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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應過我的!王主任!你說過最多兩年!兩年就讓我回來!”我的聲音在電話線里扭曲成一團絕望的嘶吼。
那頭的聲音卻像是剛從冰柜里撈出來的死魚,滑溜溜的,又冷又硬,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子。
“小林啊,年輕人不要這么急躁嘛。你的問題……性質比較特殊,組織上還在研究,在考慮……”
后面的話我聽不清了,只有一陣代表著敷衍的電流聲。
嘟嘟嘟——忙音像一把淬了毒的錐子,猛地扎進我的耳膜。
我握著滾燙的話筒,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地炸了起來,像盤錯在皮膚下的枯藤。
窗外,七月的雨水瘋了一樣砸在玻璃上,沖刷著這個城市的污垢,卻怎么也沖不掉我檔案里那個黑得發亮、仿佛帶著墨汁余溫的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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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的雨,下得像天塌了一塊。
單位里那幾臺破空調“嗡嗡”地叫喚,吐出的風帶著一股子鐵銹和霉菌的餿味,黏糊糊地貼在人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鄰市的洪水已經沖垮了堤壩,電視機里,黃泥湯子一樣的水卷著房梁和豬圈,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獸。
我們單位負責緊急調撥一批救災物資和資金,所有人都紅著眼,像一群被鞭子抽打的陀螺,在文件和電話堆里瘋狂打轉。
王金龍,我們的副主任,一個頭發梳得像抹了半斤豬油的男人,那雙總是半瞇著的眼睛里,藏著一潭深不見底的臟水。
他把那份最要命的資金劃撥統計表,“啪”地一聲摔在我桌上,紙張邊緣都沾著他手心的汗漬。
“小林,”他說話聲音不大,卻像有只手掐著你的脖子,“你是秀才,腦子靈光,這事你總負責。讓秦峰幫你,年輕人多練練。”
秦峰,那個來了才三個月的實習生,一張臉白凈得像塊嫩豆腐,眼神里還帶著沒被社會油鍋煎過的清澈。
他湊過來的時候,身上那股價格不菲的古龍水味兒,在這間辦公室的汗臭和煙味里,像鶴立雞群,扎眼得很。
他坐立不安,我知道,他家里給他安排了個天大的飯局,能讓他少奮斗二十年的那種。
“先干活。”
我沒看他,眼睛像釘子一樣釘在表格上那些能砸死人的數字上。
就在辦公室里亂得像個菜市場,電話鈴聲能把人耳膜撕裂的時候,秦峰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我眼角的余光瞥見他的手猛地一抖,像被電了一下。
他慌亂地在表格最后一欄敲下一串代碼,長吁一口氣,聲音發虛:“林哥,好了。”
我已經被熬得眼冒金星,腦子里像塞了一團漿糊。
接過表格,我只看了一眼總金額沒問題,便大筆一揮簽了字,蓋了章。
二十四小時后,辦公室里引爆了一顆炸彈。
上級的電話打過來,聲音像炮轟。
一筆數百萬的救命錢,因為一個錯誤的代碼,鬼使神差地轉進了一家毫不相干的公司賬戶。
前線救援隊,因為這筆錢,耽誤了整整幾個小時的黃金救援時間。
電視新聞里,新增的傷亡數字,每一個都像一個血手印,狠狠地蓋在了我們單位的臉上。
夜深了,辦公室里死一般地安靜。
王金龍把我跟臉色慘白如紙的秦峰叫進了他的“密室”。
門一關,窗簾一拉,只留一盞昏黃的臺燈,照著他指間繚繞的煙霧和他那張看不清表情的臉。
他沒罵人,反而慢條斯理地給我們倒茶,聲音輕得像毒蛇在地上爬:“秦峰啊,這事,天都捅破了。
你家里的關系,這次怕是頂不住。
這不是工作失誤,這是政治丑聞,能把你爹你叔叔的前程,一把火燒個干凈。”
秦峰的牙齒開始打顫,發出“咯咯”的聲音,像隨時會碎掉。
王金龍的目光隨即像兩條冰冷的泥鰍,滑到了我身上。
“小林,”他語氣一轉,變得像個掏心掏肺的長輩,“你是總負責人。這鍋,總得有個人背你年輕,沒背景,扛一下,就當是去下面體驗生活。我王金龍拍胸脯保證,最多兩年,我一定想辦法把你撈回來,位置比現在還好!不然,”
他頓了頓,吐出一口濃煙,“你們兩個,都得進去!我會拿出證據,證明是你為了邀功,私自篡改數據。到那時候,就不是開除那么簡單了!”
我看著他,又看看旁邊那個快要哭出來的秦峰,他看我的眼神,像一條馬上要被淹死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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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我對王金龍承諾的幻想,對秦峰的那么一點愚蠢的義氣,還有對那種權力的巨大恐懼,在我腦子里攪成了一鍋沸騰的毒藥。
我沉默了。
我的沉默,就是我的罪證。
幾天后,全體員工大會。
我像個猴子一樣被晾在主席臺上,聚光燈烤得我頭皮發麻。
王金龍站在我身邊,拿著紅頭文件,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腔調高聲宣讀:“……科員林宇,工作嚴重失職,造成巨大損失和惡劣影響,經研究決定,予以開除公職!”
臺下,那些平日里稱兄道弟的臉,此刻都變得模糊而遙遠。
我看到我的女友李倩,站在單位門口那棵香樟樹下,眼神冷得像冰。
“林宇,我們完了。”她說,“我不能跟一個檔案上有污點的人過一輩子。”
然后,她上了一輛黑色的奧迪,絕塵而去。
我像個孤魂野鬼,在街上游蕩。
所有公司看到我檔案上那兩個黑字,都像見了瘟神。
我被這個世界徹底地、干干凈凈地拋棄了。
在我快要餓死在天橋底下的時候,我在一個破爛的招聘會上,看到了一個叫“瀚海數據”的小公司。
老板叫周文海,五十多歲,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但眼神像鷹。
他的公司被人偷了核心技術,正懸在破產的懸崖邊上。
他看了我的檔案,沉默了很久,最后說:“能干活,就留下。”
我留下了。
我把所有的屈辱和不甘都變成了代碼。
我睡在辦公室,啃著干面包,用冷水澆頭保持清醒。
我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狼,在數據的叢林里瘋狂地撕咬。
我不僅憑著一股瘋勁重建了模型,還從對手公布的數據里,像個鬼魂一樣,反向推導出了他們盜竊的全部證據,并設下了一個致命的陷阱。
一個月后,在一場關鍵的行業競標會上,周文海當眾揭穿了對手的丑行,并展示了我們更強大的新模型,一舉拿下了那個能讓公司起死回生的超級大單。
慶功宴上,周文海把我叫進辦公室,把一份股權協議推到我面前:“小林,你救了這家公司。
現在,告訴我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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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忍不住,把那七年所受的所有委屈,像倒垃圾一樣,全都吼了出來。
周文海安靜地聽著,等我說完,他拍著我的肩膀,說:“時機未到。在我這里,好好磨你的劍。這個世界,終究是要講道理的。”
七年,像一陣風吹過。
我早已不是當年的愣頭青,而周文海,也因其巨大的成就,被高層請回體制,空降本省,成了一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而命運,讓秦峰坐上了我原來單位一把手的交椅。
他成熟了,也憔悴了,那份愧疚像條毒蛇,咬了他七年。
一個深夜,他翻出了我那份蒙塵的檔案,看著照片上那個年輕的自己,沉默了很久,提筆向上級寫了一份特殊人才引進報告。
接到他的電話,我猶豫了。
但周文海的話在我耳邊響起:“磨好的劍,不是為了掛在墻上的。”
我回來了。
王金龍,現在是腸肥腦滿的常務副主任。
他在走廊里看到我,先是驚愕,隨即臉上堆滿了油膩的、侮辱性的笑容。
“喲,這不是小林嗎?回來啦?正好,去大門旁邊的收發室鍛煉鍛煉吧,從基層干起嘛。”
周圍響起一片竊笑。
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好的,王主任。”
我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很快,省里那個數億級別的“智慧城市數據中心”項目啟動了,王金龍早已內定了自己的關系戶。
秦峰頂住壓力,堅持公開招標。
我代表單位技術組,提交了一份匿名的、足以碾壓所有對手的方案。
王金龍立刻嗅出了我的味道,一個比七年前更陰毒的計劃在他腦中成型。
他故技重施,在我提交方案的服務器上植入了偽造的“后門”程序,準備在最關鍵的時候,給我致命一擊。
省級評審會那天,省政府頂樓的會議室里坐滿了各路神仙。
氣氛莊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的匯報堪稱完美,贏得了專家們一致的贊許。
就在這時,王金龍猛地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一種舞臺劇般的悲憤。
“各位領導!我必須舉報!”他用手指著我,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我舉報林宇!他的方案涉嫌竊取商業機密,并且惡意篡改了官方備案數據!”
他示意技術人員,大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他偽造的、天衣無縫的“證據”。
“林宇!”他對我咆哮,口水四濺,“七年了!你還是這么不擇手段!你就是我們體制的蛀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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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嘩然!所有的目光,鄙夷、憤怒、幸災樂禍,像無數把刀子,再次向我刺來。
七年前的場景重現了,只是這一次,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王金龍得意地看著我,準備欣賞我絕望的表情時,會議室厚重的雙開門被無聲地推開。
門口,站著一個氣場強大、不怒自威的身影——正是省委副書記,周文海!他身后跟著秘書和幾位紀律部門的干部。
會議主持人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所有廳局級領導“唰”地一下全部起立,像被電擊了一樣,身體繃得筆直,恭敬地喊道:“周書記!”
王金龍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瞳孔急劇收縮,冷汗“唰”地就下來了,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