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這就是你放走的賊!十年了,寄一箱廢報紙來羞辱咱們!"劉建國把撬棍往地上一甩,指著破木箱沖母親吼道。
大哥劉建軍冷笑:"我早說過,那種人能有良心?媽你被當傻子耍了十年!"
父親劉大山坐在門檻上,狠狠吸了口旱煙:"十年前我就說過,你那是婦人之仁!現在好了,老二要娶媳婦,三轉一響一樣湊不齊,全家丟人!"
母親王秀芝蹲在院子里,顫抖著手翻動箱子里發黃的舊報紙。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背彎得像張弓。
"拆開看看吧,萬一呢......"她的聲音輕得像根絲線。
劉建國看著母親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心里積壓十年的怨氣一下子涌上來。他奪過報紙,用力撕開最后一層。
就在那一刻,一道光在夕陽下驟然炸開,刺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
院子里的空氣凝固了。
![]()
01
1980年臘月二十三,小年。
北風像刀子一樣刮過黃土高原上的劉家村,家家戶戶的煙囪里冒出灰白色的炊煙。
劉家的院子里,王秀芝正在灶臺前忙活,鍋里燉著白菜豆腐,這已經是過年前最好的一頓飯了。
"媽,我的腿今天又疼得厲害。"十六歲的劉建國癱在炕上,臉色煞白。
他的右腿在半年前被拖拉機碾過,當時村里的赤腳醫生只是簡單包扎了一下,說要去省城醫院做手術,不然這輩子就瘸了。
王秀芝放下手里的鍋鏟,走到炕邊,掀開被子看了看兒子那條腫得發亮的腿。
她的眼眶紅了:"建國,媽知道疼,再忍忍,媽已經攢夠了50塊錢,等過完年就帶你去省城。"
50塊錢。這是王秀芝攢了整整三年的錢。
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給生產隊打掃豬圈,一天掙兩毛錢。
農閑時去山上挖藥材,一斤曬干的黨參能賣五毛。
她把這些錢一分一分攢起來,用一塊紅布包了又包,藏在炕洞最里面的磚縫里。
"秀芝,飯好了沒有?我餓了。"劉大山從外面進來,身上帶著一股冷風和旱煙味。
他是劉家的頂梁柱,在生產隊里當小隊長,一個月能掙十個工分。
![]()
"馬上就好。"王秀芝趕緊回到灶臺前。
大兒子劉建軍也從外面回來了,他今年二十歲,在縣城的農機站當學徒工,一個月能拿十八塊錢工資。
他一進門就嚷嚷:"今天站長說了,明年可能讓我轉正,到時候工資能漲到二十五!"
"好好好,咱家建軍有出息。"劉大山難得露出笑容。
就在一家人準備吃飯的時候,院門突然被撞開了。
一個黑影跌跌撞撞沖了進來。
"站住!"劉大山反應極快,一個箭步沖上去,死死抓住那個黑影的衣領。
那是個男人,穿著打滿補丁的棉襖,像麻袋片一樣。
他拼命掙扎,嘴里喊著:"放開我!放開!"
"爸,他手里拿著什么?"劉建軍眼尖,看到那人懷里鼓鼓囊囊的。
劉大山一把扯開那人的懷,一個用紅布包著的包裹掉在了地上。
紅布散開,露出里面一沓皺巴巴的鈔票,還有一些零散的硬幣。
"我的錢!"王秀芝尖叫一聲,撲過去撿起那些錢。
她的手抖得厲害,一張一張數著:"一塊、兩塊、三塊......天哪,五十塊都在這兒!"
"你這個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到人家里偷東西!"劉大山掄起拳頭就要打。
"別打,別打!"那人突然跪了下來,磕頭如搗蒜。
他的額頭磕在凍得硬邦邦的地面上,發出咚咚的聲響。
"大哥大嫂,我不是故意的,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娘病了,瞎了眼,躺在床上快不行了,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連口吃的都買不起......"
他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里面是半包草藥,已經被體溫捂得有些潮濕。
"這是我昨天在山上挖的黨參,本來想拿去鎮上賣了給我娘買藥,可是藥鋪的人說這藥材品相不好,只肯給五毛錢。五毛錢啊,連一碗粥都買不起......"
王秀芝看著那半包草藥,又看看那人的臉。
他的臉上滿是凍瘡,嘴唇干裂得滲出血絲,眼睛里是一種絕望的光。
那種光她見過,在三年困難時期,村里餓死人的時候,很多人眼里就是這種光。
"秀芝,別聽他胡說八道!偷東西的賊哪有一句實話?"劉大山怒吼道。
"大哥,我說的都是真的!"那人又磕了一個頭。
"我叫張有財,是隔壁村逃荒過來的。我家就我和我娘兩個人,我爹早年間餓死了。我娘前兩天眼睛突然看不見了,村里的郎中說是青光眼,要去省城治,可我哪有那個錢啊......"
他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在滿是泥土的臉上沖出兩道溝。
王秀芝的手緊緊攥著那50塊錢。
這錢是她攢了三年的心血,是給兒子治腿的救命錢。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跪在地上的男人,看著他懷里那半包草藥,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那是1960年,她十五歲,母親得了傷寒,高燒不退。
父親借遍了全村也只借到三塊錢,連鎮上的醫生都請不起。
母親在炕上燒了三天三夜,最后咽了氣。
臨死前,母親拉著她的手說:"秀芝啊,人這一輩子,總要給別人留條活路。"
這句話,王秀芝記了二十年。
"建國他爸,把人放了吧。"王秀芝突然開口,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什么?"劉大山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把人放了。"王秀芝又說了一遍。
她走到張有財面前,蹲下身,把那50塊錢塞進他懷里,"拿著,去給你娘治病。"
院子里安靜得可怕。
劉大山的煙桿掉在了地上,劉建軍瞪大了眼睛,炕上的劉建國掙扎著坐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母親。
02
"媽!那是我的救命錢!"劉建國的聲音尖銳得像刀子。
王秀芝沒有回頭,只是對張有財說:"滾!別再讓我看見你!"
張有財愣在那里,手里攥著那50塊錢,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又磕了三個頭,頭上已經磕出了血,然后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院子。
劉大山沖上去,一把抓住王秀芝的肩膀,用力搖晃:"你瘋了?那可是50塊錢!建國的腿怎么辦?你讓他一輩子當瘸子?"
![]()
"那人的娘也要活命啊......"王秀芝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你那是積德嗎?你是造孽!"劉大山甩開她,沖進了屋子。
炕上的劉建國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看著母親,眼里第一次有了恨意。
那可是他的救命錢,是他能重新站起來的唯一希望。
可是母親把它給了一個賊,一個陌生的賊。
這個年,劉家過得格外冷清。
劉大山一連三天沒跟王秀芝說話。
劉建軍看母親的眼神也變了,從以前的尊敬變成了失望和不解。
至于劉建國,他徹底不理母親了,每天就癱在炕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村里的風言風語也傳開了。
"聽說了嗎?劉家那個當家的,把自己兒子的救命錢給了個賊!"
"可不是嘛,那王秀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人家偷她的錢,她不但不報警,還倒貼給人家。"
"我看她是腦子進水了,這種人就該讓她吃點苦頭,看她以后還敢不敢裝大善人!"
這些話傳到王秀芝耳朵里,她一句都沒反駁。
她只是每天照常做飯、洗衣、納鞋底,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是劉建軍注意到,母親納鞋底的時候,針線總是扎得不準,手指上多了很多針眼,結的老繭也越來越厚。
1981年春天,劉建國的腿徹底定型了。
村里的赤腳醫生嘆著氣說:"沒辦法了,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這孩子以后走路會一瘸一拐的,干不了重活。"
劉大山聽到這話,臉色鐵青。
他回到家,指著王秀芝的鼻子罵:"你聽見了?建國這輩子就是個瘸子!這都是你造的孽!你那50塊錢要是還在,兒子能這樣?"
王秀芝低著頭,不說話。
"你說話啊!你不是挺能耐的嗎?放個賊,你還覺得自己做了好事是不是?"劉大山越罵越氣,抓起桌上的碗就要摔。
"爸,別摔了。"劉建軍攔住父親,"摔了還得買新的,咱家哪有那個錢?"
這話像一盆冷水,把劉大山澆得透心涼。
對,家里沒錢了。那50塊錢沒了,家里連買口糧的錢都緊張。
日子一天天過去,劉建國的腿傷雖然定型了,但是疼痛并沒有消失。
每到陰天下雨,他的腿就疼得鉆心,只能靠吃止痛片來緩解。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右腿明顯比左腿短了一截,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像個鴨子。
村里的孩子們看到他,就在后面學他走路的樣子,還編了順口溜:"劉瘸子,走路歪,娶不上媳婦活該!"
劉建國聽到這些話,心里那根刺就扎得更深了。
他恨,恨那個偷錢的賊,更恨母親的心軟。
如果母親當初不放走那個賊,他的腿就能治好,他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他開始不跟母親說話。母親叫他吃飯,他不應;母親給他端水,他不接。
他把所有的怨恨都寫在臉上,寫在每一個冷漠的眼神里。
王秀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知道兒子恨她,她也恨自己。
可是那天晚上,看到張有財眼里的絕望,她真的做不到見死不救。
她總覺得,如果那天她不幫那個人,他和他的娘可能都活不下去。
1982年,劉建國開始學木匠手藝。師傅是村里的老木匠王師傅,手藝好,人也好心。他看劉建國腿腳不便,就收他做徒弟,教他做家具。
"建國啊,你這孩子聰明,手也巧,學木匠是條好出路。"王師傅拍拍他的肩膀。
"雖然腿有點不方便,但是做木工不需要跑跑跳跳,坐在那兒干活就行。"
劉建國埋頭刨木頭,沒說話。
他知道師傅是好意,但是他心里還是不甘心。
如果他的腿是好的,他可以去縣城當工人,可以賺更多的錢,可以讓家里人過上好日子。
可是現在,他只能窩在村里當個木匠,一輩子就這樣了。
03
1983年,村里開始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
劉家分到了五畝地,劉大山和劉建軍每天起早貪黑地干活,想多打點糧食。
王秀芝也跟著下地,雖然她年紀大了,腰也不好,但還是咬著牙堅持。
有一次,王秀芝在地里鋤草,突然腰一彎,疼得站不起來。
劉建國那天正好路過,看到母親蹲在地上,臉色煞白,額頭上都是汗。
他站在田埂上,看著母親。心里有個聲音說:過去幫幫她。可是另一個聲音說:如果不是她,你的腿不會瘸,你也不用受這么多苦。
最后,他還是走了。他一瘸一拐地走回家,留下母親一個人蹲在地里。
那天晚上,王秀芝是被劉建軍背回來的。
她的腰扭傷了,躺在炕上動不了。
劉大山請了村里的接骨師傅來看,師傅說要靜養一個月。
"一個月?地里的活怎么辦?"劉大山急得團團轉。
"我去。"劉建國突然開口。
"你?"劉大山看著兒子的腿,"你能行嗎?"
"我能。"劉建國說得很堅定。
接下來的一個月,劉建國每天天不亮就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地里。
鋤草、施肥、澆水,這些活他都干。他的腿疼得厲害,但他咬著牙堅持。
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不干,這個家就真的撐不下去了。
王秀芝躺在炕上,聽著兒子出門的腳步聲,眼淚就流下來了。
她知道兒子恨她,但兒子心里還是有這個家的。
1985年,劉建軍在縣城談了個對象,是農機站同事的妹妹,姑娘長得挺俊,性格也好。
兩家人見了面,都挺滿意,就準備訂婚。
女方家提了個條件:要彩禮80塊,還要買一塊手表。
80塊!這對劉家來說是個天文數字。
劉大山和王秀芝把家里所有的錢都翻出來,湊了湊,只有35塊。
"怎么辦?還差45塊。"劉大山愁得一夜沒睡。
"要不去借?"王秀芝說。
"借?跟誰借?咱家這幾年借的錢還沒還清呢。"劉大山嘆了口氣。
最后,還是劉建軍自己想了辦法。
他把自己攢的工資全拿出來,又跟站長預支了兩個月的工資,總算湊夠了錢。
訂婚那天,王秀芝穿著打補丁的衣服去了女方家。
女方的母親看著她,眼里有點嫌棄,但還是客客氣氣地招待了。
回來的路上,劉建軍對母親說:"媽,你以后別穿那身衣服出門了,太寒磣。"
![]()
王秀芝點點頭,沒說話。她知道兒子是嫌她丟人。
可是她除了這身衣服,也沒有別的了。
這些年,她把所有能省的錢都省下來,給家里買糧食、買農具,自己從來不舍得買新衣服。
1987年,劉建軍結婚了。
婚禮辦得很簡單,在村里擺了十桌酒席,來的都是親戚朋友。
新娘子穿著紅色的褂子,坐在新房里,笑得很甜。
劉建國坐在角落里,看著大哥和大嫂拜堂。
他今年二十三歲了,也到了該娶媳婦的年紀。
可是誰愿意嫁給一個瘸子呢?
婚禮結束后,村里的媒婆王大娘找到王秀芝:"秀芝啊,建國也不小了,我給他留意著點?"
"好好好,麻煩王大姐了。"王秀芝趕緊遞上一包喜糖。
王大娘接過糖,嘆了口氣:"不過說實話,建國這腿,找對象是真不容易。姑娘們一聽說有殘疾,連見面都不愿意。"
這話像一把刀,扎在王秀芝心上。
她知道兒子的腿是她造成的,她欠兒子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1988年,王大娘還真給劉建國介紹了一個姑娘。
姑娘是鄰村的,叫李春花,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
李春花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癥,左手有點不方便,所以到了二十五歲還沒嫁出去。
兩家人見了面,都覺得挺合適。
一個腿不好,一個手不好,正好湊一對。
劉建國見到李春花的時候,心里五味雜陳。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正常的姑娘,能找到李春花這樣的,已經是運氣了。
可是心里那口氣,還是咽不下去。
如果他的腿是好的,他可以找個更好的姑娘,可以過上更好的日子。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母親當年的心軟。
訂婚那天,劉建國對母親說:"媽,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你滿意了嗎?"
王秀芝聽到這話,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只是搖了搖頭。
04
1989年,劉建國和李春花結婚了。
婚禮比大哥的還要簡單,只擺了五桌酒席。
新娘子進門的時候,村里人在背后指指點點:
"這劉家老二也是命苦,好好的小伙子,就因為他媽當年腦子糊涂,現在娶個殘疾媳婦。"
"可不是嘛,那王秀芝當年要是不放那個賊,把錢拿去給兒子治腿,現在兒子說不定都在城里當工人了。"
"聽說那個偷錢的賊,后來再也沒出現過。
王秀芝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嘛!"
這些話傳到劉建國耳朵里,他的心就更冷了。
他看著母親,看著她在灶臺前忙碌的背影,那背影已經佝僂得像一張弓,頭發也白了大半。
他知道母親這些年也不容易,為了這個家操碎了心。
可是他就是恨,恨母親當年的決定毀了他的一生。
1990年春天,李春花懷孕了。
這本來是件喜事,可是女方家提出,要給孩子準備三轉一響,也就是自行車、手表、縫紉機和收音機。
"這是規矩,不能少。"李春花的母親說得很堅決,"我女兒嫁到你們家,已經夠委屈的了,你們不能讓她連個像樣的嫁妝都沒有。"
三轉一響,至少要200塊錢。
這對劉家來說,又是一筆巨款。
劉大山和王秀芝又開始到處借錢。
他們去了東家借十塊,去了西家借五塊,把臉皮都磨破了,才借到80塊。
劉建國也到處借錢。他去找過去的同學、朋友,甚至去找了村里的富戶。
可是大家一聽說是借錢,就推三阻四:
"建國啊,不是大哥不幫你,實在是最近手頭緊啊。"
"我家也要蓋房子,真的拿不出錢來。"
"要不你去找別人問問?"
一次次的拒絕,讓劉建國的自尊心一點點被磨碎。
他終于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真心幫你,除了你的家人。
可是他的家人,他的母親,當年卻把救命錢給了一個陌生的賊。
那天晚上,劉建國回到家,渾身酒氣。
他去了鎮上的小酒館,一個人喝了半斤劣質白酒,想把心里的苦悶都灌下去。
王秀芝還在油燈下納鞋底。
她的眼睛不好了,看東西模糊,但還是一針一線地縫著。
這雙鞋是給未出生的孫子準備的,她要在孩子出生前做好。
"媽。"劉建國站在門口,聲音嘶啞。
![]()
"建國?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王秀芝放下手里的針線,站起來。
"媽,我問你,你后悔嗎?"劉建國盯著母親,"你后悔當年放走那個賊嗎?"
王秀芝愣住了。這十年來,兒子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問的卻是這個問題。
"我......"她張了張嘴,眼淚流了下來,"兒啊,媽對不起你。"
"對不起有什么用?"劉建國的聲音突然提高了。
“媽,你知道嗎?如果當年那50塊錢還在,我的腿就能治好。如果我的腿是好的,我現在可能在城里當工人,可能娶了個漂亮媳婦,可能過上好日子。
可是你,你把那錢給了一個賊!一個偷我們錢的賊!"
"兒啊,那人當時真的快死了......"王秀芝哭著說。
"那我呢?我不也是快死了嗎?你只想著救別人,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兒子?"劉建國咆哮起來.
"媽,當初你要是不裝大方,那50塊錢存銀行到現在,利息都夠買臺縫紉機了!我的腿是你毀的,我的婚事也是你毀的!你滿意了嗎?"
王秀芝站在那里,手里的針扎進了指尖,鮮血一滴一滴落在鞋底上。
她看著兒子通紅的眼睛,看著他臉上的怨恨,心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割著。
"兒啊,媽知道錯了......"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你知道錯了有什么用?我的腿回不來了!我這輩子就是個瘸子,就是個廢人!"劉建國說完,轉身沖出了房間。
王秀芝癱坐在地上,看著手指上的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劉大山從里屋出來,看到妻子這個樣子,嘆了口氣,走過去扶她起來。
"都怪我,都怪我......"王秀芝一邊哭一邊說。
"別哭了,哭有什么用?"劉大山的聲音也很沉重.
"當初我就說過,你那是婦人之仁,可你不聽,現在好了,兒子恨你,全村人都笑話咱家。"
王秀芝不說話了,只是默默流淚。
05
1990年臘月,李春花快要生了。
為了湊三轉一響的錢,劉家把能賣的都賣了。
劉大山把家里養的兩頭豬賣了,劉建軍把自己的自行車賣了,就連劉建國也把珍藏多年的木匠工具賣了一半。
東拼西湊,終于湊夠了150塊錢,還差50塊。
"要不把那塊地賣了?"劉大山說。
"不行,那地是咱家的命根子。"王秀芝說。
"那怎么辦?總不能讓建國丟這個臉吧?"劉大山急得團團轉。
就在這時,郵遞員老李騎著自行車來了。
他從后座上卸下一個木頭箱子,放在劉家院子里:"劉大山,你家的包裹。"
"包裹?"劉大山愣住了,"誰給我們寄包裹?"
"不知道,上面沒寫寄件人。"老李說完,騎著車走了。
劉建軍走過去,踢了踢那個木箱子:"這什么玩意?沾滿泥巴,還有股土味。"
劉大山蹲下來看了看,木箱子很舊,上面刻著一些看不懂的字。他搖了搖,里面有東西在晃動。
"打開看看。"王秀芝走過來,眼里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
"有什么好看的?肯定又是哪個親戚寄來的舊衣服。"劉建軍不屑地說。
"拆開看看吧,萬一呢......"王秀芝堅持道。
劉建國這時候也從屋里出來了,他聽到有包裹,也有點好奇。
他拿來一根撬棍,準備撬開箱子。
![]()
撬棍插進木箱的縫隙,劉建國用力一撬,木板發出咔嚓的聲響。
箱子打開了,里面露出一層又一層的舊報紙,發黃、發脆,散發著陳年的味道。
"我就說嘛,都是些破爛。"劉建軍冷笑道。
劉建國把報紙一張一張拿出來,扔在地上。
那些報紙上的日期都是1980年代初的,有些已經破碎了,字跡也模糊不清。
"媽,這就是你放走的賊!"劉建國突然停下手,抬頭看著母親,"十年了,寄一箱廢報紙來消遣咱們!"
王秀芝沒說話,只是蹲下來,一件件把報紙拿出來,仔細地看著。她的手在顫抖,像是在尋找什么。
"媽,別看了,都是些廢紙。"劉建軍說。
"不,不是廢紙。"王秀芝的聲音很堅定。
她把報紙一層一層剝開,終于,在最底下,她摸到了一個硬邦邦、沉甸甸的東西。
那是一個用布包著的圓形物體。王秀芝小心翼翼地解開布,里面又是一層報紙。她繼續剝,一層,兩層,三層......
夕陽透過院子的墻頭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王秀芝剝開最后一層報紙,一道金光突然炸開,在夕陽下晃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
院子里的空氣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