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誰?
找一個兩年前在朝鮮戰場上“沒死透”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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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軍部急得團團轉的時候,河南一家招待所的后院里,那個被全軍尋找的“特等功臣”,正穿著破工裝,彎著腰在那掃落葉呢。
這就叫:燈下黑,最亮的地方反而藏著最深的秘密。
這事兒發生再河南慈勝寺的一家留守處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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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這地方平時也就接待接待過往干部,沒啥大事。
招待所的一把手叫劉主任,是個特別細心的人。
那天下午,也沒啥生意,劉主任泡了杯茶,隨手拿起了前兩天的《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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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是想打發時間,看看國家又有啥新政策,結果翻到第四版的時候,他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報紙角落里那個尋人啟事,字數不多,但分量嚇人。
落款是志愿軍第26軍,要找的是“一級戰斗英雄、特等功臣雷保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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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地往窗戶外頭瞅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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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事兒太離譜了。
劉主任心里直犯嘀咕:一個是在報紙上被全軍尋找的大英雄,一個是給自己倒洗腳水、干雜活的老實巴交的農民,這倆人能是一個人?
這差距比那鴨綠江還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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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越看越像,劉主任坐不住了。
他沒敢聲張,怕萬一認錯人鬧笑話,就把老雷叫到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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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雷本來還在那擦汗,眼神一掃到報紙上的“雷保森”三個字,渾身就是一哆嗦。
那個平時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漢子,盯著報紙看了足足五分鐘,最后長嘆了一口氣,說了句讓劉主任頭皮發麻的話:“主任,別問了,是我。”
這一承認不要緊,直接把一段差點被埋進土里的傳奇給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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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年輕人可能覺得“特等功臣”就是個榮譽稱號,但在那個年代,這四個字是用命換回來的,含金量高得嚇人。
雷保森干了啥?
簡單說,他帶著一個班,用那個年代最土的家伙事兒,干廢了美軍那一堆鐵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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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時間拉回到1951年3月,那是著名的七峰山阻擊戰。
當時的第26軍,情況那叫一個慘,對面美軍第3師那是機械化部隊,坦克開路,天上飛機掩護。
雷保森當時是78師234團9連4班的班長,接到的死命令是守住299.3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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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任務,基本上就是送死。
手里拿的是啥?
火箭筒、手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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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來的是啥?
M46巴頓式坦克。
這仗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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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拼肯定沒戲,雷保森這人腦子活,他沒在山頂上死守,而是帶著全班在半山腰的斷崖邊上,挖了個這種“月牙形”的戰壕。
這招太絕了,既避開了坦克的直射死角,又能把手雷扔進坦克蓋子里。
3月27號那天下午,美軍的坦克大搖大擺地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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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保森沉得住氣啊,真就是看著那坦克履帶碾過石頭,甚至能聞到那一股子柴油味兒了,距離不到幾十米,他才大吼一聲:“打!”
這一打,真就是神仙打架。
短短幾十分鐘,雷保森指揮全班,利用地形死角,硬是用火箭筒和反坦克手雷,擊毀了美軍11輛坦克和吉普車。
這戰績,在整個抗美援朝的步兵反坦克戰例里,都算是天花板級別的。
要知道,那是步兵打坦克啊,跟拿雞蛋碰石頭沒啥區別,偏偏這幾顆雞蛋是鐵做的。
可英雄往往都沒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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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大虧的美軍瘋了,第二天調集了重炮和飛機,對著299.3高地就是一頓狂轟濫炸。
陣地徹底被削平了,戰友們一個個倒下。
最后時刻,雷保森為了掩護剩下的戰友撤退,也為了不當俘虜,他一咬牙,轉身跳下了背后的萬丈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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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連隊在轉移,遠遠看著陣地上一片火海,都以為雷班長肯定沒了。
后來部隊報功,直接給他報了特等功,甚至連追悼會都開了,烈士證都快發出去了。
誰知道,老天爺都覺得這人命不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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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保森跳下去后,被幾棵老樹掛住了,雖然摔斷了骨頭,渾身是血,但好歹還有口氣。
附近的朝鮮老鄉發現了他,把他背回家,藏在地窖里,硬是用米湯把他從閻王爺手里搶了回來。
后來他輾轉回國,在后方醫院治好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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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啥不回部隊?
這就得說那時候人的覺悟了。
雷保森覺得自己是“幸存者”,全班那么多兄弟都死了,就他活著,他心里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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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身體殘疾,他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了,回部隊也是給國家添麻煩。
真正的英雄,往往都在拼命證明自己只是個普通人。
于是,他拿著復員證,隱姓埋名回了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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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跟任何人提當年的事,就在招待所找了個掃地的活兒,打算就這樣過一輩子。
劉主任把這事兒一上報,軍區的人來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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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吉普車開進院子,昔日的老戰友看到那個拿著掃帚、背都有點駝的老雷時,幾個大老爺們當場就抱頭痛哭。
隨后,雷保森被接到了北京,那是他第一次,也是遲到了兩年,才真正戴上了屬于他的“一級戰斗英雄”勛章。
后來,毛主席和彭老總還專門接見過他。
但這人吧,骨子里就是那種如果不打仗,扔人堆里都找不著的老實人。
榮譽領完了,他又回到了河南,繼續過他那平淡日子。
對他來說,能活著看到國家太平,比啥勛章都強。
2009年3月9日,雷保森在河南因病去世,享年86歲。
他就那樣安安靜靜地走了,像當年悄悄離開戰場一樣。
參考資料:
志愿軍第26軍戰史編寫組,《中國人民志愿軍第26軍抗美援朝戰爭戰史》,解放軍出版社,1992年。
《人民日報》1953年相關版面資料檔案。
齊德學,《抗美援朝戰爭史》,軍事科學出版社,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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