,他眼里只有朝堂,只有前程,只有他那個能為他鞏固地位的嫡女。
對于我這個庶女,他的態度永遠是忽視。
只要我不惹事,不給他丟臉,他甚至想不起府里還有我這么個人。
我從小活得像一根雜草,所有人都覺得可以踩上一腳。
可就是那根從小欺壓我的“雜草”,在最后,卻用自己的命,給我換來了一線生機。
“令溪?令溪?你怎么了?”
趙姨娘擔憂的聲音將我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我們那個小小的、簡陋的院子。
趙姨娘正拿著一塊舊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我的眼淚。
“是不是……大小姐又欺負你了?那步搖……唉,沒了就沒了吧,娘回頭再給你做個新的。”
她眼圈泛紅,語氣里滿是自責和無力。
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我的心又是一陣抽痛。
上一世,丞相府倒臺后,趙姨娘因為積勞成疾,又受了驚嚇,在獄中沒幾天就去了。
我握住她冰冷的手,那手上全是做針線活留下的薄繭。
“娘,我沒事。”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無比清晰。
“我不是在哭,我是高興?!?/p>
“從今天起,誰也別想再欺負我們?!?/p>
趙姨娘愣愣地看著我,似乎不明白她一向膽小的女兒,為什么一夜之間像是變了個人。
我沒再解釋,只是扶著她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
“娘,天氣冷了,院里分的炭火夠用嗎?”
趙姨娘嘆了口氣:“管事房的張媽媽說,今年的冬炭緊張,先給了咱們一些黑炭,讓將就著用……煙大得很,熏得我總是咳嗽。”
我眼神一冷。
又是張媽媽。
府里的老人,最會看人下菜碟,仗著是主母林氏的陪嫁,沒少克扣我們院里的東西。
上一世,我只會和趙姨娘抱頭垂淚。
但現在,不一樣了。
02.
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寒風刮在臉上像刀子。
我院里的小丫鬟春桃哆哆嗦嗦地跑進來,哭喪著臉。
“二小姐,不好了!我們去領今天的炭火,張媽媽說我們院子昨天的份例已經領完了,今天沒有了!”
趙姨娘一聽就急了。
“這怎么行?這天寒地凍的,沒有炭火可怎么熬??!”
我卻異常平靜,放下手里的繡繃,只問了一句。
“張媽媽人呢?”
“就在管事房里喝茶呢,還說……還說我們有本事,就去找老爺夫人告狀去。”春桃氣得直跺腳。
她知道,我們沒這個本事。
我站起身,替趙姨娘掖了掖被角。
“娘,您別急,躺著歇會兒,我去去就回。”
“令溪,你別去!”趙姨娘一把拉住我,“你斗不過她的,她會變本加厲地磋磨我們!”
我拍了拍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娘,放心?!?/p>
我帶著春桃,徑直走向管事房。
還沒進門,就聽見里面傳來張媽媽的大嗓門。
“……那個趙姨娘,就是個狐媚子爬上老爺床的,她生的女兒能是什么好東西?還想跟大小姐爭?我呸!給她們點煙熏的黑炭都是抬舉她們了!”
春桃氣得臉都白了,想沖進去理論,被我一把按住。
我站在門口,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里面的人聽見。
“張媽媽?!?/p>
里面的笑聲戛然而止。
張媽媽走出來,三角眼一斜,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喲,是二小姐啊,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我來領我們院的炭火。”我開門見山。
張媽媽把手里的瓜子皮一吐,懶洋洋地說:“二小姐,真不巧,您來晚了,府里今天的炭火已經分完了?!?/p>
“是嗎?”我微微一笑,“可我剛剛在門口,好像聽見張媽媽說,是故意不給我們,還給了我們煙大的黑炭?”
張媽媽臉色一變,隨即又變得蠻橫起來。
“二小姐可別亂說!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你這小丫頭片子聽錯了吧!”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要是傳到夫人耳朵里,說我苛待了庶出的主小姐,我可擔待不起!”
她嘴上說著擔待不起,臉上卻滿是嘲諷。
我依舊笑著,往前走了一步,湊到她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張媽媽,我聽說,你老家的侄子,上個月在城南的寶豐賭坊,輸了三百兩銀子吧?”
張媽媽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
她猛地瞪大眼睛,像看鬼一樣看著我。
“你……你怎么知道?!”
我直起身子,退后一步,聲音恢復了正常。
“我還知道,那三百兩銀子,是你挪用了采買藥材的公款給他填上的。爹爹最恨底下的人手腳不干凈,尤其是采買上的事情?!?/p>
“這事要是捅到爹爹那里,您說,是您一個苛待庶女的罪過大,還是您監守自盜、中飽私囊的罪過大?您是夫人陪嫁過來的老人,夫人到時候是保你,還是不保你呢?”
張媽媽的腿開始打顫,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上一世,這張媽媽就是因為同樣的事情被查辦,活活被打死的。
我只是把這件事,提前了而已。
她看著我,眼神里從驚恐,慢慢變成了哀求。
我對著她,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張媽媽,現在,我們院里的銀絲炭,可以領了嗎?”
張媽媽“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二小姐,二小姐饒命!是老奴有眼不識泰山!老奴這就去,這就去給您把最好的銀絲炭送過去!不,我親自給您搬過去!”
不到一刻鐘,兩大筐燒得旺、又沒有煙的銀絲炭就堆在了我院子的屋檐下。
張媽媽點頭哈腰,滿臉是汗。
“二小姐,您看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拿!”
我淡淡地說:“夠了。張媽媽,記住,我院里的東西,以后按份例,一樣都不能少?!?/p>
“是!是!老奴記住了!”
看著張媽媽連滾爬帶地跑了,趙姨娘和春桃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們怎么也想不通,我只是出去了一趟,說了幾句話,這個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張媽媽,怎么就跟見了貓的老鼠一樣。
我沒有解釋。
我知道,這只是第一步。
一個張媽媽倒下去,還會有李媽媽、王媽媽。
要想不被人欺負,就必須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蘇令溪,不是好惹的。
![]()
03.
日子安穩了幾天。
許是我敲打了張媽媽起了作用,我們院子里的份例總算能按時按量地送來了。
趙姨娘的咳嗽好了許多,臉上也有了些血色。
但蘇令月那邊,卻沒那么容易消停。
這天,父親難得在家用晚膳,一家人齊聚一堂。
飯桌上,父親說起朝中事,提到南方幾個州府鬧水災,圣上派去的賑災官員遲遲打不開局面,災民怨聲載道,讓他頗為頭疼。
“那些地方的糧商,一個個囤積居奇,咬死了價格不松口。朝廷的賑災糧運過去還要十天半個月,遠水解不了近渴?!备赣H皺著眉,嘆了口氣。
林氏在一旁布菜,柔聲勸道:“老爺別太憂心,車到山前必有路?!?/p>
蘇令月則是不屑地撇撇嘴:“一群刁民和奸商,全都抓起來砍了不就好了?!?/p>
父親瞪了她一眼:“胡鬧!婦人之見!”
蘇令月被訓斥,頓時委屈地紅了眼眶,把筷子一摔。
就在這時,一直默默吃飯的我,忽然小聲地開口了。
“爹爹,我在書上看過一個故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包括一臉不耐煩的父親。
我有些“膽怯”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說:“故事里說,有個地方著火了,救火的人沒有水,就跟旁邊賣水的人說,你先把水給我們救火,等火滅了,我們雙倍價錢跟你買。賣水的一聽,立刻就把水都拿出來了。”
我講完,桌上一片寂靜。
蘇令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蘇令溪,你傻了吧?那是故事!現實里那些奸商怎么可能這么好心?”
父親卻沒有笑。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我低下頭,繼續小口扒飯,仿佛剛才只是隨口一說。
“先許以重利,讓商人開倉放糧,解燃眉之急。事后再由官府出面,以‘協助賑災’的名義進行嘉獎和補償……既解決了災情,又穩定了糧價,還不用背負強搶民財的惡名……”
父親喃喃自語,眼睛越來越亮。
他猛地一拍桌子:“好!好一個‘先許后償’!就這么辦!”
他激動地站起來,來回踱步,完全忘了飯還沒吃完。
最后,他停下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那眼神,是我兩輩子都未曾見過的欣賞和驚訝。
“令溪,這個法子,是你想出來的?”
我嚇得“連忙”放下碗筷,站了起來,怯生生地說:“女兒……女兒只是看了個故事,隨口一說的,當不得真?!?/p>
“當得!怎么當不得!”父親大笑,“我蘇振邦的女兒,果然聰慧!來人,賞!重重有賞!”
林氏和蘇令月的臉色,瞬間變得比鍋底還黑。
尤其是蘇令月,她嫉妒的眼神幾乎要在我身上燒出兩個洞。
晚膳后,父親破天荒地把我叫到了書房。
他考校了我幾句詩書,又問了些我對時局的“看法”。
我自然對答如流。
這些都是上一世,我為了追上他的腳步,拼命學習的東西。我曾渴望用這些,換來他的一點點關注,可直到家破人emons,他都未曾正眼看過我。
沒想到,重活一世,這些東西竟然成了我最有力的武器。
父親越問越心驚,越問越滿意。
“好,好??!我竟不知,府里還藏著你這么一塊璞玉!”他感慨萬千,“令溪,以后每日下午,你都來書房,跟在我身邊讀書吧?!?/p>
這是何等的榮耀!
要知道,這待遇,以前只有蘇令月才有。
我“受寵若驚”地跪下謝恩。
走出書房時,我看到蘇令月正站在不遠處的陰影里,死死地瞪著我。
我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果然,平靜的日子,到頭了。
04.
矛盾的爆發,是在林氏的生辰宴上。
丞相府主母的生辰,自然是賓客盈門,高朋滿座。
林氏穿著一身華貴的禮服,坐在主位上,接受著眾人的奉承,滿面春風。
蘇令月像一只驕傲的孔雀,穿梭在賓客之間,享受著所有人的贊美。
而我,依舊穿著一身半舊的衣裙,安靜地坐在角落里,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自從父親讓我進書房讀書后,府里關于我的流言就沒斷過。
有說我用狐媚手段勾引了父親,也有說我這個庶女要壓過嫡女一頭了。
這些話,自然也傳到了林氏和蘇令月的耳朵里。
她們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冷。
宴會進行到一半,蘇令月端著一碗湯,裊裊婷婷地朝我走來。
我心里立刻敲響了警鐘。
果然,她走到我面前時,腳下“一崴”,整碗滾燙的湯,不偏不倚,全都潑在了我的胸前和手臂上!
“啊!”
劇烈的灼痛讓我忍不住驚呼出聲。
“哎呀!二妹妹,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蘇令月嘴上說著抱歉,眼里卻沒有絲毫歉意,反而閃過一絲得意的快感。
周圍的賓客全都看了過來,議論紛紛。
我疼得渾身發抖,雪白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起泡。
趙姨娘哭著跑過來,想查看我的傷勢。
林氏卻在這時開了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
“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月兒也不是故意的,令溪,你身為妹妹,怎么這么不小心,讓你姐姐都摔倒了?”
她一開口,就把所有的錯都推到了我身上。
“就是啊,”蘇令月立刻接話,委屈地對眾人說,“我好心好意想給二妹妹送碗湯,誰知道她坐沒坐相,差點絆倒我。你看,我的手都燙紅了?!?/p>
她伸出自己那只完好無損、白皙嬌嫩的手。
周圍的賓客立刻開始竊竊私語。
“這庶女就是上不得臺面,在這么重要的場合還毛手毛腳的?!?/p>
“可不是,差點沖撞了嫡小姐?!?/p>
“你看她穿的那身衣服,寒酸死了,給丞相府丟人。”
我聽著這些話,看著眼前這對顛倒黑白的母女,感受著手臂上火燒火燎的疼痛,上一世所受的種種委屈和不公,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但我死死忍住了。
我不能哭。
哭了,就是認輸。
我深吸一口氣,從地上慢慢站起來,忍著劇痛,對著林氏和蘇令月,福了福身。
然后,我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事。
我猛地抬手,“啪”的一聲,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林氏和蘇令月。
我抬起頭,臉上帶著清晰的巴掌印,眼淚終于決堤而出,聲音卻異常清晰冷靜。
“是令溪的錯?!?/p>
“令溪不該坐在姐姐要路過的地方,害得姐姐差點摔倒?!?/p>
“令溪不該穿這身舊衣服出席母親的生辰宴,給相府丟了臉面?!?/p>
我一邊說,一邊轉向周圍的賓客,再次深深一拜。
“這身衣服,是我所有的衣服里最好的一件了。我姨娘體弱,常年需要湯藥調理,我的月錢都給她買了藥。平日里院中份例也常有短缺,我不想為了一件衣服去驚動父親母親,以為心意到了就好。”
“沒想到,是令溪的愚鈍,污了各位貴人的眼,丟了丞相府的臉面?!?/p>
“這一巴掌,是令溪自己罰自己的!請母親和姐姐息怒!”
我的聲音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
整個宴會廳,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賓客都用一種復雜的、探究的、甚至帶著一絲同情的目光看著我,再看看林氏和蘇令月。
傻子都聽得出來,我這番話,明著是認錯,實則是在控訴!
控訴嫡母嫡姐的刻薄,控訴自己身為庶女的悲慘境遇!
林氏的臉,瞬間從白色變成了青色,又從青色變成了豬肝色。
蘇令月也完全懵了,她沒想到,一向任她揉捏的我,會用這種方式,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一軍!
就在這時,一個充滿怒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這是在做什么!”
是父親!
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里,臉色鐵青,目光如刀,死死地盯著林氏和蘇令月。
![]()
05.
父親的出現,讓宴會廳的空氣徹底凝固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看都沒看臉色慘白的林氏和蘇令月,而是徑直走到我面前,看到我紅腫的手臂和臉上的巴掌印,眼中怒火更盛。
“誰打的!”
我垂下頭,聲音帶著哭腔:“是女兒自己打的,女兒給母親和姐姐惹了麻煩……”
“夠了!”父親打斷我,他轉過身,凌厲的目光掃向林氏,“這就是你操持的家?!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兒?!”
林氏嚇得渾身一抖,連忙站起來:“老爺,您聽我解釋……”
“解釋?!”父親冷笑一聲,“還要怎么解釋?滿堂賓客都看著!我蘇振邦的女兒,在自己家里,穿著舊衣,被人潑了熱湯,還要自扇耳光來賠罪!我的臉,丞相府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蘇令月嚇得跪倒在地,哭著說:“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
“閉嘴!”父親指著她,氣得手指都在發抖,“從今日起,禁足三月,抄《女誡》百遍!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再出來!”
他又看向林氏,眼神冰冷。
“你!身為當家主母,苛待庶女,縱容行兇,治家不嚴!這個家,我看你也不用管了!即日起,府中中饋交由趙姨娘暫代,你給我好好在院子里反?。 ?/p>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林氏徹底癱軟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讓一個卑微的姨娘掌管中饋,這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這是奇恥大辱!
父親處理完她們,立刻叫來府醫為我診治,又當著所有人的面,賞了我無數珍貴的布料、首飾和補品。
那場生辰宴,最終不歡而散。
我成了最大的贏家。
可我知道,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林氏和蘇令月,像是兩條蟄伏的毒蛇,暫時縮了回去,但她們的恨意,只會越來越深。
果然,沒過幾天,趙姨娘在掌管中饋時,就“不小心”出了一件大事。
一批為宮中貴妃準備的貢品錦緞,在庫房里被發現“受了潮”,上面出現了大片霉點。
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林氏立刻抓住機會,帶著人沖到父親面前哭訴,說趙姨娘出身低賤,根本不是管家的料,如今闖下滔天大禍,要連累整個丞相府。
父親震怒。
盡管趙姨娘哭著辯解說她接手時根本沒見過這批布,但庫房的賬本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這批布料的入庫記錄,上面還有趙姨娘剛剛接手中饋時,被管事誘導著畫的押。
人證物證俱在。
這一次,連我也百口莫辯。
父親為了平息宮里的怒火,也為了給林氏一個交代,下令將趙姨娘重打二十大板,然后關進了城郊別院的柴房,名為反省,實則等同于遺棄。
我跪在地上求了三天三夜,父親都避而不見。
我明白,林氏她們這是要我的命。
她們知道趙姨娘是我唯一的軟肋。
我被關在自己的院子里,門口有兩個粗壯的婆子守著,一步也不準我離開。
我坐在冰冷的地上,渾身發冷。
這一刻,我感受到了和上一世家破人亡時一樣的絕望和無力。
我手里這點小聰明,在絕對的權力傾軋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我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
深夜,我用一支銀簪,撬開了后窗的窗戶。
我找到那個之前被我敲打過,如今對我畏懼如虎的張媽媽。
我將我所有的積蓄,和一支母親留給我的、最值錢的金手鐲塞給她。
“張媽媽,幫我做一件事。做成了,我們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這些都是你的。做不成,或者你敢泄露出去……”我看著她,眼神冰冷,“你知道我的手段。”
張媽媽嚇得連連點頭。
我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了一番話。
最后,我遞給她一個很小的、不起眼的紙團。
“天亮之前,把這個,送到平西王府,親手交給王府的李管家。”
張媽媽拿著東西,哆哆嗦嗦地走了。
我看著窗外的黑夜,心跳如鼓。
平西王,當今圣上的親弟弟,手握重兵,性格乖張,最是與我父親這樣的文臣集團不對付。
上一世,正是他,主導了對丞相府的抄家。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見我的人,更不知道他看了我的信,會是什么反應。
這是我唯一的賭注了。
用我未來的死敵,來救我今生的母親。
06.
一整個晚上,我都沒合眼。
天快亮時,院門外傳來一陣騷動。
我心里一緊,以為是張媽媽失手了。
可緊接著,我聽到了父親那又驚又怒的聲音。
“什么?!平西王府的李管家親自來了?還指名道姓要見二小姐?!”
門被“砰”的一聲推開,父親臉色復雜地站在門口,他身后,跟著一臉諂媚的林氏。
“令溪,快,快起來!平西王府來人了!”
我“一臉茫然”地被她們從屋里帶到了前廳。
前廳里,一個穿著體面、神情倨傲的中年管家正端坐喝茶,他看到我,站起身,客氣卻又疏離地拱了拱手。
“這位想必就是蘇二小姐了。我們王爺昨夜偶感風寒,太醫說需用百年份的雪蓮靜心安神。聽聞蘇丞相府上月剛得了一株,我們王爺特命老奴前來,想向相爺求贈。不知相爺可否割愛?”
父親愣住了。
誰不知道平西王和我父親在朝堂上是死對頭?他怎么可能為了區區一株雪蓮,就派心腹管家親自上門?
而且,還點名要見我?
這太不合常理了。
父親不敢怠慢,連忙說:“王爺客氣了!區區一株雪蓮,何足掛齒!我這就讓人取來!”
李管家笑了笑,目光卻轉向我。
“我們王爺還說了,聽聞二小姐的生母前幾日身體不適,特意命人送來了一些關外的補品。王爺說,孝道乃立身之本,二小姐一片赤誠,感人至深,還望丞相大人多加體恤,莫要因家中瑣事,寒了子女之心。”
這番話,說得極有水平。
表面上是夸我孝順,實際上,每一個字都在敲打父親!
什么叫“莫要因家中瑣事,寒了子女之心”?
這分明是在警告父親,你女兒的人,我平西王保了!你看著辦!
父親的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他完全不明白,他這個不起眼的庶女,什么時候和權傾朝野的平西王扯上了關系!
但他不敢賭。
得罪平西王,下場比得罪宮里的貴妃要嚴重得多。
李管家走后,父親立刻下令。
“來人!馬上去城郊別院,把趙姨娘……請回來!好生伺候著!”
然后,他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要從我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林氏更是又驚又妒,她想不通,這煮熟的鴨子,怎么就飛了?
當天下午,趙姨娘就被一頂軟轎抬了回來,雖然受了些皮肉苦,但精神尚可。不僅如此,父親還派了兩個得力的丫鬟婆子伺候,送來了無數補品。
我院里的待遇,一夕之間,比嫡小姐蘇令月的院子還要好。
林氏和蘇令月氣得差點咬碎了銀牙,卻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她們怕的不是我,是她們根本摸不透的、我背后的平西王。
危機,就這么被我用一種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解除了。
夜里,我守在趙姨娘床邊,親自為她上藥。李管家送來的那箱補品就放在桌上,散發著名貴藥材的清香。
趙姨娘拉著我的手,眼淚直流。
“令溪,你跟娘說實話,你……你是怎么請動平西王府的?”
我搖搖頭,笑道:“娘,您就別問了。您只要知道,以后,再也沒人敢欺負我們了?!?/p>
正說著,房門被輕輕推開。
父親蘇振邦走了進來。
他揮手讓所有下人都退下,房間里只剩下我和躺在床上的趙姨娘。
他沒有看床上的趙姨娘,而是徑直走到那箱補品前,一雙深邃的眼睛,在燭光下顯得格外銳利。
他沉默地看著那箱子,仿佛在評估什么。
突然,他伸出手,從一堆名貴的鹿茸和人參下面,拿出了一個毫不起眼的、未曾封口的素白信封。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緩緩打開信封,從里面倒出來的,不是信紙,而是一枚通體漆黑、不知用什么野獸牙齒打磨而成的……狼牙。
牙根處,刻著一個極其微小卻鋒利的“西”字。
父親看到這枚狼牙的瞬間,臉色大變,手甚至都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仿佛那不是一枚牙齒,而是一塊烙鐵。
他死死攥住那枚狼牙,霍然轉身,雙眼赤紅地瞪著我,那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審視和懷疑,而是徹頭徹尾的驚恐和難以置信。
他壓低了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充滿了恐懼的嘶吼。
“蘇令溪,你告訴我!”
“你到底,給平西王送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