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手機屏幕上跳出母親的名字時，蘇婉剛把離婚證塞進包里。
"婉婉，你那套房子賣了吧？100萬，媽需要全部拿去給你弟買房。"
電話那頭的聲音理所當然。
蘇婉握著手機的手指發白，民政局門口的陽光刺眼。身后是剛分開的前夫，面前是等著她"回血"的娘家。
她看著手里還帶著體溫的紅色證件，突然笑了。
01
三年前的婚禮上，蘇婉穿著潔白的婚紗，母親鄭蘭芳拉著她的手，眼眶泛紅。
"婉婉，媽就你和你弟兩個孩子，以后你過好了，也要記得幫襯著點家里。"
新郎官顧則安站在一旁笑著接話："媽，您放心，我們會的。"
那時候的蘇婉覺得，這就是幸福的開始。她在一家廣告公司做設計，顧則安在外企當工程師，兩人月收入加起來三萬出頭，日子過得雖不富裕，但也溫馨安穩。
婚后第三個月，鄭蘭芳第一次開口借錢。
"婉婉，你弟弟蘇昊想創業，差5萬塊啟動資金，你和則安能不能幫幫他？"
電話里，母親的聲音小心翼翼。
蘇婉看了眼正在廚房做飯的顧則安，咬咬牙答應了。那時候蘇昊剛大學畢業，說是要開個奶茶店，蘇婉想著弟弟總該有個營生，5萬塊，咬咬牙就拿出來了。
錢轉過去的第二天，蘇昊發了條朋友圈，配圖是一輛嶄新的摩托車："新座駕，爽！"
蘇婉給他打電話："不是說創業嗎？怎么買摩托車了？"
"姐，創業的事兒還在考察，這車是朋友淘汰的，我順便收了，才三萬多。"蘇昊的聲音滿不在乎。
"那剩下的錢呢？"
"哎呀，花了唄，請兄弟們吃了幾頓飯，買了點衣服，姐你別這么小氣行不行？"
蘇婉握著手機，說不出話來。
那天晚上，顧則安回到家，看到她紅著眼眶坐在沙發上。
"怎么了？"
"沒事，工作上的事。"蘇婉扯出一個笑。
她不敢說，怕顧則安生氣。
半年后，鄭蘭芳又打來電話。
"婉婉，你弟弟這次是真的要創業了，找了個好項目，就差10萬塊。"
"媽，上次那5萬......"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你弟弟好不容易找到個正經事兒，你當姐姐的難道不該支持嗎？"鄭蘭芳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蘇婉深吸一口氣："媽，我和則安的積蓄都用來裝修房子了，實在拿不出來。"
"拿不出來？我看你們家里那些家具家電，哪樣不值錢？你就是不想幫！"
"不是不想幫，是真的沒有......"
"行，你別說了，我知道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現在翅膀硬了是吧？"
電話掛斷，蘇婉坐在床邊發呆。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她還是給母親轉了10萬。這筆錢，是她和顧則安準備明年去旅行的預算，加上她這兩年攢下的私房錢。
顧則安下班回家，看到她在陽臺上抽煙。
"什么時候學會抽煙了？"
蘇婉把煙掐滅："心煩。"
"又是你媽打電話了？"顧則安皺起眉。
"沒有，工作上的事。"
顧則安盯著她看了幾秒，沒再追問。但蘇婉知道，他已經起了疑心。
這10萬塊，蘇昊說是要投資一個餐飲項目。三個月后，蘇婉問起進展，蘇昊支支吾吾："合伙人卷錢跑了，我也是受害者。"
蘇婉問："報警了嗎？"
"報了也沒用，人都找不到。"
"那錢呢？"
"沒了唄，還能怎么樣？"蘇昊的語氣輕飄飄的，仿佛丟的不是10萬塊，而是10塊錢。
蘇婉掛斷電話，一個人在衛生間里哭了半個小時。
02
轉折發生在去年春節。
蘇昊帶著女友慕晴回家過年，慕晴是個打扮時髦的姑娘,說話做事都透著一股精明勁兒。
年夜飯后，鄭蘭芳拉著蘇婉到廚房幫忙洗碗。
"婉婉，你弟弟要結婚了。"
"挺好的。"蘇婉一邊洗碗一邊說。
"女方家里要求，必須在市區有房，要么全款，要么首付80萬。"
蘇婉手里的碗差點掉進水池："80萬？媽，這......"
"我知道數目不小，但這是你弟弟一輩子的大事啊。"鄭蘭芳嘆了口氣，"你爸就留下那套老房子，賣了也就40來萬，還差一半呢。"
"那也不能......"
"婉婉，媽求你了，你和則安幫幫忙，就這一次，就這一次。"鄭蘭芳拉著蘇婉的手，"你弟弟都28了，再不結婚，慕晴就要跟別人走了。"
蘇婉看著母親滿臉懇求的表情，心里一陣絞痛。
"媽，我回去跟則安商量商量。"
"那你可得抓緊，慕晴催得緊。"
大年初二，蘇婉和顧則安開車回市里。車上，她終于鼓起勇氣把這事說了出來。
顧則安的手狠狠握緊方向盤，青筋都暴起來了："80萬？蘇婉，你知道我們自己還在還房貸嗎？每個月一萬二！"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你弟弟要結婚，全世界都得給他讓路？"
"則安，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那我呢？我是你什么？"顧則安把車停在路邊，轉頭看著她，"蘇婉，這幾年你給你家多少錢了，你自己算過嗎？"
蘇婉咬著嘴唇，不說話。
"15萬！整整15萬！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每次說工作上的事，其實都是你媽打電話要錢！"顧則安的聲音在車里回蕩，"我一開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想著親戚之間互相幫忙也正常。可你看看，你弟弟把這些錢干什么了？買摩托車，投資失敗，然后呢？一分錢都沒還過！"
"則安，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顧則安深吸一口氣，"蘇婉，我跟你說清楚，這個忙我不幫。不是我沒有同情心，是你弟弟根本就是個無底洞。今天要80萬買房，明天是不是要50萬買車？后天是不是要30萬辦婚禮？他什么時候是個頭？"
蘇婉眼淚掉下來："那我該怎么辦？"
"去跟你媽說清楚，我們沒有這個能力。"
那天晚上，兩人各睡一邊，中間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初六那天，鄭蘭芳突然出現在他們家門口。
"婉婉不在嗎？那正好，我跟你說。"鄭蘭芳拉著顧則安的手，"則安啊，阿姨求你了，幫幫你小舅子吧。"
"媽，這事兒......"
"你別叫我媽！"鄭蘭芳突然提高了音量，"你要是真把我當媽，就不會見死不救！"
顧則安往后退了一步："什么叫見死不救？"
"蘇昊要是娶不上媳婦，那就是絕戶！我們蘇家就斷了香火！你說這是不是見死不救？"鄭蘭芳的聲音在樓道里回蕩。
鄰居們紛紛開門張望。
顧則安臉色鐵青："媽，您先進來，有話好好說。"
"我不進去！我就在這兒說！"鄭蘭芳坐在樓道的臺階上，"今天你們要是不答應幫忙，我就不走了！"
"媽！"蘇婉從電梯里沖出來，她是接到物業的電話趕回來的。
"婉婉，你來評評理，你弟弟要結婚，你們當姐姐姐夫的，是不是該幫忙？"
蘇婉看著樓道里圍觀的鄰居，臉上一陣發燒："媽，您先起來，進屋說。"
"我不進！你們今天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最后還是顧則安妥協了。他扶起鄭蘭芳，把她請進屋里，然后轉身進了書房，砰地關上了門。
那天晚上，蘇婉做了一大桌子菜想緩和氣氛，顧則安一口都沒吃。
03
三月份，顧則安提出了離婚。
"蘇婉,我們過不下去了。"
深夜十一點,顧則安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放著兩罐啤酒,都已經空了。
"則安,我們再試試好不好?"蘇婉跪在他面前,抓著他的手。
"試什么?試著看你繼續被你媽吸血?試著看你弟弟繼續啃老?還是試著看我們的積蓄一點點被掏空?"顧則安的眼睛里全是疲憊,"蘇婉,這三年我真的累了。"
"我保證,我再也不會了。"
"你保證?"顧則安笑了,笑容里滿是諷刺,"上次你媽在樓道里鬧的時候,你也說過保證。結果呢?第二天你就轉了5萬塊給你弟弟,說是買家具的錢。"
蘇婉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你以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顧則安站起來,走到窗邊,"蘇婉,我查過我們的銀行流水。這三年,你前前后后給你娘家轉了23萬。23萬!你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嗎?這是我們兩年的積蓄!是我們原本計劃用來換大房子,用來生孩子,用來過日子的錢!"
蘇婉癱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知道最讓我心寒的是什么嗎?"顧則安轉過身,眼眶泛紅,"不是你給錢,是你騙我。每一次都騙我。你什么時候能把我當成你真正的家人?"
"則安......"
"算了,不說了。"顧則安疲憊地擺擺手,"離婚吧,趁著還沒有孩子,好聚好散。房子賣了,錢一人一半,以后各過各的。"
那天晚上,蘇婉一夜沒睡。
第二天一早,她給母親打電話。
"媽,則安要跟我離婚。"
"離就離!這種男人不值得你守著!"鄭蘭芳的反應出乎意料地激烈,"一點忙都不肯幫,要他干什么?"
"可是媽......"
"別可是了,婉婉你聽媽的,趕緊把房子賣了,錢拿到手再說。"
蘇婉心里一涼:"媽,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反正都要離婚了,房子賣了你能分一半,這筆錢正好可以給你弟弟湊首付。"
"媽!"
"你聽媽說完,你弟弟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慕晴那邊催得緊,說這個月必須定下來。你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要那么多錢干什么?還不如幫幫你弟弟。"
蘇婉握著手機的手在發抖:"媽,那是我的錢,是我和則安這些年一起攢下來的。"
"那又怎么樣?錢給誰不是給?你弟弟是你唯一的親弟弟,幫他天經地義!"
電話掛斷后,蘇婉坐在床邊發呆。窗外的陽光刺眼,她卻覺得渾身冰冷。
四月初,房子掛出去了。
蘇婉以為會要很久才能賣掉,沒想到三天后就有人出價,現金交易,價格給到了200萬。
辦理過戶手續的那天,顧則安和蘇婉各拿到了100萬。
"好好過。"顧則安把銀行卡遞給她,眼神復雜,"別再為別人活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背影透著說不出的落寞。
蘇婉看著手里的銀行卡,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當天晚上,鄭蘭芳就打來了電話。
"婉婉,錢到賬了嗎?"
"嗯。"
"那趕緊轉給媽,媽幫你弟弟把房子定下來。"
"媽,這錢......"
"這錢怎么了?你弟弟等著用呢,慕晴說了,這個星期必須交定金,不然她就不等了。"
蘇婉深吸一口氣:"媽,我也需要這筆錢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鄭蘭芳的聲音陡然提高,"你都34了,還能有什么新開始?找個人湊合湊合過就行了,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媽!"
"你聽媽的沒錯,把錢都給我,媽保證以后好好待你。"
蘇婉掛斷了電話,手都在發抖。
接下來的幾天,鄭蘭芳的電話一天比一天急。
"婉婉,房子要被別人定走了!"
"婉婉,慕晴說再不定她就要跟你弟弟分手了!"
"婉婉,你到底要不要你弟弟了?"
蘇昊也發來了微信:"姐,你就忍心看我打光棍?我都28了,你當年24就結婚了,憑什么我不能有個家?"
蘇婉看著這些消息,心里像壓著一塊大石頭。
離婚手續定在五月十五號辦理。
前一天晚上,蘇婉失眠了。她坐在出租屋的小陽臺上,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想起這些年的種種。
第一次給錢時的猶豫,第二次給錢時的心疼,第三次、第四次......到后來,她已經麻木了。
可現在,當母親要拿走她最后的100萬時,她突然發現自己沒有退路了。
04
五月十五號,天氣晴朗。
蘇婉穿了一件米色的風衣,化了淡妝,看起來很平靜。
顧則安比她早到十分鐘,兩人在民政局門口碰面,點了點頭,什么也沒說。
辦理手續很快,不到半小時就辦完了。
工作人員把兩本紅色的證件遞過來:"祝你們......哦不,辦好了。"
蘇婉接過離婚證,看著上面的照片,恍如隔世。照片里的自己笑得那么開心,以為抓住了幸福。可現在,一切都化為泡影。
走出民政局,顧則安在她身后叫住她。
"蘇婉。"
她回頭。
"房款我已經轉給你了,一分不少,正好100萬。"顧則安從包里掏出一個文件袋,"這是房子的過戶手續,你收好。"
蘇婉接過文件袋,鼻子一酸:"謝謝。"
"不用謝,這是你應得的。"顧則安看著她,欲言又止,"照顧好自己。"
說完,他轉身走了。
蘇婉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停車場。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媽媽。
蘇婉深吸一口氣,接通。
"婉婉,辦完了嗎?"
"嗯。"
"錢到賬了吧?"
"到了。"
"那好,你現在就去銀行,把100萬全轉給媽。"鄭蘭芳的聲音里帶著命令,"你弟弟那邊已經跟售樓處約好了,今天下午就要交定金。"
蘇婉看著手里的離婚證,突然覺得很荒謬。
"媽,這是我的錢。"
"你的錢?你哪來的錢?這些錢不都是你和顧則安的共同財產嗎?現在顧則安都不要你了,你還要這些錢干什么?"鄭蘭芳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婉婉,你給我聽好了,你是蘇家的人,流的是蘇家的血,你弟弟要買房,你就得幫!"
"可是媽......"
"沒有可是!你馬上去轉賬,聽到沒有?"
蘇婉握著手機,感覺手心都出了汗。
"媽,我考慮一下。"
"考慮什么?你一個離婚的女人,拿著錢也沒用,還不如幫弟弟成家!"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扎進蘇婉的心里。
她掛斷電話,深吸一口氣,走向不遠處的銀行。
銀行里人不多,蘇婉取了號,坐在等候區。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蘇昊發來的微信。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點開了。
屏幕上顯示的內容,讓她僵在原地,手機從指縫間滑落,啪地一聲摔在地上，就像她此刻碎裂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