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博事件再曝內幕！《江南春》調撥人是凌波，神秘顧客浮出水面

備受關注的南京博物院（下稱“南博”）捐贈文物流失事件再添關鍵線索，隨著江蘇省文旅廳專項調查的深入推進，1997年將仇英《江南春》等五件爭議文物調撥出庫的核心人物正式鎖定為南博前保管部主任凌波，而當年以6800元低價購得《江南春》的“神秘顧客”也隨之浮出水面，指向南京藝蘭齋負責人丁蔚文，事件背后的文物流轉鏈條愈發清晰。

此次事件的核心脈絡始于1959年的一場無償捐贈。民國收藏大家龐萊臣之孫龐增和將家族珍藏的137件“虛齋舊藏古畫”整體捐給南博，其中便包含仇英《江南春》、趙光輔《雙馬圖》等名家力作，南博當時出具了正式收據，江蘇省政府還頒發了獎狀，這份捐贈也成為新中國成立后最大規模的民間書畫捐贈之一。誰也未曾想，這份滿載家國情懷的善舉，會在數十年后演變為一樁跨越半個多世紀的文物迷案。

事件的引爆點出現在2025年5月，龐萊臣曾孫女龐叔令在北京一場拍賣預展上意外發現《江南春》現身拍場，估價高達8800萬元。對照家族留存的捐贈清單與文物細節，她確認這幅畫作正是當年家族捐贈的藏品，隨即舉報并促使畫作撤拍。后續核查更讓龐家震驚：除《江南春》外，另有趙光輔《雙馬圖》、王紱《松風蕭寺圖軸》等四件捐贈文物集體失蹤。

面對質疑，南博最初以“1961年、1964年兩輪專家鑒定已將這五件文物判為偽作，1990年代按規定調劑給江蘇省文物總店”為由回應，但始終未能提供完整的流轉憑證。隨著龐家提起訴訟并申請強制執行，更多關鍵證據被逐步揭開，調撥人凌波的身份也隨之清晰。

調查顯示，1997年5月8日，時任南博保管部科員的凌波提交了一份淡綠色調撥申請單，明確將《江南春》《雙馬圖》等五件文物“擬調劑給江蘇省文物總店”，并在備注欄以鉛筆標注“贗品，可售”。這份看似簡單的申請單，成為文物流出南博的關鍵憑證。履歷信息顯示，凌波此后仕途平順，2008年升任南博保管部主任，2016年調任江蘇省文旅廳文物處副處長，2020年返聘回南博擔任學術委員，直至此次事件發酵后身份被標注為“南京博物院原保管部主任”。

更具爭議的是，凌波提交的調撥單存在多處疑點：備注欄“贗品”二字以鉛筆書寫，不符合檔案管理規范；同一批文物在江蘇省文物總店的賬冊中僅標注“明清”，未提及“贗品”；調撥單申請日期為5月8日，而江蘇省文化廳的批復日期為4月21日，中間存在17天的時間差，權力流轉細節至今模糊。面對審計組問詢，凌波多次以“不清楚”回應，這一表述也被輿論調侃為“凌不清楚”，引發公眾對其是否存在失職乃至利益輸送的強烈質疑。

在調撥人身份明確的同時，當年低價購得《江南春》的“神秘顧客”也終于浮出水面。文物總店留存的2001年銷售清單顯示，《江南春》以6800元的價格售出，買家欄僅標注“顧客”，未留存完整身份信息。但后續調查發現，南京藝蘭齋負責人丁蔚文在接受采訪時承認，1997年6月曾從江蘇省文物總店打包購買過五件“處理品”，且持有相關票據與清單。更關鍵的是，丁蔚文2009年的碩士論文《仇英〈江南春〉考辯》中，明確提及自己是這幅畫作的收藏者，并感謝丈夫陸挺的“收藏之功”，而藝蘭齋的注冊時間為1996年12月，距其購入“處理品”僅過去5個月，時間節點高度吻合。

對于《江南春》為何會在2025年現身拍場，丁蔚文解釋稱當年已將畫作轉手給香港客戶，僅賺取兩千余元差價，并試圖以“火漆可能是套盒帶過去的”淡化畫作與南博的關聯，但這一說法未能打消質疑。值得注意的是，同批次流出的趙光輔《雙馬圖》已于2014年在上海嘉泰以230萬元成交，畫作上仍保留著龐萊臣的收藏章，與南博此前“偽作”的判定形成鮮明反差。其余三件失蹤文物的去向目前仍無公開信息，成為待解謎團。

此次事件的外溢效應已波及全國文博系統。蘇州博物館已公布1998年曾向南博“調劑”購入一件“清王翚山水”，簽字人正是凌波，該作品2024年拍出2300萬元高價，目前已被凍結待查。龍美術館、西泠印社等機構也相繼開展自查，清點“源自南博處理品”的藏品。國家文物局已下發通知，啟動全國范圍內1990年以來“調劑”書畫的專項核查，涉及文物預計超過兩萬件。

目前，龐叔令已向南京市中院提起行政訴訟，請求撤銷1997年江蘇省文化廳的相關批復，并判令南博返還《江南春》真跡或賠償8800萬元。案件的核心爭議之一在于訴訟時效——南博方面可能以“超過三年訴訟時效”抗辯，但龐叔令強調“南博隱瞞了六十年，不能怪我知道得太晚”，直指館方未履行對捐贈人的告知義務，程序嚴重失當。

截至目前，江蘇省文旅廳的專項調查仍在推進中，凌波是否存在職務違規、丁蔚文與文物調撥是否存在利益關聯、五件文物的完整流轉鏈條何時能完全厘清，仍有待官方進一步通報。這場跨越半個多世紀的文物迷案，不僅關乎幾件國寶的最終歸宿，更牽動著公眾對文博系統公信力的信任，也為全國文物收藏與管理工作敲響了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