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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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約好,七周年紀念日那天,一起去平潭島看藍眼淚。
結(jié)果出發(fā)前一晚上,他突然打過來電話,說機票得取消了。
他說孟晚被她前男友騷擾,情緒都快崩了,他得過去陪著她。
孟晚是他的學妹,就是那個他總嘆氣說“太可憐了”的女孩子。
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為了孟晚,他毀了我們之間重要的約定。
這次我沒像前兩次那樣鬧脾氣,就安安靜靜地問他:“沈澈,我們分手吧?”
電話那頭傳來他不耐煩的輕笑,背景里還有KTV亂糟糟的歌聲。
他說:“林溪,別鬧了行不行?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你能不能懂點事?”
還哄我:“乖,把票退了,明年我再帶你去,保證補你一個更浪漫的。”
可我沒退票。
第二天,我自己拖著行李箱,登上了飛往福州的飛機。
他不知道,這次我是真的鐵了心要分手。
至于那片傳說中像星河一樣璀璨的藍眼淚,不用他陪,我自己也能看。
總會有人,愿意陪著我去追逐一場海上的星辰。
沈澈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往行李箱里塞最后一件暈染風的藍色長裙。
氣象和潮汐預報都說,接下來幾天,是平潭島藍眼淚大爆發(fā)的最佳時候。
我從小在陸地上長大,還是個美術(shù)生,對那片熒光海的向往,早就畫在畫板上好多遍了。
沈澈知道后,還刮著我的鼻子寵溺地答應:“等我們七周年,我就帶你去。”
他當時說:“他們說,能一起看見藍眼淚的情侶,會像這片熒光海一樣,愛意永不消亡。”
那時候他眼里的笑意,比星光還亮。
所以我們提前三個月就訂好了機票,還有能直接看到海的一線海景民宿。
我翻遍了所有旅游攻略,做了特別詳細的行程計劃,連哪個礁石適合拍照、幾點拍最好看都標得清清楚楚。
為了能拍出美美的照片,我新買了相機鏡頭,準備了好多件白裙子、草帽、沙灘鞋……甚至對著鏡子練了好多次在海邊奔跑回頭的樣子。
就連同寢室的室友都看出來我有多激動,打趣我:“溪溪,你今晚不會興奮得睡不著吧?”
我正想笑著回答,手機就響了,屏幕上是“沈澈”兩個字。
我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我的成果:“我租好了車,還聯(lián)系了當?shù)氐南驅(qū)Вf肯定能帶我找到最棒的觀測點……”
結(jié)果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冷冷地打斷了:“溪溪,機票退了吧,明天我們?nèi)ゲ涣似教读恕!?/p>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像被扔進了冰窖,聲音都有點發(fā)顫:“為什么啊?”
他說:“孟晚被她那個沒人品的前男友騷擾了,還發(fā)了恐嚇短信,她現(xiàn)在一個人鎖在宿舍里,嚇得渾身發(fā)抖,我得過去看看。”
我下意識地反駁:“她可以報警啊,也可以找輔導員幫忙啊。”
他說:“報警有什么用?又沒造成實質(zhì)傷害,最多就是口頭警告。她一個女孩子,性格又軟,萬一那男的報復怎么辦?”
電話里,我好像聽見他點了一支煙,聲音有點含糊:“溪溪,你一向最善良了,肯定能理解我的,對不對?”
還說:“再說了,這也算是見義勇為,你應該為我感到驕傲才對。”
我看著鏡子里戴著編織草帽、滿臉期待的自己,突然覺得特別諷刺。
這已經(jīng)是沈澈第三次為了孟晚,對我失約了。
我和沈澈是彼此的初戀,從高中就在一起,整整七年。
這七年里,我們的感情一直是別人眼里的榜樣。
他會記得我所有的喜好,我生理期的時候會提前準備好熱可可,我畫畫遇到瓶頸的時候會默默陪在我身邊。
考上大學后,雖然我們不在同一個校區(qū),但每天的視頻通話從來沒斷過。
我們曾手牽手走過校園的每一個角落,規(guī)劃著畢業(yè)就結(jié)婚的未來。
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會走到最后。
可一切都變了,從大四那年,沈澈的編程項目組來了個叫孟晚的學妹開始。
一開始,沈澈提起她的時候,總是不屑地跟我抱怨:“笨死了,一個最基礎(chǔ)的算法教了八遍都記不住,真不知道她這種腦子是怎么保送的。”
還說:“穿衣品味也差,整天灰頭土臉的,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后來,有一次偶然的機會,沈澈知道了孟晚家境不好,父母離異,學費和生活費都得靠自己做兼職賺。
再聊起她時,他的語氣里就多了些同情和愧疚。
他說:“她每天要打三份工,還要顧著學業(yè),忙得像個陀螺,難怪腦子轉(zhuǎn)不過來。”
當時我也沒多想,還勸沈澈,既然她這么不容易,作為學長,能幫的就多幫一把。
我萬萬沒想到,這句“多幫一把”,會變成我們感情破裂的開始。
沈澈第一次為了孟晚放我鴿子,是在我特別重要的設(shè)計作品展上。
那是我熬了三個通宵才完成的作品,還入圍了決賽,我早早地就把嘉賓票給了他,盼著他能來見證我的高光時刻。
可他直到展覽結(jié)束都沒出現(xiàn),電話也沒人接。
等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才收到他的短信。
他說:“孟晚急性腸胃炎,我送她去醫(yī)院了,手機沒電了剛看到消息。”
還道歉:“抱歉啊溪溪,讓你失望了。但救人如救火,你一定不會怪我的,對吧?”
最后說:“你的作品,下次我一定好好欣賞。”
可哪有什么下次啊。
那是畢業(yè)設(shè)計展,是我大學四年最重要的展示機會。
但我沒跟他吵架,只是默默回了個“好”。
我告訴自己,生命健康最重要,展覽錯過了還有別的機會,沈澈送同學去醫(yī)院是應該的。
可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shù)次。
第二次,是我們約好一起去聽的音樂節(jié)。
他整整遲到了兩個小時。
理由是孟晚在圖書館占座時跟人起了沖突,對方推了她一下,她嚇得只會哭,求著沈澈過去幫她“主持公道”。
沈澈把要給我?guī)У募t糖水換成了調(diào)解書,把音樂節(jié)現(xiàn)場換成了學校保衛(wèi)處。
等他終于趕過來的時候,壓軸樂隊的最后一首歌都唱完了。
他還跟我解釋:“孟晚那性格,被人欺負了都不敢還嘴。你也是女孩子,應該能理解那種無助感,我是怕她吃虧才留下來的。”
我只覺得荒謬,一邊被冷風吹得瑟瑟發(fā)抖,一邊問他:“她不會找老師或者同學嗎?為什么偏偏要找你一個異性學長?”
他說:“她剛來學校,沒什么朋友,性格又內(nèi)向。當時情況緊急,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我能拒絕嗎?”
還反駁我:“我跟她清清白白的,溪溪你在胡思亂想什么?”
那天他的解釋說到一半就匆匆結(jié)束了。
因為孟晚又發(fā)來消息,說還是覺得害怕,問他能不能送她回宿舍。
他說:“音樂節(jié)反正也結(jié)束了,那我先送她回去。”
還說:“她一個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我必須負責到底。”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朝校門口走去,把我一個人丟在散場的人潮里。
深秋的夜晚,冷得刺骨,我的外套還在他的背包里。
我叫住他,想拿回外套,可他已經(jīng)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隔著車窗對我擺擺手:“小祖宗,別鬧脾氣了,我忙完就來哄你。”
車子一下子就開走了,我只好自己抱著胳膊,在冷風中走了半個小時才回到宿舍。
身體是冷的,心也徹底涼透了,變得麻木。
那天回去我就感冒了,還發(fā)起了高燒。
沈澈說他在忙,沒時間來看我。
可就在同一時間,我在孟晚的社交賬號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照片里,他坐在孟晚的書桌前,皺著眉看她的電腦。
孟晚配的文字是:“世界上最好的學長,不僅幫我出頭,還幫我修好了用了四年的舊電腦。這份恩情,無以為報。”
我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好久,突然意識到,我和沈澈之間,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徹底變味了。
以前我打個噴嚏,他都會緊張得不行。
可今天,我在電話里咳得那么厲害,聲音都因為冷而發(fā)抖,他卻一點都沒察覺。
不是他變遲鈍了,而是他所有的注意力和關(guān)懷,都給了另一個人。
我?guī)缀跏瞧珗?zhí)地,一遍又一遍地刷新孟晚的主頁。
頭越來越昏沉,燒得意識都開始模糊,我用被子蒙住頭,把臉深深埋進枕頭里。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了放棄沈澈的念頭。
昏昏沉沉中,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見高中時候的沈澈,在我被鎖在器材室里害怕得大哭時,一腳踹開了門。
他緊緊抱著渾身發(fā)抖的我,笨拙地安慰我,在我耳邊說了好多話。
他說了很多,夢里我只清晰地記得一句。
他說:“溪溪,如果我以后犯了錯,你給我三次機會,好不好?”
當時我哭著點頭:“好。”
現(xiàn)在,三次機會,已經(jīng)用完了。
是時候,說再見了。
我跟沈澈提分手的時候,他沉默了足足五秒。
然后,用一種不敢相信的語氣問我:“就因為我沒陪你去看藍眼淚,你要跟我分手?”
我沒回答,低頭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地圖。
從我們學校到孟晚的宿舍,再到他現(xiàn)在所在的KTV,幾乎是橫穿了整個城市。
沈澈最討厭的,就是把時間浪費在沒意義的交通上。
原來,他也可以為了別人,心甘情愿地跑這么遠。
他還說:“你別無理取鬧行不行?她是真的遇到危險了,我不能不管。藍眼淚又不會跑,我們明年再去不行嗎?”
他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像在哄不懂事的孩子:“小祖宗,聽話,把機票退了。”
我蹲在地上,把那條藍色的長裙從行李箱里拿出來,只覺得特別可笑。
我說:“你為了去安撫孟晚,情愿橫穿整個城市。可我這邊退掉機票和民宿,光手續(xù)費就要扣掉兩千多。”
誰知電話那頭,他突然笑了。
他說:“小財迷,原來是在心疼錢啊。”
還說:“這點錢對我們來說算什么?但對孟晚不一樣,她的安全感是錢買不來的。她那種家庭出來的孩子,自尊心強得很,又倔,不肯輕易接受別人的金錢幫助。”
又補充:“我要是這次不去,她可能會留下心理陰影,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雖然沈澈不在我眼前,但我能清楚地想到他說這些話時的樣子。
眉頭皺著,嘴角抿著,眼神里滿是藏不住的憐惜和正義感。
心口一陣密密麻麻的酸澀,我冷冷地反問他:“既然她不肯接受別人幫助,那你現(xiàn)在陪她唱KTV,難道就不是在幫助她?”
沈澈的耐心,好像一下子就被我耗盡了。
他說:“林溪,你到底想說什么?不就是退票那點錢嗎?我雙倍給你行不行?有必要在背后這么揣測一個可憐的女孩子嗎?”
從小到大,這是沈澈第一次用這么重的語氣跟我說話。
我整理行李的動作猛地一頓,積攢了好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涌了出來。
他也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溪溪,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直接打斷他:“沈澈,我們分手。”
他說:“又拿分手來威脅我。你就這么愛玩,那片海非看不可嗎?”
還警告我:“別鬧了,你要是再敢說分手,我可就當真了,到時候有你哭的。”
我從箱子里拿出那件情侶防曬服,一字一句地說:“我,是,認,真,的。分,手。”
他好像被我的固執(zhí)氣笑了:“行啊,分就分。”
電話掛斷了,寢室里安安靜靜的,室友們都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其中一個輕聲問:“溪溪,那你……還去平潭嗎?”
去啊。
為什么不去?攻略都做好了。
難道離了他,我就不能自己旅行了嗎?
我低下頭,繼續(xù)默默地收拾行李。
明明馬上就能見到心心念念的那片海,可心里卻堵得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條視頻消息。
發(fā)消息的是沈澈的室友,也是我們共同的朋友,江易。
我疑惑地點開視頻。
畫面有點晃,明顯是偷拍的。沈澈背對著鏡頭,正和幾個朋友玩骰子。
一個男生問他:“澈哥,林溪都要跟你分手了,你還有心思在這兒喝酒?”
沈澈頭都沒回,滿不在乎地回答:“分不了。”
他說:“溪溪就是鬧脾氣,吃醋了而已。我還不了解她嗎?外強中干的紙老虎,稍微冷她兩天,她自己就受不了了,保證乖乖回來求我復合。”
另一個男生又問:“那你不怕她真一個人跑去平潭啊?”
沈澈語氣特別肯定,像在說一個事實:“不可能。”
他說:“她膽子那么小,還是個路癡,離了我寸步難行,怎么可能一個人去那么遠的地方?”
還說:“而且她那么愛美,沒人給她拍照,她去玩還有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他身邊的包廂門被推開了,孟晚端著一個果盤走了進來,聲音怯怯的,帶著哭腔:“學長,謝謝你今天陪我……”
視頻到這兒就結(jié)束了。
我有點莫名其妙,給江易回了一個問號。
他很快回復了文字:“林同學,我不是愛管閑事的人,發(fā)這個沒別的意思。”
他說:“我只是想問,平潭你還去嗎?”
又說:“我正好明天也要去那邊采風,機票和你同一班。”
還補充:“而且,我會攝影。單反、無人機、水下相機,設(shè)備都齊全。”
最后問:“如果不介意的話,要不要結(jié)個伴,當個臨時的旅行搭子?”
在沈澈所有的朋友里,我和江易是最不熟的。
他是建筑系的學神,聽說家世特別好,是那種真正的天之驕子。
我和他是在一門公共攝影課上認識的。
當時就覺得這個男生,冷冷淡淡的,氣質(zhì)特別好,像漫畫里走出來的人。
那次課后沒多久,沈澈就告訴我,說江易這個人性格太孤僻,不合群。
系里的集體活動,他從來都不參加。
我唯一一次在聚會上見到他,是沈澈他們宿舍的聯(lián)誼,所有人都帶了伴。
只有江易是一個人來的,在周圍成雙成對的熱鬧氛圍里,他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顯得格格不入。
也是在那次,我和他加上了微信,但之后就再也沒聯(lián)系過,對話框干凈得像一張白紙。
此刻,看著屏幕上他的提議,我想了一會兒。
我確實不喜歡一個人旅行,如果能有個伴互相照應,安全上也更有保障。
而且,江易看起來,確實挺靠譜的。
于是,我回復他:“好。”
航班是第二天上午十一點。我們在機場的航站樓前碰了面。
隔著很遠,我就看到他了。
他拉著一個銀色的行李箱,穿著簡單的白T和休閑褲,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棵棕櫚樹下。
可能是外形太出眾了,他在人群里,就像一個自帶柔光濾鏡的發(fā)光體。
見到我,他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后很自然地從我手里接過了行李箱。
我說:“我自己來就可以。”有點不好意思。
他說:“沒事,不重。”
辦完值機,我們一起登機,座位剛好是挨著的。
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U型枕遞給我,聲音清清爽爽的:“看你好像沒休息好,待會兒可以戴上睡一覺。”
我愣了一下。
昨晚因為和沈澈吵架,我確實一夜沒睡,情緒特別差。
早上起來,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實在難受,就在我的加密日記App里寫了一句吐槽。
我寫的是:【希望飛機上能睡個好覺,要是有個枕頭就好了。】
這個App是我專門用來記私密心情的,連沈澈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江易,肯定更不可能知道。
我猜,這應該只是一個巧合。
我把手機遞給他:“你做攻略了嗎?要不要參考一下我的行程?”
他點點頭,認真地看了一遍,然后評價道:“很用心,幾乎覆蓋了所有熱門景點,不過有一個小問題。”
他指著我的電子地圖說:“你看,第三天你安排了四個景點,分布在島的四個不同方向,路程很遠,一天之內(nèi)跑完會非常累,幾乎都是走馬觀花。”
他建議:“我建議把北港村和環(huán)島路放在一天,它們在同一條線上,我們可以租一輛電動車,慢慢騎行,風景很好。”
我看著他用手指在地圖上重新規(guī)劃路線,神情特別專注,我微微有些走神。
以前和沈澈出去旅行,攻略永遠是我一個人做。
他對目的地一無所知,也從來都不看我做的計劃。
有時候我安排得太滿,或者不小心選了網(wǎng)紅濾鏡下的“照騙”景點,他就會一邊抱怨一邊數(shù)落我:“溪溪,你這攻略做得也太糙了吧?”
還說:“走得我腿都快斷了,這種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久而久之,我?guī)缀醵纪耍眯袘撌莾蓚€人的事,需要一起商量、一起規(guī)劃。
但江易不一樣。他顯然提前做了功課。
很快,他就幫我重新優(yōu)化好了行程表。
飛機進入平流層,我困意上來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正靠在江易的肩膀上,手里還無意識地抓著他的衣角。
江易的身體有點僵硬,一動都不敢動。
我嚇了一跳,連忙坐直身體,臉都紅了,趕緊道歉。
他只是淡淡地回答:“沒事,看你睡得沉,就沒忍心叫醒你。”仿佛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小事。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江易按照新的計劃在平潭島游玩。
我發(fā)現(xiàn),江易真的是一個完美的旅行搭子。
他不像沈澈那樣,挑剔我找的餐廳不夠地道。
也不會敷衍地“咔咔”按兩下快門就催我走。
不管是海鮮大排檔還是當?shù)氐奶厣〕裕汲缘媒蚪蛴形丁?/p>
他還夸我:“林同學,你很會找地方,這家店味道很棒。”
拍照的時候,他會耐心地找最佳的光線和角度,還會指導我擺姿勢。
他拍出來的照片,每一張都像是精心制作的畫報。
唯一有點遺憾的是,預報中會爆發(fā)的藍眼淚,遲遲沒有出現(xiàn)。
幸好我們都多請了幾天假,還有時間可以等。
這天,我們從仙人井景區(qū)出來,在回去的公交車上,我無聊地刷著手機。
正好看到孟晚更新了朋友圈。
我鬼使神差地點進了她的主頁,發(fā)現(xiàn)她的每一條動態(tài),都和沈澈有關(guān)。
一開始,她還規(guī)規(guī)矩矩地稱呼沈澈為學長。
她發(fā):【感謝學長一整晚的陪伴和開導,感覺安全多了。】
又發(fā):【學長帶我來吃我一直想吃的火鍋,還給我買了超大杯的奶茶,開心。】
后來,她的稱呼,悄悄變成了“某人”。
她寫:【某人果然是城里長大的,連螢火蟲都沒見過,被嚇得大叫,太可愛了。】
還有:【某人吃慣了山珍海味,居然說我媽媽做的家常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又一條:【某人非要拉著我去爬山看日出。可是哥哥啊,剛下過雨山路很滑的。】
最后一條:【他說,山頂上云霧繚繞的風景,比任何一片海都更讓他心動。】
她恨不得一天發(fā)十條,生怕別人不知道。
不是說被騷擾得快崩潰了嗎?我怎么看她過得比誰都開心。
我剛準備關(guān)掉手機,就看見身旁的江易,突然把他的手機遞到了我面前。
他說:“林同學,我不是個愛挑事的人,但我覺得,有些事,你有權(quán)知道。”
江易給我看的,是他們計算機系的宿舍群聊記錄。
一個室友艾特沈澈:【玩得怎么樣?】
沈澈回復:【還不錯,雖然鄉(xiāng)下地方條件差了點,但空氣好,挺放松的。】
另一個室友問他:【你家林溪聯(lián)系你沒?她可能真去平潭了,我這兩天在學校都沒見過她。】
沈澈發(fā)了個不屑的表情:【她敢?】
他說:【專業(yè)課那么多,你沒碰到很正常。我沒找她,這次必須給她點教訓,省得她以后老把分手掛嘴上。】
有室友調(diào)侃:【澈哥,你也太自信了吧。林溪那么漂亮,萬一有人趁你們吵架挖墻腳怎么辦?】
沈澈的回復充滿了不屑:【你太小看她對我的感情了。】
他還說:【不過說真的,快一周沒聯(lián)系了,她現(xiàn)在肯定躲在宿舍里哭鼻子呢。等陪孟晚看完這場電影,我就給她打個電話,給她個臺階下。】
那些方方正正的文字,像一根根針,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抬起頭,看向江易:“所以,你想說什么?”
他說:“沒什么,我只是覺得,沈澈作為一個有女朋友的人,和其他異性的邊界感太模糊了。”
他又說:“我不是在拱火。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像這種隨隨便便就陪別的女生回家、還住進別人家里的男人,你應該……不會再復合了吧?”
說到最后一句時,他的語氣頓了頓,小心翼翼的,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會。”
他便不再多言,收回了手機,眼底似乎閃過一抹極淡的笑意。
從景區(qū)回民宿的路程很長,這幾天玩下來,我也確實累了,在公交車上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手機放在外套口袋里,差點滑出去,幸好江易眼疾手快地幫我接住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把我吵醒了。
公交車上人很多,江易和我坐得很近,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那一瞬間,猛地繃緊了。
鈴聲響了很久,他才低聲對我說:“林同學,是沈澈打來的。”
他問我:“你要接嗎?”
我搖了搖頭。
我太累了,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不想再在沈澈身上浪費任何一點精力。
他突然問我:“那我?guī)湍憬樱俊?/p>
我困得腦子都快轉(zhuǎn)不動了,一時間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劃開了接聽鍵。
沈澈那熟悉又懶散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了過來。
他說:“小祖宗,氣消了嗎?”
又說:“我現(xiàn)在在孟晚家,再過兩天就回去了,特意給你帶了她們家自己做的筍干。”
還帶著施舍的語氣:“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分手,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后不許再亂說話,聽見沒?”
他的口吻,充滿了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寬容,仿佛我才是那個無理取鬧、需要被他原諒的人。
我只覺得又可笑,又惡心。
江易耐心地等他說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請問,你是找林同學嗎?”
電話那頭,一下子就安靜了。
三秒后,沈澈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警惕和錯愕:“……江易?溪溪呢?她的手機怎么會在你那里?!”
江易側(cè)過頭,看了一眼閉著眼睛裝睡的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你說林同學啊。”
他說:“她今天累壞了,正在我旁邊睡著呢。”
又問:“需要我?guī)湍惆阉行褑幔俊?/p>
我今天的確玩了一天,真的很累。
也確實是在公交車上打了個盹。
江易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可這些事實組合在一起,怎么聽都覺得特別曖昧。
電話那頭,沈澈愣了一下,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松了口氣。
他說:“哦,我差點忘了,今天是周五,你和溪溪有同一節(jié)攝影選修課。”
還自顧自地猜測:“我這幾天沒理她,她是不是天天哭?哭累了吧。”
他說:“她就這樣,一哭就犯困。讓她在課桌上趴會兒吧,我晚點再打給她。”
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江易似乎也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低笑一聲:“你對她,還真是放心。”
沈澈也笑了:“要是別人我肯定不放心,但你不一樣。”
他說:“我見過你家給你安排的那個聯(lián)姻對象,氣質(zhì)絕佳的大美女,追她的男生能從你們建筑系排到校門口。你身邊有這種級別的女神,哪還看得上溪溪這種沒長大的小哭包啊?”
電話里,隱約傳來孟晚的聲音。
孟晚說:“學長,你在和誰打電話呀?我給你燉了雞湯,快趁熱喝一點吧。”
于是,沈澈匆匆掛斷了電話:“我這邊有點事,先不聊了。”
通話結(jié)束后,江易見我已經(jīng)醒了,便把手機還給了我。
他問我:“等下回民宿前,要不要去夜市吃點東西?”
我肚子確實有點餓了,但還是搖了搖頭:“不了,有點累。”
我之前一直以為江易是單身,今天才知道,原來他有聯(lián)姻對象。
那他還和我一個女生單獨出來旅行?這好像不太合適吧?
公交站臺旁,有個阿婆在賣梔子花,江易買了一串,遞給我。
那是我最喜歡的花。
但這一次,我沒有接。
回民宿的路上,我越想越覺得他的行為不妥。
我始終認為,有伴侶的人,就應該主動和所有異性保持距離。
這是最基本的責任和尊重。
于是,我下意識地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
想著接下來的行程,還是自己一個人玩比較好。
正琢磨著該怎么跟他說,江易卻先一步叫住了我:“林同學。”
我應了一聲:“嗯?”
他站在我的房間門口,身姿挺拔,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解釋道:“我之前確實有過一個聯(lián)姻對象,但我們對彼此都沒有感情。”
他說:“她上次來學校找我,是和我商量怎么一起說服家里人取消婚約。”
又補充:“現(xiàn)在,婚約已經(jīng)正式取消了,我也向我父母表明了我的態(tài)度。”
最后說:“也就是說,我現(xiàn)在是單身。”
他額前的碎發(fā)被海風吹得有些亂,他微微低下頭,目光灼灼:“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他還說:“我和沈澈不一樣。他有女朋友,還和別的異性糾纏不清,我不是那種人。”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把那串他拿了一路的梔子花再次遞到我面前。
他說:“我不喜歡太香的味道,但扔了又覺得可惜。”
又找了個理由:“看在我今天幫你拍了那么多好看照片的份上,能不能幫我個忙,收下它?”
我抬眼看向他。
江易確實和沈澈不一樣,至少性格上,完全是兩個極端。
沈澈是那種從來都不屑于解釋的人。
他總說,誤會的產(chǎn)生是因為不夠信任。所以每當我誤會他時,他從不澄清,只是冷眼旁觀,任由我胡思亂想,自己消耗自己,陷入焦慮。
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男生是會主動解釋的。
我從他手中接過了那串潔白的梔子花:“好,明天見。”
洗漱過后,我剛準備休息,沈澈的消息就彈了出來。
他問:【溪溪,回宿舍了吧?】
又發(fā):【我還沒睡。孟晚家的床太小了,我睡覺都不能翻身,好在被子上有陽光的味道。】
還說:【在鄉(xiāng)下待幾天也挺好的,下次我?guī)阋瞾眢w驗一下。】
我直接回復他:【沒回宿舍,我在平潭。】
他不信:【小騙子,剛才還和江易一起上選修課,你以為我不知道?】
還哄我:【好了,別耍小性子了。想聽你撒嬌,給我發(fā)個語音。】
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的腦子好像有點問題?
明天還要早起去追日出,我不想和他浪費時間,直接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下一秒,他就用另一個號碼打了進來。
他氣急敗壞地說:“林溪,你鬧夠了沒有?我已經(jīng)給你臺階下了。”
真是可笑至極。
躺在別的女生的床上,枕著她的枕頭,蓋著她的被子,給我發(fā)一些自以為是的短信,這也叫給我臺階下?
我懶得再和他多費口舌,只是提醒他:“沈澈,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請你以后不要再來打擾我。”
他更生氣了,反問我:“還要鬧?信不信我真的跟你分手?”
我說:“嗯,分吧。”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隨后傳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他說:“行,林溪,你行。”
還放狠話:“誰先回頭誰是狗,到時候你別哭著來求我。”
為了耳根清凈,我把沈澈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都拉黑了。
第二天,我和江易按照原計劃,去東庠島看日出。
可惜,我們期待的藍眼淚,依舊沒有出現(xiàn)。
好在東庠島的石頭厝和晨光,美得像一幅油畫。
我們租了一輛小電驢,沿著海岸線慢慢騎行。風是咸咸的,陽光是暖暖的,一切都特別愜意。
天氣預報說會降溫,結(jié)果依舊是晴空萬里。
不過海邊的風很大,吹得人都有點站不穩(wěn)。
我們躲在一處礁石后避風。
風卷起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濺起大片的水花,我們腳下的一條必經(jīng)之路,很快就積了一個不小的水坑。
我今天穿的是一雙白色的帆布鞋,踩過去肯定會濕透。
正猶豫著要不要脫鞋過去,江易忽然在我面前半蹲了下來:“上來。”
我愣住了:“啊?”
他說:“你的鞋不防水,我背你過去。”
我遲疑了一下,低頭看了看他的鞋。
他穿著一雙黑色的馬丁靴,確實比我的鞋更適合在這種路面走。
看出我的猶豫,他輕咳一聲解釋道:“旅行搭子,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還說:“而且我們接下來還要去下一個景點,你穿著濕鞋會不舒服,這附近也沒有可以買鞋的地方。”
于是,我猶豫了半天,還是輕輕地趴上了他的背。
江易的肩膀很寬闊,背脊挺得筆直,走得特別穩(wěn)。
離得近了,我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一股淡淡的、像雪松一樣的清冽味道。
他應該是不習慣和人有這么親密的接觸,耳根處,泛起了一層淺淺的紅暈,一直蔓延到修長的脖頸。
終于邁過了那個水坑,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一塊干爽的臺階上,卻忽然低下頭,伸手輕輕拂過我的發(fā)頂。
屬于他的氣息,強勢又溫柔地將我包圍。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漆黑的瞳孔中,映出我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后退,他卻已經(jīng)收回了手。
他的掌心里,靜靜地躺著一片不知從哪里吹來的枯葉。
原來,他只是想幫我拿掉頭發(fā)上的東西。
他好像完全沒察覺到我剛才的失態(tài),用很平常的語氣問我,要不要吃一根當?shù)靥厣目镜毓稀?/p>
我點點頭:“好啊。”
這個小插曲,就這么云淡風輕地過去了。
一天的行程很充實,可眼看著回程的日期越來越近,那片藍眼淚,卻連一點影子都沒有。
更氣人的是,出發(fā)前,所有的攻略和預報都打包票說,這幾天是藍眼淚爆發(fā)期。
現(xiàn)在我來了,天氣預報卻天天顯示,風力過大,不適合觀測。
看來,這次的藍眼淚之旅,注定是要帶著遺憾回去了。
我嘆了口氣,打開我的加密日記App,把今天的心情記了下來。
我寫:【好想看一次藍眼淚啊。能不能在我離開之前,讓我看到哪怕一丁點兒?】
又寫:【要求不高,像螢火蟲那么一小片就可以。】
發(fā)完沒多久,一個熟悉的ID在底下給我留了言:【心誠則靈。】
這個ID我很眼熟,他很早就關(guān)注我了。
我們沒有私聊過,只是偶爾會在彼此的動態(tài)下互動一下。
在我遇到困難時,他會說一句加油;在我開心時,他會道一聲恭喜。
就像網(wǎng)絡世界里,無數(shù)個擦肩而過,卻又心存善意的陌生人一樣。
我回復他:【承你吉言。】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醒了。我懷著一絲忐忑和緊張,猛地拉開窗簾,但窗外依舊是平靜無波的大海。
期待,再一次落空了。
那天是個陰天。
我嘆了口氣,徹底沒了睡意,無聊地刷起了朋友圈。
正好翻到了孟晚最新的一條動態(tài)。
她寫:【某人說他很喜歡這里的寧靜,還說幸好這次陪我回家了,不然去了海邊,什么也看不到,既浪費錢又浪費時間。】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江易正站在門口,眼底帶著一絲笑意,催我起床。
我茫然地看著他:“這么早?”
我們今天的計劃,不是睡到自然醒嗎?
可他卻說:“對,我?guī)闳タ此{眼淚。”
還提醒我:“記得多穿件外套,海邊風大。”
江易帶我去了碼頭。
我們坐上了最早一班去往另一個小島的輪渡。
船窗外的風景不斷變換,從繁華的縣城,慢慢變成零星散落著漁船的寧靜海灣。
一個小時后,輪渡抵達了目的地。
這里昨夜下了一場小雨,此刻,空氣中還彌漫著潮濕又清新的味道。
江易聯(lián)系了當?shù)氐囊粋€漁民,帶我們出海。
小小的漁船在海面上顛簸,我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既期待又怕再次失望。
漁民大叔卻很有信心:“放心吧,今天肯定有,我?guī)资甑慕?jīng)驗了。”
船駛離了港口,開到了一片漆黑的海域。四周靜悄悄的,只剩下發(fā)動機的轟鳴聲。
就在我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江易忽然指著一個方向,低聲說:“看。”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
只見平靜的海面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幽藍色的光帶,像一條被驚醒的熒光巨龍,在水里蜿蜒游動。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藍色光點,從海底冒了出來。
它們隨著波浪起伏、閃爍,匯聚成一片流動的星河。
船槳劃過水面,激起一片璀璨的漣漪,仿佛把整個銀河系都打碎了。
我的胸腔劇烈地顫動著,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甚至沒顧得上拍照,只是趴在船舷上,癡癡地看著這片夢幻般的景象。
太美了,美得讓人窒息,讓人覺得之前所有的等待和失落,都在這一刻得到了補償。
海風吹亂了我的頭發(fā),江易默默地站在我身后,用他的相機,記錄下我和這片星海的每一個瞬間。
之前每次拍照,他都會指導我怎么擺姿勢。
但今天,他只是安靜地,在一旁抓拍。
看完藍眼淚,我們在島上找了一家小飯館,吃了最新鮮的海鮮面。
飯后,海上的霧氣漸漸散了,我被海風吹得臉頰冰涼,江易便把他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我的身上。
這場意外的追淚之旅,滿足了我對浪漫的所有幻想。
關(guān)于藍眼淚的記憶,在此刻,終于變得生動而鮮活。
離開小島前,江易似乎在猶豫著什么,四處張望著。
當時是旅游淡季,島上的游客沒幾個。
只有一個在碼頭邊曬太陽的大爺。
他斟酌了半天,忽然轉(zhuǎn)頭問我:“林同學,我們能……拍張合照嗎?”
還補充了一句:“就……當是紀念。”
一起出來玩,拍張合照再正常不過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
他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像是有星星落了進去。他快步走到大爺面前,把相機遞給他,請他幫忙按一下快門。
大爺?shù)故呛軣嵝模€主動當起了動作指導。
他說:“哎呀,離那么遠干嘛?靠近一點!”
又說:“對對,熱情一點嘛,你們小年輕談戀愛,還害羞什么?”
還喊:“誒,這個姿勢好,別動啊!”
一頓操作下來,結(jié)果大爺眼神不好,對焦對了好半天。原本擺好的姿勢都僵了,最后拍下來的,是我和江易相視一笑,有些無奈又有些尷尬的瞬間。
海風吹過,拂動著我們的發(fā)梢,背景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我們兩個人的臉頰都紅撲撲的,是被海風吹紅的。
坐上返回的飛機時,我只覺得這次旅行,圓滿得像一場不真實的夢。
但江易,似乎有些悵然若失。
或許是旅行即將結(jié)束,難免會有些失落吧。
和來時一樣,他主動接過了我的行李箱,堅持要先把我送到宿舍樓下。
在我準備上樓時,他輕咳一聲,忽然開口問我:“林同學,作為旅行搭子,你覺得我……怎么樣?”
我說:“很好啊,一百分。”
他便試探著,又問了一句:“那……下次如果你還想去哪里,可以再叫上我嗎?我也很喜歡旅行。”
我禮貌地笑著點了點頭答應了。
回到宿舍,我把帶回來的特產(chǎn)分給室友們。
其中一個室友剛從外面回來,一看見我,就迫不及待地沖過來說:“溪溪,你都不知道,剛才我在食堂,簡直無語到家了。”
她接著說:“我看見沈澈和他那個小學妹在一起吃飯,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你們都分手了,我也懶得理他,準備直接走過去,結(jié)果他居然把我叫住了。”
她模仿著沈澈的語氣:“他問我,你這幾天是不是一直躲在宿舍里哭?”
我一邊拆著特產(chǎn)包裝,一邊問她:“你怎么說的?”
她回答:“我說你哭個屁啊,你去平潭玩了,朋友圈都發(fā)了,過得不要太瀟灑。”
她又說:“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他非說我是在配合你演戲騙他,還說什么,如果你知道錯了,就主動去找他,他大人有大量,不會真的跟你分手的。”
大概是在一起太久了,久到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覺得我離開他就活不下去了。
我看著黑名單里那個熟悉的名字,沒有一絲想要把他放出來的念頭。
這是我和沈澈認識這么多年,斷聯(lián)最久的一次。
但我們還是不可避免地見面了,就在我的家里。
我爸和沈澈的爸爸是世交,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我們兩家的母親又是多年的閨蜜。
所以,兩家人定期聚餐,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慣。
這天我媽打電話,說有重要的事要宣布,讓我必須回家吃飯。
我一推開家門,就看見了坐在沙發(fā)上的沈澈。
長長的餐桌上,一共六個位置,其余五個人都已經(jīng)落座了,只剩下沈澈身邊的那個空位。
我別無選擇,只能坐過去。
沈澈一看到我,立刻湊了過來,壓低聲音說:“溪溪,一周不見,你的臉好像圓潤了一點,是哭腫了嗎?”
他不知道,我這不是哭腫的,是平潭的海鮮太好吃,把我喂胖了。
我懶得理他,他卻自顧自地笑嘻嘻地說:“小祖宗,氣消得差不多了吧?”
他又說:“你之前看上的那款相機,我托人給你買了,等下就拿給你。”
還誘惑我:“還有,你不是想看藍眼淚嗎?我給你找了個更好的地方。孟晚她們家就在海邊,到了夏天,她們村的海灘上全是藍眼淚,比平潭的壯觀多了,還不用人擠人。等暑假我送她回家,你跟我一起去,我保證讓你看個夠。”
我抬起眼,平靜地看著他:“不必了,我不想和前任有任何不必要的牽扯……”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餐桌上的長輩們,話鋒一轉(zhuǎn),把話題引到了我和沈澈的身上。
有人說:“說起來,這兩個孩子也都快畢業(yè)了,是不是該把婚事提上日程了?”
沈澈的媽媽笑得一臉慈愛:“小兩口的感情一直穩(wěn)定,溪溪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早就當成是自己的親閨女了。我看,不如挑個好日子,先把訂婚宴給辦了?”
我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原來我媽說的“重要的事”,竟然是這個。
沈媽媽看向我,一臉期待地問:“溪溪呢?你有什么想法?訂婚宴喜歡中式還是西式?”
沈爸爸也跟著點頭:“對,這種事,必須得聽我們女主角的意見。”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我爸媽的眼神里,充滿了殷切的期盼。
沈澈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踢我的腳,壓低聲音提醒我:“溪溪,鬧脾氣可以,但別在長輩面前鬧。”
他還說:“他們會擔心的,而且鬧大了,不好收場。”
這樣的話,他不是第一次說了。
所以以往,無論我在他那里受了多大的委屈,回到家,都只會報喜不報憂。
但這一次,情況不一樣了。有些事,必須得和雙方家長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