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爸！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她才28！她圖你什么？圖你掃大街，還是圖你身上這股汗味？” 兒子張磊的咆哮在老式居民樓里回蕩。
58歲的張衛民漲紅了臉，脖子一梗：“她圖我真心！婷婷不是那種人！”
“真心？” 張磊氣得發笑，“你那點拆遷款，那套房子，別最后連養老的窩都保不住！你清醒一點！”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這輩子就這么一次，為自己活！”
張衛民以為，他娶的是愛情，是晚年的慰藉。
他不顧兒女的激烈反對，執意將年輕貌美的“網紅”李婷婷娶進了門。
他本想安安穩穩地享受生活，直到三個月后，他無意中翻出了那部被李婷婷遺忘在抽屜最深處的，舊手機。
01
凌晨四點半，天還沒亮透，城市還在沉睡，張衛民已經披著那身橙色的環衛工作服，準時出現在了街口。
“老張，又這么早？” 熟悉的早點鋪老板娘一邊和面，一邊打著哈欠招呼。
“早。” 張衛民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句，露出一口被煙熏得微黃的牙。他拿起掃帚，“嘩啦、嘩啦”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張衛民在這條街掃了快三十年。從一個精壯小伙，掃到了現在兩鬢斑白。五年前，老伴兒走了，留給他的，就是這套市中心的老房子，還有一兒一女。
兒女都已成家，勸他別干了，在家歇著。可老張閑不住，更重要的是，他覺得穿著這身衣服，心里踏實。
直到半年前，一切都變了。
“老張，聽說你那新媳婦，比你閨女還小？” 一起干活的老王湊了過來，臉上帶著點羨慕又有點促狹的笑。
老張停下掃帚，直起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臉上竟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色的紅暈：“小點怎么了？懂事就行。”
“嘿，你這老小子，有福氣！” 老王砸吧砸吧嘴，“我可聽說了，是個網紅？就是在手機上扭腰唱歌的那種？帶勁不？”
“瞎說什么！” 老張瞪了他一眼，但語氣并不嚴厲，“婷婷是正經做直播的，賣貨，懂不懂？人家那叫‘新經濟’。”
“懂懂懂，反正啊，你現在可成了咱們環衛隊的‘傳奇’了。” 老王哈哈大笑，“58歲，娶了個28的。兒子都快氣瘋了吧？”
提到兒子張磊，老張的臉色沉了一下。
“孩子懂什么。” 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低下頭，更賣力地掃起了地。
認識李婷婷，純屬偶然。那天他下班早，看手機，不知怎么就點進了一個直播間。屏幕里，一個叫“婷婷不一”的女主播，正哭得梨花帶雨，說自己生病了，沒錢看病，房東還要趕她走。
她不像別的網紅那樣妖艷，素著臉，眼睛大大的，顯得特別無助。
老張心里一軟。他這輩子，最看不得女人哭。
他鬼使神差地，刷了100塊錢的“加油”。
屏幕那頭的李婷婷立刻哽咽著點名感謝：“謝謝‘掃地僧’大哥……謝謝大哥……”
一聲“大哥”，讓老張找到了久違的存在感。
他一個月的退休金加環衛補貼，不算少。老伴兒走后，他一個人吃穿用度也簡單。從那以后，他每天雷打不動地去看婷婷直播。
從100塊的“加油”，到500塊的“火箭”。
婷婷開始私信他，叫他“張大哥”，聲音甜得像蜜。她夸他“善良”、“穩重”，說他就“像山一樣”可靠。
老張一輩子被人呼來喝去，何時聽過這樣的話？
他淪陷了。
當李婷婷說，她厭倦了網絡上的虛假，只想找個踏實人過日子時，老張鼓足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婷婷，要不，你跟我過吧。”
他本以為會被拒絕，沒想到，李婷婷竟然答應了。
兒子張磊知道后，差點把家里的桌子掀了。“爸！你瘋了！她就是個騙子！她圖你的房子！圖你的拆遷款！”
老張的倔勁上來了：“我的房子，我的錢，我愿意給誰就給誰！她對我好！你們呢？一個個翅膀硬了，十天半個月不見個人影，現在我找個伴兒，你們倒來勁了？”
父子倆不歡而散。
一個月后，老張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用積蓄給李婷婷辦了一場風光的婚禮，還把她的名字，加到了那套老房子的房產證上。
02
清晨六點半，老張拖著掃帚回到家。
家里靜悄悄的。
這套兩室一廳的老房子，自從李婷婷搬進來，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客廳里，原本老張用來放釣魚竿和工具箱的角落，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快遞盒。沙發上扔著五顏六色的衣服，和幾個造型夸張的毛絨玩具。空氣中，飄著一股廉價香水和外賣混合的奇怪味道。
唯一干凈整潔的，是那間朝南的次臥。
那里現在是李婷婷的“直播間”。
老張輕手輕腳地走進廚房，給自己下了碗面條。剛坐下，“吱呀”一聲，主臥的門開了。
李婷婷打著哈欠走了出來，身上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吊帶睡裙，頭發亂蓬蓬的。
“老張，回來了？” 她看都沒看老張，徑直走向冰箱，拿了瓶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
“婷婷，大早上的喝冰水，對胃不好。” 老張關切地說，“我給你留了熱水。”
“哎呀，沒事，習慣了。” 李婷婷擺擺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開始刷。
老張看著她年輕、光滑的側臉，心里又滿足又有點說不出的滋味。他吃完面，把碗筷洗了，又開始給婷婷準備早飯——她只吃煎蛋和培根，還得配上特定的酸奶。
“老張，” 婷婷頭也不抬地刷著手機，“我直播間那個燈，不行，太暗了，粉絲都說看不清我臉上的妝。我得換個專業的環形補光燈。”
“換，換。” 老張擦著手從廚房出來，“多少錢？”
“我看了，一套下來得三千多。”
老張“嘶”了一聲，三千多，快趕上他半個多月的工資了。
“怎么？心疼了？” 婷婷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不說支持我事業的嗎？我多賺點錢，不也是為了這個家？”
“沒，沒心疼。” 老張趕緊擺手，從臥室床頭柜的抽屜里，摸出錢包，數了三十張紅票子遞過去，“拿著，不夠再跟我說。”
“這還差不多。” 婷婷接過錢，在老張臉上“吧唧”親了一口，“你對我最好了。”
老張嘿嘿地笑了起來，皺紋都舒展了。
婷婷拿著錢，又鉆回了臥室，不一會兒，里面傳來了她開直播的聲音：“哈嘍，寶寶們！想我沒有？哎呀，今天婷婷起晚了，給寶寶們道歉啦……對，今天給大家推薦的，是這款超級好用的……”
老張聽著那嬌滴滴的聲音，和昨晚說夢話罵快遞員的李婷婷判若兩人。
他嘆了口氣，收拾好客廳的狼藉，準備去陽臺拾掇他的那些花草。
這日子，跟他想象的“安享晚年”不太一樣。
他以為的晚年，是兩個人，泡杯茶，曬曬太陽，聊聊家常。
而現在，他像是這個家的另一個環衛工。
但他又安慰自己：年輕人嘛，有活力，愛折騰，正常。只要她人在這兒，這個家就還是個家。
03
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就被打破了。
這天是周末，老張休息。李婷婷說幾個“粉絲朋友”要來家里做客，讓他去菜市場多買點好菜。
老張一大早就出去了，提著大包小包回來，發現家里已經坐了好幾個人。
三個年輕男人，打扮得流里流氣，頭發染得五顏六色。
“張大哥回來了？” 其中一個黃毛小子嬉皮笑臉地打招呼，“婷婷總說您疼她，果然沒錯。”
李婷婷正忙著給他們倒酒，穿得異常清涼：“什么張大哥，叫張叔叔。”
“哎，別別，叫大哥，叫大哥顯年輕。” 老張尷尬地笑著，把菜放進廚房。
他總覺得這幾個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是看長輩，倒像是……看一個冤大頭。
“來，大哥，坐。” 黃毛招呼老張，“婷婷，給大哥也倒上啊。”
酒過三巡，黃毛開始說“正事”了。
“大哥，是這樣的。我們看婷婷這么有才華，光在家這么播，太屈才了。” 黃毛說得唾沫橫飛，“我們打算搞個‘公會’，簽幾個主播，一起做大做強！婷婷就是我們的頭牌！”
老張聽得云里霧里：“啥叫公會？”
“公會嘛，就是公司！” 另一個瘦高個搶著說，“我們負責包裝、推廣，婷婷負責直播，賺了錢大家分。這可比她現在一個人單打獨斗強多了！”
李婷婷也在一旁幫腔：“老張，阿黃他們可有資源了，說能讓我上熱門呢。”
老張有點猶豫：“這……聽著倒是不錯。那，要錢嗎？”
“哎，大哥就是上道！” 黃毛一拍大腿，“啟動資金嘛，肯定是需要的。我們幾個湊了點，還差個十萬塊。大哥，您看……”
“十萬？！” 老張嚇了一跳。
“十萬不多啊，大哥。” 黃毛遞過來一支煙，“這叫投資！等婷婷火了，一個月都不止賺這個數。您這房子，地段這么好，到時候再換個大的……”
“不行！”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是兒子張磊。他不知什么時候來了，黑著臉站在門口，手里還提著一袋水果。
“爸，你可真行。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原來是在家招待‘貴客’啊？” 張磊把水果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你怎么來了？” 老張有點心虛。
“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連這套房子都要被人騙走了？” 張磊指著黃毛幾人，“你們幾個，干什么的？滾出去！不然我報警了！”
“哎，你誰啊你？怎么說話呢？” 黃毛也站了起來。
“我是他兒子！” 張磊指著老張，“這家，輪不到你們這些騙子撒野！”
“張磊！你怎么跟你爸說話的！” 李婷婷也急了，擋在黃毛面前，“他們是我朋友！你憑什么罵人！”
“朋友？” 張磊冷笑，“爸，你看看她護著誰！這擺明了就是一出‘仙人跳’！先是結婚加名字，現在又來要投資？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讓你去貸款了？”
“你胡說八道！” 李婷婷氣得發抖，“張衛民！你管管你兒子！”
老張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小磊，你誤會了，他們就是……”
“我沒誤會！” 張磊打斷他，“爸，我最后問你一次，你是要這個女人，還是要你兒子？你要是再執迷不悟，把錢給他們，我……我就當沒你這個爸！”
“你……你這個逆子！” 老張氣得渾身發抖，“你給我滾！滾！”
張磊失望地看了老張最后一眼，又死死盯住李婷婷：“你最好別讓我抓到把柄。我爸的房子，你一分錢也別想拿走！”
說完，他摔門而去。
屋子里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這……這叫什么事啊。” 黃毛幾個人訕訕地。
“老張，你看……” 李婷婷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哎。” 老張重重地嘆了口氣，從房間里拿出存折，“我這兒……就剩五萬了。是準備養老的……”
“老張！” 李婷婷撲過來抱住他，“你真好！你放心，等我賺錢了，加倍還你！”
04
張磊那次不歡而散后，老張和兒子的關系降到了冰點。
老張心里也不得勁。他知道兒子是為他好，可他已經騎虎難下了。他把錢和房產證都交出去了，他只能選擇相信李婷婷。
李婷婷拿了那五萬塊后，倒是安分了不少。每天直播的時間更長了，只是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假。
有時候老張半夜起夜，還能聽到她在直播間里跟人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吵架。
“……你別逼我！” “……快了，快了，他身體本來就不好……” “……再給我點時間……”
老張問她，她只說是“公會”的壓力大，業績不好。
老張心疼她，每天下班，除了家務，還學著給她煲湯。
這天，老張幫李婷婷打掃那間堆滿雜物的直播間。李婷婷的“設備”越來越多，很多舊東西就隨手扔在角落里。
老張在清理一個舊的梳妝臺時，在抽屜的最里面，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是一部很舊的智能手機。粉色的外殼，邊角都磨掉了漆。
“這手機都壞了吧，還留著。” 老張嘟囔著，準備和廢紙殼一起扔掉。
就在他準備松手的時候，他無意中碰到了開機鍵。
屏幕，竟然亮了。
一道微弱的電量耗盡的紅線閃過。
老張愣住了。他看了看在客廳里敷面膜、刷視頻的李婷婷，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的念頭。
他想起了兒子張磊的話。 想起了那幾個黃毛。 想起了半夜里李婷婷壓低的爭吵聲。
他找出了自己那根用了好幾年的充電線，接口……竟然一模一樣。
他把手機插上電，藏在了自己的枕頭底下。
他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他只是覺得，心里那股“踏實”勁兒，好像很久沒有過了。
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晚飯時，李婷婷接了個電話，喜笑顏開。
“老張，我跟你說個好事！公會那邊說我數據不錯，下周要安排我去上海參加一個‘網紅節’！機票都給我訂好了！”
“去上海？去幾天啊？” 老張的心沉了一下。
“三天吧。哎呀，這是個大好機會！我要是火了，咱家就換大別墅！” 李婷婷興奮地規劃著。
老張“嗯”了一聲，沒多說話。
李婷婷沒察覺到他的異樣，還在興奮地刷著手機，挑選去上海要穿的“戰袍”。
夜深了。
李婷婷早就睡熟了，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老張卻怎么也睡不著。
他悄悄地坐起來，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摸出了枕頭下的那部舊手機。
它已經充滿了電。
老張按下了開機鍵。
05
手機屏幕亮起，映照著張衛民布滿皺紋的臉。
沒有鎖屏密碼。
老張的手指有些顫抖。他點開了相冊，里面大多是李婷婷的自拍照，各種角度，各種美顏。
他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
他準備關掉手機，手指卻不小心點開了一個視頻圖標。
視頻開始播放。
畫面很暗，像是在一個 KTV 包房里。
鏡頭晃動得很厲害，但聲音卻異常清晰。
是李婷婷的聲音，帶著幾分醉意和諂媚：
“王總……您就放心吧……那個老東西，對我死心塌地的……”
一個油膩的男聲響起：“辦妥了？他那套房子，肯加你名字了？”
“那當然！” 李婷婷得意地笑了起來，“我不但讓他加了名字，還讓他簽了那個……叫什么……對，‘婚內財產協議’！他以為那是‘愛情保證書’呢！哈哈哈，他斗大的字不識一個！”
老張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幾乎凝固了。
他想關掉，但手指僵硬得不聽使喚。
油膩的男聲：“干得好。不過光有房子還不夠，他那點拆遷款……”
“哎呀，急什么。” 李婷婷的聲音忽然變得狠厲起來，“他兒子盯得緊。等過兩天，我讓他把剩下的錢都投到王總您的‘項目’里，那不就齊活了？”
“他要是不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