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1941年那個讓人絕望的夏天，整個蘇聯西部都被打爛了。
誰也沒想到，僅僅幾個月后，戰場上就冒出了二戰史上最荒誕的一幕：成千上萬穿著德國黨衛軍制服的人，手里端著德制沖鋒槍，嘴里卻吼著地道的俄語臟話，不要命地往紅軍陣地上沖。
這不是幾十幾百個散兵游勇，而是一支總數超過一百萬人的龐大“偽軍”。
這幫人瘋起來連德國人都怕，因為他們根本沒有退路。
究竟是什么樣的絕境，能把一百多萬發誓保衛蘇維埃的漢子，逼成了納粹手里的尖刀？
這一切的源頭，都得從斯大林辦公桌上那份沾滿血腥氣的“270號命令”說起。
把時間軸拉回到1941年6月，那時候的蘇聯，真的是到了懸崖邊上。
納粹德國的戰爭機器像是開了掛一樣，幾百萬大軍兵分三路，跟切黃油似的直接切開了蘇聯的防線。
那種場面咱們現在很難腦補出來，前線的戰報那是真沒法看，每一頁紙上都寫滿了“潰敗”、“失守”、“全軍覆沒”。
短短半個月，德軍往東推了五百公里，這相當于從北京一口氣推到了濟南。
幾十萬紅軍戰士像沒頭蒼蠅一樣被包圍，成建制地消失在地圖上。
當時的希特勒狂得沒邊，放話說三個月滅亡蘇聯，這牛皮吹得比當年的日本人還大。
斯大林這會兒也是真急了，又是搞焦土政策，又是全員動員，想拿空間換時間。
這招夠狠，但在德軍那機械化部隊的履帶面前，效果并不明顯。
前線的士氣低落到了冰點，很多新兵蛋子連德國坦克的面都沒見著，光聽見履帶聲就嚇得扔槍跑路。
再這么耗下去，別說莫斯科，就連烏拉爾山那點老底都要保不住。
就在這個要命的節骨眼上，斯大林明白了一個道理：光靠喊口號已經拉不住這幫驚恐的潰兵了，必須得下猛藥，甚至是用毒藥來止痛。
于是，1941年8月16日，那道讓所有蘇軍將領和士兵聽了都腿軟的“第270號命令”出爐了。
命令的核心意思就幾句話：戰場上沒有“戰敗”這一說，只有“戰死”或者“叛國”。
當官的要是敢帶頭撤退或者撕掉肩章跑路，二話不說就地槍決；被包圍的士兵如果不跟德國人拼命選擇投降，那就是叛徒。
最要命的是后面這句——“連坐”。
投降者的家屬會被當成叛國罪家屬，直接抓起來下大獄。
這招太絕了，等于是在告訴每一個士兵：你想活命投降？
行，那你的父母妻兒就得替你去死。
這種把人往死角里逼的政策，確實在宏觀上止住了蘇軍的一瀉千里。
畢竟誰也不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一想到家里的老娘和老婆孩子，那些本來想舉白旗的手又哆哆嗦嗦地把槍拿了起來。
那段時間，蘇軍的抵抗意志肉眼可見地變硬了，因為大家心里都清楚，身后就是深淵，退一步就是全家遭殃。
為了證明這道命令不是開玩笑，斯大林那是真下了狠手。
當他的長子雅科夫在戰場上被德軍俘虜的消息傳回來時，全世界都在盯著克里姆林宮看。
結果斯大林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我沒有這個兒子”，不但拒絕了德國人交換戰俘的提議，甚至連雅科夫的老婆——也就是他自己的兒媳婦，都被抓去坐了牢。
連最高統帥對自己親兒子都這么狠，底下的士兵算是徹底斷了念想。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后來很多蘇軍戰俘在集中營里寧愿撞墻自殺，也不愿意茍活，因為活著就是給家里招災。
可是吧，凡事都有兩面性。
這種高壓手段是一把極其鋒利的雙刃劍，它逼出了一部分人的死戰決心，也把另一部分人徹底逼反了。
這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后來那個所謂的“俄羅斯解放軍”頭子——弗拉索夫中將。
說起弗拉索夫，這人其實并不是一開始就是個軟骨頭。
相反，他在戰爭初期的表現那是相當搶眼，尤其是在莫斯科保衛戰里，帶著部隊硬是擋住了德軍的鋼鐵洪流，被斯大林當成“救火隊長”來用。
可惜命運在柳班戰役給他挖了個大坑。
因為友軍配合失誤，再加上指揮混亂，弗拉索夫的突擊第2集團軍孤軍深入，被德國人包了餃子。
在那個冰天雪地的沼澤里，彈盡糧絕的弗拉索夫面臨著人生最艱難的一道算術題：突圍回去？
根據270號命令，戰敗被圍本身就是罪，回去大概率是軍事法庭等著，而且還得背一口大黑鍋；戰死？
那是成全了名聲，可命也沒了；投降？
那就是全家遭殃。
弗拉索夫是個極度精明的利己主義者。
他盤算來盤算去，覺得既然那個命令已經把自己和家人的退路都堵死了，那不如干脆玩把大的。
于是，這位蘇軍名將在這個寒冷的沼澤地里舉起了雙手。
德國人一看抓了條大魚，立馬開始攻心戰。
弗拉索夫想得也明白，反正回不去了，干脆就徹底反水。
當忠誠變成了一道送命題，背叛就成了某些人眼里的最優解。
搖身一變的弗拉索夫成了納粹扶持下的招牌，專門招募那些同樣因為懼怕270號命令而不敢回國的蘇軍戰俘。
你想啊，集中營里的戰俘日子生不如死，回國又是死路一條，這時候有人給條活路，給飯吃給槍拿，很多人哪怕知道是當炮灰，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這就是為什么后來戰場上會出現上百萬拿著德國槍打自己同胞的蘇聯人，說白了，都是被那個“連坐”給逼出來的畸形產物。
站在今天的角度，咱們很難簡單地給270號命令貼個“對”或者“錯”的標簽。
從大局看，當時的蘇聯就像個失血過多的病人，快要休克了，斯大林用的這招無異于是用燒紅的烙鐵去燙傷口——雖然殘忍得讓人哆嗦，但確實把血給止住了。
正是這種近乎瘋狂的鐵血紀律，配合著后來蘇軍逐漸恢復的戰斗力，才在斯大林格勒、在庫爾斯克慢慢掰回了局勢，最終把紅旗插上了柏林國會大廈。
但這背后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無數個體的命運在那個宏大的絞肉機里被碾得粉碎。
那些戰俘，很多人其實并不是真的想當叛徒，只是在絕境中想求一條生路，結果發現無論往哪走都是死胡同。
270號命令把恐懼變成了一種武器，它贏得了戰爭，但也讓斯大林背負了“冷血”的罵名。
直到戰爭結束，那些幸存下來的“偽軍”也沒能逃脫命運的清算。
盟軍把他們遣返回蘇聯后，等待他們的不是家人的擁抱，而是漫長的刑期和苦役。
1946年8月，弗拉索夫被掛在了絞刑架上。
行刑的時候，他一直睜著眼，死死盯著腳下的土地。
參考資料：
克里rivosheev, G. F., 《Soviet Casualties and Combat Losses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Greenhill Books, 1997
《國防人民委員部第270號命令原件》，俄羅斯聯邦國防部中央檔案館，1941
Beevor, Antony, 《Stalingrad》, Penguin Books,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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