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1月21日,在南美洲那個離中國十萬八千里的烏拉圭,一家冷冷清清的醫院里,有個82歲的中國老頭眼看就不行了。
這時候他身邊沒剩什么人,也沒留下什么關于家產怎么分的遺囑,哪怕他以前經手的錢是個天文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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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他費了好大勁,抓著家里人的手,斷斷續續也就求了一件事:想回家,想把骨灰送回湖南湘鄉,跟老婆葬一塊兒。
這老頭叫蕭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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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個月前,北京那邊剛傳來毛主席逝世的消息,這老頭當時哭得像個孩子。
誰能想到呢,這一年,上帝像是要把那個時代的帳結清一樣,先把那個改變中國的偉人帶走了,沒過幾十天,又把這個偉人一生最惦記、也最遺憾的“老鐵”給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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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有時候真挺殘忍,這倆人斗了一輩子氣,連走都在趕場,誰也不讓誰。
把時間條往回拉半個多世紀,這兩人可不是什么冤家對頭,那是好得能穿一條褲子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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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湖南一師有個說法叫“湘江三友”,毛澤東、蔡和森、蕭子升。
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只知道前兩個,但在當年,蕭子升跟毛澤東的交情,比蔡和森還得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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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夏天,這倆人都窮得叮當響,兜里比臉還干凈,卻搞了一出現在的大學生都不敢想的“特種兵旅游”——行乞游學。
一分錢不帶,就靠兩張嘴和兩條腿,把長沙、寧鄉、安化轉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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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意思的是在益陽。
當時兩人走到縣衙門口,餓得前胸貼后背,換一般人早就在墻根底下要飯了,可這倆人倒好,整了整身上那件破長衫,大搖大擺地遞名片要見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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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門的衙役本來想趕人,結果被這兩人身上那股子“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給鎮住了,還以為是上面微服私訪的大人物。
縣長還真就接見了,不僅管飯,還送錢,最后還跟這倆“乞丐”聊詩詞歌賦聊到了大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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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們意氣風發,覺得腳底下的路能通向任何地方,壓根沒想到,這條路走著走著,就成了岔路口。
這裂痕吧,其實就藏在那些看似浪漫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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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次游學,有個晚上兩人吵了一架,吵得特兇。
蕭子升家里條件好,性格溫吞,是個典型的書生,他覺得“權力”這東西太臟,像刀子,誰拿誰受傷;毛澤東不一樣,他看得太透了,他覺得“錢”才是萬惡之源,老百姓苦是因為被資本家剝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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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看到的是安化農民起義被鎮壓后的慘狀,是黃國旭那樣的烈士被土豪劣紳逼死的血淚;蕭子升看到的呢,是書本里的烏托邦,是無政府主義的夢。
這分歧后來到了法國勤工儉學的時候,簡直就沒法調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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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和森嚷嚷著要學俄國搞暴力革命,蕭子升卻在那慢悠悠地說要搞教育改良。
他當時說了句特讓毛澤東絕望的話:如果教育能把社會變好,哪怕等上一千年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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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拼速度的亂世里,有人想坐高鐵,有人卻非要騎驢,這還能走到一塊去嗎?
“一千年太久,只爭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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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后來成了名句,但在1921年那個冬天,這是毛澤東心里的急火。
那年蕭子升專門從法國回長沙,兩人擠在一張床上睡了三個晚上,也就吵了三個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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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是真惜才,也是真想拉兄弟一把,勸他加入共產黨。
可蕭子升這人也是軸,死活不干,他說他見不得流血,受不了階級斗爭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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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冬天特別冷,兩人雖然睡在一個被窩里,心卻已經隔著太平洋了。
從那以后,蕭子升轉身進了國民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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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人唏噓的是1930年,楊開慧被抓的時候,蕭子升急得不行,動用了好多關系想救人。
但他那會兒也就是個書生,面對蔣介石的屠刀,他那點面子根本不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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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開慧的死,成了兩人之間一道永遠跨不過去的坎,也徹底宣告了這段友誼的終結。
后來的事兒就更狗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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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升在國民黨里也不好過,卷進了內部斗爭,被人扣了個“盜賣故宮文物”的屎盆子。
這事兒在當時鬧得特大,蕭子升百口莫辯,只能灰溜溜地跑到國外,這一走就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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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怎么著?
新中國成立后,毛主席日理萬機,居然還專門讓人去查這樁陳年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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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查清楚了,那是國民黨內部傾軋搞出來的冤案,算是還了老同學一個清白。
這操作,說實話,挺讓人感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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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一個勝利者來說,這不僅僅是大度,這叫念舊。
1955年,中國有代表團去烏拉圭,毛主席特意囑咐團長,一定要找到蕭子升,請他回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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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很明白:以前的事都翻篇了,回來敘敘舊。
可蕭子升這老頭,倔得像頭驢,死活不見,甚至放出話來,只要是大陸來的,一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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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讓人很難理解了。
是面子上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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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心里有愧?
或者是單純的政治潔癖?
誰也不知道。
反正這老頭就這么硬挺著,在南美洲那個只有幾十萬人口的小國里,守著他的回憶過日子。
直到1976年9月,那個消息傳來。
那天,蕭子升聽著收音機里的哀樂,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青年,那個在益陽縣衙門口騙吃騙喝的伙伴,那個在長沙雨夜里跟他爭得面紅耳赤的對手,走了。
老頭當時就崩潰了,哭得稀里嘩啦。
所有的主義,所有的對錯,在死亡面前,都顯得特別輕。
剩下的,只有兩個湖南老鄉,隔著大半個地球的最后一點感應。
僅僅兩個月后,他也跟著去了。
他最后想回湖南,想回湘鄉,其實就是想回到那個1917年的夏天。
那時候他們沒有黨派之分,沒有主義之爭,只有兩個穿著破草鞋的年輕人,看著遠處的山,以為自己能改變世界。
歷史這趟列車,到了站誰都得下,不管你是坐軟臥的,還是掛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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