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公公資助女兒留學花了80萬,兒子上學讓貸款,如今要我們養老?我:您培養的海歸呢?
公公李德明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懇求。
"建軍,你是兒子,爸這輩子就指望你了……"
我老公李建軍握著拳頭站在病床前,一言不發。我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肩膀,心里五味雜陳。
十五年前,公婆砸鍋賣鐵湊了80萬送女兒李建英去英國留學;同一年,兒子李建軍考上大學,公公只撂下一句話:"男人要靠自己,貸款吧。"
如今,那個被傾盡全力培養的海歸女兒遠在北京,一個電話都不肯接。而曾經被冷落的兒子,卻被推到了養老的第一線。
我看著病床上虛弱的公公,嘴角扯出一絲苦笑:"爸,您培養的海歸呢?"
公公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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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敏,今年三十八歲,嫁給李建軍已經十二年了。
第一次去他家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那是個冬天,我們坐了六個小時的綠皮火車,從省城到他老家的小縣城。李建軍一路上都沉默寡言,手心里全是汗。
"緊張什么?"我笑著問他。
他搖搖頭,眼神閃躲:"沒什么,就是……很久沒回家了。"
到了他家門口,一棟兩層的自建房,外墻貼著白色瓷磚,在那條街上算是體面的。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本田轎車,車牌是京字頭的。
"你姐回來了?"李建軍愣了一下。
還沒進門,我就聽見屋里傳來一個女人爽朗的笑聲:"媽,你看我給你帶的這個羊絨圍巾,正宗蘇格蘭的,暖和著呢!"
推開門,客廳里熱氣騰騰。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正圍著一個頭發花白的阿姨轉,手里拿著各種禮品盒。沙發上坐著一個面容嚴肅的老人,正是李建軍的父親李德明。
"爸、媽,我回來了。"李建軍的聲音有些發緊。
客廳里的氣氛突然安靜了一瞬。李德明抬起眼皮看了我們一眼,點點頭,又繼續看他的報紙。倒是婆婆王秀蘭熱情地迎了上來:"哎呀,建軍回來啦!這就是小周吧?快進來,外頭冷。"
那個時髦女人——李建英,也就是李建軍的姐姐——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弟妹好啊,聽說你們是大學同學?"
"是的,姐。"我禮貌地笑了笑。
那頓飯吃得我如坐針氈。李建英滔滔不絕地講著她在英國的見聞,在北京外企的工作,年薪多少萬,剛買了第二套房。李德明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點頭,眼里滿是驕傲。
而李建軍,從頭到尾只吃了半碗飯,一句話都沒說。
飯后,我幫婆婆在廚房收拾碗筷。婆婆悄悄拉著我的手,嘆了口氣:"小周啊,建軍這孩子從小就不愛說話,你多擔待。他……他在這個家受了不少委屈。"
我愣了一下,正想問什么,客廳里傳來李德明的聲音:"建軍,你過來一下。"
我透過廚房的門縫往外看。李建軍坐在父親對面,脊背挺得筆直。
"聽說你們準備結婚了?"李德明的語氣平淡。
"是的,爸。"
"房子呢?"
"我……我們準備在省城租房先住著,攢幾年錢再——"
"租房?"李德明打斷他,"你姐結婚的時候,我們給她陪嫁了二十萬。你是兒子,按理說應該自己買房,但你要是實在困難,我們可以借你十萬。記住,是借,要還的。"
我看見李建軍的手在膝蓋上攥緊了。
"不用了,爸,我們自己想辦法。"
那天晚上,李建軍在老房子的閣樓里輾轉難眠。那是他從小住的地方,狹小逼仄,連個像樣的窗戶都沒有。而一墻之隔的房間,是李建英的閨房,寬敞明亮,至今保持著她出嫁前的樣子。
"建軍,"我輕聲問他,"你小時候……就住這兒?"
他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我上高中那會兒,我姐剛好要出國留學。那時候家里不富裕,我爸說,培養一個就夠了,讓我初中畢業就去打工。是我自己偷偷報名參加中考,考上了縣里最好的高中。我爸氣得差點把我腿打斷,說我不懂事,浪費家里的錢。"
"后來呢?"
"后來我媽求情,說讓我上吧,學費自己掙。我高中三年,寒暑假都在工地上搬磚,學費是我一塊一塊攢出來的。考上大學那天,我以為我爸會高興,結果他只說了一句話——'男人要靠自己,學費貸款吧。'"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那你姐呢?她留學的錢……"
"八十萬。"李建軍苦笑一聲,"那個年代的八十萬,你知道什么概念嗎?我爸把老房子賣了,又借了一圈親戚,湊夠了那筆錢。我姐走的那天,我爸親自送她到機場,回來的時候哭了一路。"
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揪住了一樣。
"我從來沒見過我爸哭。"他說,"他送我上大學那天,連車站都沒去。"
婚后的日子倒也平靜。我們在省城租了個小兩居,過著普通打工人的生活。李建軍在一家建筑公司做工程師,我在一家私企做財務。日子緊巴巴的,但也算有盼頭。
每年過年回老家,都是一場煎熬。李建英帶著她留學回來認識的丈夫,一個北京本地人,在金融圈混得風生水起。每次回來,李德明都要殺雞宰魚,張羅一大桌子菜;而我們回去,能有碗熱湯面就不錯了。
有一年,李建英隨口說想吃村口老張家的羊肉湯。李德明二話不說,大冬天騎著電動車跑了十幾里路去買。
同一個冬天,李建軍發燒到三十九度,躺在床上起不來。我給婆婆打電話,想問問有沒有退燒藥。婆婆說:"藥店不是有嗎?自己買去,我這兒忙著呢,你姐打電話說周末要回來。"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問一句:同樣是你的孩子,差別怎么就這么大呢?
但我忍住了。李建軍不讓我說,他說:"算了,這么多年都習慣了。"
轉折發生在三年前。
那天李建軍接到一個電話,是他一個遠房表哥打來的。掛了電話后,他整個人像被抽去了魂一樣,呆坐在沙發上。
"怎么了?"我急切地問。
"我爸……查出來肝癌,晚期。"
我們連夜開車趕回老家。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病房里,婆婆坐在床邊抹眼淚,而李建英……沒來。
"你姐呢?"李建軍問。
婆婆哽咽著說:"你姐說她那邊有個重要項目,走不開,讓我們先照顧著,等周末她再過來看看。"
李建軍站在病床前,看著父親蒼白消瘦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李德明睜開眼,看見兒子,嘴角動了動:"你來了?"
"爸,我在呢。"
李德明緩緩伸出手,想要握住兒子的手。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對父子有這么親密的接觸。
"建軍啊,爸這輩子……可能走不了多遠了。你姐在外頭,也不容易。以后,這個家就靠你了。"
我在旁邊聽著,心里涌起一股說不清的情緒。
接下來的三年,我們的生活天翻地覆。
李德明的病情時好時壞,需要長期治療和護理。醫藥費像流水一樣往外淌,化療、靶向藥、住院費……三年下來,已經花了將近五十萬。
這五十萬,幾乎都是我們出的。
李建英呢?三年里回來過五次,每次待不過兩天,丟下一兩萬塊錢就走。她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公司離不開我"、"孩子要上補習班"、"老公出差我得照顧家里"……
婆婆每次都替她說話:"你姐也不容易,在北京開銷大,別怪她。"
李建軍從不反駁,只是默默扛著。他把積攢多年的首付款全部拿出來給父親治病,又找親戚朋友借了二十多萬。我們的買房計劃,無限期擱置了。
我咽下了所有的怨氣。畢竟,那是他的父親。
但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上個月的一通電話。
那天我正在公司加班,婆婆打電話來,說公公要出院了,問我們什么時候回去接人。我說周末吧,正好請兩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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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卻說:"不行,明天醫生就讓出院了。你們今天就得回來,你爸這回出院,得在你們那兒養著。我一個人照顧不了,醫生說了,他現在需要人全天候看著。"
我愣住了。
全天候看著?我們兩個都要上班,房子不到八十平米,連個像樣的客房都沒有。我們怎么照顧一個需要全天候護理的病人?
"那……姐那邊呢?"我試探著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婆婆的聲音有些不自然:"你姐那邊不方便,她婆婆身體也不好,家里騰不出地方。再說了,你們是兒子兒媳婦,照顧老人天經地義。"
那一刻,我腦子里嗡嗡作響。
天經地義?憑什么?
當年傾盡全力供她出國的時候,怎么不說天經地義?
當年讓我們貸款讀書、借錢結婚的時候,怎么不說天經地義?
如今到了養老的時候,就天經地義了?
我沒有當場發作。回到家,我把這件事跟李建軍說了。他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很久。
"敏敏,我知道你心里有氣。但那是我爸,我不能不管。"
"我沒說不管。"我壓著火,"但為什么每次都是我們?你姐呢?她那么有出息,年薪幾十萬,兩套房子,請個護工的錢總有吧?憑什么我們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她一毛不拔?"
李建軍低著頭,不說話。
"李建軍,我跟你說清楚。這次的事,必須讓你姐一起承擔。我們可以輪流照顧,或者一起出錢請護工,費用平攤。做不到這一點,我不會同意把你爸接過來。"
他抬起頭,眼圈發紅:"你讓我怎么開口?從小到大,我在這個家就沒有說話的份。我爸眼里只有我姐,我說什么他都不會聽的。"
我的眼眶也濕潤了。我知道他的委屈,知道他這些年活得有多壓抑。但正因為如此,我才更不能讓他一個人扛下去。
"不是你說,是我說。"我攥緊他的手,"明天回去,我來開這個口。這個家,不能再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第二天,我們回到老家的醫院。病房里,李德明靠在床上,臉色蠟黃。婆婆正在收拾東西,看見我們,臉上堆起笑容:"哎呀,你們回來啦,快來幫忙收拾收拾。"
我沒動,站在病床前,問:"媽,姐那邊怎么說?"
婆婆的動作頓了一下:"你姐……你姐說了,讓我們先照顧著,等過年她就回來看你爸。"
"過年?"我的聲音有些發冷,"現在才十月份,過年還有三個月。這三個月誰照顧?就我們兩個?"
李德明皺起眉頭:"小周,你這是什么意思?建軍是兒子,照顧老人不是應該的嗎?"
我深吸一口氣,直視著他的眼睛:"爸,照顧您我們沒有二話。但是,我想問您一句:當年您砸鍋賣鐵供姐出國,說是培養一個有出息的人;現在您病了,那個被傾盡全力培養的人在哪兒?"
病房里靜得能聽見心跳。
李德明的臉漲得通紅,嘴唇哆嗦著:"你……你怎么能這么說話?建英在北京不容易,她也不是不管……"
"爸,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我和建軍愿意照顧您,但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我們到現在還租著房子,每個月工資還完貸款剩不下多少。這三年給您治病,我們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還欠了二十多萬的外債。現在您需要全天候護理,我們兩個都要上班,怎么照顧?"
"那你想怎樣?"婆婆在旁邊插嘴,聲音有些尖利,"讓你姐回來伺候?人家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事業,哪能說回來就回來?"
"我不是讓姐回來伺候。"我說,"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想辦法。要么請護工,費用平攤;要么我們輪流照顧,姐每個月回來一次,待一周。不能什么都壓在我們身上。"
"你……"李德明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我,"你這個兒媳婦,怎么這么不懂事?建軍,你聽聽,你媳婦這是什么話?"
李建軍站在一旁,臉色鐵青。我知道他在掙扎,在他從小被壓制的心理陰影里掙扎。
但這一次,他沒有沉默。
"爸,敏敏說得對。"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這些年,我從來沒跟您抱怨過什么。您供我姐出國,給她陪嫁,幫她買房——我都沒說過一個字。因為我是兒子,我應該靠自己。但是爸,我也是您的孩子啊。憑什么所有的好處都給我姐,所有的責任都讓我扛?"
李德明怔住了,他從來沒聽過兒子這樣說話。
"我上大學那年,您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嗎?"李建軍的眼眶紅了,"我在食堂刷盤子,去工地搬磚,寒假打工舍不得回家。我省吃儉用,就為了不再問您要一分錢。因為您說了,男人要靠自己。我做到了。我靠自己念完大學,靠自己找到工作,靠自己娶了媳婦。可是爸,我靠的這個'自己',太累了……"
他的聲音哽咽了。
"這三年,我給您治病花了五十多萬,這是我十年的積蓄。我把買房的錢全拿出來了,還借了二十多萬的債。我沒日沒夜地工作,就是想多掙點錢,想讓您能用上更好的藥。我沒有怨過一個字,因為您是我爸。但是今天,我也想問問您——我姐呢?您傾盡全力培養的海歸呢?"
病房里一片寂靜。
婆婆捂著嘴,眼淚已經流了下來。李德明嘴唇發白,胸口劇烈起伏著,卻說不出一句話。
我握住李建軍的手。他的手在發抖。
這是他三十多年來,第一次對父親說出心里話。
沉默持續了很久。終于,李德明開口了,聲音虛弱而顫抖:"建軍,我……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可你姐她……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
"爸,我姐年薪四十萬,在北京有兩套房。"李建軍打斷他,"我和敏敏加起來年薪不到二十萬,到現在還租著房子住。您說誰更不容易?"
李德明張了張嘴,沒能反駁。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名牌大衣的女人走了進來,燙著精致的卷發,踩著高跟鞋,手里拎著一個愛馬仕的包。
李建英回來了。
她掃了一眼病房里的氣氛,眉頭微皺:"怎么了?吵架呢?"
沒有人說話。
她走到病床邊,拉著李德明的手,語氣親熱:"爸,我來看您了。哎呀,臉色怎么這么差?醫生怎么說?"
李德明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隨即又暗淡下去。他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女兒,欲言又止。
"姐,"我開口了,"正好你來了,我們商量一下爸出院以后的事。"
李建英的表情僵了一瞬,隨即恢復正常:"什么事?你們說就行了,我這次急著走,公司還有事。"
"姐,爸需要全天候護理。"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我和建軍都要上班,沒法全天照顧。我們想請個護工,費用你我平攤。或者你每個月回來一周,我們輪流來。你看行嗎?"
李建英的臉色變了。
"周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她的聲音提高了幾度,"我每次回來不是都給錢了嗎?我給的還少嗎?"
"姐,三年了,你一共給了不到五萬。"我說,"我們花了五十多萬,其中二十多萬還是借的。"
"那是你們愿意花的,跟我有什么關系?"李建英冷笑一聲,"再說了,我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憑什么讓我養老?這不是兒子的責任嗎?"
我感覺一股血直沖腦門。
"姐,那我問你——當年爸媽砸鍋賣鐵供你出國的時候,你怎么不說你是嫁出去的女兒?當年給你陪嫁二十萬、幫你買房出首付的時候,你怎么不說你是嫁出去的女兒?怎么要好處的時候你是女兒,要盡責任的時候你就是外人了?"
"你……"李建英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臉漲得通紅。
"我知道姐你有出息,年薪高,房子大,生活優渥。"我繼續說,"我們比不上。但正因為如此,你更應該承擔更多。我們這些年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就為了給爸治病。你呢?每次回來住五星級酒店,開進口車,送的禮物都是奢侈品——花在爸身上的錢,還不如你一個包貴!"
"周敏!"婆婆厲聲喊道,"你怎么能這樣說你姐?"
"媽,我說的是不是事實?"我轉向她,"這些年,您心里最清楚。誰出錢最多,誰出力最多,誰每次都找借口推脫,您心里一清二楚。我不是不孝順,我只是想問一個公平。憑什么所有的責任都是我們的,所有的好處都是姐的?"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突然,李德明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變得青紫。我們慌忙按鈴叫醫生。一陣忙亂后,醫生讓我們出去,說病人需要休息。
走廊里,李建英陰沉著臉對我說:"周敏,你別以為把話說開我就會低頭。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有我的難處。"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晚上,我們在醫院附近的小旅館住下。李建軍一整晚沒睡,坐在窗前抽煙,一根接一根。
"建軍……"我輕輕握住他的手。
他轉過頭,眼里滿是疲憊:"敏敏,謝謝你。"
"謝什么?"
"謝謝你替我說出了我不敢說的話。這么多年了,我一直憋在心里,從來不敢跟他們爭。我以為只要我夠努力,夠孝順,他們總會看見我。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姐永遠是那個被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而我……就是個隱形人。"
我抱住他,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建軍,你不是隱形人。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親。就算全世界都看不見你,我能看見。"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我感覺到有什么溫熱的東西,滴落在我的頭發上。
第二天一早,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婆婆王秀蘭單獨找到了我們。她的眼睛紅腫,像是哭了一夜。
"建軍、小周,媽有話跟你們說。"她的聲音沙啞,"昨天的事……媽想清楚了。"
我們跟著她來到醫院的小花園。冬日的陽光蒼白地照著,婆婆坐在長椅上,佝僂著背。
"這些年,媽一直知道委屈你們了。"她開口,聲音里帶著顫抖,"可是你爸他……他從小就重女輕男,我說了也沒用。當年供你姐出國,我不同意,可你爸非要,說女孩子一定要富養,要給她最好的。我說那建軍呢?他說男孩子,吃點苦沒什么。"
她抹了抹眼淚,繼續說:"這些年,我心里一直有愧。你們每次回來,我看著你們穿的用的,看著你們住的房子,我心疼。可我不敢說,說了你爸會生氣,你姐會不高興……"
"媽,您不用說了。"李建軍輕聲道,"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不,讓媽把話說完。"婆婆握住他的手,"昨天你說的那些話,媽一晚上沒睡著。我一直在想,這些年我們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其實道理很簡單,就是偏心。我們把所有的好都給了你姐,卻讓你一個人扛下所有的苦。這不對,太不對了。"
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卡,塞到李建軍手里:"這里面有十五萬,是我這些年偷偷攢下的私房錢。本來想留著以后給你姐添置點東西的,可現在想想,還是給你們吧。這些年你們花的錢,媽心里有數。這點錢雖然不多,但……就當是媽欠你們的。"
李建軍愣住了,手里捧著那張卡,像捧著什么燙手的東西。
"媽,我不要……"
"拿著!"婆婆的聲音突然變得堅定,"你從小就是這樣,什么都不爭,什么都不搶。可這次媽說了算。這錢,你們必須拿著。"
我站在一旁,眼眶漸漸濕潤。
原來婆婆心里,一直是明白的。
就在這時,婆婆的電話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情——是李建英打來的。
"媽,那個事怎么說?"電話那頭,李建英的聲音透著不耐煩。
婆婆深吸一口氣,用我從未聽過的語氣說道:"建英,媽告訴你。從今天起,你爸的事你也得管。要么出錢請護工,費用你和你弟平攤;要么你每個月回來一周,輪流照顧。你看著辦。"
電話那頭沉默了。
"媽,你怎么也……"
"我怎么?"婆婆的聲音提高了,"這些年你弟弟出了多少錢,出了多少力,你心里沒數嗎?你以為那些錢是大風刮來的?當年你出國留學,你弟弟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嗎?他為了省錢不回家過年,在工地上干活手都凍爛了,你知道嗎?現在到你出力的時候了,你就開始推三阻四,你對得起誰?"
"可是我……"
"你什么?"婆婆打斷她,"你年薪四十萬,北京兩套房,你有什么可難的?你弟弟兩口子到現在還租著房子住,就因為把錢都花在你爸身上了!我以前不好意思說,今天我把話說清楚——你爸的命是命,你弟弟的日子就不是日子了?要么你承擔一半,要么以后別來了!"
電話那頭徹底安靜了。
過了好一會兒,李建英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顫抖:"媽,我知道了。我……我下周回去,咱們好好商量。"
掛斷電話,婆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擔。
"媽……"李建軍的聲音有些哽咽。
婆婆拍拍他的手:"傻孩子,媽以前糊涂,對不住你。以后不會了。"
陽光灑在婆婆花白的頭發上,我突然覺得她蒼老了很多。但同時,她的眼睛里,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一周后,李建英真的回來了。
這一次,她沒有住五星級酒店,而是住在了醫院附近的快捷酒店。更讓我意外的是,她居然主動提出要承擔一半的護工費用,并且同意每個月回來一次,待一周。
我們坐在醫院的家屬休息區,四個人圍著一張小桌子,商量著接下來的安排。
"護工費每月八千,我們一人一半。"李建英說,語氣里沒有了往日的傲慢,"另外,爸的醫藥費,以后我們也平攤。之前你們墊的那二十多萬……"她頓了頓,"我分五年還你們,每年四萬,行不行?"
我和李建軍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
"姐,不用了……"李建軍開口。
"拿著。"李建英打斷他,語氣有些生硬,"這是我該還的。"
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建軍,周敏,有些話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其實這些年,我心里也不是沒有愧疚。當年出國留學,我知道家里為我付出了多少。可那時候我太年輕,只顧著自己往上爬,沒想過你們的感受。后來我在外面混得越來越好,反而越來越不想回來面對。我怕回來就要承擔責任,就要分擔付出,我……我自私。"
她的眼眶有些發紅。
"這次媽在電話里罵我,罵得我一晚上沒睡。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想起小時候的事。那時候咱們家窮,你為了讓我安心讀書,寒假不回家在外面打工。有一年春節,你寄回來一條圍巾,說是給我買的新年禮物。那條圍巾我到現在還留著……"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氣。
"建軍,我對不住你。這些年,我只顧著自己,從來沒想過你承受了多少。咱爸媽偏心,我知道。可我不僅沒幫你說話,反而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那些偏心帶來的好處。我……不是個好姐姐。"
李建軍的眼眶也紅了。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我握住他的手,輕聲說:"姐,謝謝你愿意說出這些。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以后。"
李建英點點頭,難得露出了一絲柔軟的笑容:"弟妹,以前是我態度不好,你別往心里去。以后咱們是一家人,有事一起扛。"
那天晚上,我們四個人一起去了醫院附近的一家小餐館吃飯。婆婆點了一桌子的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豐盛。她舉起酒杯,眼里閃著淚光:"今天媽高興。咱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頓團圓飯。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都要像今天這樣,有話好好說,有事一起扛。來,咱們干一杯!"
我們碰杯的那一刻,我看見李建軍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在閃爍。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真正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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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護工請到了,是個踏實能干的中年婦女,把公公照顧得很好。李建英也履行了承諾,每個月回來一周,風雨無阻。
然而,命運似乎從不肯給人喘息的機會。
三個月后的一個深夜,我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
是婆婆打來的,聲音里滿是驚恐:"小周,快回來……你爸他……他不行了……"
我和李建軍連夜開車往老家趕。四個小時的車程,我們只用了兩個半小時。沖進醫院的時候,婆婆已經哭成了淚人。
"你爸……你爸剛才突然吐血,現在在搶救室……"
李建軍沖向搶救室門口,被護士攔在外面。他站在那扇緊閉的門前,整個人像一座雕塑,一動不動。
我站在他身后,看著他僵直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