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
聲明：本文資料來源及參考文獻均在文末；為了通俗易懂，部分情節(jié)進行文學(xué)創(chuàng)作處理，若要了解真實完整的歷史請參考文獻記載。
1981年8月8日，臺灣桃園空軍基地，上午8時許，地勤人員正在圍著一架編號為5361的戰(zhàn)機做最后的起飛檢查。
這是一架F-5F雙座戰(zhàn)斗教練機。
在當年的臺灣空軍序列里，它是絕對的“鎮(zhèn)島之寶”。
這是美國諾斯羅普公司最新銳的產(chǎn)品，剛剛列裝不久，擁有雙發(fā)動機、超音速巡航能力，無論是格斗性能還是航電系統(tǒng)，都代表了當時臺灣空軍的最高水準。
能駕駛這架飛機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
01
此時，坐在前座駕駛艙里的飛行員，正戴著飛行頭盔，有條不紊地檢查著儀表盤。
他叫黃植誠，空軍少校，今年只有29歲。
在臺灣空軍這個圈子里，黃植誠這三個字，不僅代表著技術(shù)，更代表著“根正苗紅”。
他出生于一個顯赫的“空軍世家”。
父親生前是空軍少校，二哥是空軍少校，姐夫是陸軍中校，就連母親都被國民黨空軍選為“模范母親”。
可以說，黃植誠是喝著空軍的燃油長大的。
他不僅是第五聯(lián)隊的飛行考核官，更是重點培養(yǎng)的“王牌中的王牌”。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個年輕人都擁有著令旁人羨慕的錦繡前程，是國民黨空軍體系里最不可能“出問題”的鐵桿精英。
坐在后座的，是他的學(xué)員，中尉許秋麟。
對于許秋麟來說，今天是一場讓他略感緊張的考試。
這次飛行的課目是“暗艙儀表飛行訓(xùn)練”。
所謂的“暗艙”，就是飛行員要拉起座艙蓋內(nèi)的帆布罩，把自己的視野完全遮住，看不見外面的天空和大地，完全依靠儀表盤的數(shù)據(jù)來操作飛機。
這是一種極高難度的盲飛訓(xùn)練，也是對教官信任度的極致考驗，因為一旦拉上罩子，后座學(xué)員的身家性命，就全交給了前座的教官。
“教官，油量表好像有點不對？”
起飛前，許秋麟掃了一眼儀表，隨口問了一句。
按照慣例，這種在基底附近的例行訓(xùn)練飛行，通常不需要加滿油，以免增加機身重量影響機動性。
但這架5361號的油箱，卻是滿的。
“多加點，飛久一點，把幾個課目一次性練完。”黃植誠的聲音在耳機里顯得平靜而威嚴。
作為考核官，他的解釋合情合理，許秋麟沒有任何理由懷疑。
在軍隊森嚴的等級制度下，少校教官的話就是命令。
上午8時18分，塔臺傳來了起飛指令。
F-5F戰(zhàn)機的兩臺J85發(fā)動機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加力燃燒室噴出橘紅色的尾焰。
戰(zhàn)機在跑道上極速滑跑，然后機頭輕盈地抬起，刺破了桃園上空的云層。
飛機很快爬升到了指定空域。
在這個高度，往東看是中央山脈的重巒疊嶂，往西看是波光粼粼的臺灣海峽。
一切都顯得那么正常，那么平靜。
“準備進入暗艙。”黃植誠下達了指令。
“是，罩子已拉上。”許秋麟拉起了黑色的遮光罩。
隨著那一層帆布的合攏，后座的世界陷入了黑暗和幽閉。
許秋麟把自己的感官完全交給了儀表，也把自己的命交給了前座那個他最敬重的“王牌教官”。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拉上罩子的那一瞬間，前座的黃植誠做了一個隱秘而決絕的動作：
他伸手關(guān)掉了飛機上的敵我識別器和無線電應(yīng)答機。
在地面雷達的屏幕上，代表5361號戰(zhàn)機的光點閃爍了一下，然后詭異地消失了。
02
隨著座艙蓋內(nèi)那層特制的帆布罩緩緩拉上，許秋麟的世界瞬間陷入了一片昏暗。
此刻，他就像被裝進了一個密封的罐頭里。
頭頂沒有藍天，腳下沒有大地，甚至連那一絲透過云層的陽光都被隔絕在外。
此時此刻，他能依靠的只有眼前那幾個散發(fā)著幽幽熒光的儀表盤，以及耳機里黃植誠那沉穩(wěn)的聲音。
這就是“暗艙飛行”的恐怖與迷人之處。
在空軍訓(xùn)練大綱里，這是為了鍛煉飛行員在極端天氣下，失去視覺參照物時的心理素質(zhì)和操控能力。
但在這一刻，這種特殊的訓(xùn)練模式，卻成了黃植誠實施計劃最完美的掩護。
“保持航向，平穩(wěn)飛行。”黃植誠的指令從前座傳來，聽不出一絲異樣。
許秋麟緊握著操縱桿，小心翼翼地盯著姿態(tài)儀，努力保持著飛機的平衡。
他哪里知道，這架飛機的實際控制權(quán)，早已被前座的黃植誠不動聲色地接管了。
當飛機飛離桃園基地的雷達核心監(jiān)控區(qū)后，黃植誠瞥了一眼儀表盤上的高度表：16000英尺。
這個高度太顯眼了。
在這個高度上，他就是臺灣海峽上一只巨大的發(fā)光風箏，無論是臺灣的“長白”相控陣雷達，還是空中巡邏的預(yù)警機，都能把他看得一清二楚。
必須消失。
黃植誠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飛快地跳動。
“咔噠”一聲，無線電通訊被切斷。
緊接著，他猛推操縱桿。
F-5F戰(zhàn)機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機頭猛地向下一沉，帶著巨大的嘯叫聲，從萬米高空開始劇烈俯沖。
巨大的過載瞬間壓在了兩人的身上。
“教官！怎么了？高度掉得太快了！”
后座的許秋麟雖然看不見外面，但身體的本能告訴他，飛機正在以一種可怕的角度“墜落”。
他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失重感讓他幾乎抓不住操縱桿。
儀表盤上的高度數(shù)字像瘋了一樣瘋狂跳動：15000，10000，5000……
“別慌。”黃植誠的聲音依舊冷靜得可怕，仿佛是在敘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我要做一個低空特技課目，順便測試一下這架新飛機的低空性能。”
特技課目？
許秋麟愣了一下，今天的訓(xùn)練計劃里并沒有這一項啊？
但他沒有反駁，在軍隊里，尤其是這種師徒制的飛行訓(xùn)練中，教官擁有絕對的權(quán)威。
既然“王牌”說要練特技，那學(xué)員只能硬著頭皮配合。
飛機繼續(xù)下墜，穿透了云層，直到高度表上的數(shù)字降到了幾百英尺。
黃植誠終于開平了飛機。
此時，F(xiàn)-5F戰(zhàn)機已經(jīng)不再是在云端漫步，而是在掠海飛行。
機腹下方不到一百米，就是波濤洶涌的臺灣海峽。
在這個高度，海水的浪花幾乎快要濺到進氣道里。
這是躲避雷達最有效，也是最危險的手段，利用地球曲率和海浪雜波的掩護，讓自己從敵人的雷達屏幕上徹底“隱身”。
但在如此高的速度下進行超低空飛行，稍有不慎，哪怕是一個微小的氣流擾動，或者手抖了一下，飛機就會直接拍在海面上，瞬間解體。
黃植誠的手穩(wěn)如磐石。
他駕駛著戰(zhàn)機，像一只貼著水面滑翔的鷂鷹，死死地咬住了正西方向。
那里，是大陸。
后座的許秋麟依然罩在鼓里。
他只感覺飛機飛得很低、很顛簸，但他絕對想不到，這架象征著國民黨空軍最高戰(zhàn)力的戰(zhàn)機，此刻正要把他帶向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按照航程計算，如果是正常的特技訓(xùn)練，現(xiàn)在早就該返航了。
許秋麟看了一眼羅盤，心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教官，這個航向……好像一直在往西？”
耳機里沉默了幾秒鐘。
只有發(fā)動機單調(diào)的轟鳴聲在座艙里回蕩。
隨后，黃植誠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寒意：
“是嗎？那你把罩子拉開吧，看看下面是什么。”
03
與此同時，海峽對岸的臺灣桃園空軍基地，氣氛正在從忙碌轉(zhuǎn)變?yōu)榭只拧?/p>
塔臺雷達室里，幾名航管員死死地盯著眼前那塊圓形的綠色熒光屏。
就在幾秒鐘前，代表5361號戰(zhàn)機的那個光點，在向西飛行的過程中突然閃爍了幾下，然后就像被大海吞噬了一樣，憑空消失了。
“5361，這里是桃園塔臺，聽到請回答！”
“5361，聽到請回答！”
無線電頻道里只有令人窒息的電流沙沙聲，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值班軍官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按照常理，在這個空域、這個高度突然失去雷達信號和無線電聯(lián)系，通常只有一種解釋：墜機。
警報聲瞬間響徹了指揮中心。
“緊急情況！5361號戰(zhàn)機失聯(lián)，坐標福州外海方向，搜救直升機立刻待命！”
整個臺灣空軍系統(tǒng)被瞬間激活。
他們以為這是一起嚴重的飛行事故，是一次痛失“王牌”和新銳戰(zhàn)機的悲劇。
他們根本沒有往“叛逃”那個方向去想，開什么玩笑？那是黃植誠啊！那是空軍世家的少爺，是考核官，他怎么可能叛逃？
然而，他們眼中的“亡魂”，此刻正像一只幽靈，貼著海面高速突防。
F-5F駕駛艙內(nèi)。
聽到黃植誠那句“看看下面”的指令，許秋麟雖然滿腹狐疑，但還是伸出手，解開了遮光罩的鎖扣。
“嘩啦”一聲。
厚重的帆布罩滑落，刺眼的陽光瞬間灌滿了后座座艙。
許秋麟本能地瞇起了眼睛，適應(yīng)了光線后，他迫不及待地把臉貼向座艙蓋玻璃，向外望去。
這一看，他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映入眼簾的，不是他在訓(xùn)練中熟悉的蔚藍高空，而是近在咫尺、仿佛觸手可及的滔滔海浪。
飛機飛得如此之低，低到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隨時會撞上海面的錯覺。
更讓他驚恐的是正前方的景象。
如果是正常的特技訓(xùn)練，或者是他在暗艙里一為的“盤旋待命”，此時的前方應(yīng)該是一望無際的太平洋，或者是臺灣本島那熟悉的狹長海岸線。
但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風擋玻璃正前方的，是一片陌生而廣袤的大陸。
那里的山巒起伏與臺灣截然不同，那里的海水在入海口呈現(xiàn)出渾濁的黃色，那是閩江口特有的顏色。
“這……這是哪里？”許秋麟的聲音開始顫抖，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恐慌。
作為一個飛行員，即便沒有導(dǎo)航，憑借著太陽的位置和海岸線的走向，他也能瞬間判斷出大致方位。
太陽在身后，他們在往西飛。
往西，跨過海峽，只有一個地方。
“這是福建。”
黃植誠的聲音從前座傳來，沒有了之前的命令式口吻，反而帶著一種攤牌后的釋然，“前面就是福州。”
這兩個字，像兩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許秋麟的天靈蓋上。
福建？福州？
這不僅僅是地理名詞，在當時臺灣軍隊的教育里，那是“敵區(qū)”，是絕對的禁地。
“教官！你……你飛錯了吧？是不是羅盤壞了？”許秋麟還在試圖用理智去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哪怕是儀器故障也好。
但黃植誠接下來的動作，徹底粉碎了他的幻想。
黃植誠不再保持無線電靜默。
他輕輕搖晃了一下機翼，這是一個明顯的戰(zhàn)術(shù)動作，既是向可能出現(xiàn)的大陸雷達示意外形，也是一種告別。
“沒飛錯。”黃植誠回過頭，雖然隔著氧氣面罩看不清表情，但那個眼神讓許秋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我不回去了。”
“我要去大陸。”
04
對于后座的許秋麟來說，前一秒他還是接受考核的學(xué)員，這一秒他就成了被挾持的人質(zhì)。
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足以讓任何一個受過嚴格訓(xùn)練的軍人崩潰。
他看著窗外那片越來越清新的大陸海岸線，那是福州，是當時臺灣宣傳中“水深火熱”的紅色世界。
“教官！不能去！哪里不能去啊！”
許秋麟終于喊了出來，聲音因為恐懼而變調(diào)，甚至帶上了哭腔。
“我的家在臺灣，我的父母、兄弟都在那邊！我如果跟你過去了，我就成了叛徒。
我家里的老父老母怎么辦？他們以后怎么抬頭做人？”
這不僅僅是政治立場的沖突，更是人性的拷問。
在那個兩岸嚴重對立的年代，一旦被定性為“投敵”，留在臺灣的家屬雖然未必會像古代那樣被株連九族，但政治審查、社會歧視和終身的監(jiān)控是逃不掉的。
對于許秋麟這樣一個剛剛起步的年輕軍官來說，這趟飛行，就是埋葬他一生的單程票。
前座的黃植誠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他依然穩(wěn)穩(wěn)地握著操縱桿，保持著向西的航向。
此時，F(xiàn)-5F戰(zhàn)機的速度極快，福州義序機場的輪廓已經(jīng)在視野中若隱若現(xiàn)。
只要再過幾分鐘，甚至幾十秒，這架飛機就會降落在紅旗飄揚的跑道上。
見黃植誠不為所動，許秋麟絕望了。
他試圖去搶奪操縱桿，但他是學(xué)員，在這個“暗艙考核”的模式下，前座的教官擁有飛機的最高控制權(quán)，而且黃植誠是王牌飛行員，技術(shù)遠在他之上。
在狹小的座艙里，他的反抗顯得蒼白無力。
“教官！我求求你！你要走你自己走，別拉上我！”
“你要是非要帶我去，我就……我就……”
許秋麟語無倫次，甚至想要去拉彈射拉環(huán)。
但在這種低空高速的狀態(tài)下，如果不經(jīng)過前座協(xié)調(diào)盲目彈射，和自殺沒什么區(qū)別。
黃植誠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他聽著耳機里那個年輕人的哭喊，心里并不是沒有波瀾。
他黃植誠是為了自己的理想和對兩岸統(tǒng)一的認同而飛，但他有權(quán)力決定別人的命運嗎？
如果強行帶許秋麟落地，這個年輕人這輩子就毀了，而這場本來光明正大的“起義”，也會因為這個污點，變成一場被人詬病的“綁架”。
可是，放他走？怎么放？
這里是福州外海！
如果在公海上把許秋麟彈射出去，茫茫大海，能不能被漁船救起來全是聽天由命。
萬一喂了鯊魚，黃植誠這輩子都會背上殺害戰(zhàn)友的罵名。
那就只有最后一條路，送他回去。
但這條路，是一條死路。
此時，臺灣方面的雷達肯定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5361號的異常。
大批F-5E攔截機可能正在從桃園、新竹緊急升空，防空導(dǎo)彈的火控雷達可能已經(jīng)開機。
更何況，這架飛機的油量雖然加得滿，但經(jīng)過剛才的超低空突防，油耗巨大。如果現(xiàn)在折返，再飛回大陸，油還夠嗎？
這是一場生與死的賭博。
賭注是兩個人的命。
黃植誠看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油量表，指針已經(jīng)在向紅線逼近。
他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大陸海岸線。
那是他向往的終點，觸手可及。
然而，在沉默了整整一分鐘后，黃植誠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決定。
他在無線電里淡淡地說了一句：
“好了，別哭了。”
緊接著，那個讓許秋麟終生難忘的動作發(fā)生了：
機身猛地側(cè)傾，巨大的過載將兩人死死壓在座椅上。
黃植誠沒有減速降落，而是推滿油門，向左急轉(zhuǎn)。
戰(zhàn)機在福州的上空劃出了一個巨大的半圓，在那一瞬間，機翼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像一把回旋的飛刀。
機頭，重新指向了東方。
指向了那個布滿導(dǎo)彈和攔截機的死亡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