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條英機如何伏法

很多年前，筆者介紹過抗日戰爭當中著名的那些日軍將領，也就是各類戰犯們。今天來簡要介紹一下著名戰犯東條英機的罪惡和經歷東京審判并伏法的過程。

著名的三大參謀之一石原莞爾曾經很看不上東條英機（とうじょう ひでき），說他是東條上等兵，最多只能管理10條機槍。如果超過10挺槍的話，他就管不了了。而且當兵的時候，東條英機站崗的時候是站姿非常筆挺的，會把他那個小個子一直盡量拉長。所以石原他們也是笑話他，說他是“哨兵長”。也就是說，他也就這點本事了。但是在其他人的嘴里，東條英機被稱為剃刀將軍，也就是說非常死硬的那一派。

他的罪行肯定是罄竹難書的，至少應該寫一書架的書。筆者只用一篇文章概括，這只是因為文章篇幅短，而不是就這么完事了。另外他也是在全面抗戰階段最有名的日軍指揮官之一，所以在盟軍的口吻當中，都拿他這個姓來罵日本人，因為大家很記得這么個家伙。戰后在東京審判中檢方指控的55條訴因中，東條英機占了54條，他任內，日本的對外擴張不斷升級。例如，襲擊珍珠港、發動太平洋戰爭、侵略東南亞和太平洋10多個國家和地區，同時在中國發起衡陽會戰、常德會戰等大型戰役。因為太平洋戰爭只打了四年不到，我們中國人民可是14年抗戰，損失太大了。

所以東條被普遍認為對在亞洲戰場死亡幾千萬平民、被虐待的上萬盟軍戰俘等戰爭罪行負有最高責任，最終作為戰犯的首惡，以共同謀議侵略戰爭罪、對中國、美國、英國、荷蘭、法國的侵略戰爭罪、命令、授權及許可違反戰爭法規等共記7項罪名被判處絞刑。當時死刑的絞刑就已經是最重的了。這是報應少了。

其他有一些罪犯是有期徒刑，甚至逃過了審判。例如像另一位甲級戰犯岡村寧次這樣的人，因為他確實特別有對我們作戰的經驗，成為后來光頭政府的座上賓和特殊軍事顧問，這個筆者也已經介紹過了。?

東條英機和希特勒、墨索里尼并列為三大法西斯分子，這個在人類戰爭史上也是重要的反面教材。他的一生是非常罪惡的，雙手沾滿了中國人民的鮮血，他對亞洲各國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把世界推向戰爭的深淵。

東條英機的罪行貫穿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擴張過程。他就是在日本不斷侵華的過程當中成長起來的。

東條英機出生于東京軍人家庭，其父東條英教為陸軍中將，老東條打過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是一個很懂戰史戰術的人，后來雖然被降職了，也還是在教學戰術。所以說東條英機是出身在條件非常不錯的環境，不是《啊！海軍》當中那種窮小子的家庭，他家有著軍國主義的侵華歷史傳統，所以他要做什么，都是有明確的目的的。一開始在學校的學習比較一般。他的名聲之一是善于打架。用他們的觀點來說就是這也算武士道精神的表現吧。后來發現就算小個子再靈活，光靠武力也打不過別人，還是要靠學習和頭腦的。他年輕的時候就以父親為榜樣，說是渴望成為效忠于天皇的合格軍官，并且要為日本的征戰建立功勛。

他的確是自幼接受軍國主義教育，1899年入讀陸軍幼年學校，1915年畢業于陸軍大學，也就是說這些履歷都是全套的科班出身。他同時期的同學有著名的大戰犯土肥原賢二。東條參軍早期以“仁慈團長”聞名，因關心士兵生活細節獲此稱號。但是對待被侵略的國家就完全是個惡鬼。1935年，任關東軍憲兵司令和參謀長等職務，鎮壓中國東北抗日力量。并且策劃內蒙的分裂，指揮日軍占領華北很多地方，積極鼓勵部隊燒殺搶掠。1938年任陸軍次官時，又鼓吹對多國開戰；1940~1944年期間，他是陸軍大臣。還有1941年10月出任第四十任首相，集軍政大權于一身，推動對美英荷開戰決議。這個時期的具體罪行是提出“大東亞共榮圈”，決定并下令偷襲美國珍珠港，指揮日軍侵略東南亞以及太平洋等地區。?

其他，還有很多反人道主義的各類重大戰爭罪行。例如他是當時的最高指揮官，對日軍的各種暴行要負最高的責任。例如具體到對數千萬亞洲的平民傷亡、上萬的盟軍戰俘被虐待致死等等，這些都要負責。另外，他也批準使用毒氣和進行生化武器實驗。

在日本簽字投降之后，他知道沒有好下場。據說，就叫家庭醫生上門幫他在胸前心臟部位畫了個圈。也就是怕自己自殺的時候打不準。

當然，就算是經過了完整程序的審判，他也是很長時間都拒不認罪的。根據資料表明，一直到后來總有人去特殊地找他談心，也就是暗示他還記得要效忠天皇陛下嗎？現在有個鍋要背，然后會照顧你的家屬……當然，他死1萬遍都不冤，但也的確是替昭和天皇當了替罪羊。另外兩個法西斯國家的戰爭頭子都是他們的國家領導人，這個日本就是用首相和陸軍大臣去頂缸的。貴族出身的近衛首相好像還有那么一丁點氣節，所以在自己家自殺了，另外也有不少軍官，看日本投降了就替天皇玉碎了。

大家都知道在真正被抓的那一天，東條這個老東西膽怯了，他試圖自殺，但是打得不準。不能就這么便宜了他，要讓他活著受審判。所以要做手術，要輸血。

所以剛才說了就是要進行完整的國際審判程序，這絕不是誰愿意浪費糧食，多養他一段時間。在東京審判中東條英機被指控犯下54項戰爭罪行。經過審理，或者說各方面力量的拉鋸，法庭最終以七項罪名判處他絞刑。他的罪名可以歸為以下三大類。

第一個是共同謀益侵略戰爭罪，他參與策劃了對中國，美國等多個國家的侵略戰爭。第二項是實施侵略戰爭罪，具體領導并執行了對中國及太平洋各國的戰爭。第三項是違反戰爭法規罪，他授權并許可了日軍一系列的戰爭暴行。

在審判關押之間的時間，他們也都是有非常不錯的監獄居住條件，牢房是單間，有單獨的廁所和冷熱水洗臉池，冬天有非常好的供暖。平常關押的日子允許他們看書，打撲克兒，寫信和吸煙。當然，為了防止出危險，是每人發卷煙，并且替他們點火。看管是非常嚴格的，每隔15分鐘就要到單獨的牢房門口，看他們每個人是不是正常，萬一要是有人再想自殺，服用了夾帶的毒藥之類的，就麻煩了。在關押期間每個月可以和家屬會見一次。在中國戰場上，直接間接死在東條手里的人可沒坐過這么好的監獄。

經過漫長的審判程序，1948年12月22日晚上到23日凌晨期間，東條英機和其他6名甲級戰犯一起在東京的巢鴨監獄伏法。

12月21日晚上9點，罪犯們接到了行刑的通知。根據規矩會提供給他們斷頭飯，東條提出的要求是在最后一頓飯吃日本的料理。當他吃上熱飯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想過那些被掃蕩搶走糧食的中國百姓，當他惦記自己孫輩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想過那些在三光政策下尸橫遍野的婦女兒童……但是，沒有什么“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那一套。他甚至覺得自己是為天皇陛下頂罪的，死得很勇敢呢……所以就算是繩套套上脖子，他也仍然沒有認罪！

根據日本的風俗，這些罪犯寫下了臨死之前的絕筆或者簽名，也允許他們之間進行了訣別的談話。

12月23日凌晨開始行刑。0:01分的時候，第一批四個人土肥原賢二、東條英機、松井石根和武藤章被帶進刑場。給他們配備了美軍的牧師和日本的教誨師，頭上蒙上黑色的口袋，怕他們精神失控。之前也帶他們在一樓佛壇聽和尚誦了經。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才讓他們登上絞刑臺的13級階梯。所以說這已經是非常人道了，至少給他們一個體面的死刑。并且每個絞刑架旁邊都有一名軍醫來見證。

0:01:30分的時候，絞刑架的踏板被打開了。到0:10:30分的時候，配備的軍醫確認了東條英機的死亡。在這之前他已經尿了褲子。有的戰犯在受刑的時候嘴里是在念佛經的，想行善的話，早干什么去了……

0:35分的時候，第二批的三人廣田弘毅、板垣征四郎、木村兵太郎執行完畢，所有7人都伏法了。到后面當天上午，盟軍把7個人的遺體在橫濱火化了，骨灰裝黑色盒子里收走，為了避免有些人會把他們當成日本的所謂殉道者來祭奠，就把骨灰扔海里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的下場就是灰飛煙滅。另外再簡單提一下東京審判的基本過程，因為光判決書就特別特別厚，更別說在這之間各個國家的艱難取證和審判。下面就是簡要總結一下這個過程。

“東京審判”也就是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法律流程，是一套根據《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憲章》的文件建立的國際司法程序。因為當時這個研究視角當然是以歐洲為主導的方式來稱呼的，他們叫近東，然后中間還有個中東，我們這里當然就叫遠東了。這個就是一個約定俗成的提法，大家了解就好了。

該憲章的核心目的是為了公正與迅速地審判及懲罰遠東主要戰爭罪犯。它的設立是有堅實的國際法基礎的。首先是同盟國根據《開羅宣言》和《波茨坦公告》一系列國際文件，并且通過遠東盟軍最高統帥麥克阿瑟的命令，就設立了這個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核心的依據之一，當然也是日本確實接受了《波茨坦公告》。審判的根本依據是《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憲章》。該憲章融合了英美法系和大陸法系的特點。就是說既規定了詳細的抗辯式庭審步驟，也賦予了法官根據職權主動調查取證的權利，以查明真相。那么法庭對于被告們的指控主要包括三大類。第一大類是破壞和平罪，就是策劃發動侵略戰爭，第二大類是戰爭罪，就是違反戰爭法規和慣例，第三大類是違反人道罪，就是對平民的迫害等等。不用說，日本的戰犯們全犯完了這些罪行。那么其中后兩者是傳統的罪名，破壞和平罪是在二戰之后被確立的新罪名。重要的法理基礎之一是1928年的《巴黎非戰公約》。就是說這是在二戰結束之后利用上了這個法理依據。

整個審判從1946年5月3日開庭一直到1948年11月12日宣判，持續了大約兩年半，很久很久了。首先是1946年1月到4月期間，是起訴與庭前準備。法庭由來自美國、中國、英國、蘇聯等11個同盟國的法官組成，以體現審判的廣泛代表性。法官人數多于紐倫堡審判，為了增強程序公正。首先，國際檢察局確定了28名甲級戰犯作為被告，之后把起訴書翻譯成日文，提前送達被告，以保障其知情權。1946年6月到1947年2月期間是檢方的立證階段，當時檢方宣讀起訴書，讓被告進行認罪答辯，但是當時所有被告均不認罪。檢方進行開場陳述，并且提交了大量人證物證來證明指控，這個階段耗時超過8個月，是審判當中最長的環節之一！

1947年2月至1948年1月期間是辯方的反證階段。辯護方針對檢方指控提出了反駁證據，并進行辯護。辯方律師團成就法庭管理權，還有法律是否為“事后法”等問題提出了激烈的抗辯。但均被法庭依據紐倫堡審判的先例和國際法原理駁回了。

1948年1月至11月期間是最終辯論與判決的階段。11位來自不同同盟國的法官進行秘密評議。由于法律體系和文化背景差異，法官們對量刑的問題存在顯著的分歧。11名法官經過評議之后以多數票做出了有罪的判決，當然也允許存在不同意見。例如來自印度的帕爾法官就發明了著名的反對意見叫做異議判決書，他認為所有被告應被判無罪。這被一部分法律學者視為程序民主化的體現，當然也可能是被英國人殖民太久了，膝蓋的成分已經太軟了。我國法官梅汝璈先生曾在美國芝加哥大學獲得法學博士學位，非常了解英美法系的訴訟程序，國府把他派到東京審判當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最后，首席檢察官做了最終陳述。法官團退庭進行秘密的評議，最后返回法庭宣讀判決書，光宣讀這個判決書本身就用了6天半的時間，這些文件確實太多了，有1200多頁。另外庭審活動也進行了全部錄音，庭審文字記錄還有5萬多頁，所以這也是為后人留下了完整和詳盡的歷史記錄。

東京審判的程序設計確實是融合了英美法系和大陸法系的特點，在實踐當中面臨著很大的挑戰，主要采納了英美法系的對抗制度，但是在程序規則上更偏向大陸法系。比如法庭為了查明真相，可以主動依職權調查取證，并且在采納證據的時候不受嚴格的技術性規則拘束。本質的意思是提高效率。所有訴訟的程序均需使用日語和英語兩種語言，為此設立了三人語言仲裁小組。而且當時大家可以看到都是戴著耳機聽翻譯的，這個翻譯過程也耗費了大量時間。因為文書也是都需要翻譯。審判原計劃迅速進行，但是因為證據調查手續非常繁瑣，涉及很多個國家，辯方的律師也頻繁的運用拖延戰術。他們經常申請回避。所以最終歷時了兩年半以上。但是不管怎么說，這已經是一個很大的勝利了，東京審判還是具有非常高的公正性與公信力的。麥克阿瑟說，“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去變更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對被告們所判處的刑罰，如果這樣縝密的訴訟程序還不能信賴的話，如果這樣博學的法官們還不能信賴的話，那么世界上便不會有任何可以信賴的事物了……”

這句話可以分兩方面聽。第一個確實是讓一大部分罪大惡極的侵華日軍伏法，這非常好。第二個也就是他認為這就一錘定音了，也就是說審完了，剩下那些人就差不多過去了，這是替天皇家族消災了。

剛才講到了，1948年11月12日，法庭宣布判決東條英機等7名甲級戰犯被判處絞刑，其他被告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當時有25名被告，全體被判有罪。另外庭審期間永野修身和松岡洋右兩人死去，還有一人大川周明因為患精神病被撤訴。根據憲章的規定，判決就是終審判決，不得上訴。但是盟軍最高統帥有權減輕刑罰。那么，最終麥克阿瑟將軍核準了判決。昭和天皇逃脫了絞刑架，這個所謂萬世一系的近親結婚家族被保下來了。東條英機等7名甲級戰犯被絞死，他們確實死有余辜，但也確實都是替罪羊。有一個最大的戰犯也應該被吊死。當時的審判在法律上確立了侵略戰爭有罪以及個人應該承擔責任的重要原則，也為后世的國際刑法奠定了基礎！

由于歷史和國際政治的復雜因素，大家看到一些戰爭頭子確實上了西天，但是戰后國際形勢在變化，在審判的兩年半期間，這個形勢就已經產生了變化，所以剩下那些在押的戰犯在1950年代就都被提前釋放了。

所以說這也是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審判的徹底性！比如細菌戰的細菌將軍，石井四郎就逃過去了，本人在這之前的專題當中多次介紹過他所犯下的細菌戰罪行。因為他把他的研究資料跟美國做了交易，所以最后是病死在自己家的。另外侵華日軍總司令西尾壽造等人也逃過去了。所以說審判并不是完全勝利的，留下了很多隱患！

那些被判有期徒刑的戰犯們，后來提前釋放，有些人甚至出來繼續享受他們的高官厚祿。例如大家熟知的安倍晉三的外祖父岸信介，人稱昭和的妖怪，生前也是日本首相，也曾經當上過兩次。

這個老妖怪生前不支持新中國，他到處鼓吹中國威脅論，還支持光頭政府反攻大陸，總之壞得不得了，都右得不能再右了，這個先不提了。1987年8月7日當岸信介死亡時，《朝日新聞》的社論就寫道：“由于被指名為甲級戰犯的岸信介復出為首相，不少人認為這就是日本人無法明確追究戰爭責任的原因。”

再后來乙級和丙級戰犯都被放了，大家也更知道日本把14名甲級戰犯稱為昭和殉難者，在靖國神社祭祀著他們。所以。受過侵略的這些國家和民族絕對不會忘記這件事兒的。

當年的日本建立在什么上？建立在恐怖、殘忍、獸行和各類反人類暴行的基礎上。這不是偶然的某個軍事將領自己道德敗壞，這是貫穿整個日本政府對外侵略戰爭的全過程的。也就是說這類暴行是遵照密令做出的，或者是經過日本政府或日本政府成員以及軍方的領導人允許之后做出的，但是東京審判并沒有把整個日本政府給告了，也沒有把一些日本重要財團給當成被告，所以這也是非常遺憾的。有的學者曾經研究說，在德國謀殺沒有時效。但是反觀日本，現在居然都想擁核了。愛好和平的人們絕對不會答應的。大家要做的就是等它犯事兒的時候，再把它的繩子收緊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