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曉曉,房子我給你收拾干凈了,桌上給你留了點茶葉,算我的一點心意。這幾個月,真的太謝謝你了!”電話那頭,表姐梅芳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了不少。
我看著一塵不染的房間和那盒包裝精美的茶葉,心里暖洋洋的。
直到一周后,物業管家提醒我該換智能門鎖的電池了,我順手點開了APP里的進出記錄統計。
一串數字赫然出現在屏幕上:80天,532次開門記錄。
我的指尖瞬間冰涼,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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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藝,在深圳這座快節奏的城市里,算是個標準的“深漂”。經過幾年的打拼,我在南山區貸款買了一套五十平的小戶型學區房。
這算是我在這個城市里,給自己唯一的安全感。不過因為公司有提供宿舍,離上班地點更近,所以這套房子大部分時間都空置著,我只是偶爾周末回去打掃一下。
三個月前的一個深夜,我接到了表姐梅芳的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就傳來她異常疲憊的聲音,背景里還夾雜著醫院走廊特有的嘈雜。
“曉曉,這么晚打擾你了。”
“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心里一緊。
我和表姐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比親姐妹還親。小時候在村里,我被人欺負,總是高我半頭的表姐第一個沖上去護著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她壓抑的啜泣聲:“我……我體檢查出來,甲狀腺長了個結節,醫生說不太好,建議盡快手術。”
我心里咯噔一下,趕緊安慰她:“姐,你別怕!現在醫學這么發達,甲狀腺結節手術是很成熟的小手術,沒事的!”
“我知道,”她吸了吸鼻子,語氣里充滿了猶豫,“醫生說術后需要靜養,最好找個環境好、空氣干凈的地方。老家灰塵大,恢復得慢。所以……所以我想問問你,你深圳那套房子,方不方便……借我住兩個月?我絕不給你添麻煩!”
“這說的什么話!”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你只管來!我的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來住我正好放心!什么時候過來?我好去接你。”
梅芳在電話那頭感激涕零,連聲道謝。
一周后,我在高鐵站接到了她。她比去年過年時見到的樣子,瘦了整整一圈,眼窩深陷,眼底的青黑幾乎遮不住。
她只拎著一個簡單的行李箱,腳上穿著一雙有些開膠的運動鞋。我注意到,她的手機屏幕碎了好幾道裂紋,但看樣子并沒有打算換。
我把她帶回我的學區房,交接鑰匙的時候,她站在門口,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反復確認:“曉曉,我真的可以住在這里嗎?不會影響到你什么吧?”
“姐,你再這么客氣我可要生氣了。”我把鑰匙塞到她手里,“你就把這里當自己家,安心養病,什么都別想。”
她這才稍稍放松下來,走進屋里。她站在客廳的窗前,望著窗外干凈整潔的小區環境和不遠處學校的操場,眼神里流露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向往和復雜的情緒。她喃喃自語,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我說:
“這里……真好啊。”
安頓好她之后,我問起姐夫。她說姐夫要在老家陪外甥讀高三,沖刺高考,走不開。她也不想讓家里老人和孩子跟著擔心,所以才決定一個人來深圳。
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樣子,我心里一陣陣發酸。我暗下決心,一定要在她養病期間,好好照顧她。
表姐梅芳的手術很順利,醫生說切片結果是良性的,只需要好好靜養,定期復查就行。我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手術后的第二周,我特意請了半天假,買了一大堆水果和營養品,去學區房探望她。我按響門鈴,等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
開門的是梅芳,她穿著一身寬松的家居服,脖子上還貼著一塊白色的紗布。她看到我,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曉曉,你怎么來了?快進來!”
我一邊換鞋,一邊注意到門口的鞋柜旁,除了表姐自己的那雙運動鞋,還隨意地放著另外兩三雙男士款式的運動鞋,尺碼看起來明顯不屬于她。我心里閃過一絲疑惑,但沒多問。
“剛在干嘛呢?我按了半天門鈴。”我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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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剛跟著手機做了會兒術后恢復的瑜伽。”她說著,轉身去給我泡茶,但她的額頭上并沒有一絲汗跡,呼吸也很平穩,完全不像剛做完運動的樣子。
她泡茶招待我,動作麻利,完全不像一個剛做完手術需要小心翼翼休養的病人。我們坐在沙發上閑聊,沒說幾句話,她的手機就響個不停,全是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
“這么多人找你呀?”我開玩笑說。
她有些慌亂地把手機屏幕按滅,笑著解釋:“都是老家的親戚朋友,聽說我做手術了,都發信息來關心一下。”
可就在她拿起手機回復消息的一瞬間,我眼角的余光瞥見了屏幕上閃過的幾個備注名——“李師傅”、“王姐3單元”、“微笑家政派單”。這些備注,怎么看也不像是親戚朋友的名字。
我的心里再次泛起了嘀咕。我環顧四周,發現茶幾的角落里擺著一摞花花綠綠的宣傳單頁,像是家政服務、管道疏通之類的廣告。
見我目光投過去,她立刻手忙腳亂地將那摞單頁收了起來,塞進了沙發縫里,動作快得有些不自然。
“姐,你得多注意休息,別老看手機。”我提醒她。
“知道啦,你比咱媽還啰嗦。”她笑著應付過去。
我起身想去陽臺透透氣,卻看到陽臺的晾衣架上,除了她自己的幾件衣服,還掛著好幾件款式不同、顏色各異的工裝外套,有的像是外賣員穿的,有的則印著某家政公司的標志。
“姐,這些衣服是?”我指著陽臺問。
“哦……哦,是樓上鄰居家的,他們家陽臺小,晾不開,就借我這里晾一下。”她的眼神有些閃躲,不敢與我對視。
那天的探望,在一種略顯尷尬的氣氛中結束了。回公司的路上,我心里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疑問。門口陌生的鞋子、不像親戚的微信備注、慌忙藏起來的宣傳單、還有陽臺上那些奇怪的工裝……這一切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但我很快又把這些疑慮壓了下去。我想,也許是自己想多了。表姐一個人在異鄉養病,心情不好,有點反常的行為也正常。她從小那么疼我,怎么可能會有什么事瞞著我呢?我不能用自己狹隘的心思去揣測她。我告誡自己,她是我最親的表姐,我應該無條件地信任她。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月。這段時間我工作特別忙,一個項目進入了攻堅階段,我幾乎天天加班到深夜,也就沒再去看望表姐,只是偶爾在微信上問候幾句。她的回復總是很簡單:“挺好的,放心吧。”“恢復得不錯,勿念。”
那個周六,我難得不加班。我想起表姐說過想吃我做的紅燒肉,便決定去超市買些食材,給她一個驚喜。我提著大包小包來到學區房門口,按了半天門鈴,卻始終無人應答。打電話給她,也是無人接聽。
我心想,她可能是出去散步了。于是,我用自己的備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一進門,我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房間依舊收拾得一塵不染,窗明幾凈,和我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我把食材放進廚房,習慣性地打開冰箱,想看看里面缺些什么,下次再給她補上。
可冰箱門一打開,我就愣住了。偌大的冰箱里,幾乎是空的。冷藏室里只有幾瓶礦泉水和一袋快要過期的切片面包。冷凍室里,則塞著幾包速凍餃子和方便面。這完全不像一個正在療養身體、需要補充營養的病人該有的食譜。
我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覺再次涌了上來。我走到臥室門口,輕輕推開門。床鋪整理得非常整潔,被子疊得像豆腐塊。我拉開衣柜,想看看她帶的衣服夠不夠穿,要不要給她買幾件新的。
衣柜門打開的瞬間,我徹底呆住了。衣柜里,除了表姐自己的幾件舊衣服,赫然掛著好幾件陌生的制服——有藍色印著“微笑家政”字樣的短袖T恤,有黃色帶著外賣平臺標志的沖鋒衣,還有一件是某家高端保潔公司的灰色馬甲。其中一件家政制服的胸口,還別著一個名牌,上面清晰地寫著兩個字:“梅姐”。
梅姐……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像瘋了一樣,開始在房間里翻找起來。我拉開床頭柜的抽屜,又打開書桌的抽屜。終于,在書桌最底層的一個抽屜里,我發現了一疊被幾本書壓著的紙張。
我顫抖著手拿出來一看,那竟是一疊來自老家市人民醫院的催款通知單!上面的金額一個比一個觸目驚心,最大的一筆高達十八萬!而在繳費通知單的最上方,患者姓名的那一欄,并不是表姐梅芳,而是一個陌生的名字。更讓我心驚肉跳的是,在“科室”那一欄,赫然印著五個字——“兒童重癥監護室”。
兒童重癥監護室?十八萬的催款單?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我癱坐在地,試圖把這些碎片化的信息拼湊起來。冰箱里的速食、衣柜里的制服、各種奇怪的微信備注、還有這份巨額的催款單……一個可怕的、但我又不敢相信的念頭,在我腦海中慢慢浮現。
我注意到,床頭的手機充電器旁邊,還放著一個非常廉價的充電寶,外殼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顯然是經常使用。一個正在靜養的病人,為什么需要一個如此大容量且頻繁使用的充電寶?
我拿出手機,想再次撥打表姐的電話,卻發現自己的手指抖得厲害,連解鎖鍵都按不下去。我靠著冰冷的墻壁,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痛。我知道,表姐一定有天大的事情瞞著我,而這個秘密,遠比我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自從在房子里發現了那些蛛絲馬跡之后,我整個人都變得心神不寧。我不敢直接去質問表姐,怕刺傷她那本就脆弱的自尊心。我只能旁敲側擊地在微信上問她:“姐,最近身體怎么樣?錢夠不夠花?不夠的話跟我說。”
她的回復依舊是輕描淡寫:“挺好的,錢夠用,你別操心。”
越是這樣,我心里的疑團就滾得越大。那個“兒童重癥監護室”的催款單,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我甚至開始胡思亂想,表姐是不是在外面欠了什么不該欠的錢,被人脅迫去做這些工作?
這個念頭讓我不寒而栗。我決定,我必須弄清楚真相。
機會很快就來了。那天,我負責的項目要趕一個最終方案,我又一次加班到了深夜十一點多。走出公司大樓,冰冷的夜風吹在臉上,我突然想起有一份重要的參考資料落在了學區房的書桌上,第二天開會急用。
我猶豫了一下,沒有回公司宿舍,而是打車直奔學區房。
我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半了。小區里一片寂靜,只有幾戶人家的窗戶還亮著燈。
我走進電梯,按下了我所在樓層的按鈕。電梯門正要關上時,一只拎著藍色工具箱的手突然伸了進來,擋住了電梯門。
接著,一個滿身疲憊的身影走了進來。
當我看清那個人的臉時,我感覺自己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是表姐梅芳。
她穿著一身灰色的家政服務制服,頭發被汗水浸濕,凌亂地貼在額頭上。她的臉上滿是掩不住的疲憊和憔悴,比我上次見她時更加消瘦。她低著頭,似乎沒注意到電梯里還有別人,只是機械地按下了同一個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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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緩緩上升,狹小的空間里,我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傳來的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洗滌劑混合的味道。我的心跳得飛快,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指定的樓層。
電梯門打開,明亮的燈光照亮了她那張疲憊的臉。她抬起頭,正準備走出電梯。當她的目光與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的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她眼里的疲憊和麻木,瞬間被巨大的驚慌和恐懼所取代。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被當場抓了個正著。
“曉……曉曉……”她的聲音干澀而顫抖,“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死死地盯著她身上的制服,和她手里那個印著“微笑家政”的工具箱。我一步步地走出電梯,向她逼近,聲音因為憤怒和心痛而變得沙啞:“姐,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養病嗎?你為什么會穿著這身衣服?這么晚了,你從哪里回來?”
我的追問像一記記重錘,敲在她的心上。她下意識地把那個工具箱往身后藏,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沒干什么。我一個朋友……對,一個朋友家里有點急事,我就是去幫她送個東西。”
“送東西需要穿成這樣嗎?送東西需要拎著一整箱的清潔工具嗎?”我一把搶過她手里的工具箱,打開來,里面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各種清潔劑、抹布、刷子……
面對這些鐵證,她所有的謊言都不攻自破。她看著我,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回到家里,她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沙發上。我站在她面前,看著她那雙因為長期接觸洗滌劑而變得紅腫粗糙的手,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姐!你到底有什么事瞞著我?你為什么要這樣作踐自己?”
我的質問像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那故作堅強的偽裝終于徹底崩潰。她把臉埋在手心里,壓抑已久的哭聲從指縫里泄露出來,那哭聲充滿了委屈、痛苦和絕望。我第一次看到,那個從小在我心中像大樹一樣堅強的表姐,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她哭著,反復說著一句話:“曉曉,別告訴家里人……求你了……千萬別告訴他們……”
她的手機就放在茶幾上,屏幕從頭到尾都沒有停過,一直在無聲地、固執地震動著,像一顆永遠不會停歇的心臟,催促著她,也折磨著她。
那個夜晚,我們姐妹倆相對無言。她哭了很久,哭累了就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我給她蓋上毯子,看著她緊蹙的眉頭和臉上未干的淚痕,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
我沒有再追問她。我知道,以她的性格,如果她不想說,我怎么逼問都沒用。但這一次,我不能再坐視不管了。我必須知道真相。
她睡得很沉,顯然是累壞了。她的手機就放在茶幾上,還在時不時地因新消息而震動。
一個念頭在我心中升起,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伸出了手。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侵犯了她的隱私,但此刻,我顧不了那么多了。
我拿起她的手機,萬幸的是,她沒有設置復雜的密碼,只是一個簡單的圖形解鎖,是我教過她的。我的心怦怦直跳,手指顫抖著劃開了屏幕。
屏幕亮起的瞬間,我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