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熱評】王偌茵 || 《中華白海豚》：建構“深度真實”的生態共情之旅

《中華白海豚》：建構“深度真實”的生態共情之旅

文/王偌茵

閆東執導的紀錄電影《中華白海豚》，歷時六年制作，以名為“珠珠”的中華白海豚的生命軌跡為主線，在超級工程港珠澳大橋與粵港澳大灣區發展的時代背景下，勾勒出一幅跨越物種的生態人文畫卷。影片以鮮明的視聽策略和結構設計，回應了當代紀錄電影如何講述自然、溝通人類與海洋并映照新發展理念的核心命題。

擬人化敘事與情感共同體的構建

《中華白海豚》在敘事上采用了鮮明的擬人化策略。影片將“珠珠”的誕生與“媽祖誕”民俗相關聯，通過解說詞賦予其人類情感與親情倫理，如“母親的脊背就是她最溫暖的搖籃”“白海豚媽媽常常會招來幾個閨蜜，組成一個‘女人幫’”等。此類表達與“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等網感化語言相結合，有效消解了傳統紀錄片的嚴肅性，降低了理解門檻，使“珠珠”的命運成為影片與觀眾的情感連接點。

當畫面呈現“珠珠”失子后連續五天馱著幼豚遺體游向出生地時，解說詞提供了充滿人文關懷的詮釋：“這是她出生的港灣，她的家。”這種將動物本能行為與人類“歸家”“鄉愁”概念相連的解讀，雖然科學性有待商榷，但是在美學與倫理層面有效引發了觀眾跨越物種的生命共情，使觀眾對生態保護的理解從認知層面深入到情感價值層面。

視聽語言與生態美學的詩意表達

影片的視聽語言是其情感傳遞與主題深化的重要載體。在視覺上，超高速攝影將白海豚躍出水面的瞬間延展為可供凝視的視覺詩篇，在細節呈現中煥發生命美感。聲音設計上，經典樂曲《送別》的三次變奏構成了影片的情感支柱。第一次在“珠珠”因大橋建設離鄉時，響起了悠長迷茫的旋律；第二次在救助老年白海豚“老白”失敗時，響起了更為沉郁的版本；第三次則在“珠珠”馱子歸家時出現。這三次變奏，層層遞進地強化了“離別”與“歸鄉”的核心母題，使音樂超越背景渲染，成為貫穿影片的情感符號與文化標識。

此外，影片結尾將白海豚群躍的弧線與全運會運動員的比賽鏡頭創造性組接。這一蒙太奇完成了意義的嫁接與升華，將白海豚的自然屬性隱喻為人類的體育精神與灣區的發展風貌，視聽語言的“詩學”由此顯現：影片不僅在記錄自然，而且在巧妙地借用自然意象，完成對人文精神與時代氣象的頌揚與編織。

“真實”的層次與“介入”的倫理

作為紀錄電影，《中華白海豚》的創作體現了比爾·尼科爾斯所定義的“參與模式”：導演積極介入敘事進程，主動串聯多類素材（如實地拍攝、動畫解說、資料影像等），旨在超越表象記錄，探索并建構一種關于白海豚生存狀態及其與人類關系更深入、更本質的“真實”體系。

它以長期的科研觀測與影像檔案為科學基石，以港珠澳大橋為保護白海豚調整設計的具體案例為社會實證，最終旨在傳遞尊重生命、和諧共生的價值理念。這三重真實相互支撐，使影片超越了單純記錄，成為一場邀請觀眾共同理解生態保護復雜性的深度參與。此外，對于物種起源等無法實拍的內容，影片合理采用了動畫解說，這與《里斯本丸沉沒》運用三維建模還原歷史的邏輯一致，以可控的“搬演”服務于信息傳遞，并將本土實踐置于全球生態關懷視野下進行呈現。

影片雖聚焦中國海域，卻也加入了外籍科學家對中華白海豚的保護，將本土實踐置于全球生態關懷的視野下。它最終超越物種記錄，成為一曲動人的“共生”頌歌——這既是工程與自然的協同，也是跨越國界的命運聯結。恰如祝茜教授所言：“中華白海豚，它的命運，就是我們的命運。”本片以其詩意的影像與介入式的敘事，將中華白海豚升華為一個連接自然生態、傳統文化與時代精神的有力象征意象，為中國生態話語的傳播提供了生動的實踐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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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 編 | 王藝航（見習）

審 核 | 張建全

終 審 | 張嘉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