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警世通言》有云:“萬物皆有靈,棄之必有咎。”
這世間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跟久了,便都沾染了人的“氣”。
人養物,物亦養人,這本是相輔相成的道理。
可偏偏世人多眼皮子淺,只喜新厭舊,覺得東西舊了便是草芥,隨手亂扔,甚至隨意送人。
殊不知,這一扔一送之間,扔掉的不僅是舊物,更是自己積攢多年的“財氣”與“福報”。
莫要覺得這是危言聳聽,且看那曾經富甲一方的趙員外,是如何因為不懂這“舊物”里的玄機,硬生生將萬貫家財散了個精光,落得個晚景凄涼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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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老輩人都說,人的運氣,就像那江里的水,有漲潮的時候,自然也就有落潮的時候。
可趙慶山的運勢,卻不像是落潮,倒像是那決了堤的壩,一夜之間,瀉了個干干凈凈。
此時正是隆冬臘月,北風像刀子一樣刮在人臉上。
趙慶山縮在那件早已看不出本色的破棉襖里,蹲在城隍廟的背風口,瑟瑟發抖。
他那雙布滿凍瘡的手,緊緊捂著半個冰涼的饅頭,渾濁的老眼里寫滿了迷茫和不甘。
路過的行人,有的嫌棄地繞開他,有的丟下一兩個銅板,像是打發瘟神。
誰能想到,就在三年前,這趙慶山還是臨安城里響當當的人物。
那時候,他走在街上,誰見了不得恭恭敬敬地喊一聲“趙大善人”。
他家的絲綢莊子開遍了江南,家里的銀庫那是堆金積玉,連門檻都被求著辦事的人踏破了。
趙慶山這輩子,自問沒做過一件虧心事。
他修橋鋪路,施粥舍藥,可以說是積德行善到了極點。
可老天爺就像是瞎了眼,偏偏讓他遭了這般大難。
不僅生意賠得底掉,一場大火燒了祖宅,就連唯一的兒子也莫名其妙地癡傻了。
如今,他流落街頭,成了這人見人嫌的乞丐。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趙慶山就忍不住望著漆黑的夜空流淚。
他想不通啊。
他問天,天不語;問地,地無聲。
直到昨夜,他做了一個怪夢。
夢里,他回到了那座還沒被燒毀的大宅子。
宅子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只有角落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嗚嗚咽咽地哭泣。
他循著聲音走過去,卻發現那哭聲是從一個被扔在墻角的舊衣柜里傳出來的。
那衣柜是他發家時置辦的第一件家具,后來嫌舊了,就扔在了雜物房。
他伸手想去拉開柜門,卻猛地被一股大力吸了進去。
緊接著,他看到無數件他曾經穿過的舊衣服,用過的舊碗筷,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圍著他打轉。
那些東西上,都纏繞著一絲絲黑氣,黑氣如蛇,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響:“舊物不收,新財不入;舊衣亂送,福報成空!”
趙慶山猛地驚醒,冷汗濕透了破棉襖。
那句“舊衣亂送,福報成空”,像是一根釘子,死死地釘在了他的腦子里。
02
要說這趙慶山發家之前,也不過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
他靠著勤快肯干,再加上腦子活絡,慢慢積攢下了第一桶金。
后來,他看準了絲綢生意的行道,開了染坊,置了織機,生意越做越大。
這人一旦有了錢,生活習慣自然也就變了。
趙慶山雖然心地善良,但骨子里卻是個極其愛干凈、講究體面的人。
他受不了家里有一丁點兒的破舊東西。
那年頭,尋常人家一件衣服那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可趙慶山不這樣。
他的衣服,稍微有個線頭,或者染了一點洗不掉的墨漬,便不再穿了。
不僅他不穿,家里人的衣服也是如此。
每到換季的時候,趙府都要清理出一大批的“舊物”。
有只缺了一個小口的青花瓷碗。
有僅僅是把手磨損了一點的紅木椅子。
更有成堆成堆,甚至有九成新的綢緞衣裳。
趙慶山心善,他覺得這些東西扔了可惜,不如送給需要的人。
于是,他立了個規矩。
凡是家里淘汰下來的舊衣服、舊家具,統統擺在后門口,誰想要誰拿去。
附近的窮苦百姓,都知道趙員外家“散財”,每逢初一十五,早早地就在后門排起了長隊。
趙慶山看著大家歡天喜地地抱走那些舊物,心里還美滋滋的。
他覺得自己這是在積德,是在造福鄉里。
甚至有時候,朋友來做客,夸贊他家里擺設雅致。
他若是見朋友盯著某樣東西多看了兩眼,哪怕那是他用了好幾年的心愛之物,只要稍微舊了點,他都會大手一揮:“送你了!”
在他看來,這叫豪爽,叫仗義。
家里的老管家,是個懂點老理兒的人。
曾有好幾次,老管家看著被搬空的庫房,憂心忡忡地勸道:“老爺,這舊東西雖說不值錢,但畢竟是咱自家用過的,沾著人氣兒呢,這么隨隨便便送人,怕是不妥吧?”
趙慶山聽了,總是哈哈大笑,擺手道:“老管家,你這就迂腐了。”
“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我若是守著這些破爛不放,家里的財氣怎么流轉得起來?”
“再說了,我送給窮人,那是做好事,佛祖都要保佑我的。”
老管家見勸不動,也只能嘆氣作罷。
誰也沒想到,這禍根,就在這一送一扔之間,悄悄地種下了。
大概是從三年前開始,趙慶山發現,家里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了。
最先出問題的,是他的身體。
他原本身體壯實得像頭牛,可漸漸地,他開始覺得渾身乏力。
就像是身上的精氣神,被什么東西給一點點抽走了一樣。
緊接著,是他的皮膚。
他的后背和手臂上,開始長出一些奇怪的紅斑,奇癢無比。
找遍了臨安城的名醫,吃了無數的湯藥,就是不見好。
每到夜里,他就癢得鉆心,恨不得把皮都抓破。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啃食他的血肉。
03
身體的病痛雖然折磨人,但趙慶山家底厚,倒也還能撐得住。
真正讓他感到恐慌的,是接二連三發生的怪事。
那年秋天,他那一向乖巧懂事的獨生兒子,突然像是中了邪。
那天,兒子穿著趙慶山淘汰下來的一件舊長衫,去城郊游玩。
那件長衫是趙慶山最喜歡的料子,只是袖口磨破了一點,他不想要了,便改了改給兒子穿。
誰知,兒子回來后,就開始胡言亂語。
一會兒說看見有人在向他索命,一會兒又躲在床底下瑟瑟發抖。
沒過幾天,好端端的一個書生,竟然變得瘋瘋癲癲,連爹娘都不認識了。
趙慶山心如刀絞,請了無數的法師來驅邪,符紙貼滿了整個院子,卻一點用都沒有。
就在他為了兒子的病焦頭爛額的時候,生意場上也傳來了噩耗。
他最大的那個染坊,在一個無風無雷的夜晚,突然起了大火。
那火勢起得極其詭異。
守夜的伙計說,火是從染缸里冒出來的,綠油油的,根本澆不滅。
幾萬匹上好的絲綢,在一夜之間化為灰燼。
這一把火,直接燒掉了趙家一半的家業。
債主們聞風而動,紛紛上門逼債。
昔日那些稱兄道弟的朋友,此刻也都避之不及,生怕沾了趙家的晦氣。
趙慶山變賣了家里的古董字畫,好不容易才填上了染坊的窟窿。
可厄運并沒有就此罷休。
緊接著,家里開始頻繁地丟東西。
先是丟些金銀首飾,后來連鍋碗瓢盆都開始丟。
最離奇的是,那些丟了的東西,隔幾天又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家里最顯眼的地方。
只是,再次出現的時候,這些東西都像是被什么東西啃過一樣,破敗不堪,上面還沾著泥土和腥臭味。
趙慶山徹底慌了。
他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看不見的漩渦里,越掙扎陷得越深。
有一天,他在收拾屋子的時候,無意間翻出了幾年前送給一個遠房親戚的一套舊茶具。
那親戚早就斷了聯系,這茶具怎么會回到家里?
他拿起茶具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那茶壺的把手上,竟然纏著一縷頭發。
那頭發又黑又長,還在微微蠕動,像是一條活著的蟲子。
趙慶山嚇得手一抖,茶壺掉在地上,“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就在茶壺碎裂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一聲凄厲的慘叫,仿佛是從地底下傳來的。
04
經歷了這一連串的打擊,趙慶山終于意識到,這不是倒霉那么簡單。
這是家里遭了“煞”了。
他開始四處求神拜佛,尋找高人指點。
只要聽說哪里有靈驗的道士、和尚,他就不遠千里地趕過去。
這一年里,趙家大宅里來來往往的“大師”,少說也有幾十個。
有的進門就說有鬼,要做法事,騙走了幾百兩銀子后便溜之大吉。
有的拿著羅盤轉了兩圈,說是祖墳風水不好,讓他遷墳。
趙慶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被這些人指揮得團團轉。
祖墳遷了,大門改了,甚至連家里的灶臺都拆了重砌。
可家里的情況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每況愈下。
最后一次,來的是個據說從茅山下來的道士。
那道士在趙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臉色鐵青地收拾東西要走。
趙慶山苦苦哀求,拉著道士的袖子不放:“道長,您不能走啊!您若是走了,我們一家老小可就真沒活路了!”
那道士看著趙慶山憔悴的面容,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趙老爺,不是貧道不救你,實在是無能為力。”
“你家這煞氣,不是從外面進來的,而是從你自己身上長出來的。”
“貧道昨夜開天眼一看,只見你這宅子里,到處都是散亂的‘氣’。”
“這些氣,原本應該聚在你身上,護著你的財運和家宅。”
“可現在,它們卻像是被撕碎了一樣,四處亂竄,甚至反噬其主。”
“趙老爺,你仔細想想,你是不是動了什么不該動的東西,或者是把什么關乎氣運的物件,交給了不該交的人?”
道士說完這番話,便掙脫了趙慶山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慶山癱坐在地上,腦子里一遍遍回蕩著道士的話。
動了不該動的東西?
交給了不該交的人?
他這一生,送出去的東西不計其數,哪里還記得清是哪一件出了問題?
隨著家產散盡,趙慶山連最后的棲身之所也沒保住。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債主帶著打手,將他們一家轟出了大門。
也就是在那晚,他那瘋傻的兒子走失了,至今下落不明。
趙慶山從此成了一個孤魂野鬼般的乞丐。
直到今天,在這破敗的城隍廟前。
05
風雪越來越大,趙慶山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了。
他甚至覺得,就這樣凍死在這里,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就在他即將閉上眼睛的時候,一陣奇怪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嗒、嗒、嗒……”
那是木屐踩在雪地上的聲音,清脆而有節奏。
趙慶山費力地睜開眼睛。
只見漫天風雪中,走來一個怪人。
這人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道袍,那道袍上全是補丁,顏色五花八門,像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布條拼湊而成的。
他頭上戴著一頂歪歪扭扭的道冠,手里拄著一根枯樹枝做的拐杖。
最奇怪的是,這大冷的天,他竟然赤著一只腳,另一只腳上穿著一只破草鞋。
這怪人徑直走到趙慶山面前,停下了腳步。
他也不說話,只是用那雙渾濁卻又精光四射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趙慶山。
被他這么一盯,趙慶山竟然感覺身上有了一絲暖意。
那怪人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殘缺不全的黃牙。
“嘖嘖嘖,好大的一座金山,硬是被挖成了個土坑。”
“可惜啊,可惜。”
趙慶山心中一動,這怪人的話里有話。
他掙扎著爬起來,跪在雪地上,磕了個頭:“老神仙,求您發發慈悲,指點迷津。我趙慶山一生行善,為何落得如此下場?”
怪人嘿嘿一笑,用手中的枯樹枝輕輕敲了敲趙慶山的腦門。
“行善?你那也叫行善?”
“你那是把自家的肉割下來喂狼,喂完了還問狼為什么不報恩!”
趙慶山聽得一頭霧水:“老神仙,我送衣送物,接濟窮人,這難道不是積德嗎?”
怪人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
他指了指趙慶山身上那件破棉襖:“你這身上,漏風的不只是這件衣服,更是你的命格。”
“你說你送東西,我且問你,你送出去的那些舊衣物,可是洗凈疊好,恭恭敬敬送出去的?”
“你扔掉的那些舊家具,可是妥善安置,念其功勞?”
趙慶山愣住了。
他回想起自己以前送東西的情景。
大多是讓下人堆在后門,任人哄搶。
甚至有時候嫌麻煩,直接連同垃圾一起扔到了河溝里。
他囁嚅著說道:“這……既是舊物,又何必那么多講究……”
“糊涂!”
怪人突然一聲大喝,聲如洪鐘,震得趙慶山耳朵嗡嗡作響。
“萬物有靈,物久成精。”
“這東西跟了你,便是染了你的氣,受了你的運。”
“你那舊衣服上,沾的是你的皮屑,藏的是你的體味,聚的是你的貼身陽氣。”
“你那舊家具上,印的是你的指紋,承的是你的身軀,守的是你的家宅安寧。”
“你將它們隨意丟棄,任人踐踏,甚至讓心術不正之人穿了去,做了惡事。”
“這其中的因果,自然都要算在你這個原主的頭上!”
“你的氣運,就是順著這些被你扔掉的舊物,一點點流干的!”
06
怪人的一席話,如同一道驚雷,劈開了趙慶山心中的迷霧。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那個茅山道士說他“氣運散亂”。
原來,自己每一次隨意的丟棄,都是在親手鑿穿自己命運的船底。
他想起那個穿了他舊衣服后瘋掉的兒子,想起那把火,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災禍。
這一切,竟然都是因為自己對“舊物”的輕慢。
趙慶山痛哭流涕,伏在地上不住地磕頭:“老神仙,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如今我家破人亡,身無分文,這報應我已經受夠了。”
“求老神仙救救我,哪怕不能恢復家業,只要能讓我找回癡兒,讓我安安穩穩過幾天日子,我趙慶山做牛做馬也愿意!”
怪人看著痛哭的趙慶山,眼中的嚴厲逐漸化為了一絲憐憫。
他嘆了口氣,從懷里摸出一個破舊的葫蘆,仰頭喝了一口酒。
“也罷,相逢即是有緣。”
“我看你雖愚鈍,但心地尚存一絲善念,命不該絕。”
“你這一身的財氣雖散,但根基未毀。”
“要想止住這頹勢,把流出去的運氣慢慢收回來,你得先把這個漏風的窟窿給堵上。”
趙慶山抬起頭,滿眼希冀地望著怪人:“求老神仙教我堵漏之法!”
怪人盤腿坐在雪地上,神色變得異常莊重。
此時,風雪似乎都停了下來,周圍變得一片死寂。
“趙慶山,你且聽好。”
“這世間舊物,有的能留,有的必扔;有的能送,有的萬萬送不得。”
“你之前所犯的忌諱太多,如今要想翻身,往后這三件事,你必須死死守住,爛在肚子里,做進骨子里。”
“若是再犯其中任何一條,別說我救不了你,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你這漏財的命!”
趙慶山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漏聽了一個字:“請老神仙示下,是哪三件事?”
怪人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在趙慶山面前晃了晃,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第一,便是那替你擋了災、遮了丑的貼身之物,該如何‘葬’,才有講究。”
“這第二,便是那承載了你家煙火氣、碎了裂了的器皿,該如何‘藏’,才不傷財。”
“至于這第三,最為兇險!便是那幾樣絕對不能送人,也絕對不能留在家中過夜的東西,該如何‘破’,才能轉危為安。”
趙慶山聽得冷汗直流,急忙追問:“老神仙,您說的這‘葬’、‘藏’、‘破’,究竟是何解?那絕對不能送人的東西,又到底是什么?”
怪人并沒有立刻回答。
他深深地看了趙慶山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測的笑意。
“這其中的門道,可是千金不換的秘術。”
“你若真想知道,且隨我來……”