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根生,那是個寡婦,克夫的!你娶了她,咱老李家就絕后了!”
母親跪在地上,哭著求我。
全村人都說我瘋了,非要娶那個克死了兩任丈夫的“掃把星”。
我不信命。
直到洞房花燭夜,當她打開那個從不離身的隨身包袱時,我才明白,我娶回家的,根本不是什么“克夫”的女人,而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一九八九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我們河灣村,家家戶戶的屋頂上都蓋著厚厚的雪,煙囪里冒出的白煙,很快就被凜冽的北風吹散了。
我叫李根生,那年,我已經二十九歲了。
在我們這個山溝溝里,二十九歲還沒娶上媳-婦,那基本上就跟“絕后”兩個字,劃上了等號。
我家窮,窮得叮當響。
我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在山里砍柴時,被倒下的大樹給砸死了。
我媽一個人,拉扯著我長大,累出了一身的病,常年湯藥不斷。
家里唯一的財產,就是那三間搖搖欲墜的土坯房。
村里的姑娘,誰愿意嫁到我們家來受這份罪?
眼看著就要奔三了,我媽愁得整日以淚洗面,總說自己到了地底下,沒臉去見我爹,沒能給老李家,續上香火。
就在我們娘倆都快要絕望的時候,村里的王媒婆,竟然破天荒地,主動登上了我家的門。
她一進屋,就神秘兮兮地把我媽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說:
“嫂子,大喜事啊!我給你們家根生,說了門好親事!”
我媽一聽,眼睛都亮了,連忙把人請到炕上坐。
王媒婆嗑著瓜子,吐沫橫飛地說道:
“鄰村柳樹溝,有個女人,愿意嫁過來,一分錢的彩禮都不要!”
不要彩禮?
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我媽和我,都覺得難以置信。
王媒婆看出了我們的疑慮,又補充道:
“不過,她有個條件。”
“她說,她嫁過來的時候,會帶著一個隨身的包袱。那個包袱里的東西,不許任何人問,更不許任何人看。”
“只要你們能答應這個條件,她人,馬上就能過來。”
我媽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覺得這事有點蹊-蹺。
她小心翼翼地問:“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王媒婆頓了頓,終于說到了重點。
“是個寡婦。”
我媽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王媒婆看我媽臉色不對,趕緊又添了一句。
“這女人叫秦月娥,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十里八鄉都找不出第二個。就是……就是命不太好。”
“她……克夫。”
王媒婆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她說,這個叫秦月娥的女人,在柳樹溝,可是個出了名的“掃把星”。
她一共嫁過兩次。
第一任丈夫,是村里的一個后生,長得人高馬大,身體壯得像頭牛。
可就在新婚的第三天,那后生上山砍柴,腳下一滑,就從山崖上摔了下去,當場就沒命了。
村里人都說,是秦月娥命太硬,把他給克死了。
后來,她又被家人做主,嫁給了鄰村一個姓周的老實人。
可沒想到,這第二任丈夫,更慘。
成親才剛剛一個月,就在自家屋里,上吊自殺了。
這下,秦月娥“克夫”的名聲,就徹底傳開了。
前夫家的人,把她當成喪門星,罵她,打她,最后,把她從家里趕了出來,連一件換洗的衣服都沒讓她帶。
她現在,就一個人,借住在村口那座破了四面墻的土地廟里。
聽完王媒婆的話,我媽的臉,已經變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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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都沒想,就當場拒絕了。
“不行!這絕對不行!”
“王妹子,我們家根生,可是我唯一的兒子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這個女人給克死啊!”
“這門親,我們不結!”
我媽把王媒婆送走后,還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
“根生啊,你可千萬別犯糊涂!那種女人,咱們家可要不起!”
我嘴上應著,心里,卻起了別樣的心思。
克夫?
我李根生,從小就不信這些牛鬼蛇神的東西。
我只知道,自己快三十了,連女人的手都沒碰過。
再這樣下去,我們老李家,可就真的要絕后了。
第二天,我瞞著我媽,借口上山砍柴,偷偷地,繞道去了鄰村的柳樹溝。
我找到了村口那座破廟。
還沒走近,我就聽見里面,傳來一陣壓抑的、低低的哭聲。
我悄悄地,從破廟的墻縫里,往里看。
我看到了她。
秦月娥。
她正蜷縮在破廟的一個角落里,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洗得發白的舊棉襖。
北風從破廟的窟窿里灌進來,吹得她瑟瑟發抖。
她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一個看起來很陳舊的、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藍布包袱,像是抱著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
她的臉,埋在包袱里,肩膀一聳一聳的,哭得傷心極了。
也許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她突然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
我看到了她那張布滿淚痕的臉。
那是一張,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臉。
很清秀,很干凈,一雙大大的眼睛,像受了驚的小鹿,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但同時,在那份無助的背后,我又看到了一絲不屈的、倔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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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在那一瞬間,像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落荒而逃。
回到家,我對我媽說,我要娶秦月娥。
我媽聽完,當場就炸了。
她指著我的鼻子,罵我瘋了,罵我不孝,罵我要把我爹從棺材里氣活過來。
我梗著脖子,跟她大吵了一架。
這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跟我媽頂嘴。
“媽!你要是再不讓我娶媳-婦,我們家就真的要絕后了!”
“我不管她是克夫還是掃把星!我認了!我就要娶她!”
我媽看我鐵了心,拿我沒辦法,只能坐在炕上,一邊哭,一邊拍著大腿。
我們村的老支書,聽說了這件事,也特意上門來勸我。
他抽著旱煙,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根生啊,這事你可得想好了。”
“那個秦月娥,我也聽說了。她那兩任丈夫,都死得太蹊蹺了。村里人都說她身上有邪氣,不干凈。”
“你可別為了眼前的一時,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啊。”
我給老支書倒了杯茶,搖了搖頭。
“叔,我不信命。”
“她一個女人家,無依無靠,怪可憐的。”
“她要真能克死我,那就算是我李根生,還了她上輩子欠的債了。”
一九八九年,臘月二十三,小年。
宜嫁娶。
我用一輛借來的板車,把秦月娥,從那座破廟里,接回了我們家。
沒有嗩吶,沒有鞭炮,更沒有一場像樣的酒席。
村里沒有一個人,來喝我們的喜酒。
他們都躲在自己家里,隔著窗戶,對我指指點點,說我李根生,是昏了頭,是活膩了。
秦月娥穿著一身我媽年輕時穿過的、洗得發白的紅棉襖,低著頭,從板車上下來。
她的懷里,自始至終,都緊緊地,抱著那個藍色的舊包袱,一刻,也不曾松手。
她就那樣,在我媽復雜的眼神,和全村人異樣的目光中,走進了我們老李家的大門。
成了我李根生的媳婦。
新婚的那個晚上,我心里,其實也是七上八下的。
我媽把家里唯一的一對紅蠟燭,點上了。
昏黃的燭光,映著墻上那個大大的“囍”字,也映著秦月娥那張緊張而又蒼白的臉。
她一直坐在床邊,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那個藍色的舊包袱,就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枕頭的底下。
我有些緊張,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折騰了一天,我也累了。
我吹了燈,和衣躺在了炕的另一頭。
我假裝睡著了,想看看她到底會做什么。
半夜里,我聽見身邊,傳來一陣壓抑著的、極力忍耐的哭聲。
是她在哭。
我悄悄地睜開一條眼縫,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我看到,她正坐在床上,背對著我。
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了那個神秘的包袱,緊緊地抱在懷里。
她一邊反復地摩挲著那個包袱,一邊用一種我聽不清的聲音,喃喃自語。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怪我……”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愧疚和痛苦。
我聽得心里直發毛,后背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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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包袱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為什么她會說“對不起”?
難道,她那兩任丈夫的死,真的跟她有關系?
我心里雖然有無數的疑問,但看著她那單薄而又脆弱的背影,我終究,還是沒敢開口問。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她就起來了。
婚后的秦月娥,勤快得出乎我的意料。
她把我們家那三間破土坯房,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她給我和我媽,做了熱騰騰的早飯。
她還把我那些破了洞的舊衣服,都用針線,細細地給補好了。
我媽一開始還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但看著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對自己也是照顧得無微不至,態度,也漸漸地軟化了下來。
有一天,我媽甚至私底下,把我拉到一旁,悄悄地對我說:
“根生啊,我看月娥這閨女,挺好的。手腳麻利,人也孝順,哪里像村里人說的那樣了?”
我笑著說:“媽,現在知道你兒子我的眼光好了吧?”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地,平淡地過著。
秦月娥的話很少,她從不主動提起自己的過去。
每次我旁敲側擊地,想問問她以前的事,她都會立刻沉默下來,眼神,也會變得黯淡無光。
而那個藍色的舊包袱,依舊是她的禁忌。
她每天都把它帶在身邊,下地干活的時候,就放在田埂上。
晚上睡覺的時候,就雷打不動地,壓在自己的枕頭底下。
我雖然好奇得要死,但看著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我也不忍心,再去逼問她。
我總覺得,只要我們好好過日子,那些過去的事,總會過去的。
可我沒想到,麻煩,還是主動找上了門。
就在我們成親的第七天,我正在院子里劈柴。
我們家那扇破舊的院門,突然被人一腳,給踹開了。
我抬頭一看,只見七八個流里流氣的男人,闖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
我認得他。
他叫周大柱,是秦月娥第二任丈夫周滿倉的親哥哥。
也是柳樹溝里,出了名的地痞無賴。
周大柱一進門,就指著剛從屋里走出來的秦月娥,破口大罵。
“秦月娥!你個天殺的喪門星!克死我弟弟還不夠,還敢跑到這里來躲清靜?!”
“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把東西給我交出來,老子就拆了你這個新家!”
秦月娥看到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她下意識地,就往屋里跑,似乎是想去保護那個包袱。
周大柱身后的那幾個男人,立刻就要沖上去抓她。
我眼疾手快,操起門口劈柴用的那根大扁擔,橫在了他們面前。
“周大柱!你他娘的想干什么!”
“這是我們老李家!不是你們柳樹溝!想撒野,滾回你們村去!”
周大柱看到我,輕蔑地笑了一聲。
“喲,李根生,你就是那個不怕死的接盤俠啊?”
“我勸你少管閑事!這是我們老周家的家事!”
“讓她,把不屬于她的東西,給我交出來!”
我把扁擔握得更緊了。
“我不管你們是什么家事!秦月娥現在,是我李根生的媳婦!你們誰敢動她一根汗毛,我今天就讓他躺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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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柱看我這副拼命的架勢,又看了看我手里那根粗壯的扁擔,眼神里,閃過一絲忌憚。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指著我的鼻子,撂下了狠話。
“好!李根生,你有種!”
“你給老子等著!我看你能護她到什么時候!”
“遲早,有你后悔的時候!”
說完,他帶著那群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等他們走后,我才發現,我的后背,已經全被冷汗給浸濕了。
我走進屋,看到秦月娥正抱著那個藍色的包袱,蹲在墻角,瑟瑟發抖。
我走過去,蹲下身,輕聲問她。
“月娥,別怕,他們走了。”
“他們到底,想要什么東西?”
秦月娥抬起頭,看著我,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噙滿了淚水。
她咬著嘴唇,搖了搖頭,一個字也不肯說。
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周大柱的出現,像一塊巨石,投進了我們本已平靜的生活,激起了層層的漣漪。
從那天起,我心里那根好奇的弦,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我必須得搞清楚,秦月娥的過去,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個包袱里,到底藏著什么,能讓周大柱那樣的人,都如此忌憚和渴望。
我偷偷地,又去了一趟柳樹溝。
我沒有去找周大柱,我知道,從他嘴里,肯定問不出什么實話。
我找到了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張大爺。
我買了兩瓶好酒,一包點心,提著,上了他家的門。
張大爺聽完我的來意,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告訴我,秦月娥的第一任丈夫,確實是個不學無術的賭鬼。
他不僅輸光了家里的所有積蓄,還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貸。
而放貸的人,就是周大柱。
據說,他死的那天晚上,剛在周大柱那里,又輸了一大筆錢。
有人說,他是因為還不起錢,自己羞愧跳崖的。
也有人說,是周大柱帶人,把他逼下山崖的。
但因為沒有證據,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秦月娥的第二任丈夫,周滿倉,也就是周大柱的親弟弟。
張大爺說,周滿倉是個出了名的老實人,膽小怕事。
當初這門親事,就是周大柱一手撮合的。
周大柱說,他看秦月娥一個女人家可憐,不想讓她被人說閑話,就讓她嫁給了自己的弟弟。
可誰也沒想到,這個老實巴交的周滿倉,竟然會在成親剛一個月的時候,就在自己家里,懸梁自盡了。
“唉,村里人都說,是秦月娥這個女人,命太硬,克死的。”
張大爺搖著頭,又壓低了聲音,對我說。
“可是根生啊,大爺我活了這么大歲數,總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
“周大柱那個人,不是個好東西啊。他這些年,靠著放高利貸,在村里橫行霸道,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你啊,可得小心點。”
從張大爺家出來,我的心里,更是疑云重重。
如果說,第一任丈夫的死,是個意外。
那第二任丈夫周滿倉的死,就顯得太過蹊蹺了。
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為什么會突然上吊自殺?
他和周大柱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而周大柱,又為什么非要得到秦月娥的那個包袱?
那天下午,我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一進門,我發現,家里靜悄悄的。
秦月娥不在家,我媽也去鄰居家串門了。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就落在了我們房間的那個大木柜上。
我走過去,拉開柜門。
我看到了那個藍色的、打了補丁的舊包袱。
它竟然,第一次,離開了秦月娥的身邊。
我的心,開始“怦怦”地狂跳起來。
一個聲音在告訴我:不-要看,那是她的秘密,你要尊重她。
可另一個聲音,卻在瘋狂地叫囂:打開它!打開它,所有-的謎團,就都解開了!
我猶豫了很久很久。
最終,好奇心,還是戰勝了理智。
我伸出手,顫抖著,解開了那個包袱上的繩結。
我一層一層地,打開了它。
包袱里,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金銀珠寶。
只有幾件破舊的、女人的衣服。
而在衣服的下面,我發現了三樣東西。
一件血跡斑斑的、男人的舊襯衫。
一封用牛皮紙信封裝著的、沒來得及寄出去的信。
還有一張,已經泛黃的,寫著“一萬元”的欠條,欠債人,是秦月娥的第一任丈夫,而債主,赫然就是周大柱!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拿起那封信,拆開了它。
信,是周滿倉寫給他遠在外地打工的表哥的。
那潦草的字跡里,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那是一封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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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寫著:
“表哥,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對不起月娥,我對不起她啊!”
“我不是自己想死的,是他們逼我的!是周大柱那個畜生,他逼我的!”
“你一定要幫我報警!一定要讓警察來查!”
“月娥是個好女人,她受了太多的苦。你要是見到她,一定要讓她好好地活下去……”
“還有,那個東西,那個能證明周大柱罪行的東西,我把它交給了月娥。我告訴她,那個東西,千萬,千萬不能給周大柱他們……”
信的最后一句話,讓我的渾身,都如墜冰窟——
“大柱他……他不是人!他殺了人!他殺了不止一個!證據就在……”
信,到這里,就戛然而止了。
最后那幾個關鍵的字,因為被淚水浸濕,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證據到底在哪?
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我的身后,突然傳來了“吱呀”一聲的開門聲。
我猛地回頭。
秦月娥,就站在門口。
她手里,還拎著一把剛從地里挖回來的青菜。
當她看到我手里那封信,和地上那個被打開的包袱時,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手里的青菜,“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看著我,一步,一步,朝我走了過來。
“根生……你……你都看到了……”
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走到我面前,她雙腿一軟,緩緩地,跪在了我的面前,泣不成聲。
“根生,我對不起你……我一直瞞著你……”
“現在,我該告訴你,所有的真相了……”
她顫抖著,從那個藍色的舊包袱最底層,摸出了一個用油紙,層層包裹著的東西。
那東西,看起來方方正正,沉甸甸的。
她把那個油紙包,放在地上,然后,用一雙抖得不成樣子的手,一層,一層地,揭開了它。
當最里面那層沾著暗紅色血跡的、已經變得僵硬的布料被揭開時。
我兩腿一軟,整個人,“撲通”一聲,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