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2024年3月16日，嫂子周敏給我轉了251萬。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到賬提醒，沒有絲毫猶豫，點擊了"確認收款"。四個月的奔波，換來這份"感謝"，我覺得理所應當。
第二天一早，嫂子打來電話，聲音在發抖："曉峰，我賬戶被凍結了……全部凍結了……"
我握著手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份讓全家人歡天喜地的5億訂單，那個我親手引進來的"陳總"，那些我經手轉出去的"保證金"——一切都開始崩塌。
01
我叫林曉峰，今年三十五歲。
在我們縣城，提起我嫂子周敏，幾乎沒人不知道。她是"敏達建材"的老板，手底下管著四十多號人，在本地建材圈子里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
我大哥林建國比我大十歲，常年在外面跑工程，一年到頭在家待不了幾天。家里的生意，全靠嫂子一個人撐著。
說實話，我從小就羨慕我大哥。
他娶了個能干的媳婦，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在縣城買了兩套房，開著六十多萬的車。而我呢，三十五歲了，還是一個人，工作換了七八份，沒一份干超過兩年的。
2023年年底，我在省城的那家貿易公司倒閉了，老板欠了我三個月工資跑路。
我在出租屋里躺了半個月，抽完最后一包煙，給家里打了個電話。
"媽，我想回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媽嘆了口氣："回來吧，回來再說。"
臘月二十三，我拖著一個行李箱回到老家。
一進門，我媽就開始抹眼淚："瘦了，瘦了好多……"
我爸坐在沙發上，看了我一眼，沒吭聲。他對我一直有意見，嫌我不爭氣，三十多歲的人了還一事無成。
"行了，先吃飯吧。"我媽把我拉到飯桌前，"你大哥大嫂明天過來，一起吃頓團圓飯。"
每次家庭聚會，我都是那個最尷尬的人。大哥事業有成，嫂子精明能干，我呢？一個三十五歲的失敗者。
第二天中午，大哥大嫂帶著侄子來了。
嫂子周敏穿著一件米色大衣，頭發挽得整整齊齊，手腕上戴著一只玉鐲子，一看就不便宜。
"曉峰回來啦？"她笑著跟我打招呼，"在外面累了吧，回來歇歇也好。"
我點點頭，不敢多說話。
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回來就回來吧，先在家休整一段時間，不著急。"
吃飯的時候，氣氛還算融洽。我媽一直給我夾菜，念叨著讓我多吃點。
飯吃到一半，我媽突然開口："敏啊，曉峰這孩子在外面也干了好幾年銷售，你看你公司那邊……能不能給他安排個事兒做？"
我心里一咯噔，筷子差點沒拿穩。
嫂子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大哥。
大哥放下筷子："媽，這事兒……"
"沒事兒。"嫂子笑了笑，"曉峰要是愿意，來公司幫幫忙也行。正好最近業務忙，缺人手。"
我趕緊擺手："嫂子，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別為難……"
"為難什么？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要是愿意來，明天就來，我給你安排個位置。"
就這樣，我進了嫂子的公司，掛了個"業務對接專員"的名頭。
說是業務對接，其實就是打打雜，跑跑腿，陪客戶吃吃飯。嫂子給我開了五千塊一個月的底薪，比我在省城掙得還多。
我心里清楚，這是嫂子看在大哥的面子上照顧我。我得爭氣，不能讓人看扁了。
02
剛進公司那會兒，我還真想好好表現一番。
可干了不到一個月，我就發現，建材這行的水太深了，根本不是我能趟的。
嫂子公司的主營業務是給房地產項目供應裝修建材，什么瓷磚、地板、衛浴潔具，都做。這兩年房地產行情不好，開發商拖款嚴重，好幾個項目的尾款都收不回來。
"周總，萬達那邊的款，又說要延期……"財務小劉拿著單子進來匯報。
嫂子揉了揉太陽穴："延到什么時候？"
"說是最快也要下個季度。"
"下個季度？我這邊供應商的款還等著付呢！"嫂子聲音提高了幾分，"他們是想把我拖死嗎？"
小劉不敢吭聲，低著頭站在一旁。
嫂子深吸一口氣，擺擺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我站在門口，正好看見這一幕。
嫂子抬頭看見我，擠出一個笑容："曉峰，有事？"
"沒，沒事。"我趕緊搖頭，"嫂子，公司是不是遇到困難了？"
嫂子愣了一下，嘆了口氣："生意不好做，到處都缺錢。不過你別擔心，死不了。"
我點點頭，沒再多問。
那段時間，我經常一個人喝悶酒。
有天晚上，我在縣城的一個小酒館喝酒，碰到了以前在省城認識的一個朋友——趙軍。
趙軍這人，社會上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以前在省城的時候，我們一起喝過幾次酒。
"曉峰？你怎么在這兒？"趙軍端著酒杯走過來。
"回老家了。"我給他倒了杯酒，"省城那邊干不下去了。"
趙軍坐下來，點了根煙："哥們兒混得不咋地啊。"
"可不是嘛。"我苦笑了一聲，"三十五了，一事無成。"
"別灰心。"趙軍拍了拍我的肩膀，"咱們這種人，就缺一個機會。"
我沒說話，悶了一口酒。
趙軍看了我一眼，壓低聲音："對了，我聽說你大嫂開了個建材公司？"
"是啊，怎么了？"
"沒什么。"趙軍笑了笑，"我認識個人，手里有個大項目，正在找建材供應商。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幫你牽牽線。"
我心里一動："大項目？多大的項目？"
"聽說是五個億的精裝修采購。"趙軍吐出一口煙圈，"是個地產集團的項目，采購總監是我朋友的朋友，姓陳。"
"五個億？"我差點沒把酒噴出來，"你確定？"
"我騙你干嘛？不過這事兒能不能成，我也不敢打包票。你要是有興趣，我幫你問問。"
我腦子里飛速轉了幾圈。五個億的訂單，哪怕只拿下十分之一，對嫂子公司來說也是救命稻草。
"你幫我問問。"我一口干掉杯里的酒，"真能成的話，好處少不了你的。"
趙軍笑著點點頭："行，我幫你打聽打聽。"
03
過了三天，趙軍給我打來電話。
"搞定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陳總說愿意見你們，就明天，你把你嫂子帶上。"
我心里一陣狂跳："見面？在哪兒？"
"省城，國際大酒店，明天下午三點。陳總這人比較講究排場，你們注意點形象。"
"我知道了，謝謝你趙哥！"
當天晚上，我就去找了嫂子。
嫂子正在辦公室加班，聽完我的話，抬起頭看著我："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我拍著胸脯，"趙軍這人我認識，靠譜！"
嫂子皺著眉頭："五個億的訂單……曉峰，你確定你那朋友不是在忽悠你？"
"不是不是。明天就見面，嫂子你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嫂子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行，明天我跟你去一趟。"
第二天下午，我和嫂子開車去了省城。
國際大酒店是省城數一數二的五星級酒店，光大堂就金碧輝煌的。我們到的時候，"陳總"已經在包間里等著了。
推開門，我第一眼就被那人的氣勢鎮住了。
五十歲左右的年紀，穿著一身深灰色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手腕上戴著一塊勞力士。旁邊還坐著兩個年輕人，應該是他的助理。
"周總是吧？久仰久仰。"陳總站起身，主動伸出手。
嫂子握了握他的手："陳總客氣了。"
"坐坐坐。"陳總招呼我們坐下，給我們倒茶，"聽趙軍說，周總的公司在本地做得不錯？"
"還行，規模不大，做了七八年了。"嫂子客氣地笑笑。
"七八年，那是有經驗的。"陳總點點頭，"我們集團這次有個精裝修項目，采購量比較大，需要找一個穩定的供應商。周總要是有興趣，可以詳細聊聊。"
嫂子看了我一眼，我沖她微微點頭。
"陳總，不知道這個項目具體是什么情況？"嫂子開口問道。
陳總示意助理拿出一沓資料："這是項目的基本情況，你先看看。"
嫂子接過資料，仔細翻了翻。
我湊過去瞄了一眼，什么項目簡介、采購清單、預算明細，看著確實挺正規的。
"這個項目是我們集團跟政府合作的安置房項目，總共五棟樓，三千多套房子，精裝修交付。"陳總娓娓道來，"建材采購這塊，預算大概在五個億左右。"
五個億。
我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就算只拿下兩成，那也是一個億的訂單。
"陳總，這種規模的項目，應該會走招投標流程吧？"嫂子問道。
"對，流程肯定要走。"陳總笑了笑，"不過說實話，招投標嘛，你懂的。關鍵還是看前期的關系維護。"
嫂子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頓飯吃了將近三個小時，陳總說了很多項目的細節，嫂子問了很多專業的問題，兩人聊得很投機。
臨走的時候，陳總握著嫂子的手說："周總，我看咱們挺有眼緣的。這個項目，我希望能跟你合作。"
嫂子笑著點頭："那就看后續的對接情況了。"
"好說好說。"陳總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林，你們周總這邊的事兒，以后就多靠你跑了。"
"沒問題，陳總放心。"我滿口答應。
出了酒店，嫂子一直沒說話。
我小心翼翼地問："嫂子，你覺得怎么樣？"
嫂子上了車，啟動發動機，慢慢說道："這人……說話辦事兒，看著像是體面人。"
"那就是靠譜咯？"我有點激動。
"先別急著下結論。五個億的訂單，不是小數目。我得先查查他們集團的背景，還有這個項目的真實性。"
那天回去之后，嫂子果然去查了。
她讓公司的人托關系打聽了一下，得到的消息是：這個陳總確實是某地產集團的采購總監，那個安置房項目也確實存在。
"曉峰，看來你這次還真給我找了條好路子。"嫂子在電話里說，語氣明顯比之前輕松了很多。
我心里美滋滋的："那嫂子，接下來咱們怎么辦？"
"陳總那邊，你先幫我維護著關系。逢年過節送點禮，平時多聯絡聯絡。等招投標的消息出來了，咱們再正式推進。"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從那天開始，我就成了嫂子和陳總之間的"聯絡員"。
04
接下來的四個月，是我這輩子最忙碌的四個月。
陳總那邊，我隔三差五就要跑一趟省城，陪他吃飯喝酒，匯報嫂子公司的情況。嫂子這邊，我要把陳總的要求一條條傳達過來，協調各種事務。
"小林啊，你們周總是個實在人，我愿意跟她合作。"陳總有次喝多了，拍著我的肩膀說，"這個項目，我一定幫你們爭取下來。"
"謝謝陳總，謝謝陳總。"我感動得不行。
二月份的時候，陳總說項目要進入實質性階段了，需要嫂子提交一些資質材料。
"投標保證金要先交一下，三十萬。"陳總在電話里說，"這是流程，沒辦法。"
我把消息傳給嫂子，嫂子皺了皺眉頭："三十萬保證金？"
"陳總說這是規定，招投標都要交的。"
嫂子想了想，點點頭："行，你把他的賬號發給我。"
三十萬，就這么轉出去了。
過了半個月，陳總又說需要交一筆"資質認證費"，二十萬。
"這個認證很重要，沒有這個證，到時候評標的時候會被刷掉。"陳總解釋道。
我又把消息傳給嫂子。
嫂子這次猶豫了一下："又要交錢？"
"陳總說了，這都是行業慣例。"我趕緊解釋。
嫂子嘆了口氣，又轉了二十萬。
三月初，陳總說招投標進入最后階段，需要"打點"一下評標專家，要三十萬。
這次嫂子沒有立刻答應。
"曉峰，我前前后后已經投進去五十萬了，加上這幾個月請客送禮的開銷，快七八十萬了。"嫂子的聲音有點疲憊，"這個項目，到底能不能成？"
"能成能成！"我急了，"嫂子，都到這一步了，不能半途而廢啊！陳總說了，這次投完，百分之八十能拿下來。"
"百分之八十？"嫂子苦笑了一聲，"曉峰，你知道這百分之二十意味著什么嗎？"
"嫂子……"
"算了。就當我賭一把吧。要是真能拿下五個億的訂單，這點投入也值了。"
三十萬，又轉出去了。
我那段時間壓力很大，天天睡不好覺。
萬一這項目黃了，嫂子投進去的錢怎么辦？我怎么跟大哥交代？
每次想到這些，我就忍不住給陳總打電話確認。
"小林，你放心。"陳總的聲音永遠那么穩重，"這個項目，我既然答應幫你們，就一定能辦成。"
我聽著他的話，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三月十四號，陳總打來電話，聲音異常興奮。
"小林，成了！你們中標了！"
我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真的？！"
"千真萬確！合同我已經擬好了，明天你帶周總過來簽字。"
"好好好！我馬上告訴我嫂子！"
掛了電話，我沖進嫂子的辦公室，語無倫次地喊道："嫂子！成了！咱們中標了！"
嫂子正在看文件，抬起頭，愣了好幾秒鐘。
"你說什么？"
"中標了！五個億的訂單，拿下來了！"
嫂子站起來，嘴唇哆嗦著："真的？"
"陳總親口說的！明天去簽合同！"
嫂子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眼眶紅了。
"四個月了……終于成了……"她喃喃自語，聲音有些發顫。
三月十五號，我和嫂子又去了省城。
陳總在酒店的會議室里等我們，桌上擺著厚厚一沓合同。
"周總，恭喜恭喜。"陳總笑著跟嫂子握手，"辛苦了這么久，總算有個好結果。"
嫂子客氣地笑笑，拿起合同仔細看了起來。
合同寫得很詳細，甲方是陳總所在的地產集團，乙方是嫂子的公司，采購金額那一欄清清楚楚寫著：五億兩千萬元。
我站在旁邊，心跳都快停了。
五億兩千萬……這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數字。
嫂子看了將近一個小時，問了幾個條款的細節，陳總都一一解釋了。
最后，嫂子拿起筆，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公司的公章。
"周總，合作愉快。"陳總也簽了字，笑著跟嫂子握手。
"合作愉快。"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嫂子的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曉峰，今晚我請你吃飯。"嫂子難得露出輕松的笑容，"這四個月，你幫了大忙了。"
那天晚上，我們在省城最好的餐廳吃了一頓大餐。
酒過三巡，嫂子從包里掏出手機，點了幾下。
"曉峰，你看看。"她把手機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是一條轉賬記錄——
收款人：林曉峰
金額：2510000.00元
附言：感謝費
"嫂子！這……這太多了！"我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摔了。
"不多。"嫂子擺擺手，"五個億的訂單，按行規給你百分之五的提成，兩百五十萬。多出來那一萬，是給你這四個月跑前跑后的辛苦費。"
兩百五十一萬。我腦子里嗡嗡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曉峰，你這四個月付出了多少，我都看在眼里。"嫂子看著我，認真地說，"這是你應得的。"
我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面那一串數字刺得我眼睛發酸。
"嫂子……謝謝你……"我聲音有點哽咽。
"謝什么，應該我謝你才對。來，干一杯。"
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看著那條轉賬記錄。
兩百五十一萬，真真切切躺在我的賬戶里。
我在心里盤算著：先把欠的債還了，再給爸媽買點東西，然后買輛車……
想著想著，我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七點，我被電話鈴聲吵醒。
是嫂子的號碼。
"喂？嫂子？"我迷迷糊糊地接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嫂子的聲音，但那聲音讓我一下子清醒了——她在發抖。
"曉峰……我的賬戶……被凍結了……"
"什么？"我猛地坐起來。
"銀行短信……說我名下所有賬戶……因涉嫌經濟犯罪……被依法凍結……"嫂子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公司賬戶……私人賬戶……全部凍結了……"
我愣在床上，大腦一片空白。
"曉峰，你快過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胡亂穿上衣服，沖出門。
一路上，我給陳總打了七八個電話，全部無人接聽。
發微信，沒有回復。
打他助理的電話，關機。
我的心越來越涼。
到了嫂子公司，她正坐在辦公室里，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嫂子，到底怎么回事？"我沖進去，喘著粗氣問道。
嫂子抬起頭，眼睛通紅："銀行打電話來了……說是公安局要求凍結的……讓我去派出所配合調查。"
"配合調查？調查什么？"
"我不知道……"嫂子搖著頭，"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掏出手機，又給陳總打了一遍。還是無人接聽。
"曉峰。"嫂子突然叫住我，聲音很輕，"你那朋友趙軍，電話打得通嗎？"
我愣了一下，趕緊翻出趙軍的號碼，撥過去。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渾身的血液像是瞬間凝固了。
上午十點，嫂子去了派出所。我在門口等著，坐立不安。
中午十二點，一點，兩點……嫂子一直沒出來。
下午三點，大哥的電話打來了。
"曉峰！你嫂子怎么回事？她被帶去派出所了？"
"大哥，我也不知道……"我的聲音在發顫。
"你不是一直在跟她做那個項目嗎？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該怎么說？那個我親手引進來的陳總，那筆我剛剛收下的251萬"感謝費"——我到底該怎么跟大哥說？
"曉峰！你說話啊！"大哥吼道。
我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下午五點，嫂子終于從派出所出來了。但她身邊跟著兩個民警，直接上了一輛警車，朝著市局的方向開去。
晚上七點，大哥從外地趕了回來。
他一見到我，二話不說，照著我的胸口就是一拳。
"你干的好事！那個什么陳總，到底是誰？"
我踉蹌了兩步，撞在墻上。
"大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大哥一把揪住我的領子，"你跑了四個月，天天跟他吃飯喝酒，你跟我說你不知道？"
我被他搖得頭暈眼花，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大哥……我以為他是好人……我以為這個項目是真的……"
大哥盯著我，胸口劇烈起伏。半晌，他松開我的領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臉。
"完了……全完了……"
第三天上午，警察找上門來了。
兩個便衣，一個姓王，一個姓李。
"林曉峰是吧？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
我跟著他們去了派出所。
在審訊室里，王警官翻開一個文件夾，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林曉峰，你認識一個叫'陳志偉'的人嗎？"
"陳志偉？"我愣了一下，"就是……陳總？"
王警官點點頭："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是我朋友趙軍介紹的……說他手里有個大項目，需要找供應商……"
"趙軍？"王警官記了幾筆，"你們什么時候認識的？"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去年年底，臘月二十幾……"
王警官看著我，突然問了一個讓我心臟驟停的問題——
"那你能解釋一下，為什么我們查到的通話記錄顯示，你跟陳志偉的第一次通話，是在去年六月份嗎？"
我愣住了。
"什么？"
"去年六月。"王警官盯著我的眼睛，"比你說的第一次見面，早了半年。"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我不認識……去年六月我還在省城……"
"那這些通話記錄是怎么回事？"王警官把一張紙推到我面前。
我低頭看去，上面密密麻麻列著一串通話記錄——我的手機號，一個陌生號碼，去年六月……一共十七通電話。
"這不是我打的！"我喊道，"這號碼我根本不認識！"
王警官看著我，眼神里帶著審視。
"林曉峰，我建議你想清楚再回答。你嫂子周敏已經被刑事拘留了，涉嫌合同詐騙。如果你還有什么隱瞞的，現在說出來，對你只有好處。"
我瞪大眼睛，渾身發抖。
合同詐騙？嫂子？那份五個億的合同……是詐騙？
"不……不是的……是陳總騙了我們……我們是受害者……"
王警官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我。
審訊結束后，我被暫時放了回去，但被要求隨傳隨到。
我恍恍惚惚地走出派出所，大哥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曉峰，你給我說實話。那個陳總，你到底怎么認識的？"
我張了張嘴，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
"警察說，查到你跟那個人，半年前就開始通電話了。"大哥的聲音開始顫抖，"半年前……那時候你還沒回老家，還沒說要幫你嫂子找客戶……"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是一聲壓抑的怒吼："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
我蹲下身，額頭抵著膝蓋。
派出所的門開了，兩個民警押著嫂子走出來。
她看見我，腳步頓了一下。
我對上她的眼神，渾身的血液像是瞬間凝固了——那不是憤怒，是一種徹底冰冷的失望。
她從我身邊走過，沒有說話。
但手里攥著的那張紙，我看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