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不是建在圖紙上的,而是建在工業體系之上的。 越南首富范日旺突然撤回對南北高鐵的投資,理由是擔心“財務黑洞”。
但如果我們剝開財務數據的表象,會發現一個更深層的、令越南人絕望的現實:這不僅是缺錢的問題,更是缺“命”的問題——缺乏工業體系的命。
一條1540公里的高鐵,造價竟然高達4900億人民幣,是京滬高鐵的2.2倍!為什么?因為越南連一顆符合高鐵標準的螺栓都造不出來。在一個工業空心化的國家搞高端基建,注定是一場昂貴的自殺。
天價成本的秘密—全進口的代價
數據是不會撒謊的。 京滬高鐵全長1318公里,當年的總投資約2200億元人民幣。 越南南北高鐵規劃全長1540公里,里程只比京滬線多了17%,但預算卻高達4900億元人民幣(約670億美元)。
單位公里的造價,越南是中國的兩倍還多。 這多出來的錢,花哪兒了? 花在了“溢價采購”上。 中國修高鐵,鋼軌是鞍鋼產的,水泥是海螺產的,動車組是中車造的,甚至連施工盾構機都是國產的。這是全產業鏈的內循環,成本可以壓到極致。 越南修高鐵,情況完全不同。
越南沒有掌握高鐵的核心技術,甚至連基礎材料技術都不過關。鋼軌?需要從日本或中國進口。信號系統?必須買西門子或阿爾斯通的。列車?只能整車購買,后期維護還得請外國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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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建設過程中用到的特種水泥、高強度緊固件,越南本土企業都無法提供合格產品。
這意味著,越南高鐵的每一寸鐵軌、每一根電纜,都必須支付高昂的“國際市場價”加上運費和關稅。 西門子雖然簽了協議,但德國人做生意是講利潤的。
技術轉讓費、專利授權費、專家咨詢費,每一項都是天文數字。 對于范日旺來說,投資這樣一個“萬國牌”的組裝工程,就等于把錢扔進大西洋——你不僅沒有定價權,甚至連議價權都沒有。
越修越窮的陷阱
我們常說,基建投資有“乘數效應”,投1塊錢能拉動3塊錢的GDP。 但這有一個前提:你的產業鏈必須在國內。
在中國,修高鐵能拉動鋼鐵、水泥、機械、電子、服務等幾十個行業的發展,創造數百萬個就業崗位,利潤最終留在了國內企業手中。
但在越南,修高鐵的錢,大部分流向了德國(西門子)、日本(建材)、韓國(施工隊)。 越南留下了什么?留下了一堆鋼筋混凝土,和一筆需要幾代人償還的巨額債務。
這就是典型的“漏斗型經濟”。 錢投下去了,但順著進口管道流到了國外。越南本土的制造業并沒有因為這個大項目而得到升級,反而因為背負了沉重的債務而失去發展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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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建設成本,更讓投資者頭皮發麻的是運營維護成本。高鐵是一個精密系統,需要定期的、高標準的維護。 中國有龐大的高鐵網絡,零部件可以通用,維護成本被極大地攤薄了。
越南只有這一條孤零零的線路。 未來30年,每一次大修,每一個零部件的更換,都要看外國供應商的臉色。
如果西門子漲價怎么辦?如果匯率波動怎么辦? VinSpeed的測算中提到,僅電耗、備件、軌道維護就足以壓垮現金流。這絕非危言聳聽。
一旦設備老化,越南又沒有自主生產備件的能力,這條高鐵就會變成一條“吞金巨龍”,吃掉越南本來就不富裕的外匯儲備。
越南的誤區——把結果當成了原因
越南一直有一個迷思:只要我修了和中國一樣的高鐵,我就能像中國一樣經濟騰飛。 這是一種典型的倒果為因。
中國之所以能修成世界最大的高鐵網,是因為中國先成為了世界最大的工業國。是強大的工業能力溢出,才支撐起了高鐵的建設;是龐大的工業物流和商務交流需求,才支撐起了高鐵的運營。
越南現在的人均GDP、工業化水平,僅僅相當于中國2000年初的水平。這時候強行上馬350公里時速的高鐵,就像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非要穿大人的西裝——不僅跑不快,還容易絆倒。
其實,對于越南狹長的國土來說,最急需的不是客運高鐵,而是貨運鐵路。 越南的物流成本極高,嚴重制約了制造業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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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這670億美元用來升級現有的米軌鐵路,或者建設一條時速160公里的客貨混跑標準軌鐵路,既能降低物流成本,又能兼顧客運,且造價只有高鐵的三分之一。
但越南政府和民眾似乎陷入了一種“速度崇拜”。他們認為只有350公里才叫現代化,低于這個速度就是落后。 這種面子工程思維,最終嚇跑了理性的資本。
范日旺的撤資,是對越南工業底色的一次無情揭露。 它告訴我們:在沒有工業化基礎支撐的情況下,任何所謂的高端基建,都不過是沙灘上的城堡。
越南想要擁有自己的高鐵,首先要做的不是找西門子簽約,而是先要把自己的鋼鐵廠、機械廠、化工廠搞好。 先學會造螺絲,再夢想造高鐵。
否則,這條還沒開工就夢碎的南北高鐵,將永遠是越南現代化道路上一個昂貴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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